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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人不淑 page 9 作者:兰京

  实在不能不惊异,上帝造人的奥妙。她的骨架纤弱秀丽,精致得已达艺术品的境界,却又覆着令人叹息的滑腻。水嫩如丝,又富有弹性,娇柔中充满生命力,同时蕴含极具挑逗性的热情。

  她丰满的双乳,正隔着衣衫紧贴在他胸膛上。他想碰触,却又舍不得她离开他胸怀片刻。远处的警铃,微弱地提醒。但当巨掌下移,拧起丰美的俏臀时,他为之倾倒,再大的警铃也听若罔闻。

  细细的抽吟,惊动到他某种野蛮的满足感。勉强睁眼,才发觉是他咬痛了她的唇。他只能以不住的舔噬表达歉意,更加捆紧臂弯中难受的小身躯,积极补偿。

  铃声愈发紧凑,警告他的理智。

  他听不见,只倾心全意地在聆听她的嘤咛。

  昂然的亢奋正紧贴在密实拥吻的两人之间,暴躁不安,催促着,逼迫着,恐吓着。

  再等一会,不要吓坏她。她太脆弱、太可爱,让她再多享受一些拥抱的美妙,相吻的快感。让她更多熟悉他一点,更多认识他一些。他甚至箝住畏怯又好奇的小手,带她亲手抚摸陌生的男性胸膛,诧异于暖热肌理下隐藏的力量。他带领她的小手探索他的颈窝,迥异于她的另一种强壮架构,雄浑有力,直到柔软小掌摸掠到他的阳刚脸庞,被他吻住了手心,就再也无法离去。

  警铃近似怒吼,却止不住烈火。

  他恶意咬痛了她的软软小掌心,果然得到他预期的忿忿瞪视。他开心,让她愕然捧了一手的笑靥,天真地不明所以。

  「司真!你到底在不在家?!」

  突然间,清醒。

  「出事了吗?司真!快开门!」

  怎么回事?两人都莫名其妙,也还没完全恢复理智。

  小套房内,厕所距大门也不过三步距离。铁门一敞,立刻冲入的不是人,是痛斥。

  「妈的司真你到底在干什么?你车就停在楼下,钥匙还插在上面。你是看不顺眼你姊的这台车,打算干脆送给路人?!」

  「尚之?」怎么突然跑来了?

