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龚娆保证着说,话落朝他一伸手。「把藏宝图给我吧。」
不意,寒雨若却突然退开一步。「不行,我现在不能相信你,你要先把我娘给救出来,否则我不把图给你。」
看来这小子还有着小小的心眼呢,龚娆原本打着藏宝图到手就一走了之的主意,没想到这小子竟会以藏宝图当合作筹码,只好耐着性子先点头答应。「好的,我会先去把你娘救出来。」
这时,寒雨若却又说:「可是,只有图还是进不了藏宝楼,开门的钥匙在之颿的身上,我没办法复制它。」
龚娆闻言愣了一下,这还真是个不小的难题呢,略略思付过后说:「你就偷啊,晚上睡觉的时候下手偷啊。」
寒雨若却摇摇头。「不行,我摸了他一下,他马上就醒过来,还问我是不是想喝水或怎样了。」
龚娆闻言眉头微皱,看来蔺之颿警觉心还满强的,或者是他根本就不相信这个天上掉下来的艳福?这该怎么办才好?眼看下半辈子的富贵就要成为南柯一梦了。
寒雨若见她一脸懊恼的模样,不由嗫嚅着间:「你……你不是说你叫毒娘子吗?你……你应该有药吧?那种……让人吃了会一直想睡觉的药呀……」
对喔!她怎么没想到呢?龚娆一愣之后大喜过望,立刻绽开笑颜对他直点头赞许道:「原来你这小子还不笨嘛,下点迷魂药你就容易下手了。」说完马上掏出一个油纸包。「这是迷魂散,无色又无味,要加在水里或酒里都行。」
寒雨若接过它,问道:「这个要用多少,效用可以多久?」
「当然是全部倒下去呀,效用大概是三个时辰。」未了,龚娆加问了句。「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寒雨若想了想:「明晚好了,你什么时候要来接应我?」
龚娆思索片刻:「正子时好了。」
寒雨若点点头。「我明白了,我先把钥匙偷了藏在身上,你来了之后再叫醒我。」
龚娆闻言却立即心生独吞财宝的计谋,但仍面带和善的笑容,点点头。
「你放心,我一定会遵守诺言,救出你娘又分你一半的财宝。」话落转身又继续擦拭桌椅,想到过了明晚就能坐拥无数财宝,她的心情霎时感到大好,连做这卑微的工作也都带劲了起来。
寒雨若原先眸中、脸上,天真、怯懦的神情却尽敛,取而代之是眼神冰冷、唇边掠过一丝冷酷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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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的飞象过河,将军!」
寒雨若用一只「象」,把蔺之颿的「帅」给吃掉了。
蔺之颿只是看着才走了两步棋的布局,却已莫名地被将了军,这是今晚第十一次被爱人以耍赖招数给将军了,虽然有那么一点点的不服气,却也拿他莫可奈何,他抬手掩口打了个大呵欠,不知怎么回事,今晚感到特别的困。
寒雨若见了便问:「你想睡觉了吗?」
蔺之颿点了点头,感觉眼皮有些沉了。
「那就睡觉吧,我也觉得有点困了。」寒雨若说完开始动手收棋子和棋盘。
蔺之颿见状就起身脱了外衣,坐至床缘脱去鞋袜准备睡觉,不意当他转过身去却看见那把镶着绿宝石的小匕首就放在爱人的枕边,霎时他的睡意清醒了些,回头看了眼尚在收拾棋子的他,用不甚在意的口吻问:「你把刀子放在枕边做什么,怕有人偷了它吗?」
寒雨若闻言动作微顿,稍停才又继续整理棋子。「不是的,因为我昨晚作了恶梦,梦见好几个看不清脸的黑衣人要杀我,我很害怕就一直跑、一直跑,跑到我惊醒过来,觉得又累又害怕,所以我想,如果把刀子放在旁边,我就可以保护我自己了。」
他这话很难判定是真是假,蔺之颿只是回了声。「这样啊……」暗地里却有了些许的戒防。
寒雨若收完棋子,亦起身脱下外衣,问道:「之颿,今晚不要熄灯好不好,我害怕再作恶梦。」
蔺之颿应允了他的要求,待他上床躺下后才放下床帐,两人虽是一如平日相拥而眠,但他却没办法对小匕首的事太释怀,微垂眸却见爱人像是害怕恶梦随时降临般,将头脸埋进他的胸膛,他见了不由暗责是否自己多疑心了,遂闭上眼沉入梦乡。
正子时,房门被轻轻推开又被迅速关上,开关之间有条黑影已闪了进来。
椅子上竹篮里的小黑儿,被细微的声响惊醒又乍见一道黑影迫近,不由惊声喵叫,从竹篮里跳出迅速窜至柜子底下。
黑衣蒙面人亦被小黑儿吓了一跳,也怕它坏了大事,意念一动想杀了它,但又见它已躲进柜子底下,只得作罢;接着从怀中摸出一个竹筒,悄悄地朝床边走去,撩开床帐一角将竹筒放了进去,片刻又将竹筒收回。心想,只要再稍待片刻,所有的金银财宝全都属于她一人了,哈……
