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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ge 11 作者:唐婧

  “那是因为……”他冷冷吐气,“我没想到会有个白痴想拿它去掘土寻妹。”

  “好玩!好玩!”蹦跳过来的齐姮姮笑嘻嘻的拍拍小手,“好皇兄,妹子刚‘出土’就眼见你惹上了个大麻烦,真是恭喜恭喜。”

  “恭?恭你个屁啦!”齐昶火得口不择言,“要不是你这丫头由死复生,让我当是见了鬼,我会这麽不小心去砸坏了人家的宝贝牌子吗?”

  齐姮姮啧啧有声。“瞧瞧你,眼泪鼻涕都还没擦乾净呢,就在这儿诅咒你妹子死?其实我本也是想死了算了,但怜你方才哭得伤心这才决定活转过来,怎地,你翻脸同翻书一样快?”

  “你没死,换言这,”齐昶没好气,“之前又是中蛊又是失忆等等不能去寻痴也是骗人的喽?”

  “彼此彼此,”她拉长舌头扮了个可爱的鬼睑,“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的桃花精呢?回老家睡觉了吗?”

  “你……”

  斗不过妹子,齐昶只有气结,片刻後才出了含疑的声音,“薛渐深这老巢只一处出口的,怎地你会……”没去向阎王报到?他吞下了後半段的问话。

  “只一处出口是没错,”齐姮姮笑眼未敛,却在眼角瞥见那由暗处行来的男子时,不自觉地微微甜腻了嗓音,“可烦请用你的猪脑想想,有什麽地方关得住善於制做火药的薛渐深?”

  没察觉出妹妹的异样,齐昶的目光只放在那向他走来的好友。

  “渐深,再见到你真好,你没事就好了,”嘴里嚷若没事就好,可那伴随而来的长长叹息任谁都听得出其中饱含的深深遗憾,“既然你有本事脱困,”他不解,“干麽拖那麽多天才出来?”

  一句普通的问句却同时染红了两个人的脸颊,所幸夜里天黑没人观得见。

  “没为什麽,”薛渐深恢复了平静,“五公主知道你整她,所以想消失几日整你。”

  “唉!你不说我也猜到了,”齐昶目带怜悯的拍了拍好友肩膀压低声,“和这丫头被困在一起这麽多天,好兄弟,委屈你了,对了,”他打量著他,“阔别几日,怎地你连山羊须都不见了。”

  薛渐深微窘,“那玩意儿,阵前叛逃飞走了。”

  “算了、算了,飞走也好,这阵子我已尝够‘整人者人必整之’的苦果,你回来後别再扮道士了,姮姮没事便罢,对这妹子我已认了命,算是上辈子欠的,赶不跑就留在身边吧,待会儿咱们回去便向我父王母后将这事儿坦诚以告认了错,也好派人去唤回那几个还流连在外的妹子们。”

  “好耶,好耶,”拍拍手呵呵笑的是小宁子,他向来不善作伪,这些日子陪著太子作戏著实累人。

  “不成!”出声反对的是齐姮姮,她用手指头俏皮地削了削挺鼻,踱向兄长再戳向他胸膛,“没这麽容易的事情,戏是你开的锣,自然,也该由你全程演毕,否则……”

  她偏遇螓首睇著一旁没出声却紧握著手的齐奼奼和聂云飞,“你是想害他们不得白首吗?”

  “你的意思,”齐昶嗓音透著为难,“我得演到奼奼和云飞成亲?”想到了梅妃,齐昶不得不同意姮姮的考虑是有必要的。

  “不!”齐姮姮摇摇头,“你得演到我那些姊姊们都寻痴得归,成就所有美满姻缘为止,否则,你这会儿若硬要认了罪,你是太子,这场闹剧只会害你失了太子的信誉,而宁子和道长哥哥却是犯了欺君大罪,你愿见他们为你掉脑袋吗?”

