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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魔女之吻 page 6 作者:黄容

  “少……少爷真的这么说?”秦大娘在家待了四十几年,从没听过伊彦阳搬出家法来威吓过谁?他今儿是吃了炸药啦?

  “他唬你的。”樊素才不要浪费法力,变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讨好他。

  “不,少爷从不唬人,他向来说一是一。大娘,你快点呀!”怡柔明显已经被伊彦阳吓得魂不附体了。

  “我……”秦大娘六神无主,只得向樊素求助。“好姑奶奶,你把玉葫芦拿出来吧。”看她两腿发颤,似乎又要俯地跪拜。

  气死人了,他存心跟她过不去。樊紊杵在原地,犹豫着该如何是好……

  “素姑娘,”怡柔已忍不住跪了下去。秦大娘见状,马上跟进。怡柔颤声道:“你就行行好拿出来吧?怡柔从没见少爷那么火过,那些玉葫芦对他一定很重要,请你还给他好不好?”

  秦大娘看她动也不动,心想再求也没用,于是大义凛然地站了起来。

  “没关系,我不勉强你,挨几个板子要不了我的老命,我……去了。”伸手拉起怡柔,二人相偕步出房门。

  “等等!”她一再告诫自己不可心软,不滥用同情心,却还是认输了。“拿去吧!”这回不仅变出二百只玉葫芦,还免费赠上一个麻布袋。长此下去,说不定大仇未雪,她已经气竭而亡了。

  “素姑娘——”秦大娘和怡柔有一大缸的感激话要说,樊素却一个字也不想听。

  “快去交差吧,晚了恐怕连我一起遭殃。”她必须赶快回房休憩,闭目养神,希望能恢复些法力。

  ◇  ◇  ◇

  樊素疲惫地回到卧房,不想房里已经来了二名凶神恶煞——伊彦用和季月理。

  看季月理狡猾地歪着嘴笑,她就知道霉运又找上她了。

  “这回又打算栽什么赃给我?”她往床上躺得四平八稳,暗示伊彦阳可以任意宰割她。反正她今天倒楣得已经有够彻底了,她不想辩解,不想使出法力,大不了重新找副皮囊暂住便是。

  伊彦阳抿嘴不语,猛烈如鹰的眼灼灼地睇视她。

  “我们——”季月理顿了倾,见伊彦阳没发怒,才吞口吞水往下说:“我在你房里找到这么多古董字画,难道你敢说不是你偷的?”

  樊素连眼皮都懒得瞠开,她受够了。

  事情的发展,和她当初预料的全走了样,要报仇的是她,竟相反地处处遭人陷害,给逼得喘不过气来,真是没天理。

  “你说话呀,不说话是默认喽?!”季月理心怀歹念,非逼她伏首认罪不可。

  樊素像在和伊彦阳比赛谁的憋气功力较强,硬是不置一词。

  “舅舅,你看,她根本没把您放在眼里,才敢那么嚣张。不如尽快将她送官法办,请县老爷严刑逼供,看她还摆不摆架子。”

  伊彦阳锐利的眸光往上一瞟,季月理立刻像只缩头乌龟退往墙角去。

  “你先出去。”他的话平淡中饱含威仪。

  “我,”季月理不敢违逆他的命令,只觉没将樊素一次害个够很不过瘾,于是鼓足勇气道:“我还没跟她对质——”

  “出去!”伊彦阳几近咆哮的声调,吓得她即刻噤若寒蝉,悻悻地走向长廊。

  房里刹那变得寂静沉滞,樊素侧耳可清晰听见他浓重的喘息声。

  她屏住气息等着他出招。他会杀她吗?要真如此,她就一口送他上黄泉,然后拍拍屁股,回“花濂洞”继续修练。虽然让他死得太快有些便宜他,但速战速决也未尝不是最省时省事的好方法。

  他看着她,冷冽一如昨日。

  她凝眉敛黛,和衣假寐,眼尾一抹细缝专注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伺机发动攻势。

  他移近床前,用指腹抚着她如青葱般滑嫩白皙的粉颊。她无疑是美丽的,比他曾经逢场做戏的女子更加撩拨人心。

  当他的手指轻触她的时,樊素不由自主地起一阵颤抖。他想干嘛?

