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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的野姜花 page 14 作者:梵朵

  是的,人言可畏!黎曼芸已从休兰山庄的佣人眼神里,看见了这令人难堪的字眼。

  「哇塞!是台东无美女了吗?怎么老爷、少爷全瞎了眼,宣日欢上那个老处女?」

  「她也真不要脸!大小通吃呢!」

  「哎哟!人家目的只想人主薛家这片产业,哪管要嫁谁?」

  这些闲言闲语,尔荻是没听见,倒是向来不同人间扯的苏家姊妹反应特别明显

  「多做事、少说话才是你们的本分!」苏穆言板起脸、怒斥着。

  「就是嘛!尔荻少爷才不会看上那个老女人,他只是闲得发问。」苏灿珍不相仿这个事件会成真。

  於是,这一晚,苏灿珍等着大家皆已回房安歇的时候,特地换上一袭性感透明的薄睡衣,打算找尔荻「缺天」。

  「你这是干什么?」尔荻尚未就寝,被几声叩门声催去,一打开门,却臊然於眼前身材毕露的女性娇媚。

  「想找你聊聊。」苏灿珍迳白走进房门,学着书上说的挑逗字眼。「你喜不喜欢我的新睡衣?」

  「不喜欢,大透明了!」尔荻本想说太嗯心了。

  「胡说,书上说,男人都喜欢女人这样。」灿珍其实也是菜鸟一个,只不过,是那股强烈的企图心逼着她放浪自己。

  「天哪!你看的是哪一种黄色书籍呀?」尔荻不禁有失笑的行径。

  「薛尔荻,」灿珍已有面子挂不住的羞赧。「你不要看不起人哪!我有哪一点比不上黎曼芸那个老处女。」

  「不许你侮辱曼芸姊,」尔荻立刻反击。「你赁什么跟她比!你以为你投怀送抱就能赢取我的心?哼!你少天真!我才没那么肤浅。」尔荻几乎是不顾苏灿珍的颜面,连吼带骂地把她轰出去。

  而当好强灿珍,含着泪,咬牙切齿地从他房中狼狈奔出之际,她早把黎曼在心里千刀万剁好几逅了。

  薛树基终於回来了!

  在这天晚上苏穆言为他准备的接风宴中,却有着令她心碎的消息——

  「曼芸,嫁给我吧!我希望可以、水远照顾你。」薛树基突来的求婚,令所有的人皆愣住了。

  「不行,她不能嫁给你!」尔荻在三秒过后,才起身激动抗议。

  「为什么不行?」薛树基甚是不悦。

  「因为……因为……」眼看着尔荻有即将出口的冲动。「因为我要仔细考虑后,才能回覆你。」曼芸一急,便立刻括着嘴,打断了尔荻的焦虑。

  「你愿意考虑!」薛树基喜出望外。

  而曼芸只是迅速地轻点了头,便沈默地盯着盘中的食物,慌乱得不知所以。

  这顿饭,吃得她万般艰辛,在一片的酸涩气味里,她不但要应付薛树基的殷勤,还要用眼光安抚尔荻失控的情绪,好不容易可以告退回芸园之际,曼芸又在不经意间,看见了苏穆言黯然受创的表情……

  「我该走了、我真的请走了!」曼芸在一番折腾过后,终於崩溃在房间里。

  原来,爱情的去留和她的美丽无关!以前,谢端昱不因为她的美而留下,而今,薛树基和薛尔荻不因为她伪装的丑而嫌弃她。

  哼!好个伟大的薛家男人!可惜,她毫无选择的自由,她只能走,走到没有风波生起的天空。

  这个念头才动,曼芸又听见窗外有Rain  And  Tear的小提琴演奏。

  「够了、够了!」她不禁捧着头,大声斥着,并顾不得身上的白睡衣和一头被了肩的乱发,飞奔到户外的窗口。

  「求求你!不要再折磨我了,行不行?」她说。

  「曼芸姊?」弦音戛止,尔荻一抬头,便让曼芸的美给震慑了心扉,「你……你今晚……好美……」

  突然间,曼芸终於支撑不住地掩面痛哭,她不算是坚强的女子,又怎么能一次又一次地扛起这么重的包袱?

