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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邀月 page 14 作者:蓝雁沙

  “这位壮士你误会了。本王派巴四将军前去延请木姑娘,绝无搀混丝毫恶意,实在是船上有伤病患者,虽施以金创药,但越旬仍因脓聚而无法收口,且伴有高热,故想请木姑娘诊治,绝无任何他想。”伸手抱拳为揖,曹晔直直地来到木紫嫣面前,朗声地向她说明。

  “唔,既施以金创药,何以仍会化脓……且伴有高热……”沉吟了几秒钟,木紫嫣忽然抬起头。“伤患在哪?快带我去瞧瞧!”

  “小姐,你别再贸然答应为人医病,这些人不知是什么来路,倘若主子知你又随意蹈险,他……”

  “齐泰,医病救人是我的职志,何必在乎是为谁医治?”淡淡地说着,木紫嫣脸上仍是冷冷的没有任何表情。

  “但是,主子他……”

  “别再说了,齐泰。”立即打断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的齐泰,木紫嫣娉娉娜娜地来到曹晔面前。“请问这位公子,病患现在何处?”

  得到木紫嫣的亲口应允,曹晔自是满心欢喜,但回头一想到刚历经男欢女爱而倦极熟眠中的海棠,他突然惊觉自己有股不愿扰醒她美梦的牵绊,是以他轻轻地摇着头。

  “她还在歇息,请木姑娘先到干净的舱房中休息,待海棠转醒,再延请姑娘察看她的伤势。”

  “海棠?”对这名字感到耳熟,但木紫嫣并没有多想,即和满口牢骚的齐泰,一起到被安排好的船舱中喝茶,等着可以为这名唤海棠的病患疗伤时候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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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想推开房门看个究竟,冷不防背后有只手轻轻地搭在肩上,令海棠惊恐得几乎要尖叫起来,在看清背后是浑身血污的老管家时,她这才松了口气地直拍胸脯。

  “老管家,你是怎么了?”慌慌张张地将门闩好,海棠扶着满身血迹斑斑的老人家坐下,四处找着干净的布巾为他擦拭净,但老管家却伸手格开海棠的手,竭力瞠目的在室内找着某样东西。

  ”酒……我闻到上好白干的味儿了,在哪儿?唉,这大半天的跑回来,我可是硬憋着让肚里的酒虫哀叫求饶,都没沾半滴酒,快些去将酒找来,快快,否则就来不及了,快去啊!”催促着海棠,老管家的身子随着船的动荡而左右摇晃不已。

  强忍着越来越灼热的头疼,海棠凭着记忆,自床后夹层中掏出两个土罐,踉踉跄跄地来到老管家面前。奇怪,为何我的身体越来越热,且头疼更加激烈。

  一把抢过那两坛酒,老管家仰头就灌了一大半,但酒混着浓淡深浅不一的血水,很快地淋湿了他全身。

  “呃,这可是上等的女儿红!是当初我随老当家的出巡在外,在外海获飞鸽传报,夫人产下一名金发紫眼女儿时,老当家心情很好,将你取名为海棠,并下令将船上好酒皆封入密舱,待你出阁之日再行开启宴客之用,没想到我今日倒是尝到这千载难逢佳酿了。”打着酒隔,老管家似乎没瞧见海棠般的自顾自说着。

  转头一眼望见床榻被褥的一抹嫣红,海棠心惊肉跳地赶忙将被子拉过来掩住,觑觑老管家似乎没留意到,她这才缓缓地踱向他,对他和其他人的遭遇感到好奇。

  但她还来不及发问,老管家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掌心摊开,放入一支已有锈渍的小钥匙。

  莫名其妙地望着他,海棠正要开口,老管家突然面色一整,脸上是海棠从未见过的严肃神态:“听我说,女娃儿,这海涯康家确实有满库满坑的金银财宝,外人所传的金银岛确然不假。”

  “什么?何以爹跟大哥,从来都没跟我提过?”

