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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ge 5 作者:唐婧

  换言之,齐昶的被耍弄叫做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或者是叫做为求精进,奉献小我?

  还有,用打死不离亲兄妹这句话来形容这对怪怪兄妹,还真是颇为贴切。

  微施劲道,薛渐深轻易地从她手中抽出了衣角。

  “怕犯病时跌下,那麽,你现在乖乖爬下去不就得了。”

  “可我却不想,”她蛮著声再度攀紧了他的衣角,目中亮火炬炬,“这上头空气挺好的,我还不想下去,而你,方才那小火球是怎麽来的,好道长,教教我吧!”

  “不下去随你,要离开随我!”他摆明了自己非属齐昶同类,不受她的摆布与控制。

  “是吗?”她发出了挑衅的哼音。

  薛渐深再度施力自她手中抽出了衣服下摆,却在梁上欲离去前,眼角馀光瞥见了怵然一幕,那原是坐在梁上的少女被他的拉劲儿带动得身子晃了晃,继之,摔落下去。

  “公主!”

  这声惊心动魄的尖叫来自於站在门口的朵妘,她尖叫著冲向前却压根不及接住齐姮姮直直落下的身子。

  至於薛渐深,因他认定著齐姮姮又在耍诡计,压根没打算飞身去捞接这总是满腹鬼心思的丫头,他知道她会些拳脚功夫,该懂得保护自己,所以,气定神闲立在梁木上冷眼瞧著那纸鸢似的小人儿往下坠落,可末了,出乎意料之外,齐姮姮竟未发出惊叫,亦未试图翻身侧滚减低降落时的急速,她摔在地上,额头砰地一声著地,下头虽铺了毯,可还是会摔伤人的。

  解释不清他的胸口何以在见她当真摔下时会猛地扯疼,想来,即便她诡计多端,即便她城府太深,可他毕竟是不愿见她因他而受伤的吧!

  跃下身,薛渐深自朵妘手里接过了齐姮姮,少女丽颜失了血色,左额上,突起了一个鸡蛋大小的肿包,缓缓渗出了血丝。

  满怀的气恼与焦虑让他暂歇了想骂人的念头,他抱紧著昏迷不醒的齐姮姮,想像著她突然睁开清亮的眼,想像著她用淘气的口吻告诉他,说他的离去是得随她心意的!

  可,她始终未醒,就这麽了无生气像个被孩子们玩坏了的布娃娃般地,昏睡在他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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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麽一摔,薛渐深的离去,还真的再也由不了自已了。

  齐姮姮跌得不轻,断了好几根骨头,几个太医来了又去,包里了外伤,接好了断骨,消了肿,去了瘀血,可就是没能让小公主清醒过来。

  到未了,这桩祸事的源头又归咎到了桃花精身上,朵妘指天划地起誓,说她亲眼见著小公主由梁柱上跃下时是带著笑意的,若非中了桃花蛊,若非以为见著了桃花大仙,否则怎会拿自己生命开玩笑?

  於是乎,薛渐深立时由太子的专属看护转变成五公主的了,太子中蛊这麽久至少没发生过寻死的事,相较起来,照顾小公主的事儿自然变得要紧了些。

  这样的看护却比之前照顾齐昶更累,因为,他连晚上都得守著她,连朵妘在内,谁都怕桃花仙来作祟使得齐姮姮再来次伤害自己的行为。

  半夜里,薛渐深眼底刚起了倦意,却突然发现躺在床上的小丫头长扇般的羽睫动了动,他速速坐直了身子,果不其然,羽睫轻敞,亮亮眸潭在他眼前拨开了轻雾。

  见她醒转,他毫无所觉地吐了口长气,在这之前,他从不知道自己竟会这麽为她挂心挂念的。

  “你醒了?”他柔声询问,她刚醒,肯定是受不了大嗓门的,想骂她的莽撞和贪玩还是待会儿再说吧。

  她乖乖点了头,没出声。

  “渴了?”

