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们。”远鹏不以为然的反驳,晶亮的眼眸霎时黯淡下来,“怎么,你认为我们有必要交往满一年再结婚吗?”
想到紫珊对他的吸引力,以及体内因紫珊而产生的情欲冲击,远鹏认为如果要他等一年,他可能会因为性饥渴而死。
“也不是真的要等一年,不过……”紫珊晴朗的娇眸里闪过一丝戏谑,“就要看看你是否能说服我了。”
“说服你?现在开始如何?”嘴边噙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远鹏俯下唇,展开说服工作。
而紫珊,也只能娇喘吁吁地承受他的“说服”。
第八章
开完冗长的董事会议后,远鹏再也忍不住像要炸开似的头痛,便向启华告假回家休息。
他想大概是那天冒着风雨到紫珊家时受凉的。终究比不上年轻时候,一个感冒便让他无法招架。想以前就算是宿醉未醒,也没这么糟糕。
怎么又想起那段没酒量、有酒胆的荒唐日子了?
他蹙眉走进大门,才登上楼梯,便听见二楼起居室里的争吵声。
“我实在不明自你!”拔尖的女声忿忿不平地吼着,“先是把姊夫推给我,要我陪他参加各式应酬,现在又明知道我有男友了,还想撮合我跟凌远鹏,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是为你好。”娇柔的声音显得有些怯儒,“你是启华的秘书,陪他应酬是公事。至于你的男友,雪珂,你在董事会开会这么重要的日子请假,躲在家里暗自饮泣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发现裴德有了新欢,对你冷淡下来。我是看远鹏人这么好,你可以交往看看……”
“别说了!”雪珂歇斯底里地笑了起来,“你少说得冠冕堂皇了!再说我跟裴德根本没什么事!他身边的小秘书我还不放在眼里。我看你是因为对凌远鹏旧情难忘,想起他的好,舍不得他,所以才要我……”
“啪”的一声响起,雪珂白嫩的脸颊上多了五道指印。
雪雁又气又后悔地瞪着妹妹,“我不是故意的……”
“打了人家一巴掌,再说自己不是故意的便行了吗?”雪珂噙着眼泪忿忿地指控。
“雪珂,你听我说!”雪雁拉住她奋力想甩开的手叫道,“姊姊真的是为你好!裴德跟他女秘书的事,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常带着她参加各式应酬……”
“姊夫也带我参加应酬,难道也表示……”
“当然不是。你们两个我都信得过,但裴德对那个女孩是认真的,姊姊会骗你吗?”
“说不定你是为了当年抛弃凌远鹏而感到愧疚。”
雪雁摇摇头,“你错了。我是亏欠远鹏没错,但以远鹏的家势、才貌,还怕娶不到老婆吗?我全是为你着想。”
“说得好听。”雪珂嗤鼻道,“你明明是嫉妒姊夫对我的照顾,所以想把我一脚踢开,根本不是为我好!其实你大可明白告诉我,我可以……”
“雪珂!你为什么要这样误会我?我没有。”雪雁痛心地说,泪的视线不期然地与站在起居室入口的远鹏相遇,她倒抽了一口气,怔在当场。“远鹏,我……”
“别在意,我只是头痛回来休息。雪雁,别为难雪珂了,我已经有个论及婚嫁的女友。”远鹏不忍心见两姊妹吵架,连忙表明自己立场。却没想到他这番话,令情场失意的雪珂备感刺激。
“是啊!”她尖锐的提高声音,向来闪着自信光芒的眼眸,像两面被打碎的镜子般,充满玻璃的碎影。“人家已有要好的女友,不必你这个前任女友多事!”“雪珂,你怎么这么说,我……”雪雁伤心地嚷着。
“不然我要怎么说?”雪珂嫌恶地推开她,“你总是说为我好。不许爸爸亲近我,是为我好!不让我跟爸爸去美国,把我留下来跟你住,也是为我好!要我跟着姊夫去应酬,冷淡裴德是为我好!现在要我跟凌远鹏交往也是为我好!其实这都不是为我好,而是为了你自己!”
“雪珂,你说什么?”雪雁不敢置信地往后退了几步,“枉费我保护你,全心栽培你……”
“别把自己说的这么伟大!其实你只是想独占爸爸,要他抱你、关心你。而对姊夫,你也是一样!你分明是嫉妒他对女儿的关心,才不想让他碰景蕙的,对不对?”
“不是这样……”雪雁泪涟涟地摇头,“你不明自……”
“我是不明白!”雪珂冷笑道,“不明白怎么会有女人这么变态!”
“雪珂,你在胡说什么?”一道冷峻的声音在起居室门口响起。
远鹏转过身,圣芬一脸怒气地从他身边走过。
“我要你跟雪雁道歉。”
“芬姨,我没有错,我——”雪珂开口欲辩解。
“你还顶嘴。你知不知道姊姊为你牺牲多少,还这样顶撞她!”