  心知妹子所言有理,齐昶没了声音,可扁嘴的模样表现得一脸委屈。

  “别觉得委屈,”她笑嘻嘻拍拍兄长肩头,“算我奖赏你这月下老人的功德无量,大功告成後我有个最喜欢的丫鬟要送给你。”

  “你是指……”

  齐昶开心得半天挤不出声音,最喜欢的丫鬟?!指的,自然是那令他朝思暮想的朵妘了。

  齐姮姮笑得邪气,“怎麽样?这样的奖赏满不满意?”

  “满意!满意!满意极了!这样的结果才真叫大功告成!”可半晌後,齐昶灿烂的笑靥却在对上了齐奼奼手中的青琉令时再度隐去。

  “老妹!你既然事事想得周全,那你说说,”他对著断成两截的青琉令牌努努嘴,“这块烂牌子该怎麽做?难不成等人家上门来讨东西时来个兵戎相见?”

  “祸是你闯的,问我做什麽?”齐姮姮无所谓地搓著手指头,“我倒想瞧瞧是青琉帮百万门徒厉害还是咱们齐坛国兵强马壮。”

  闻言聂云飞漠著瞳,齐奼奼噤了声。

  “齐姮姮,”齐昶嘟嘟哝哝,“别净在这儿说风凉话,这事儿,”他环顾一圈,“这里的人,个个都有主责。”

  “别算我!”杜奇急急跳上车,和老驴子一块别过了脸。

  “也没我事儿!”小宁子抱著两柄铁锄逃得老远。

  “喂!死宁子,你这没义气的小畜生,你……”

  “别骂人了,大皇兄,”齐姮姮哼哼气打断兄长,“这事儿你若当真要算在宁子头上,那还不如杀了他来得痛快,咱们这儿有个没出声的人,怎地,你忘了?”

  齐姮姮从齐奼奼手里接过了青琉令牌转身踱向了薛渐深,伸出手她将那两截断毁的琉璃塞入那无声睇视著她的男人怀里,娇颜粲了粲,她甜软著嗓音。

  “你有办法的吧?渐深哥哥!”

  薛渐深没作声睇著她眸中亮著玄芒,有些无奈,有些认命,还有,些许不易察觉的宠溺,似乎,她的期盼是他无可推却的使命。

  如此湛青涤翠难见的奇宝,寻常人终其一生怕都还不一定能塑熔得出它的一半光艳,半年时间?!谁敢作此承诺?

  虽未出声,可未作反驳的薛渐深却已形同接下了此项艰困的任务。

  渐深哥哥?!

  齐昶、齐奼奼和小宁子都敞了嘴,他们从未听过这刁钻古怪的小公主曾这麽甜甜蜜蜜、尊尊敬敬地喊过或佩服过一个人的。

  他们一个个在掏了耳朵确定没听错之後,投在於薛渐深的目光满是钦佩,原来,这桃花精虽只是个骗局,可这男人还真有些捉妖擒怪的本事,否则,又怎能连齐姮姮这样的小妖怪都收得伏

  第九章

  奼云宫

  “奼儿,娘说了这麽许多,你该听明白了吧?”冷冷若冰,是梅妃不变的嗓音。

  “娘,”跪在地上沱著泪的齐奼奼抬高了眸子,“女儿虽听得明白,可……”她贝齿紧咬著唇瓣,半天不敢出声。

  “可却做不到?”

  梅妃帮女儿接回了话,接著是一道用力拍桌的声音,她霍地起身一掌掴向了跪在跟前的女儿。

  “你这丫头,怎麽?翅膀硬了就不用听娘的了吗?寻痴?”她冷冷一哼,“那个什麽桃花精蛊是锦绣那房的事,干咱们什麽事?齐昶那孩子都已疯疯癫癫大半年了,这个样子凭什麽身任太子?日後又凭什麽得为人君?”

  无顾抚著痛颊抽抽噎噎的女儿,梅妃冷语,“否初你没经过我同意偷偷离开齐坛上会儿带了个男人回来就妄想我会接受他当我赵守梅的女婿?‘公主寻痴’  哼!”

  她冷睨女儿,“就别提我压根就不在意齐昶那小子的死后疯癫了,就算我当真同意,可天下痴者百种,你就不能去寻个身分显赫的痴郎,而非要随随便便找这种男人,是存了心想气死你娘的吗?”