  过往,包围在他周身的层层愁苦、无限凄怆,此刻彷佛稍稍获得抚慰。

  是因为她?伊彦阳绝不会承认这一点的。

  “是耿仲远派你来的?”那个八年前夸下海口,将让他穷得一文不名的死对头,据说也已经来到怀阳县。

  樊素可以为二百七十两出卖终身的幸福,自然也可以为另一笔买卖下手偷窃。

  很奇特的一种感觉,他分明看出是季月理存心嫁祸给她,却甘愿昧着良心,找她麻烦,宛如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接近她,即使二人怒目相视也是好的。但,为什么好,他则说不上  来。

  “你说是就是,我没意见。”樊素打掉他的手,拉起锦被遽住头脸。

  她讨厌被人近乎挑衅的抚摸,她不是娼妓,没必要受这种侮辱。

  “他出多少钱雇你来的?”

  她随口回答,他竟信以为真,胸臆间登时涌出一团怒焰。

  她可以受雇于任何人,独独不可以是他,他害死红绢还不够吗?“说,让我知道你这条命有多贱?”

  “你简直岂有此理!”是可忍孰不可忍,她现在就要他死。

  樊素掀开锦被一跃而起,相准他的咽喉,勾拳探去。

  伊彦阳的身手也不含糊,旋即隔开她的粉拳。左臂自袖底翻出,瞬间化解她气腾腾的攻势,一记绿罗飞蛾,更反守为攻,将她逼回床上。

  可恶,她的功力居然敌不过他,这六百年难不成都白修了吗?

  樊素又急又怒,才想挺身反击,他已然欺压上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假冒冉子玲之名?混进留绡园有何意图?”她不是冉武龙的妹妹,伊彦阳虽和冉家不甚熟稔,然依常理推断,一名清贫柔弱的女子,不可能有如此高深的武艺。

  “我就是冉子玲,信不信由你。混进留绡园当女婢则是拜你之赐,若非你一再出言伤人,我也不会气得想杀了你。”好女不吃眼前亏,樊素很了解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一百年都可以等了,何必急在这一时?

  “说谎!”伊彦阳压住她的身躯,遍视她的双眸:“冉子玲常年住在怀阳县,以贩卖蔬果为生,乃一介贫民,她有什么能耐拜师学艺,习得上乘的武功?”伊阳不止知道这些,他还知晓阿贵见财忘义,负了子玲,如果她不是冒名顶替的,依她如此之性格,又岂肯轻易放过阿贵?

  “我……”天杀的臭男人,快把她的破绽全揪出来了,刚刚实在不该逞一时之快,施展武功和他较劲。好在她脑袋瓜子虽小,依然冰雪聪明,“我当然没时间去拜师学艺,不过要是别人找上门来,那我就是不想学也推却不了罗。”

  “谁主动找上你?”伊彦阳阴鸷的眼紧盯着她,不曾稍瞬,彷佛要穿透她般。

  “就是那耿……”糟糕,他方才说太快了,一时没记起来,究竟叫耿什么?