  “海棠,老当家的深谋远虑,令旅祺兄弟为海涯康家子孙铺好坦道,但这功高震主总是大忌,所以当家的在盘算过得失后,决定将那些价值连城的财宝移到个较安全的地方……”连连咳出大大小小的血块,老管家吃力地说着并不停牛饮着酒。

  “不,我不懂你何以说……何以说旅祺兄弟?我只有一位兄长啊!”困惑至极地摇着头,海棠莫名其妙说道。

  “女娃儿,有很多事是外人所不知晓的。你有两位兄长,是同一母体同胞而生,只是连你母亲都不知道彤峥的存在,他才是康家的海仙,康家强盛的原因!”

  “彤峥?他在哪里?”

  “此刻他应在此凌苔号,或者越苔号船底的水密隔舱之中,他和旅祺如日月之不得同刻争辉,但据我所知,他亦常换穿旅祺衣裳,趁旅祺不注意时,混迹人群之中。因为他们是容貌酷似的孪生子,所以多年来并无人察觉。”

  “什……什么?孪生子……”对老管家这突如其来的宣布大感震撼,海棠茫茫然地盯着他喃喃自语。

  “老当家的决定将财宝全都运到安全之地存放前,已将你们六姐妹的妆奁都随她们出阁而取走,只剩下你的嫁妆。我将这钥匙给你,你好生保管,可别掉了。”

  “妆奁?这不是应当由大哥或老管家你为我保管的吗?况且,我上哪儿去找那金银岛?”

  “已经来不及了,我恐怕见不到当家的,只得先将这些东西交予你……”又咳出些血块,老管家伸手到怀里掏出些东西,塞进海棠手里。“这逍遥金牌,此后我再也用不着,我已号令全船船工和水手,没有人敢泄漏你真实身分,但你还是可凭此逍遥金牌,调动所有康家车马船丁。女娃儿。小老儿我这辈子吃喝已足无憾,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我已在船上做好暗记,待当家的追来时,必可明了所有经过……这金银岛……金银岛就交给……交给你了,别忘了……千万不要泄漏你的身分,免遭杀身之祸!”

  老管家说完后,翻翻白眼地往前仆去,将酒坛推倒,溢流出满室浓郁的芳香。

  “老……老人家,那金银岛……金银岛究竟是在何方?老……”焦急地扶起老管家,海棠焦急得猛摇他的肩。

  喉间发出阵阵喀啦喀啦声响,老管家甫才张口便哇一声地吐出大口大口的鲜血,伸出沾染满鲜血的手指,他使劲儿地朝下方指着,嘴里嗫嚅得发出含糊不清的音调。

  将耳朵凑近他嘴边,海棠才刚听到沙哑的几个字,便已惊觉他似麻署般地瘫了下去。而此时,门被猛然撞开,原本神态安逸的曹晔,在见到满身血迹的老管家,以及扶着他尸身,哭得悲悲切切的海棠时,脸色大变地冲过去。

  “你有无受伤?是谁敢伤了你和老人家的?”伸手想将海棠搂进怀里,但那个先前还嘤呢着在怀中,温婉如初生羔羊的女郎,此刻却布满寒霜,以恨意难掩的眼光,充满不屑地推开他。

  “还会有谁?这不是你下令要他们做的好事吗?你竟如此狠心肠的下此毒手,老人家已是古稀之年,你尚且不放过,何不连我也一并除去?如此就再没有人知晓你夺人船且杀尽船工水手之事!”顿首发出一阵凄厉的哀呜,海棠冲向他,正想伸手捶打他膛胸之时,突然浑身一软地仆跌在地。

  “你……对我怎会有如此多的偏见!”正气恼着她的先入为主,曹晔对她这爆竹般的性子,简直是没辙了。想要发作一番,乍见她突然厥了过去,他咽下到嘴边的嘀咕,手忙脚乱的将她弄到床上去。

  体表的温度更高了,伸手探探老管家已无鼻息的尸首,他没好气地打开门朝外头低喝几句,不出三秒钟,立即有队人马快步跑了过来,依令将老管家的尸首扛了出去。

  另些人则是远远地监视着一身素白的木紫嫣和齐泰,盯着他们朝这舱房而来。

  “这是乱箭所伤,而且依箭头翎毛来看,应是东北盘据喇喇山的山匪所为。”仔仔细细地观察过那些由老管家背部所挖掘出来的箭头,木紫嫣凝重地说。“这箭上煨有剧毒,即使是我爹钻研十余载,亦找不出解药,可怜这老人家何以会受到此种毒箭攻击?”

