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都不知道你一直跟着我?”
“问你喽,可能你心情不好,警觉性也低了吧。”
这绝对是真的,每个晚上,她就像个游魂一样,被人跟踪了将近一百个日子也不知道,一点也不意外。
她看着他,感动得热泪盈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索性,拉下他的颈子,送上一波又一波的热吻。
吻到了浑然忘我的境界,两人才舍得放开。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之前是找征信社查你的?”她觉得他似乎知道得多了一点。
“何琪说的啊,后来我找过她。”他直言不讳。“喔,原来你们私下有联络,怪不得她会知道我每天在外面晃到三更半夜,根本就不是我妈告诉她的。本来我就想,我妈也不见得知道啊,她有时还比我晚回来呢。”
“其实,你妈是知道的,因为,她常在假日到我们家坐坐;我每天跟着你,你父母也知道。”
“那为什么他们都不过问我跟你的事呢?”
“是我要他们三缄其口的。”
“为什么?”她非常不满意地皱着鼻子。
“让我在你生命中消失得彻底地了你才会知道你有多么地需要我啊。”他以非常凝重的神情说道,却遭来她一阵的捶打。
“讨厌啦,串通我身边所有的人欺负我。”
他抓住了她的手,以极委屈的口吻回道:“你还不是一样,还说我?那我们现在可以扯平了?”“扯平就扯平,彼此互不相欠,也了了一件事。”理亏在先的是她,当然乐见这种结局。
“那然后呢?”
“什么然后?”
“皆大欢喜了,就可以……相约进礼堂,共度下半辈子了。”他想,他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你现在是在向我求婚啊?”她还哇哇大叫地向他确定。
石俊颖点了一下头。“不然呢?”
“就这样?什么东西都没有?嘴巴说说就要娶我了?”
他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我想你不是一个那么务实的女人吧?求婚一定要送上什么东西吗?”他难道看错她了?他以为,在这样浪漫的下着雨的夜里,又在这样“特别”的地方,她应该会很开心地答应他的求婚的,怎么……
“当然。”她斩钉截铁,毫不妥协。
“那只能等到明天了,除了送你戒指,再一束九百九十九朵的玫瑰,这样应该可以了吧?”因为现在花店都关门了。
“我不要花!你好老土,就只会送花,你知不知道你之前和我求婚的那段时间,每次一见面就是一大束花,我好反感!”潜意识里,她觉得他对她不用心,千篇一律;他对别的女人,肯定不是这样的。
“那么,你要我送什么?”他交过的所有女友,都喜欢收到他送的花的,也都笑得很高兴。他不懂,为什么惟独她不喜欢呢?
而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她的不喜欢不是纯粹的不喜欢,而是心理作祟!
“送什么……”她也没仔细想过。“可以让我感动的东西吧。”这是她临时想出来的。
“感动?”
这么抽象啊,石俊颖伤脑筋了,这真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简单地说,就是可以让我又惊又喜的!”她再补充道。
又惊又喜!这么一补充,似乎好多了,他灵光一现,像是有腹案了……
“你慢慢想吧,想到了再提那两个字,否则的话,我们就慢慢地耗下去,反正我还年轻,我不急。”
“你是不是有点赖皮?当初,你说考虑七日之后就要嫁给我的。”虽然她提的条件不是难题,但他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爽!
“当初是当初,现在又过了三个月,期限已过,又得从头再来了。”
“好、好,你怎么说怎么好,你等着接招吧,我一定会让你点头答应嫁给我的!”语毕,他突然扑向她,对她又亲又咬又搔痒的,让她惊叫连连。
“啊……啊……别闹了……”她无处可躲,只有拼命地抵抗。
“去我家过夜吧?”
“别想!”
“我忍了三个月啦!”
“那又怎么样?啊!”
“我真的受不了了。”
“自己解决……啊!”
“不行哪,你要是不答应我的话,我只好去找别的女人了……”
巩蓓君没有说话,随后,“碰”地一声——
“啊!”
