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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卿共眠 page 10 作者:月凌情

  怀有一丝希望,她仰起脸庞。

  “格律,这不是真的,对不对?”紧握住他的手,她声音轻颤。

  “你不会和她结婚,也不会这样对我,是不是?你说你在意我、在乎我,你说……”她记得格律曾对她说过的每一句温柔话语,她可以说得更多。

  但是,那一声声出自她喉间哽咽的轻颤,教戚格律心烦气躁,冲动的飙出对她的第一次怒吼——

  “我说有事回去再谈!”

  若子心口倏地一紧,骤然松开扯住他袖子的手——

  “格……格律……”强忍即将溃堤的泪水,山口若子瞠大了眼。

  然而,伴随冷然脸孔、低吼怒声而来的,是一字伤透她心的——

  “烦!”

  第八章

  还来不及与他分享孕有新生命的喜悦,她的心就已被伤得血痕斑斑了。望他一眼,若子含泪转身走出那个——似已不属于自己的世界。

  踩着夕阳,她神情哀戚地向前移行。紧抿轻颤双唇,若子一再的抑住想夺眶而出的伤心情泪。

  只是,强睁的大眼眨了,眼也湿了,串串泪水再也止不住,缓缓顺颊流泄直下。

  与路人错身而过,与陌生人并肩齐行,带着心底的悲伤苦痛——

  路,她一步、一步的走;心,她一次、一次的痛。

  映着残阳落日光芒的凄怆红颜,早已引起旁人的注意。她眼中的悲哀,让人想上前为其分担。

  有人上前,她含泪摇头。拒绝一次又一次的好意,山口若子捂住嘴,哽着声,一再加快脚步,想远离人群,藏起自己的悲与痛。

  眨去不断滑下脸庞的泪水,她抬头仰望顶上那一片满布红霞的阔广穹苍。天地是这样宽阔,可她的容身之处究竟在哪?

  原以为格律是真心待她,但是现在,她真的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真心、什么是虚假。现在的她,不需谁的同情与怜惜,她只需要一个能尽情宣泄此刻心中所有痛意的无人空间。

  她身形飘晃,脚步踉跄。一再加快的速度,教若子奔跑穿过层层人群。白裙轻飞,长发飘扬……

  赶走闹事的深恭香代,戚格律立即驱车回住处。他想和若子好好谈谈。

  只是,一回到家不见该有的身影时,他满腔怒火顿时攻心而上。

  她就不能不给他找麻烦吗!?被深恭香代惹毛了的戚格律,怒极的抬手一甩,将放置于玄关处的花瓶扫落于地。

  离开大厦住处,他又开车绕回公司,顺着回家之路找寻多遍。

  一直到深夜,他几乎找遍了所有回家的路线,但,就是不见若子的影子。他知道若子在台湾,除了他的怀抱之外,根本就没有其他的地方可去。

  他是若子惟一的依靠,那,离开他,她又能去哪?酷俊的脸庞上,有因若子看不清自身处境的忿忿怒火。

  强控制住心底怒焰,戚格律转回到住处,想确认她是否已回家。

  他抬手往大门掌纹辨识萤幕贴上。叮地一声,豪华大门已自动开启,而萤幕上也出现有人在家的讯息。

  略为调整心中混乱思绪,戚格律这才推门进屋,并反手关上。

  一进门,戚格律就又因一室的黑暗,而蹙紧双眉。他双手轻拍两声,室内灯光立即应声而亮,照映着一室孤寂。

  跨过之前教他给甩碎于地的花瓶碎片,戚格律在大厅的沙发上,看见蜷缩着身子的她。

  “为什么不开灯?”

  他的问话,让一室的沉默所掩藏,而没有得到她的注意。

  “累了就去床上睡,不要坐在这里。”他走到她面前,忍着气说道。

  蜷缩的身子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我在跟你说话,你听见了没有?”又累又饿的他,已教若子的沉默给激怒。

  无视他的怒气,若子仍将自己封闭于自我的世界里。

  “你!”戚格律愤怒地抓住她的双肩,要她站起身面对他已染怒焰的酷颜。

  “我在跟你说话!”他愤言怒道。

  眨了干涩的眼,她直看着他。

  “说什么?”她面无表情的问。

  戚格律愣了一下。面对她木然的反应,戚格律猛地放开双手。

  突来的松手,让形容憔悴的若子,又跌落在沙发上。

  不想看见她仿似失去心魂的苍白容颜,戚格律转身回房,脱下身上西服。

  “天一亮我就走。”看着他的背影,她说出心中的决定。

  戚格律身形一震,奋力将手中西服甩丢上床,一转身,就带着满腹怒火朝她冲去。

  一切就这样算了,山口若子突然笑了起来。

  走了许多路,想了许多事,也哭了许多次,她累了、倦了,也释怀了。当他再也不是她的男人,那,她就该懂得离开。若子眨了眨酸涩的眼。

  “你说什么!”酷俊脸庞有着骇人神情。

  “天一亮我就走。”她又重覆一次。

  “你!有胆你再给我说一次!”他残虐地紧掐住若子的肩膀,愤然地将她抓起。

  “天一亮我就走。无论你要我说多少次,我都会说。”忍着肩上传来的痛楚,山口若子扬头直视他的眼。

  “我没叫你走,你就不许走!”戚格律朝她吼着。“听到没有!?”心中的愤怒,教他一把推开她。

  他早知道若答应联姻,与若子就会有分手的一天。但是,他就是不准她走!他说过,他可以照顾她一辈子的。就算他结婚了,也还是可以!