  不待曹晔追问,那巴焱已经一个箭步地冲到他面前跪下。“大王恕罪,奴婢本想将老人家驱赶到山腰,再上下包抄,因这老管家身分煞是重要,奴婢万万不敢伤他毫发,只是事出突然,谁知这老管家竟误触山匪所设陷阱,被翻飞的箭矢所伤,奴婢们将他抬回来关在甲板下的舱房,正准备向大王报告,不知他是怎么逃出舱房……”

  “罢了罢了,既是意外,本王亦无法苛责于你,你们都下去,让木姑娘为海棠疗伤吧!”听着巴焱的解释,再瞧一眼又陷入昏迷中的海棠,曹晔心里一沉,她可会相信这并非我本意?唉!于今她恨我入骨,该如何……

  倏然一惊地蹙紧眉头,曹晔在木紫嫣的示意之下,和部属们一齐退出房间,心事重重地踱向船舷。

  怎么?我竟如此在意她对我的观点,生而为王的我,最不需要的便是争取他人的认同和相信。因我即是天,我即为法,我的善恶爱恨,即可决定他人的生死存亡。从来,我的言行举止都是部属们行事的准绳,我何曾想要任何人的认可来着?

  但是我无法忍受她那含嗔带怨的目光,次次如针似戳般直射向我心窝。我没法子将她和那些臣下进贡来服侍我的各方美人归成一类,因为她就是她,我想和她吟风弄月,赋诗相和,而不是话不投机的剑拔弩张……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情怀,何以我总无法释然地抹去她眼神所带给我的罪恶感?为什么?仰头注视着船头飘过的一大片浓苔,曹晔一次次地问着自己。

  第八章

  掀开亵衣,在看到那个小指大小的伤口时,木紫嫣微微蹙起眉头。嗯,果真是难以收口,将手指在滚热稍凉些的水中洗净,她以食指探入伤洞内,稍微一使劲儿,挖出一截细长的木屑,而后她洗清伤口,再次敷以金创药,将伤口再次缚起,再撬开海棠紧闭的口,灌进齐泰刚调好的药剂。

  呻吟地自昏迷中醒转,在见到那一身素白衣裳的木紫嫣时,海棠还恍以为自己是梦见什么神仙了。远远地瞧着,她只觉得这女郎身上有股难掩的冷漠气质,待她一走近,海棠忍不住睁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的姣好容貌。

  “海棠?你可就是海涯孤鲨旅祺的妹子海棠姑娘?”洗净了手,木紫嫣坐在床沿为海棠把着脉地问道。

  “你……你知道我是谁?”又惊又喜,海棠欣喜地握住她的手,因动作过猛而牵动肌肉,使她痛得立时白了脸色。

  “果然是活色生香的一尊黄金观音!这么说来你是和这凌苔号一起被这帮吐番人所劫,难怪令兄要发出急查令,通令沿海所有驿站查访你的消息。”

  “大哥他……他有没……请问你知否月妍公主……”

  “月妍公主?海棠姑娘何以提起月妍公主?”

  “我,呃……好奇罢了。”

  “这月妍公主可谓红颜薄命、孤苦,被皇上指婚给张丞相那荒淫无度的儿子,竟在出嫁行列中被劫走,至今生死未卜。”

  “啊?那……姬苔,姬苔呢?她可是已被我大哥所救,带着小王爷阿裕隐遁……”看着木紫嫣讶异的眼神,海棠这才惊觉自己已经说太多了,她慌乱地别过头去,但木紫嫣却是陡然地扳过她的身子。

  “这么说来,姬苔所谓将接济她与月妍公主的海棠姑娘真的是你!那……月妍公主和姬苔呢?”