  她再点了个头,他趋前倾身将她扶坐起,帮她倒了水。

  接过水,她咕噜咕噜一口灌下,还给了他空杯。

  “还要?”

  她又点了头,於是他迅速地再度送上水。

  一边睇著她孩子似地牛饮著水,他一边蹙眉起了不解。

  “别告诉我,你这一跤连声音都摔掉了。”

  还给他空杯,齐姮姮侧眸凝瞅他,似乎不了解他的意思。

  “别这样瞪我,彷佛你已忘了你的伶牙俐齿。”

  “什麽叫停牙俐齿?”她问得可爱。

  “伶牙俐齿,”他哼了哼,“就是齐姮姮的意思。”

  “那麽,”她一脸虚心求教,“什麽又叫齐姮姮?”

  “别闹了,”他冷下眉,“这并不好玩!”

  “不好玩咱们就玩点儿别的吧!”她一脸兴致勃勃,“我虽然什麽都记不得了,可却还记得。好玩。对我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吧。”

  “你真的什麽都记不得了?”

  他威吓似地眯眼冷瞧著她,那表情摆明了不信,更摆明了如果她当真什麽都记不起,那麽,他会很愿意很愿意用棒子打到她记起为止。

  “别这麽瞧人,好可怕!”她用手蒙住了眼睛,却又忍不住由指缝间偷龈著他,然後用很可爱很可爱却又非常欠扁的声音问他。“你到底是我什麽人?为什麽我醒来时第一个看到的人会是你?”

  我是个一碰到你就会倒楣的人!冷冷吞下了这句话,薛渐深淡淡出了声,“我是负责保护你的人。”

  “保护我?”她歪著头孩子似地,“有人想伤害我吗?”

  “你当真什麽都记不起了?”他皱皱眉再问了一遍,并在心底暗暗决定将来一定要发明一种叫做‘测疯测谎’的器具,好让这些个说谎不会脸红、不会结巴的贼胚子再也无所遁形。

  “那倒不是,我的脑子里很乱很乱,有些东西记得明明白白,可有些东西却又迷迷糊糊地。”

  “哪些东西清清楚楚,哪些东西迷迷糊糊?”他冷冷质问。

  “我记得如何设窝弩捕捉猎物、记得算经里头的九宫算表,可我……”她用抱歉的口吻,“忘了你是谁、忘了我是谁,忘了为何在这,不过,”她用不确定的语气,“我脑海中始终残留著一幕景象,我由高处坠落,而那站在身後推我跌落的人,长得很像是你,可你,却又说是我的保护者?”她面显困惑,“我不懂,你是因著内疚而来保护我的吗?”

  “不!我没有!”他加重著声调,“我没有推你,我只是想离开,我只是将衣角从你手中抽离,我只是不想受你控制。”

  “而我,就骤然失了重心所以跌下?”她用著了然的语气,“所以,你并不是‘故意’推我下去的,你只是‘不小心’所以,你在这儿,代表著内疚与忏悔?”

  “不,我没有!齐姮姮,”

  薛渐深恼了。

  “我没有故意,没有不小心,更没有内疚和忏悔!你别妄想用这种让我对你有愧的心思将我拴在身边玩,别当我不了解你的鬼心思,你看穿了你哥和我串通想整你的把戏,所以,你就非得整回我不可,再加上你的姊姊们都已寻痴去了,你身边欠缺玩伴和整弄的对象,所以,就拉上了我这倒楣鬼!”

  “你走吧!山羊胡子,”齐姮姮捣了捣耳朵,脸上净是满满的苦恼。

  “我的脑子已然乱哄哄的了,偏生你又说了堆我听不懂的话,什麽你玩我、我玩你,你整我、我整你的,你说的我都听不懂,随你怎麽说吧,如果你要认定我的头疼、我的受伤全不干你事,那麽,你就走远吧,只不过,走之前,”她将身子缩进了被褥里,“记得找个人来陪我,什麽人都行,最好是个哑巴,是个不会说话害

  我头疼的人。”

  “齐姮姮!别再玩了!我……”

  薛渐深箭步上前拉开她蒙在头上的薄被,却见著了对布满迷蒙薄雾的星眸,那眼神,忙然失措,像只迷了路困在森林里出不来的小鹿,见著那眼神,他在心底原备妥的连珠炮全失了声音。

  难道——他气息一窒,她是真的摔伤了脑?