“芬姨,你不明白……”
“错了,我比谁都明白雪雁的苦!”圣芬脸上出现一抹痛苦、自责的神色,“只怪我了解得太迟,才让雪雁受了这么多委屈。”她心疼地拥住泪如泉涌的媳妇,“雪雁,是妈对不起你。”
“不,妈,你别这样说,你对我已经够好了。”雪雁搂着婆婆劝慰。
“傻孩子,若不是妈……”
“芬姨,这件事根本不关你的事。”雪珂困惑地望着眼前相拥而泣的婆媳说。
其实,就连远鹏也是一头雾水。他一直觉得姑姑待雪雁特别好,不但没有一般婆媳失和的问题,还多了一份像是弥补歉疚的情感。
“错了,雪珂。我的确要负一部分责任。”圣芬苦笑的摇摇头,“当年,若不是我
“妈,你别说了。”
“雪雁,你还想让雪珂继续误会你吗?”圣芬心疼地搂着她。
“我不想让雪珂知道她有个这么丑恶的……”雪雁紧闭着唇,说不下去。
“傻孩子,你还想让自己苦多久?”圣芬拍着她的肩叹气。
“芬姨,到底是怎么回事?请你告诉我。”雪珂也觉得事情不对劲,惶恐地追问。
“不要,妈,求你不要说!”雪雁直摇头,拉着婆婆的手恳求着。
“妈不忍心再让你自苦下去。”圣芬坚决地说。扶起雪雁娇弱的身子到沙发上坐下,才转向雪珂。“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对你们姊妹俩这么好吗?”
“因为芬姨人好,所以……”
“不是的,雪珂。我不像你说的这么好。”圣芬露出一个苦笑,“芬姨是因为愧疚,所以才想弥补你们。”
“愧疚?”这个字眼让雪珂和远鹏同感一头雾水。
“你们的母亲范蕙如是我的学妹,后来成为先夫的秘书。那一年,我本来是要和先夫及我过世的大哥、大嫂到美国谈一笔生意,顺道度假的,但因为启华临时发高烧,才由你母亲代替我去。谁知道,飞机竟然失事……”
“什么?!”雪珂惊讶的睁大双眼,她根本不知道有这段过往。
“我为此歉疚难安,还亲往你们家吊祭。那时候雪雁才八岁,而你不过五岁大。”
尽管那时候年纪还小,雪珂仍记得母亲过世时家里愁云惨雾的情形。不过,飞机失事这种事,实在怪不得芬姨。
“芬姨,你没必要为这事感到歉疚,飞机失事不能怪你。”
“或许这事怪不得我,但雪雁后来的遭遇,我的确必须负起责任。我忙着处理公事和家务,没有太多时间去探望你们姊妹,一直到雪雁十三岁时,我才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又见到她。当时,我虽然觉得你们父亲待她的态度有点奇怪,却没有花心思去深究……”
霎时,一个可怕的想法在雪珂脑海里成形,她不敢置信地摇着头,“不,芬姨,你不可能是说……”
“我正是那个意思!”圣芬咬牙切齿道,泪水滚落脸颊,“我怎么想不到他竟会做出这种事,你们的父亲是受人景仰的大学教授啊!他怎会做出强暴女儿的事?”她捧住头痛苦地自责。
“不!不——”雪珂脸上的血色全消,“芬姨,你胡说的,爸爸不可能……”
“他不配你这样叫他!他不够格!”雪雁愤恨地叫道。
“姊,你一定疯了,不可能是真的……”雪珂依然无法接受这丑陋的事实。
“是真的,雪珂。”圣芬痛心地起身搂住她,“就因为你父亲的身分,所以当雪雁把这件事告诉你姑姑时,连她都无法相信自己的兄长会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雪雁在求助无门的情况下,本想逃家,但又担心你父亲会伤害你,只好继续忍受。”
“怪不得姊姊不准我跟爸爸单独在一起……”雪珂破碎的声音,像风中的残烛般孤弱可怜。
远鹏听到这里,不由得心痛如绞。
“我一直在想带着妹妹逃离爸爸的方法。”雪雁神情木然的说,悠远的眼光陷入往昔的痛苦回忆。“我瞒着他认识许多男人,但全都不够有权势到可以帮我们姊妹逃离他。后来,我认识了远鹏,他的热情令我有段快乐的日子。那年我十八岁,我以为我可以叫他娶我,可是他太年轻了,还不想安定下来。这时候启华来追求我,他那么成熟有魅力,我一方面被他所吸引,一方面想到如果他肯娶我,或许可以顺利把你带走……”
“当我听到雪雁怀了身孕,我很生气。”圣芬接着她未完的话说下去,“在怒责过启华后,意外发现雪雁竟是蕙如的女儿。为此,我更不能让启华逼雪雁堕胎,所以要他们两人结婚。我去向雪雁的父亲提亲,他却一直推三阻四,在我不断追问下,雪雁的姑姑向我透露她的怀疑。我一方面请征信社调查这件事,一方面找雪雁长谈,然后雪雁告诉我她父亲强暴她的事……”
圣芬抿紧唇,表情哀痛,“我威胁你们父亲,如果他不放弃你们两姊妹,我就要把他的丑行告诉他正在交往的女友,让这件事公诸于世。最后他只有妥协,答应了这件婚事,并带着新婚妻子到美国定居,雪珂也顺利的跟着雪雁住进来。”