  「曼芸姊……曼芸姊……」尔荻一个箭步」前,紧紧搂着哭泣不止的黎曼芸,陪着垂泪。

  「我不能爱你,我真的不能爱你,你就放过我吧!」她啜泣地说着。

  「可是,我无法忍受你要嫁给我爹地。」他亦哽咽。

  「不,我不会嫁给他,我爱的人根本不是他。」

  「那是谁?」尔荻捧起她的脸,神情热切。「是我,对不对?我可以听到你内心的回答——是我,对不对?」

  曼芸该拚命否认才对!但,她没有,她刹那间无力逼山U已再编套话言。她只是迥避他、迥避他、再避他……

  「曼芸姊……」尔荻也捺不住心中的火焰,用力地捧住曼芸避的脸,倏地低下头就吻住她的唇片。

  「不要……约瑟……」曼芸的抵抗不到一会儿,便已让尔荻的狂野热情给摧毁防线。

  他们就在没有星月相伴的深夜,拥吻在空旷无人的花园内。不!不该说空旷无人,因为就在芸园的篱笆外面,正有一双含悲带愤的眼,直盯着他们的缠绵。

  凉爽舒适的三月天,就即将结束了!

  曼芸终究婉转地拒绝了薛树基的求婚,并递上辞呈,打算结束最复几次宋词精华,就回台北去了。

  沈重地步回芸园,是多少遗憾和眷恋!毕竟,她比尔荻大七岁,如果有错,也谄由她全部负责订正。

  走近地房间的那扇红木雕花大门,曼芸又忍不住泛起裒愁点点。

  「曼芸姊,送给你。」她才一推门,一大把犹带露珠的野姜花就映入她的眼帘。

  「谢谢。」她又惊又喜,有万分的感动在心。

  「还有这串水晶项链,是你最爱的野姜花造型。」尔荻递上一条项链,并亲白为她佩戴起。

  这也好!就算是尔荻留给她的纪念—.曼芸仰着脸、泛着泪光,再听着尔荻吟出的浓情意切——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寰。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

  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曼芸不敢落泪,只是在尔荻至诚深重的眼眸中,看见了自己的爱早已深陷。

  「约瑟,我只是你的曼芸姊。」她多么希望自已是当年的十七、八岁。

  「而我爱的,就是你曼芸姊。」他还是说了,这么珍贵的一句话,尔荻第一回就送给她。

  十  十  十

  三月的最后一个晚上,雷电交加!

  郎起波窝在尔荻的棉被里,正得意洋洋。「喂,明天起,你的跑车可要换主人哟!」

  「你别高兴得太早,明天你就知道!」尔荻是向来不服输的。

  而明天,就是四月一号!

  「黎小姐,早餐送来了!」一大早,苏灿珍便神色诡异地送了一杯牛奶和一份三明洽上芸园。

  「其实不必这么麻烦嘛!今天不必上课,我自己去餐厅用餐就行了!」曼芸百觉得这阵子苏灿珍似乎心事重重,不但做起事来心不在焉,连前天送来的一杯柳橙汁都不小心翻倒打碎,还整个人脸色惨白、发抖连连。