  齐姮姮没出声,可我见犹怜的眼神却奇异地揪紧了他的心

  第四章

  说是有愧於心也好,说是想查出这丫头究竟是否真失了忆也成,总之,薛渐深真就这麽样地让齐姮姮给绑到了身边,连想偷偷开溜都难了。

  关於妹妹伤势,齐昶私下偷问过薛渐深几回,显见虽恼她可恶但还是舍不下兄妹之情的,可说实话,齐姮姮装疯是真,那麽装痴呢?

  这问题却连向来聪明过人的薛渐深也得不著答案了。

  忘记谁是谁不打紧,齐姮姮身边有个耐性天下第一的丫鬟朵妘,不出一天光景,她就帮齐姮姮画出了一张家族亲友仆役总览图,上头标写了人名,居中又是红线又是黑线,明明白白,标清楚了齐姮姮身边所有相关人物的姓名,而其中,想当然耳,亦有薛渐深的名。

  “红线代表什麽?黑线代表什麽?”

  他曾好奇问了朵妘。

  “红线代表喜欢,黑线代表讨厌。”

  朵妘据实以答,而齐姮姮与薛渐深两个名字中间,用的,是条比别人都还粗的黑线。

  由此薛渐深不难明了齐姮姮在失忆前对於他和‘寻痴’两字画上了等号,都代表著讨厌,深恶痛绝的讨厌。

  不过,讨厌是从前的事儿,失亿後的齐姮姮出奇地老爱缠著薛渐深,只因,她说他是她睁开眼後第一个见著的人,虽然,当时的他口气极差,面色极坏。

  “薛道长是个面恶心善的人,”齐姮姮说得体贴,“我看得出他对我,是打从心底的关怀。”

  废话!他对她,当然是打从心底的关怀,对於这丫头究竟是真失忆还是又在整人,他的确是打从心底的‘关怀’。

  她一日不恢复记忆,一日不去寻痴,一日不离开齐坛,那麽,齐昶就得多发一天的疯癫,而他,也随之少了一天的自由。

  齐姮姮失忆对众人只一个好处,那就是她似乎连桃花大仙都忘得精光,不再成天喊著恭迎桃花大仙,也不再捉著长剑追著人砍。

  至於齐徵夫妇,虽也忧心著儿子的疯病,可这会儿的宝贝女儿一忽儿遭祟、一忽儿又是摔伤了脑子,身上的麻烦事情都忙不完了,又怎能分神去帮兄长?是以也全将女儿该去寻痴的事搁下了,反正另外四个女儿都还没回转,就让姮姮休养休养,待姊姊们归来再谈姮姮求痴倒也不迟。

  於是乎,齐姮姮就这麽名正言顺地待在皇城里甭去求啥痴了。

  这样的结果出乎齐昶意料之外,却又非他能力所能改变,末了只让他认清楚了一件事情,凡事只要沾上了齐姮姮,那麽,他就别想占半点儿便宜。

  不过,这样的发展却对齐昶意外衍生出了项好事,为著照顾齐姮姮,薛渐深被齐徵派去照料那谁也摆不平又怕再犯蛊障的小公主,而朵妘则被改派来暂时伺候那因著疯病将自己砍伤了的太子。

  朵妘的本事全城皆知,一个刁钻古怪的小公主,一个中了蛊障的太子,除了薛道人,她是惟一可以摆平这对兄妹的奇人。

  像这会儿,水波滟潋,昶日宫中漪水阁里斜倚在竹簧椅中的齐昶支手托腮,目光迷迷离离,瞄望著的,正是那跪在他腿旁用紫缨草、菩提叶、茉莉花瓣泡成的热水正在帮他涤足的朵妘。