  不速之客在门门稍稍冷静,揉着额角降缓火气。「我买了消夜来,想找你谈一下傅玉的事……」

  小人儿探头。

  「找我?」

  「找傅玉?」

  三个人愣成一团,呆愕互望。

  三更半夜,孤男寡女,衣冠不整,红晕满面……

  结论只有一个。

  「妳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第六章

  不要脸的女人,和骂她不要脸的男人,及正在敷脸的男人,勉强在书堆拥挤的小套房中席地而坐。以地上搁的那袋啤酒为中心,三王鼎立。

  气氛凝重,宛如守灵。

  「傅玉。」司真肃杀盘坐,彷佛准备切腹自尽。「我脸上这个要敷到什么时候?」

  「急什么。」她阴森以待,虎视眈眈。「等你热敷到毛孔全打开了才可以拿下来。」

  他只得被迫打着赤膊,继续煎熬磨练,修习少林武功。

  反观尚之,淡然闭目,老僧入定。

  诡异的紧绷感,持续蔓延……

  可的一声,清脆响亮。傅玉翻身一跃,拔腿狂奔。

  「耶,卤味微波好了!」

  折腾了一夜,她已经饥饿到不行。整大盘卤味端到三人中间时,她两颊已塞爆了自己最想吃的蜂窝豆腐水晶饺。

  「这应该是在附近买的吧。」她毫无形象地连连抢食,塞了满嘴美味丑怪咀嚼顺便发言。「下次别这么懒,到师大附近的夜市去买啦。记得要加热加酸菜加一滴滴辣酱再加--」

  「傅玉!」敷着大脸难以启齿的壮汉,紧急死谏。「留一些蟹肉丸和内脏--」

  「啊?那些都已经被我吃完啦。」

  英雄暗垂泪……

  「安啦,我会留一些甜不辣和猪血糕……耶?」筷子东翻西找。「歹势,那些我好像也全吃掉了。」

  只剩下廉价的干瘪豆干与海带,以及被她搅得一团糟的金针菇--她不喜欢吃这个。

  「嗯……尚之,你的大肠好小条喔,而且都烂烂的。」

  司真深叹,饥肠辘辘。「那是尚之买的大肠,不是他的大肠--」

  「不好吃。」娇颜怪皱。「一点嚼感也没有。」

  他受够了!

  「我买这些东西不是用来孝敬妳!」重炮吼到青筋暴绽,气到发抖。

  「下次买大肠记得要挑一下啦,不要收购那些卖剩下的。」虽然便宜,可是难吃。

  「妳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火气这么大,要多喝菊花茶喔。」而她,啵地一声,豪迈拉罐:就是要海尼根。

  狂饮大半。哈……爽!

  好!两手拍拍,准备上工。

  「司真,到我大腿上躺下。」

  「妳想干什么?!」尚之痛喝。

  「挤粉刺啊。」她拍拍大腿上垫好的枕头,淡淡召唤受宠若惊的血性汉子。「快点,不然你的毛孔又要收敛回去了,那样我会很难清理。」

  所有的耻辱,在这一刻全都升华为无上的幸福。脸上残酷无比的熟敷、头上可耻的粉红色发箍、前胸后背涂满的什么角质软化美容液……一切的壮烈牺牲,终于换得美人的大腿。

  他慎重翻躺到地板,头枕至她大腿上时,第一进入他眼帘的是从她丰乳下方直直仰望的大好风光,顿时血气集往--

  咱!额头……好痛!

  「眼睛闭起来啦!」张那么大,教她怎么动手?「再不闭起来我就打烂你的头!」

  死而无憾,可以瞑日了。而且一闭上眼,壮丽山河历历在目,还嗅得到她身上散发的淡淡馨香。

  好柔软、好优雅的枕头……噢!好痛。

  「嗯啊……你的粉刺实在、有够、多!」我挤我挤我挤挤挤。

  他一面沉溺在软玉温香里,一面饱受摧残欺陵。咬牙呻吟的声音隐隐,坚守男儿有泪不轻弹。

  真是太赞了。清他的脸皮超有成就感的,一举歼灭所有毛孔窝藏的陈年匪类!

  「妳究竟想做什么?」尚之缓下怒气,愈来愈不懂这女的。

  「你没眼睛啊。」自己不会看?

  「妳刚吃完卤味有洗手吗?」

  嗯?对喔。「我吃之前已经洗过了。」而且她现在也没办法再爬起来洗。

  尚之颓然,不爽地起身,找出急救箱内的酒精棉片丢给她。

  「谢啦。」

  「尚之最近才失恋,脾气变得很恶劣。」美人腿上的大老爷低哑醇吟。虽然她不在意,但他不想让她再莫名其妙地猛遭迁怒。「所以他周围的人,这段日子都被他搞得很不好过。」噢,痛……噢噢噢!

  「干嘛,他捉奸在床啦?」

  尚之倨傲的俊脸霎时震住,哑口无言。

  怎么突然没声音?「我猜对了?」不会吧。

  「女人的直觉果然比较准……」哑嗓愈见慵懒,一边脸皮刺痛一边享受。

  「这也没什么。」无聊耸肩,有点小跩。「很常发生的事,不会很难猜啊。现在一大堆社会新闻报导不都这样,什么配偶跟监啦,在宾馆活逮一对狗男女正在--」

  「不是一对狗男女。」尚之反常地虚脱坐下,神色恍惚。「那时床上有四个人。」

  「喔。那就是……啊?!」原本闲闲的娇嗓陡然拔高,惊声骇叫。「四个?」

  「而且是在我们的床上。」他没想过,两人同居的小窝,不知不觉中同居的已不只两人。

  啊,不堪回首,还是借酒浇愁。

  真是的。她、她大惊小怪个什么,超没见识的。「这种交换伴侣的同乐会,杂志上也很常见的啦。」

  「他们不是在玩交换伴侣。」空洞的视线,茫然凝在地板的木纹上。「除了我女朋友,另外三个都是男的。」

  噗!她本来想喝口啤酒,卖弄老练世故,不料被他一句喷出,滴得玉体横陈的大汉一身。

  假装没事,偷偷拍干。嗯?她腿上的那家伙怎么没反应……睡着了?