  “娘!”齐奼奼梗著声唇瓣沁出了血丝,可眼神却坚定,“云飞不是随随便便的男人,我……”她涨红脸挤出了猫叫似的微弱声音,“我爱他!”

  啪地一响,齐奼奼另边脸颊再度高高肿起。

  “齐奼奼!够了!坐毋箕,止如齐,行勿跛,止不中门,食不语,笑不露齿,婚嫁随亲意,这些东西我打小是少教了你吗?什麽叫你爱他?你还知不知羞耻?这麽有失身分的话也说得出……”

  一条白影逆风袭来卷起了跪在地上哭泣的齐奼奼,是聂云飞。

  “够了吧,老妖婆!”

  若梅妃性属冷,那麽,眼前这男人就当属冰了。左手搂住梨花带泪的心上人,聂云飞冰潭似的深瞳中没有情绪,“爱一个人不叫不知羞耻,更不会有失身分,动手打人,才叫有失身分。”

  “你算什麽东西?”梅妃不屑冷哼,“凭什麽管我教训女儿?”

  “我什麽东西都不是,”他寒嗓依旧,“我只是个将带走你女儿的人,还有,”

  他危险地眯了眯眸,“看在她喊你一声娘的份上,你给她的两巴掌咱们先行记下,若你敢再碰她,我保证,”冰魄似的语音由牙缝间迸出,“十倍奉还!”

  “是吗?”梅妃冷冷一笑,“我倒想试试你是否真有这等本事!奼儿,”她冷睇著女儿,“过来!”

  “娘……”齐奼奼嗫嚅著身子颤了颤,虽不舍那温暖的怀抱,却又不得不惯例地回应起了母亲的叫唤。

  “别过去!”聂云飞加重了手上箍紧的力道,“那只是个专司控制你的老妖婆,根本不配当你娘。”

  “云飞,”齐奼奼泪眼婆娑语气却认真,“我不许你这麽说我娘。”

  “你不许是你的事,我怎麽说是我的事,”他说得无所谓,却冷敛下眸隐蔽著沉沉的愤怒与心疼,“我们带卷卷儿回逸乐居去,这儿没人需要你,咱们走!”

  “奼儿,过来!”

  梅妃冷语依旧,心底十分清楚自己对女儿的影响力。

  “今日你若敢随这男人离开,那麽,就是和娘恩断义绝,终其一生,你都别想我会再认你这个女儿。”

  “不认就不认,”聂云飞冰哼,“少了这种娘不会少了块肉!咱们走!”他使劲拉扯齐奼奼,却发现她像是脚底生了根似地,净是哭泣垂首就是不敢稍有移足。

  “齐奼奼!”他冷冷推开了她,目光如冰,“光哭能解决什麽?我不逼你,如果你舍不得与这老妖婆的母女情分,我走便是!”

  气氛冰凝冷肃,可齐奼奼却只是垂首抽噎,连抬头看聂云飞的勇气都没有。

  转过身愤怒的男子竟真提步拟离去,就在此时外头传来了“五公主驾到!”的声音。 

  在浓浓的火药烟硝味中行来的齐姮姮笑意不减,甫见著面她便攀上了聂云飞手腕,将他拉近了齐奼奼身边。

  “大姊夫!怎麽见了我来便要走?太不给面子了唷!”没理会小俩口情绪绷紧的表情,齐姮姮将注意力移到了屋里头的另一个人。

  “梅妃娘娘,你好 ”她笑著作揖,“你也在?没打断你们的家族聚会吧?”

  “五公主!有事吗?”

  梅妃款款坐定,在鬼丫头面前,她不能失了身分,只是可惜……她忍住叹息,方才只差临门一脚便可以赶跑那赌鬼了,不过,她不怕,她有的是手段上怕赶不走这只想吃天鹅肉的癞虾蟆?