  “太子!”朵妘没抬头,软软柔荑在男人足上轻舞,软软脆音在男人心上滑掠。“太医说了,紫缨草宁神,茉莉缓气,菩提叶消除疲劳,你可要听话,每天都要用热水泡上两个时辰,时时用热水替补著,还有,你臂上的伤口碰不得水,洗浴时记得提醒小宁子避开……”

  “小宁子做事粗手粗脚,”齐昶睇著她微微傻笑,“还是你来吧,妘妘。”

  “太子!”朵妘红了脸急急探望,确定四下无人才敢睇向了齐昶,“你病又犯了?”

  “没犯,信我,只要你那小主子别出现,我的病是不会犯的!”他伸手握执住那红酡著腮净想著低头的她的手,“妘妘,小时候,我不都这麽叫你的吗?”

  “小时候是小时候的事情,”她毕竟还是躲开了他的手,“那个时候,太子你还没被封为太子,身边,也还没那麽多规矩。”

  “小时候是小时候的事情?”齐昶神思回到了从前,“是呀,那时候我整日被姮姮捉弄,三不五时就得躺在姮辰宫里养伤,然後,由你来照料我,妘妘,当时人人都说我傻,连我自己也不明白,明知道上姮辰宫是会倒楣的,可每回,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想往那儿去,到後来我才弄明白,就算它是龙潭虎穴,即便它是地府冥狱,可只要那里头有你,那麽,我是非去不可的,因为,我会想你,想你的声音,想你含羞带怯的表情,想你的一切一切。”

  朵妘垂著蛲首净是咬嚼著柔唇,半天出不了声音,这太子爷之前便常背著公主同她说这些甜甜的疯话,可这会儿,他究竟是真心还是又再犯傻?

  “妘妘,上回我同你提过的事儿,你还是不肯许我吗?”

  上回,指的是齐昶中桃花劫前。事情,指的是将她纳为嫔妃的提议。

  “太子,请别为难奴婢,朵妘说过了,在小公主出阁前,朵妘是不会抛下她不顾的,更何况,现在的她又病著了……”

  “去她的!她病著我不也病著?病者为大,你们却个个以她为尊,说到底,我这当太子的竟比不过一个小公主?”

  齐昶恼火顿生,一脚踹远了盛著花瓣热水的浴盆,打小养尊处优的他却偏偏一回又一回败在姮辰宫的这一对主仆身上,他承认喜欢朵妘,喜欢得超过所有女人,他甚至想让她有名有分的跟在身边,也甚至愿意尊重她的心愿,不见她点头便不强要,可她却次次违逆著他!

  姮姮不嫁,她便不考虑自己的事情?

  可若依他那妹子的鬼头鬼脑鬼肚鬼肠鬼性格,哪个不要命的男人敢要?

  这样折腾下去,若姮姮一辈子不嫁,那麽,他不就得一辈子淌著口水望著朵妘?

  “太子息怒!太子息怒!”朵妘惊惶失措趴到地上,身子也吓得微微起了颤。

  瞧著不忍,齐昶蹲身扶起她,果不其然,见著了张我见犹怜的净美小脸蛋。

  “妘妘,你老这样为人著想而不考虑自己!接受我的提议,跃上枝头当凤凰,那麽,就不用再过这种仰人鼻息、看人睑色的生活了,难道,你对我当真毫不动心?”

  “太子,”朵妘湿亮著晶莹大眸,“朵妘自小命苦,这一生,若非小公主仗义施援并予收留,这世上,早没了朵妘,而於太子,朵妘更是前辈子积了福分,今生才能得你垂怜,将来,若能有幸陪侍你左右,别说妃妾,就算是个暖床小侍,朵妘也不会皱眉,可现在……”

  “依旧老话一句,姮姮不嫁人,你就得守著她?”齐昶冷哼接了话,“暖床小侍?如果我想要的是那样的你,那麽,今日的我也不用这麽煞费苦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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