  「我是佣人,这些是我*做的事。」苏灿珍今天似乎心情不悦,连日气都日目着烟。

  「尔荻呢?」曼芸随日问着。

  「在屋里和郎起波吵架。」灿珍的眼直盯着曼芸正喝下的牛奶。曼芸虽有些奇怪,但,也不好再多言。

  用餐完毕,曼芸索性再回主屋的教室中,收拾着地的教材、笔诅,谁知,才一走近门旁,便听见郎起波那讪笑的声音。

  「愿赌服输!乖乖地把车钥匙交出来。」

  「我没有输!曼芸姊是爱我的!」

  「这话是你自已说的,有谁能证明?难不成要我去问黎曼芸啊?」

  「不行,她绝对不会承认的。」尔荻有些懊恼。

  「喂,兄弟!别小气嘛!虽然你追不」黎曼芸,输了这场赌局,可是,你至少不让她嫁给你爹地,也保住了你母亲的山庄,这区区一辆跑车,小事情嘛!」

  「这不是车子问题,是原则问题。」尔荻是挺拗的。

  「哎哟!你会有什么狗屁原则,当初你不就是为了戏弄黎曼芸,才会使出这招驯悍计吗?我看哪!你还是——」话才一半,郎起波就神色骤变地望着门边。

  尔荻直觉地循着他的眼光而去二曼芸姊!尔荻大惊。

  曼芸不说话地看着尔荻好一会儿,才又而无表情地走出他们的视线。

  「曼芸姊,你听我说,我对你是真心的!」尔荻拚命地在她背后喊叫着,而心中顿起无限愧疚。

  「约瑟,今天是四月一号愚人节,她才不会相信你呢!」郎起波还不知事态的严重性。

  不!我相信你,尔荻,我真的相信你所付出的感情,只是……只是……你的动机仍是令我难堪至极;只是,你和印起波的赌局,不诘拿我当牺牲品;只是……只是……我不再年轻,禁不起年轻人的游戏:….曼芸掩不住内心激动地一路奔向前去,在不知不觉中,竟来到了尔荻最爱的湖畔。

  呆立在湖边的曼芸,心中毫无半分恨意,因为,这段情本来就谌随风飘去,而留下来的,只有尔荻给她的纯真挚意。她满足了!纵然结局不在她的掌握里。

  她凝望着湖中的荷叶,只可惜未能等到莲花开落的时节。

  「红颜不死,只是枯萎……」她这出了此刻的心境。

  突然,眼前的物景相互交叠在一起,曼芸发现自己的神智和眼皮都仿佛吊上千斤槌,沈重不已。

  「怎么会这样?」她的身体开始晃来晃去,而脑海中却直觉地浮现早上喝的那杯牛奶。「牛奶有问题?」她问着自己。

  「不是牛奶有问题,是你有问题!谁不招惹,偏要招惹我的尔荻。」苏灿珍不知何时地来到她身边。

  「拿来!」苏煤珍口气邪恶地伸出手来。

  「什么?」曼芸不懂。

  「你脖子上的项链!」

  「这是尔荻送我的,你凭什么要?」曼芸手握住项链,并下意识地往复退了一步。

  「拿来!拿来!」苏灿珍竟扑上前,伸手就抢。

  「放手、放手……」曼芸的香沈愈来愈重,连抵抗都没有力道。

  「可恶!」苏灿珍还是扯下她颈上的链子,并使劲全身力气朝曼芸身上一推:「去死吧!贱女人!」

  啪地一声,静谧的湖面瞬间溅起大水花——

  「救命哪!救我呀……」曼芸不会游泳,也无力挣扎。

  「快来人呀!快来人呀……」苏灿珍等了好一会儿才喊叫。

  「哎呀!怎么会这样!」穆言第一个赶到现场,她瞪着万般惊恐的眼,迅速地伸出手,想抓住黎曼芸快要完全城更的手。「曼芸,快、快拉住我,加油啊!」

  「穆言、穆言……」曼芸庆幸地的出现,却也明白自己早已气力用尽,将沈没在这冰冷的湖水。

  彷佛才不到一秒的时间,苏穆言就看着曼芸消失在她的眼前。

  四月一号,是黎曼芸离开人世的一天。

  而死因,是自杀溺水。这是根据苏灿珍的目击证明。

  四月一号,也是尔荻噩梦的开始。他一直以为,黎曼芸是因为他的恶作剧而羞愤自尽。

  「曼芸姊,是我害死你的,我是凶手,我是杀人凶手!我竟然杀了我最心爱的女人。」自曼芸死后,尔荻几乎不分昼夜地坐在湖边,用着最歇斯底里的呐喊来鞭苦自己的灵魂。

  「约瑟,不要这样!」全家人都对尔荻的白残和伤痛束手无策。

  「约瑟,你这样,曼芸姊会心疼的!」郎起波亦对自己的祸从口出十分悔恨。

  「不!她不会心疼的,她现在只会恨我、恨我……」尔荻憔悴地哭泣着,而凹陷的眼眶、满脸的胡殖,犹无法表达他心中的歉疚与悲痛。

  尔荻颓废得几乎只剩一日气了!