  看着他问着愤怒火光的黑眼,山口若子都快不知道,到底谁才是那个最该生气的人。

  “你不是要和深恭香代结婚吗?那你还要我留下来做什么?”挺起腰身,山口若子要自己面对他即将爆发的怒焰。

  紧抿薄唇,他双拳一握。

  虽然若子一向对他无所求,与他的感情也早已如同夫妻般亲密,但他知道要若子在他婚后,仍留在他身边绝非易事。只是——

  男人是自私的。因为,就算要结婚的是他,要事业的也是他,他还是不准若子离开自己半步。

  闭上眼,戚格律调息着胸口过于激动的情绪。因为,即使是处于情绪失控的状态,他也知道该用温柔留下自己所在意、所喜欢,也在乎的女人。

  他知道若子喜欢,也眷恋他的温柔。再张开眼,戚格律已能对她露出温柔迷人的笑容。

  “若子,你该知道,我喜欢也在乎的女人,一直只有你。至于这次会答应和深恭香代结婚,不过是一种商业利益的联姻罢了,你就不要太在意。”

  他伸手揽过若子纤细腰身,轻抚着。

  “就算跟她结婚,就算她是我名义上的妻子,我也绝不会让她有再找我们两人麻烦的机会。”他笑着撩过她的发丝。“明天我就去找她把话说清楚,叫她闭嘴,这样好不好?”

  看着他依然温柔的笑,听着他结婚的理由,若子的心痛极了。为报恩,她曾想出卖自己,而如今,格律却也为事业,愿意出卖婚姻。

  当一个出卖自己的女人,爱上了出卖婚姻的男人,那,该有什么样的结局?山口若子涩然一笑。

  “你还是一样留在这里,哪也不准去,知不知道?”格律微缩紧拥住她的臂膀,对她笑着说道。

  他态度轻松闲适,就好似他现在所谈的,不过是小事一桩,根本不需在意。

  “哪也不准去?你还是哪也不准我去,就连你自己都要结婚了,你还是哪也不准我去?格律——”抿了唇,她凄笑出一抹惨然。“你这样对我,会不会太自私了点?”

  “你!”他脸庞骤然冷下。

  被明白指出而羞愧的心,又再度煽燃起之前未曾完全熄灭的怒火。

  “我不想再说什么了。”她吸了口气,淡然一笑。“既然这样,就当我们……缘分尽了……”

  沉默的寂静气氛,教戚格律听见了自己胸口之中,激动翻涌的忿忿怒潮。

  “做梦!”他双拳一握,黑眼眯起,脸庞酷寒。

  她一再坚持离去的心,触怒了戚格律向来最为骄傲的男性尊严。他愤地推开她。

  不同于之前的怒言,教若子感受到其中的阴寒气息。只是,没料到他会突然推开自己,山口若子惊叫一声。

  “啊!”她脸色惨白的急侧过身,以肩膀撞上硬实的梁柱。山口若子明显受到惊吓,而伸手捂住自己尚为平坦的腹部。

  “别以为我会让你回去找森田龙司,也别以为我会让你再找其他男人,更别以为我戚格律会让自己的女人,再爬到别人的床上!”伴随他的愤声怒吼,戚格律大步一跨,随即毫不怜惜地抬手掐住她的下颚。

  他黑眸森冷无情。

  “只要我不放手,我就不信有谁敢为你跟我戚格律作对!”似要捏碎她的下颚,戚格律愤恨地再施力一掐。

  “你!”他的力道,痛得她泪光再现。

  “你最好记清楚谁才是可以出声说话的人,而不要再惹我生气。”他狠声道。“我对女人向来没什么耐心,要你留下来,对你已经是一种例外,千万别给脸不要脸,还硬要耍性子!”

  “我给脸不要脸?我耍性子!”他的话刺痛了她的心。

  “懂事就给我乖乖留在这里,不要再给我找麻烦。不然的话——”冷色眼眸倏地闪出一道恶意光芒。“你就等着看我怎么整死你!”

  他猛撤回手,而教她步子一跛,跌坐于地。

  酸涩的眼,蒙上了丝丝水光。强睁双眼,紧抿双唇,山口若子对自己所受到的冷言讽语、无情胁迫,感到心冷,感到心碎。

  一直以为自己爱上的是一个温柔的男人,而如今,她的心却——

  她的心却被自己所爱的男人,狠狠地践踏,狠狠地摧残,狠狠地撕碎……

  强忍心中痛,她泛泪的眼,紧咬的唇,在在诉说着对自己曾有的选择,感到不甘、不平,也不服。

  因为,他是这样伤她,而她竟还……爱着这样一个无情的狠心伤透她心的男人。她恨,真的恨!只是——

  恨又能如何?能说不爱了吗?早已沉沦的爱,能这样说不爱就不爱?早已无法回头,而源源付出的情,能简单的说不要就不要?