  “没事!没事!”齐姮姮笑嘻嘻,“大皇姊出门好一阵了,我都没时间同她说说话,所以,只是特意来找她聊天罢了。”

  “既是如此,我就不妨碍你们姊妹俩说话了,”长身立起,梅妃连眼眸都没扫向冰著颜的聂云飞,“聂公子,夜里,这奼云宫里不是男人可以进出的地方,这些规矩连咱们皇城里的奴仆都懂,你虽是初来乍到又因著要为太子解蛊,是咱们皇城‘难得破例’接待的‘客人’。”一字一颗火药,她摆明了要炸死那个有身硬骨倔气的聂云飞。

  “可也请不要将你在外头那些惯用的粗陋鄙习带进了咱们皇城里,做人嘛,至少要懂得看人睑色,在仰人鼻息时不要净惹地无谓的是非。”

  若非齐姮姮强行拉住,这些话又要逼走了聂云飞。

  “是呀!是呀!大姊夫,梅妃娘娘说的对,你在咱们这儿人生地不熟,要跑错了地方可麻烦的,听梅妃娘娘这麽说小妹才想起,”她笑嘻嘻的推了推聂云飞,“方才父王还在问我你在哪儿呢?晌午时你留下的那局珍珑棋局他还没解透,这会儿净揪著胡子发愁,你快去帮帮他吧!别让他当真扯光了胡子,那可难看得紧。”

  这边送走了阴骛著面色的聂云飞,那边见梅妃要走,齐姮姮出声喊住了人。

  “梅妃娘娘,你先别走,其实,今儿个姮丫头也另有事儿想找你,这样正好,咱们就在奼云宫里私下解决了吧。”

  “本宫与五公主?”梅妃淡著冷眉,“倒不知有什麽事情需要‘私下’解决的?”

  “不私下也成,”齐姮姮一边心疼地摸了摸姊姊肿高的双颊,一边自怀中拿出了一枚金属物事,笑眸粲了粲,“那不知梅妃娘娘希望是三堂会审还是养生殿公审?”

  “五公主,你这话是什麽意思?”

  一瞥之下梅妃不得不被那枚熟悉至极铸了‘赵’字的铁牌给拉住了脚,不仅此,连那向来沉稳的语气也难得融破了冰意。

  “什麽意思?”齐姮姮哼哼笑著,将手上铁牌抛了抛。

  “我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有什麽意思?只是,这块铁牌眼熟至极,犹记当年护国大将军赵守讹以二十万大军击退侵边契丹军时,朔日之下,万马奔腾,每匹劲马辔上都榇得著赵家军虎虎雄风的铁牌,事隔多年,”她语带玩味,眸光转淡,“同样一只铁牌却出现在阻杀公主的杀手队里,这事儿,且有得开堂审断的了。”

  “单凭一块铁牌,”梅妃外表冷硬依旧。心底却已沁了冷汗,“能证明什麽?”

  “一块铁牌或许真不能证明什麽,但梅妃娘娘得当心的是,那铁牌落到了谁的手上。”齐姮姮笑意不减,却笑得更冷。

  “打小姮丫头别的本事没有,就这嘴上功夫了得,再加上得宠,只怕就算放的是个臭屁也有人要好生供养著,若依姮丫头的嘴,就算当日只是误伤公主的一桩小事,也有本事说成要杀可为太子解咒的神通道士,再添了添、加了加,想变成阴谋篡位夺权政变,”她冷冷一哼,“想来,也不是太难的事情,反正这样的事情定当有迹可循,从头到尾通盘彻查并不难,就不知,这样的罪名够不够得——”她难得沉颜,那一字一字吞吐得让人听著有若由头上灌入一桶冰,“诛灭九族?”

  梅妃僵著身躯,半天挤不出声。

  “姮姮!”急攀著齐姮姮的是齐奼奼,“你一定弄错了,我娘和舅舅绝不会做这种事情的,这事儿肯定是有人想栽赃嫁祸上定另有蹊跷。”

  “另有蹊跷?!”齐姮姮换回了笑,“当然喽,依小妹对梅妃娘娘的认识及对大皇姊的感情,这档子事别说是另有蹊跷,就说是另有西瓜我也信,只不过,对於小妹前几日的不见踪影,父玉盘问得紧,一时之间,如果这个不能说那个不能提,让小妹著实不太好向父王交代。”

  “你要什麽?”冷冷一语,梅妃连转眸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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