  “是耿仲远?”他咄咄催逼。

  “对对对,就是他。”樊素不明白他和耿仲远间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浑然自以为遇上了救星,猛点头如捣蒜。

  “是他要你来的?他还跟你说了什么?”伊彦阳发狂地箝住她的两臂,厉声质问。

  不堪回首的往事一一浮现脑海,啃噬着他的理智,鞭挞他的良知,天可怜见,他绝不会让耿仲远再一次破坏他的生活,危害他的亲人。

  他曾对天立下誓言,将不惜一切代价除掉这名江湖祸害。哼,天堂有路他不去,地狱无门他偏闯进来。

  是你自找的,可怨不得我。

  樊素被他勃发的怒火炽焰烧得头皮发麻。那个耿仲远一定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他才会表现得像只骠悍的猛兽。

  “他……他说……”短短两天的人类生活,她已说了不下十七、八个谎,怎么办?他们这些人类不说谎好像就活不下去了,而她,好的没学到,坏的倒学了一大箩筐。蛇性渐远,人性渐浓,唉,她大概快要万劫不复了。“他说你天性凶残,好色无道,而且——”

  “一派胡言!”他霸气的剑眉紧蹙,怒气宠罩着樊素惨白的脸颊。

  “别对我凶,是他说的又不是我。”把过错全推给不相干的人,方能自保。

  “所以你自愿住下的目的是为杀我?”他讥刺地冷哼,嘲笑她不自量力。

  “像你这种十恶不赦之徒,人人得而诛之。”樊素厌恶透了他骄狂的嘴脸,冲动得想把他剁成肉酱,撒到荒山喂野狗吃。

  “愚蠢,别人随便说二句,你就信以为真,如此轻率,怎能当我的妻子?”他骂人完全不留余地;既理直气壮,又流利顺畅。

  “我才不屑做你的妻子!”樊素勉力侧过脸,想趁隙送他一记毒吻,奈何才动一下,他马上将她扳正,强迫她看着他的脸。

  “是吗?”他阴阴地抿嘴浅笑,“你要的不过是钱,我有数不尽的财富,和上千顷的良田、宅院,敢说你不曾奢望得辗转难眠?”

  “呸,我要的从来不是钱,而是你的命。”她太容易被激怒了,经不起伊彦阳撩拨二句,就怒焰高涨,浑身张着芒刺。

  “为什么?我与你索不相识,且远日无冤、近日无仇。耿仲远若不是以重金诱你,让你甘心为他所利用,我实在想不出你还有什么杀我的理由。”寻花问柳,罪不致死吧?统括他所有的缺点,就这项最叫人诟病,然而,他无妻无妾,旁人不该有酸葡萄的心理。

  “你辣手摧花,用情不专,且……总之,只要是女人,谁不想杀你。”因为看不惯人家自投火坑为孝子,就兴起杀人的念头,这个借口委实牵强了些。

  可,樊素不能坦言此来是为报前世的冤仇,这非但无法让他深感愧疚,还会被他当疯子一样,大笑三百声。

  “噢——”他故意把尾音拉得好长,“原来你妄想当我的娘子有好长一段时间了,怪不得连这种飞醋也吃。很对不住,我伊某人生性喜爱拈花惹草,即使再娶十个、八个妻子也不愿改掉这个‘好习惯’。”

  对,狗改不了吃屎。

  樊素巴不得他醉死温柔乡,哪管他愿不愿迷途知返?吃飞醋?美喔你?

  咦,何不将计就计,来个借刀杀人?也省得自己花那么大力气,却徒劳无功。

  “你太过分了,知不知道那么做有多伤人?纵使我出身贫寒,但我还是有尊严,是需要被尊重的,你……”这节骨眼若能适时流个两滴眼泪,就更逼真了,“你不许再去,我不让你去。”泪水恰到好处溃堤而出,樊素太激赏自己的演技了。

  她矫柔造作的模样,照理应该令他十分嫌恶才对,可他却只怔愣地望着她。

  她娟秀绰约的丰姿,因为那抹晶璨的泪珠益发妩媚动人,他被深深地吸引着……

  假使她只是一名平庸的乡野碧人,也许他就不会留意她的姿色有多出众;因为美丽的女人太多了,怡红院的柳湘君、胭脂坊的楚依依……都有足以令人心神震荡的艳容。但,她的美掺揉着机智与狡狯,是那股难以捉摸、扑朔迷离,却又一派清纯的特质,触动他尘封已久的心。

  也许有朝一日他会想要她,可并不能担保,他会爱她一辈子。

  “你是用什么身分在跟我说话?”他永远不忘提醒她,他是天,她是地,丝毫的逾矩行为都是不容被允许的。

  “你的未婚妻喽!”她诚心要气死他。“不然你这样压着我又算什么?普天之下有主子在审问女婢的时候,是躺在床上的吗?”