“雪雁,为什么这件事你不告诉我?”远鹏握紧拳头,为雪雁的不幸遭遇哀伤不已。
“我没办法跟你说,远鹏。”雪雁干涩的嘴唇浮起破碎的苦笑,“就连对启华我也没法开口。这道伤痕太深、太痛了,我就是没办法说出来。”
“姊,为什么你连我也不说,还让我这样误会你?”雪珂自责道。
“因为你是这么纯真,我不忍心让那么丑恶的事玷辱你。”她爱怜地看着妹妹。
“姊……”雪珂扑入她怀里痛哭,“是我不好,拖累了你……”
雪雁拍拍妹妹的背,“嘘,别这么说。为了你,姊姊做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
“姊……”两姊妹抱在一起流泪,似乎想借着滂沱而下的泪雨洗去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远鹏和圣芬在一旁没作声,等到那哀戚得令人心碎的哭声告一段落,远鹏才柔声劝道:“雪雁,你应该把这件事告诉启华。”
“我……”雪雁挣扎着。
“你应该知道启华跟你父亲是不同的,他不会那样对待自己的女儿。”
“我是想相信他,可是我……”雪雁摇头苦笑。
“雪雁,我知道你受的伤很深,而这道伤痕也成了你生命的一部分。但启华是无辜的,他爱女儿,你不能因为自己的创痛无法平复,就剥夺了他爱女儿的权利。”
“我知道,可是……”
“姊,姊夫是很爱景蕙的,而景蕙也需要父亲的爱。相信我,姊夫是个好人,绝不会让景蕙受到伤害。”雪珂坚定地鼓励姊姊。
“雪雁,看在妈的份上,给启华一个机会,让他证明他跟你父亲是不一样的。”圣芬也请求着。
“我……”在众人恳求的眼光下,雪雁终于点点头。她的确该给启华机会,同时也给他们的婚姻一个机会。自从景蕙生下来后,她让启华受太多的苦了。“太好了!”雪珂搂住姊姊,欣慰地笑了。
望着这对刚才还在争吵的姊妹花重归于好,远鹏心里无限感慨。他怎么也没想到下午请假回来休息,会遇上这段充满伤痛的往事被揭发。相对于雪雁的不幸遭遇,当年自己被云雁和启华所背叛,就显得微不足道了。但这也让他连带地想起那件他迫切想遗忘、却忘不了的犯罪事实。
那个被他伤害的女孩,是否也像雪雁这样背负着沉重的伤痛,而无法正常、快乐的过日子?
才开朗许多的眼眸,又再度蒙上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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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工作上的关系,远鹏住到桃园的工厂,几乎有一个月的时间无法跟紫珊正常约会,甚至有一、两个假日抽不出空回台北,两人只以电话倾诉情衷。
久久不见面的相思,随着飞逝的时光,累积成一种深切的渴望,不断扰乱着紫珊的心。终于,她按捺不下思念的情怀,请假赶到桃园去会情人。
原本没打算打扰他工作的,然而见到远鹏的狂喜却让她忘了一切。
两人就差没在会客大厅热吻起来。
“到我办公室,我请人送两份午茶餐点过来。”他贪看着她如花的娇容,搂住她的纤腰往电梯走去。
紫珊的眼光一刻也离不开他,她注意到他红润的气色,还有那双闪着自信光芒的熠熠眼眸,不由得微笑地想着“认真的男人最美”这句话。
尽管脸颊似乎瘦了些,但一点也没减损他的外貌,那张英气逼人的俊脸,仍有令人屏息的魅力。
两人来到十二楼的副董事长办公室,紫珊的眼光落在可以远眺青山的一排长窗上。
“从这里可以迎接旭日,还能看到远方如黛的山色。早晨时,白色的雾气在层峦叠翠的山林间浮移,直到朝阳高高升起,才逐渐散去。到了黄昏,还可以欣赏暮霭染浓山色的佳景,再听见数声蝉鸣随晚风飘来,就更具诗意了。”远鹏搅住紫珊的肩,比画着窗前的美景说道。
“就是这样诗情画意的美景,让你乐不思蜀,有两个星期都没回台北吗?”紫珊忍不住出言抱怨。
“紫珊……”远鹏笑了起来,捧住那张宜嗔宜喜的俏脸,深深看进那略显哀怨的水眸,他轻叹一声,啄着她嘟起的可爱红唇。“再美的景色,也比不上你可爱啊。若不是忙得走不开,我怎么可能舍美女而就工作?”
“油嘴滑舌!”紫珊噗哧一笑,“永清说你是工作狂,我再怎么样也比不上你的宝贝工作。”
说着说着又有些自怜起来,远鹏听得心疼不已。
“那是以前!”他在那纤细的小蛮腰上轻轻一捏,将玲珑有致的娇躯拥进怀里,故意以邪恶的眼光放肆地梭巡她的美丽,直到那张粉光脂艳的俏脸染上一层醉人的红晕,他压低声音沙哑地说:“现在我有了你,工作还有什么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