  “我……我不知道,我先行溜上船起锚张帆,原预备待我大哥救得月妍公主、姬苔和小王爷阿裕,便即刻启程,谁知我方上船,便被这班人所劫持……”想到月妍和姬苔安危堪虑,海棠急出了一身冷汗地瞅着也是骇然的木紫嫣。

  “那……月妍公主和姬苔会在何方?前些日子我到佛寺上香祈愿,那姬苔告诉我这个计划,我便隐隐觉得不妥,毕竟这皇室婚典之际……但姬苔说你已有万全准备,没想到……”望向神情顿时萎靡不少的海棠,木紫嫣为她检查断臂,在看到她手肘内侧,逐渐淡没的守宫砂时,大惊失色地拥住海棠。“海棠妹子,莫非……莫非……”

  顺着她的眼光,望向自己手臂上的贞节印记,海棠辛酸地别过头去。“别问我,好姐姐,求求你别再问下去,不要再羞煞我。”

  “好妹子,倘使姐姐我有杀敌之力,必然为妹妹复仇,但此刻姐姐亦身陷这班劫匪之手……”说着自怀中取出一包药丸,倒出几颗以绢布包裹着塞进海棠手里。“妹妹,这是由鸠羽所炼之鸠丹,人服之须臾毙命。妹妹,你好生收着,倘有其他贼人欲加害妹妹,妹妹方可自保!”

  将那几颗泛着森寒绿光的药丸放在枕头下,海棠才想向她道谢,外头突传来震天动地的杀伐攻呐叫声,齐泰趋近木紫嫣说了几句话,她突然脸色大变地咬了咬下唇。

  “他竟追来了吗!”望着窗外,木紫嫣紧紧地盯着岸边一字排开人群当中,最英挺的那个人,淡淡地说道。

  “小姐,主子他立誓要将你带回铁心山庄,若不达目的,他绝不会罢了!”

  “铁心山庄……齐泰,在这种情况下,我怎能随他回铁心山庄,快去请曹公子备小船,我们得避开他。”

  “小姐,主子他……”为难地看看她,又看看岸边的齐寒谷,齐泰支支吾吾地拖延着时间。

  “齐泰,若你不愿随我行脚行医,我亦不会怪你,你就下船随他回铁心山庄吧!”长哀叹口气,看到已有一只只小船,搭载官兵们往这凌苔号而来,木紫嫣吃力地提起她常用的药箱,缓缓地往外走。

  “不,小姐,小的当日在主子面前立下血誓,必得保护小姐安全,况且若非小姐的神仙妙手,怎会令小的老母,缠绵病榻二十余年,还能有康复的一天,为了这救母之恩,齐泰即使肝脑涂地,也要魂魄为助,护佑小姐。小的这就去央请曹公子派小船,只要小姐往东,小的决计不会往西。”一边说着抢过木紫嫣手里的药箱,齐泰拔腿便往外跑。

  “姐姐,这齐捕头……”半斜倚着床头,海棠感觉怪异地问道。

  “没妹妹的事儿。妹妹,我已写好药方,曹公子会为妹子抓药,妹妹好生保重,我看他非无情无义之人……”

  “姐姐有所不知,他竟连古稀老者亦下毒手,我……”想起了惨死的老管家,海棠不胜欷嘘地滴下泪来。

  “妹妹真要冤了那曹公子,那老人家是误触山匪陷阱而致万箭穿心,不是曹公子所害。妹妹,姐姐必须走了,此后匆匆,但愿他朝山水有相逢。”朝海棠挥挥手,在齐泰的协助下,由船后侧的绳梯垂降在波涛起伏间荡漾不歇的小舟上,以很快的速度,朝着附近另艘小平沙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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