  这招果然有救,伊彦阳随即放开她,远远地坐到太师椅上去。

  “你当真渴望成为留绡园的女主人?”他若有所思地瞟向窗外。

  “想呀,我这人最爱慕虚荣了,锦衣玉食,奴仆如云,我岂会不想,如你所言,想得睡不着哩!”她一劲说着反话,料想伊彦阳不会遂了她的心愿,说不定还会把她打发得远远的,让她有时间恢复法力,并且寻思个万全之计,狠狠整死他。

  “我答应你。”他慎重地。

  “什么?!”樊素几几乎乎从床上弹了起来,两眼瞠大如铜铃,震惊异常。

  “不必兴奋成这德行,我同意你的要求。”伊彦阳背过身子,面向窗外。“只要你能生下一男半女,为伊家传递香火,我就送你五百两,让你安安稳稳度过下半辈子。”他的条件够宽厚了,懂得分寸的人,就不该也不敢再做非分之想。

  樊素没料到他会答应得这般爽快,急着找理由要他“食言而肥”。

  “那岂不是太委屈我了?区区五百两就想要我充当生儿育女的工具,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伊‘老爷子’,请你别门缝里瞧人,把我看扁了。再说,你不是一直深爱着亡故的妻子吗?那就继续保持你至死不渝的情操,为她守身如玉——呃,算了,前面那句当我没说。”他现在根本已经是破铜烂铁了。“总之,你应该坚守原则,不屈不挠,无论长老的要求或我的要求,统统不要听。”

  伊彦阳琢磨她这一长串话的意思,居然是劝他打消续弦的念头,好矛盾的女人,她心里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你嫌五百两太少?”他看见茶几上那些古董字画,估计最少应有七、八百两,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她想必也不例外。

  嘿,他把她当成是个贪得无厌的女人了。这样也好,只要别答应娶她,随便当她是什么都无所谓。

  “嗯。”她用力点点头,“耿仲远出手都比你大方多了。”

  “闭嘴!”他翻脸跟翻书一样,火气说发就发,危险坏男人。

  樊素悄悄挪向门边,和他保持安全距离,以利逃亡。

  “他给你什么好处,会比五百两还多?”伊彦阳打心里头瞧不起耿仲远。

  那个油头粉面,只会以甜言蜜语诱骗无知少女的江湖败类,不信他拿得出比五百两银子还要高的价码。

  多嘴,又扯出耿仲远干嘛呢?樊素狠力咬住下唇,暗啐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是我和他的事,你无权过问。”

  “你们共谋陷害我,而我却无权过问?”他大步欺向前,将她锁在墙角。

  “可……我并没有陷害成功啊!你……”她企图把他推远一点,他却非但文风不动,甚且单手搭在她身后的墙垣上,整个人几乎要压上她。“你不是还好端端的活着。我……”她词穷,找不到借口推托她所犯下的不当行为。其实是他逼她动手的,怎么会演变成她想暗杀他呢?

  人类的尔虞我诈果真不是她学得来的。

  “没杀掉我,你很失望?”他凝目觑向眼前局促不安的小鹿,心中无端升起一股快感。他喜欢戏弄她,看她仓皇失措的样子。这种心态很不寻常,却难以遏止。

  “哪有?”避开他炽烈的眼神,樊素把五官连同下颔一起埋进前胸,脑子嗡嗡嗡,胀得好难受。

  “不然呢?”他托起她的下巴,目光停驻在她红润微湿的唇瓣上流连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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