惨叫的是石俊颖,他被一脚给踢出电话亭外。
而此时,雨,还是很大。
巩家。
巩蓓君一脸睡眼惺忪地下了楼。今天是周休二日,家里一个人都没有,连菲佣也不在,可餐桌上已摆好了早餐,和一份报纸。
她走到餐桌前坐下,默默地吃起了早餐。吃到一半的时候,她顺手翻了翻一旁的报纸,却让她差点噎着,并且吃不下去了——
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这是一篇全版的彩色广告,登出的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男一女,一个年约十岁的小男孩,牵着一个五岁小女孩的手,旁边写上了旁白:
小男孩说:“你将来长大嫁给我,好不好?”
小女孩说:“好啊,等我二十年,二十年后我就嫁给你!”
天哪!她的确是又惊又喜,因为照片上的女孩正是她——巩蓓君;而那个小男孩,无庸置疑的,一眼便可看出来,是他——石俊颖!
她怎么也想不到两人竟然在儿时曾经一起拍过照,当时,父母说他们有一段时间玩在一起,她还不怎么相信咧,现在证据确凿,她想赖也赖不掉了;更何况,现在的她,一点也不想赖了,她只想记忆一辈子。
拿着报纸,跳了起来,她第一时间就要往外冲,她要去找他,一刻都等不急了!
打开了大门,一道肉墙堵在前面,她差点就迎面撞上了——
“慢一点,你在急什么?”站在她面前的正是石俊颖,不愠不火的态度,和她相差十万八千里。
“是你啊!你来得正好,我看到报纸了耶。”她兴奋地挥动手中的报纸,那模样,就像金榜题名的准大学生一样。“有没有又惊又喜呀?”他笑兮兮地问道。
“有!”现在的她,看来非常的high。“我问你,照片是从哪里来的?”
“我的呀,我一直保存在我的相本里。”
“真的?”她大感意外。“那你什么时候知道你有我们小时候的合照?”
“算是一开始吧。”
“一开始?”她不懂什么时候是一开始?他们之间的一开始,有点难定位耶——
“就是我‘第一次’在义卖会遇到你的时候。还记得吗?你一进来坐在我的旁边,我就一直偷眼看着你,当时你的表情不太好,似乎当我是登徒子,一见到漂亮的女生,就会流口水的那一种,其实不是这样的……”
“那又是怎么样?”她居然有点紧张。
“其实,我是有点认出你来了,所以才一直盯着你看。不过,我还是不敢确定,毕竟事隔这么多年了,长得有点相似的人,也比比皆是。直到我去了你家……”
“那……你一直保存我们的合照,是有心!还是无意!”
“我说是有心,你相信吗?”
她不说话,因为不敢有答案,只好直勾勾地看着他,让他自己说。
知道她的想法,他也不强迫她,径自往下说:“那时候,你才五岁,连记忆都不太有;可是我不同,我已经十岁了,不但会记得很多的事,而且……也懂得男生是可以爱女生的了。所以,你找的征信社给你的资料是不正确的,我最早喜欢的女孩不是王采茵,而是你,你懂吗?你是我生命中第一个烙印在我心里的女孩。”
“骗人……”她又想哭了,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才可以守住自己易碎的情绪。
“到这个时候了,我没有必要骗你。还记得我在你办公室说的最后一句话吗?你才是我记忆中最爱的那一个,我指的不是在两个月前,而是在二十年前,所以,你不只是我最初的爱、最长的爱、也是我……最后的爱。”
终究,巩蓓君还是忍不住地又哭了,不过,这是喜悦的泪水,她上前紧紧地抱住了他,久久都舍不得放。
“喂,我未来的老婆,我们要一直站在门口啊?我腿都酸了,请我进去坐吧。”
闻言,她笑着放开了他,拉着他的手往客厅移动。
“你为什么之前都不说你在十岁的时候就对我有意思了?”