  爱人的心,早已沉沦了;爱人的心,也早已不再是她原来完整的心了。

  而今,这一切……全是她自作自受,是她……给了他伤透自己的机会……是她……是她先伤害自己的。

  噙泪凝看他森冷无情的眼,山口若子咬紧双唇,不让自己哽咽出声。

  “让我走吧。”眨去眼中的泪水,她仰起一张惨白容颜。“我们已经不能在一起生活了。”

  “休想。”强控制住即将爆发的怒意,戚格律恨吐二字。

  毫不迟疑、毫无感情的二字,椎痛了她的心。她细弱的双肩,似再也承受不住更多的无情话语而轻颤着。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样对她!?她不平!

  是他对不起她,是他负她的!那他凭什么不让她走?她又为什么要这样受他控制!?山口若子倏地十指紧握——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你明明已经不在乎我了,为什么还要将我困住?为什么还不让我走!?”她颤声厉问,惨白的脸庞有着她诉不出的痛。

  “不准就是不准!”因无法回答连自己心中也没有答案的问题,戚格律愤转过头。

  他现在混乱的脑子,根本无法理解自己此时莫名的激动与愤怒。

  她要走,就让她走,这有什么困难?现在,他是在意她、是喜欢她、是在乎她,但是,他以前又不是没有在意、在乎、喜欢过别的女人。

  那为什么以前,他可以踢开自己不要的女人,现在却得想尽办法要她留下?甚至还出言威吓?他不知道这问题的答案,而他现在——也不想知道!

  “如果我一定要走,你拦得住吗?”她十指紧握。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俯看她的酷俊容颜,似蒙上冰冷寒霜。

  “你!”娇弱的身子一震。

  揪紧的心似被冻僵了。她的心在颤抖,她的心在抽痛,而他却一再的蹂躏着她的心……她在做什么?她又给了他伤害自己的机会吗?盈于眶的泪水,一再地威胁着她,要溃堤滑落。

  为什么?为什么要以这样的方式分手?为什么要这样情断爱绝?难道,难道他们不能为彼此留下最美好的一面?不能为彼此留下一条退路?悬于眶的晶莹泪水,映闪着她心底最深沉的恸意。

  不,她不要这样的结局,她不要……捂住悲戚的脸庞,若子一再摇着头。

  薄唇紧抿,眸光冷漠,戚格律一把扯起地上的她。

  “格律——”她微颤的手,忽地紧握住他手中的一丝温暖,她目光哀怜。“告诉我,请你告诉我,到底要怎样,你才肯让我走,才肯施舍给我一点女人的尊严?”

  “你就这么想离开我!?”紧握双拳,他含怒问道。

  戚格律的愤怒问句,教她悲怆地垂下了头。她不想,但是……

  “留在这又如何?再让你糟蹋?再受深恭香代的辱骂?再听你嘲讽讥笑?”摇着头,她凄凄一笑。“不……我不要这样……我们根本就不是同一世界的人,你没心,你……”

  戚格律酷颜变色。

  “我没心!你说我没有心!?”戚格律为她的断言,情绪顿时失控。“我一直是以心待你,也一直将你放在心底深处,而现在,你竟然说我没心!?”

  若子紧抿双唇,凝泪望他,不说一句。

  “收回去,你给我收回去!我不准你这样说我!”戚格律猛摇她的肩膀,要若子收回对他的无心断言。只是——

  一见她噙泪的眼,紧闭的唇,他就似看见若子心底对他的无言控诉。他猛调转过头,不看她眼中的伤与痛。

  只是,他……他真的没心吗?为自己心底也缓升而起的疑问,戚格律愤怒异常。

  “我不准你这样说我!你听到没有!?”他厉吼出声。

  看见他愤恨模样,若子知道自己似乎也伤了他的心。她该高兴自己也能弄痛他的心,但是,这样的结局,不是她所要的。

  她不要自己这样伤他,她不要,她也不舍……敛下眼眸,晶亮泪水已轻滑而下。

  “格律——”深吸一口冰冷气息,张开满是泪水的眼眸,她仰起脸庞。“我们一定要这样吗?难道,我们不能好聚好散?”

  即使最后,她还是希望能保有两人之前所拥有的甜蜜记忆。水亮黑瞳因想起两人曾有过的快乐日子,而显迷离。

  “我记得在日本那天,你说你是真的在意我,你也说是专为我到东京,你还问我,这样我还要嫁给龙司吗?”眨去眼中泪意,若子突然扬头对他绽笑问道:“格律,你还记不记得这些?”

  对她眼中突然闪耀出的快乐光芒,与扬于唇际的笑意,戚格律霎时一愣,松了手。

  “你还说要我跟你到台湾,是因为你的心要我,你说没有我相伴的日子,你的心有了一种不安的情绪。”

  说到这里,若子因忆起当时心中的甜蜜,而娇笑出声。

  “是嘛,你怎可能会没心,刚才是我说错,你有心的。”她笑着为格律承认方才的失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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