床榻里,根本没睡着的寒雨若,在听见小黑儿的喵叫声后立即清醒过来,一偏头便看见外头有道黑影靠近,心想她果然依计来接应他了,只要她一出声,蔺之颿便会醒来,因为他只在茶水里加了很少量的迷魂散。
不意,他一偏头却看见有个圆筒状的东西伸进床帐里,接着从里头爬出一只如拳头般大的黑色蜘蛛,快速地朝蔺之颿靠近。
寒雨若一惊过后立刻明白龚娆的狠毒之心,眼见毒蜘蛛就快要爬到蔺之颿的脖子边,当下毫不迟疑转身取来那小匕首退开刀鞘,起身看准目标用力刺下。
利刃离鞘的声响惊醒了睡梦中的蔺之颿,一睁眼看见寒雨若握着小匕首,一脸阴狠神情地朝他颈项刺下,惊骇之余一个本能反应,挥臂一拳将他格开。
床边,一直静立等待的龚娆,突然听见一声闷哼,随即一个人影摔了出来,此突发之状况不禁让她愕愣了一下。
满腔忿怒的蔺之颿翻身坐起,一把撩开床帐,气冲冲地想去质问寒雨若为何要谋害他,不意床帐一揭开竟看见床前站了个蒙面黑衣人,一惊过后喝问道:「是谁?」
龚娆一时间还没理出个头绪,本能的反应就是快逃!遂一个转身破窗而出。
蔺之颿见状也跟着追了出去,边大喝:「哪里逃!」
东院外头巡夜的守卫们,听见声响也立刻包围过来。
龚娆对这东院早已了若指掌,循径欲逃回下人房,想换回芷儿的身分以求保命。
岂料,蔺之颿动作比她更快,三两个起落就已拦在她面前,剑眉微轩沉声问:「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闯进房里?」
龚娆见前路已被阻断,转身想往回跑,但这一会的工夫,后头的追兵也已到达,没多久十余个高举火把的护院们已把她团团围住,甚至连住在西院的蔺珪笙和黎嬿贞也闻声赶到。
「发生了什么事?」蔺珪笙边问边注视被东院众护卫们困住的蒙面黑衣人,黑衣人身材娇小,研判应是个女子。
蔺之颿被爱人所背叛已是满腔恼怒,遂一言不发欺上前扬手扯下黑衣人的蒙面巾。
黑巾一除,黎嬿贞看见了黑衣人的真面目,不由惊呼一声:「是毒娘子龚娆!」
龚娆没想到蔺之颿的身法如此迅速,蒙面巾一除又被黎嬿贞认出身分,遂把心一横从怀中摸出个黑色铜管,对准蔺之颿按下机关射出一蓬毒针。
对毒娘子底细知之甚详的黎嬿贞,看见她从怀中摸出一个铜管,且对准小叔时,不禁急出声警告:「颿弟!小心她的毒针暗器!」
大嫂的话声方落,蔺之颿便听见那细微的弹簧声响,在火下看见无数小亮光朝他飞来,遂立即大喝一声:「后面的人全闪开!」话落运起玄天真气,把那蓬小亮光全数逼了回去。
龚娆没想到毒针会被逼了回来,惊骇过后想闪避已然不及,大半的毒针被回逼射进了她的体内,她不可置信地瞪视着蔺之颿,作梦也没想到一生使毒杀人无数的她,最后竟会死在自己的暗器下。
周围的众人看着她面色渐黑,然后倒地身亡。
蔺珪笙看着一脸怒气未消的小弟,转头对负责统领东院众护卫的护卫长雷峰吩咐道:「暂时先让她保持这样,明早再处理尸体,记住千万别碰触她的身体,今晚派人严加看守这里,别让不知情的其他人靠近,明天一定要把所有的毒针捡拾干净,清楚了吗?」
雷峰看了眼不发一语的二少爷,恭声答道:「是,属下明白了。」话落开始分配工作。
蔺珪笙走向小弟,问道:「你在哪里发现了她?」
蔺之颿深吸了口气才答:「她潜进了客房里。」
「什么!」蔺珪笙闻言大惊,与娇妻对视一眼脱口问道:「那雨若呢?你把他单独留在房间里吗?万一有其他同伙岂不危险?」
搞不好他就和这毒娘子是一伙的。蔺之颿心里依旧恼意难消,只因在场部属众多不便言明,只得低应了句:「我回去看看好了。」
蔺珪笙看了娇妻眼,小弟的神情和反应皆有异,只得跟了上去以了解实况,黎嬿贞亦跟在其后。
三人来到东院客房的外厅,蔺珪笙立刻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蔺之颿见兄长追问,只得把先前发生的事说了遍:「我没想到他竟是如此的蛇蝎心肠,枉费我对他的一片真心真情。」
蔺珪笙听小弟的语气中仍充满了怒意,不由有点担心寒雨若,遂说:「我们还是进去看看吧,也许他有他的苦衷和说法。」话落领先朝睡房走了进去。
推开房门,三人看见寒雨若趴卧在地上动也不动,旁边小黑猫喵呜、喵呜地轻叫着,似想唤醒主人般。
是晕倒了吗?三人见状不由同时这么想,蔺之颿只是看着地上的他,并不急着想去探视他的情况。
黎嬿贞看了兄弟两人一眼,转身走向床榻欲先整理床铺,再回头要夫婿把寒雨若扶上床休息,可是当她一把撩开床帐,却被触目所及之物吓得惊叫出声,猛然后退三大步。
蔺珪笙见娇妻吓得花容失色,忙问:「怎么了?」