“想婚后再告诉你,给你惊喜嘛。”
两人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我问你,你是真的决定要娶我了?真的舍得结束‘你的’爱情长跑了?”她的问话,有点玄机。
石俊颖当然听得出来。“什么我的?是我们的!”
“我可不敢当,我们真正的爱情时间真的很短,算不上长跑的。”
石俊颖不敢接话,女人心、海底针,前一分钟还又哭又笑的,这时候听来又有点酸溜溜的,谁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件事?”她像是有点难以启齿。
“你问啊。”她肯愿意转变话题,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她拉着他的手臂,偎进他怀里。
“之前……我给你的那个考验,那六个你深爱过的女人,难道真的都不能再打动你,让你们旧情复燃吗?”其实,一开始她根本是没有把握的,因为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任何一个都比她来得长,她明显是屈于下风。
“唉,别提了。”他觉得那是一场恶梦。
“怎么了?”
说了别提,他还是忍不住地全部倾泄出来,落个过瘾。
“你知道吗?那个王采茵有多幼稚,三十岁了还在迷恋偶像明星!而那个杨慧缇,简直是抠门到家了,连用她的便条纸,也要跟我算钱!还有那个叶湘妮,洁癖到非常夸张的地步,坐我的车,还要先洗过才敢坐,另外那个苏欣,懒得不得了,连上二楼都要坐电梯,此外还有那个徐玉雯,聒噪到令人无法忍受,可以连讲一两个钟头的话都不停顿!最后还有那个林倩平,简直是水做的,动不动就哭,我一辈子的眼泪都没有她一天来得多!你说,我还对她们余情未了吗?”他一口气噼哩啪啦地说完,心里的怨气,算是一次纾解光了。
巩蓓君听完,一时哑口,瞠目结舌了半天,最后,才爆以一连串的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这么好笑吗?石俊颖斜睨着她。他都被她害死了,居然还笑得出来?
一会,笑声突然像煞车似的停了下来,她正色道:“哦!原来你对她们把持得住,不是因为对我的专情,而是因为她们都很烂,所以你才不要的!”她想到事情的重点了。
她的话,让石俊颖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
“什么叫很烂?讲话不要那么严苛好不好?她们都是好女孩,只不过多多少少都有那么一点……属于她们很自我的那份特质罢了。我不能忍受,可也不代表这就是缺点,更不表示别人也不能忍受啊,是不是?”
他的话让她无言,她自知理亏,急忙道歉:“对不起嘛,我只是一时口快,我无心的。”才道完歉,转念又讲:“你还是满维护她们的哦?”语气酸得很。
石俊颖背脊突然凉了起来,心想不妙,该怎么回答才会让她满意呢?他眼珠转呀转地不停思索着,不敢正眼看她。
“呃,这个……就证明了她们还不算太差嘛,所以我才维护她们,那如此说来,我还一心一意地只要你一个,你应该感到开心的,不是吗?”好半天,他才终于想到了这番可以令她满意的话。也松了一口气。
算你厉害!巩蓓君暗自叫好,也满意地直点头。
“那我再问你,我有什么你比较不能忍受的地方吗?”
“有!”他大声应答,完全一副不怕死的模样。“我最不能忍受你的地方是——你一直在质疑你爱上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男人?到底是多情?还是滥情?”
“那你现在慎重地告诉我啊。”她很有风度地接受谏言。
“我告诉你!我绝对不是一个滥情的男人,我承认我很多情,但从今以后,我的多情不分散,完全只属于你!”
她看着他,吃吃地笑了起来,捧起他的脸,送上一纪最缠绵的吻;他强而有力的保证,让她吃下了定心丸。
巩蓓君真的愿意相信,他说的会是真的,因为他通过了她的考验,又为她“守身如玉”了三个月。够了,以他的过往而言,诚属不易了,那么,她还要再要求什么呢?
这个男人啊,自此完完全全地属于她一个人的了。
真好!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