  「我实在搞不清,自己这些年到底在跟一个什么样的人交往。」想破了头,也想不通。只能喝酒,麻醉困苦。

  「喂,你应该在来之前就喝了不少酒了吧?」他有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在跟谁聊啊……

  「今天的谢师宴,她也去了。」他到场了才发觉自己原来被其它同学陷害,鸡婆地想替他俩挽回什么。「我受不了了,待不到十分钟就走人。」

  「当然啊。要是我的话,也会不屑再看到她。」

  「不屑?」俊眸冷瞥轻噱。「问题是,谁不屑谁?」

  他以为,错的是她,所以应该是她会没有勇气面对他,结果不然。今日一见,她坦然自在得很,落落大方。看他时的神色,彷佛那不过是场误会,他不该如此辜负她。

  辜负?到底是谁辜负谁?

  「明明应该是她羞愧得没脸见我,结果却是我羞愧得没脸见她,好像是我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落荒而逃。

  「喔。」这……她就不懂了。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真的醉得很严重。

  因为尚之这么高傲的家伙,居然在掉泪。

  「我不想跟她复合。」

  没头没脑的一句。显然。有人企图使他们复合吧。

  「那就别再跟她碰面嘛。」干脆闪个彻底。

  不耐烦的吐息告一段落后,他才厌恶地解释:「我们之间共同的朋友太多,又在同一个领域工作,根本没得躲。」

  「你就快去交个新女朋友吧。」

  拜托,她讲话就不能用大脑吗?「妳以为女朋友说交就能交?」

  「我是不晓得,但我晓得你女朋友在存心让你日子不好过。」

  突来一句,钉住他的迷蒙意识。

  「她知道你已经很痛苦了,还企图让你更痛苦。」分明在耍着他玩嘛。「我不认识你女朋友,也不了解她的为人,但她这样真的很过分!」

  他怔忡倾听,这不可思议的声音。

  「你报复她的最好方法,就是过得很幸福、很快乐。让她看见你没了她,日子一样好过,她根本算不了什么!」若她还有点羞耻心还好,可她居然反过来以玑诮的心态捉弄他为乐。「她害你难过那一次,就够了。你如果再继续难过下去,你就变成她情绪的奴隶!」

  「不过这事我自己也有责任--」

  「你犯贱啊,被她耍得还不够吗?」

  粗野的驳斥,激回他的怒火。「妳讲话就不能好听点吗?!」

  「她做事难看,你不去计较,却拚命计较我讲话难听?」神经有毛病!

  「她做事难不难看,轮不到妳批判!」

  「好啊,那你就不要猛聊你女朋友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啊!」又没人求他开口聊。「你又要人陪你聊,又不准人说她的不是,明明是她错却把气出在与这无关的人身上。你有种去对她发飙啊,吼我做什么?」

  「我只是要妳听我讲,又没有请妳当影评!」

  「我没事干嘛要听你吠?」当这里是生命线还是感情咨询站啊?「好心替你出气被你嫌,对你坏心的你却宝贝得要命,你简直有严重的智能问题!如果我哪天出事撞到头送进医院,绝对不会让你这种医生开我的脑袋!」天晓得她从手术房被推出来时头壳里还会剩什么东西。

  「我已经不是外科的,就算妳被撞得稀巴烂也不关我的事!」

  「喔,原来你已经被踢出去啦?」

  她随便一句赌气的诅咒,又意外狠狠正中红心,愣住怒火大炮。

  嗯?好奇怪的反应。怎么又当机了?