黎嬿贞用力咽了口唾液,抬手抚着胸口定了定神:「毒……王蛛,是毒王蛛!」
「什么?!」蔺珪笙疾步走至床边,拉开床帐探看,只见一只如拳头般大的黑蜘蛛,被小匕首刺插在床上,八只脚犹舞动着似想逃跑,看得他不由倒吸了口气,若被这家伙咬上一口,只消一眨眼的工夫就得去见阎王了。
这瞬间,蔺珪笙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转身疾步来到寒雨若的身边一把将他翻身扶起,只见寒雨若双目紧闭,脸色灰白,额角一片鲜红,嘴角亦溢出暗红血液,他一见便知不妙,拉起他的手腕几乎把不到脉动,立刻改按颈侧边,回头急声唤道:「娘子,快去拿救命的灵药,要快!」
「喔——好。」黎嬿贞一听夫婿的语气,便知寒雨若的情况十分危急,一拉裙摆便奔了出去。
当蔺之颿看见那被钉刺在床上的大蜘蛛时,脑中不由轰地一声响,整个人都呆了!难道是他误会了,寒雨若是要救他而非谋害?待听见大哥的急语才猛然回神,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怎么样了?一转身却见大哥已将他抱了起来,不禁趋前急声问:「大哥,雨若他——」
蔺珪笙看着他沉声道:「我和你嫂嫂一定会尽力的。」话落朝正好来到门外的梅玉吩咐道:「梅玉,进来把小猫抱走,去向雷峰说,叫他紧闭这里的门窗,派人看守不要让任何人进入,回头我再来处理那只毒王蛛。」说完抱着寒雨若转往小弟的睡房。
蔺之颿一听兄长的话便知爱人性命垂危,既自责又忧心如焚,但也只能跟在兄长的身后直奔他原本的睡房。
第五章
「青衣帮」,一个位于洪湖附近,在江汉地区还算有点耳闻的帮派。
总坛的一个隐密小偏厅里,帮主罗炯翃负手站在窗前,遥望挂在天边的新月。
「棋子还活着吗?」他问。
「是。」邰明韪详尽地回禀一切。「经过蔺珪笙夫妇的全力抢救,棋子好像已经没有生命的危险了,不过好像也还没清醒过来。」
罗炯翃点了点头,好半晌才问:「你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邰明韪恭声答道:「属下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龚娆趁夜潜入了客房,被发现了想逃,最后却死在她自己的毒针之下,接着就听说棋子性命垂危,详细的情况,蔺家的人和其亲信都不露口风,属下不敢贸然探问,怕启人疑窦。」
罗炯翃听了之后只是默然不语。
邰明韪盯视着帮主背影,好一会才问:「帮主,棋子还可以用吗?」
罗炯翃不答又问:「棋子进去过藏宝楼了吗?」
「是的。」合明题回禀道:「棋子进去过了,就在事情发生的两天前,属下亲眼看见蔺家兄弟和骆以行带他进去的。」
罗炯翃只是点了点头,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主子的沉默让邰明韪猜不透他究竟有何打算,好一会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禁脱口惊呼:「难道是毒娘子毁约想从棋子身上独吞珍宝?」
罗炯翃闻言霍然转身看着他。
主子的反应,让邰明韪心想也许猜对了,遂小心地问:「属下猜对了吗?」
罗炯翃点头。「不无这个可能。」
「那么——是毒娘子截夺了我们所要的东西后,想杀棋子灭口,结果反而被蔺之颿发现了,为她自己招来杀身之祸?」邰明韪如此猜测,但接着又说:「可是——蔺家那边好像也没从毒娘子身上找到什么可疑的东西。」
「除非从棋子口中得知真相,否则人死无法对证了。」罗炯翃叹了口气。「我认为棋子应该还没有被揭穿真正的身分,否则蔺珪笙夫妇不会全力救治他,现在的难题是已经无法再用同样的方法和他接触了。」
邰明韪点头应道:「是的,那丫鬟的尸体被发现后,东院的守备人力增加了许多,除了蔺之颿的心腹侍婢,以及黎嬿贞陪嫁过来的贴身侍女外,已全面禁止女侍进入东院了。」
罗炯翃咬牙低咒了声:「龚娆这该死的女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话落看着心腹下属。「看来此后的任务只能由你来执行了。」
「是,属下知道。」邰明韪开始觉得有点头大了,也担心一不小心泄露了身分,下场就和龚娆一样惨。
「对了,顺便告诉你一件事,我们的王牌死了。」罗炯翃说。
邰明韪闻言不由惊噫一声。「什么时候的事?」
「一段时日了。」罗炯翃看着他。「千万别让棋子知道,否则前功尽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