  在曼芸过世后的几个月里,尔荻只把自己锁在芸园内,日日夜夜重复听着曼芸最爱的那首西洋歌曲。而每每往日的情景在脑海中鲜明问起,尔荻总会狂乱地握紧拳头,用力地槌壁、槌着自己的心:「曼芸姊,我想你、我真的好想你呀!」他声嘶力竭的呐喊,猫渲泄不掉他心里满满的黎曼芸。

  对尔荻而言,四月一号又何尝不是他葬心的忌日!

  半年后,薛家填平了那座湖,盖上凉亭,再全家搬回英国定居。

  而尔荻,砸了小提琴,改了「约瑟」这个名,再把笑容留在属於黎曼芸的芸园里,孤独又苍凉地挥别这块伤心地。

  从此,红尘中不再有黎曼芸。

  从此,薛尔荻也不再是薛尔荻。

  他们的爱在休兰山庄成形,也在休蔚山庄划下遗憾的结局。

  第九章

  一九九七年,台北。

  在昏迷了三天后,尔荻终於醒了!

  中度脑震荡的他,醒在药水味刺鼻的头等病房里。

  「这里是哪里?」他抚着头上的纱布,一头需水。

  「是台北,前天才从花莲把你转来此处的!」一位年约四十馀岁的男子站在尔荻右侧的茶几旁。

  「起波?你怎么会在这里?」尔荻有说不出的讶异。

  「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情,我就算住在北极也得兼程赶抵。」郎起波目前定居在美国,是当地有名的华人律师。

  「出了什么事情?」尔荻反倒是问起他来了。

  「啊?你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上了社会版的头条新闻啦!」郎起波用极端忧虑的眼光,盯着尔荻脑袋上的纱布包扎。「该不会你又丧失记忆了?」

  「又?」尔荻皱了眉头一下。「我……曾丧失记忆吗?我记得,我是倒楣一点,好不容易回台湾来一趟,却一出机场就被车撞了。」

  「喂,那已是半年多前的事啦!」郎起波更烦恼了。

  「什么?我在医院躺这么久?」尔荻差点没跳起来。

  「不对,你因车祸而丧失记忆,这半年多来的时间,你执意要待在休兰山庄,把失去的记忆找回。」

  「那为何我现在还待在医院里面?」尔荻不解。

  「因为……因为苏灿珍精神崩溃,用安眠药迷昏山庄里的人,并把穆言姊敲昏,把你的脑袋砸出血来,更在你秘书的身上捅了几刀,唉!反正就是一桩凶杀案,还好是你那位秘书机伶,不但制伏了灿珍,还用着仅剩的力气报了警……」郎起波索性从头到尾说给他听。

  尔荻无法置信地听着郎起波描钦这件惊心动魄的杀人事件,因为,他从不知道在他们薛家有近二十年资历的苏灿珍,竟然会为了他薛尔荻,处心积虑,甚至於痛下毒手地对付他身边所有的女秘书,连疼她的穆言姊都被她敲得头破血流。而,更离谱的是,他却完全不记得这桩恐怖案的前后始末,虽然,他因此寻回了记忆中的自我,但是,这半年多来的空白,他又如何填补得过?

  「穆言姊呢?她严不严重?」尔荻关心地问道。

  「唉,」郎起波沈着脸,忧心仲仲:「她才真的严重了。」郎起波看着尔荻,有难以启齿的面容。

  「说啊!」尔荻这一看,更急了。

  「她被检方收押了,罪名是藏匿凶手、泾灭罪证。」

  「不会吧!」尔荻认为铁定是警方搞错了。

  「是穆言姊自已招认的,」郎起波眼眶泛红。「还是我陪她去做笔录的。她一直知道苏灿珍暗中搞鬼的事,可是,她无力劝阻,也不敢向你揭穿灿珍的恶行,只能尽量地破坏灿珍的把戏,然后再偷偷地藏起灿珍所留下的蛛丝马迹,怕你发现而把煤珍送进牢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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