  「不会吧?」又给她说中了?「真的假的?我是不是有某种不为人知的超能力,在沉寂了二十五年的某个夏季因为某个恶劣大反派之外科怪医的逼迫欺陵忍无可忍而突然爆发了潜藏的能量成为世间罕见之透视他人秘密的旷世奇才--」

  「妳有完没完?!」这种节骨眼还在自我崇拜。「闭上妳的狗嘴快点清干净司真的脸皮!」

  「你不是找司真要谈我的事吗?什么事?」

  「没事!」给他滚!

  「如果你是因为失恋的打击而不小心被我秀外慧中的独特气质吸引的话,我劝你还是趁早死心吧。因为你长得实在太像电影霸王别姬里面的阴柔男主角,害我一看到你就会联想到你可能跟剧中的他一样长年以来深深爱慕着粗犷豪迈的同门师兄却不得回报陷入悲恋最后凄惨落魄到自刎而死--」

  「妳扯到哪里去了?!」

  他气抖到脑门大充血,两眼血丝炸裂。

  「我只讲一句,妳就鬼扯一篇,简直跟我妹看的那些不入流言情小说一样!」一点点东西就鬼扯成一本书,天花乱坠,狗屁不通。

  「厚--你有在偷看!」惊人大发现,哈哈哈。「我有时候没什么漫画好租了也会去租言情小说来看,还统计出一份超爆笑的研究调查结果喔。」

  「那不是我要说的重--」

  「好比说啊,你没事最好不要当男女主角的亲朋好友,像是男女主角的爸爸妈妈哥哥姊姊弟弟妹妹或堂兄弟姊妹的父系亲属或表兄弟姊妹的母系亲属或根本沾不上边含糊笼统的某个远房亲戚之类的,因为要是作者剧情扯不下去的时候就常会拿他们来开刀,死的死伤的伤。尤其是男女主角们爱的结晶,随时都要做好牺牲小我的准备。」

  「那不叫做『爱的结晶』,叫『做爱的结晶』。」哼。

  「所以啦,书常常看到一半不是爸妈重病弟弟妹妹车祸就是干脆让他们统统死光光好营造主角悲苦艰忍又努力上进的伟大人格。偶像剧也有这种怪癖喔。」有如某种流行性的传染病,大家赶着死翘翘。

  「那算什么研究报告。」别笑死人了。「妳们女生看的那些东西,莫名其妙一堆总裁男主角,一天到晚谈情说爱,没事还得看窗外,完全搞不懂他到底在经营什么鬼企业。」

  「重点又不在那里,谁会去管那些啊。」

  「问题是根本不合逻辑!」

  「那你用逻辑谈的感情一定很精采啰。」咈咈咈。

  「我没兴趣跟妳分享我的感情生活!」

  「对啊,反正也是出烂戏。」

  「起码我的感情还有格调可言--」

  「是喔,三男一女的床上游戏到底格调在哪里,还真搞不懂哏。」

  「至少这八年来我和她的感情--」

  「惨哉。八年抗战,一败涂地。」同志们,振作!

  「妳能不能闭嘴好好听我讲完--」

  「对!我每次跟司真这猪头对杠时也会吠他这句。他超堵烂的,我讲没两句--」

  「喂,现在是我在谈我女朋友跟--」

  「他就拿他的医师派头对付我。我又没挂号看他的诊,他啰哩叭唆个什么--」

  醉得一塌胡涂的尚之、手在忙嘴也在忙的傅玉、瘫躺在美人腿上连续值班累到毙的司真,毫无共鸣,没有交集,却热热闹闹无和谐友善气氛可言地共度一夜。

  他们三人的性格差太多、兴趣差太多、价值观差太多、能力差太多、生活态度差太多、经历差太多、想法差太多、血型星座都犯冲、生肖也不合、命盘都相克、无法沟通、水火不容。

  但三人却在八月一对新人的婚礼上,合奏出难以置信的亲密旋律,让温暖的音韵拥抱这对在上帝面前立约的伴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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