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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雪狂情 page 1 作者:乔安娜·林赛

  第一章

  斐娜推开厚重的橡木门,让午後的阳光洒进阴暗的宅邸大厅。走廊上空无一人,但人声却从右方两扇大门後的接待室传了出来。斐娜可以听到她的继姊蒂拉正与厨娘讨论著晚餐菜式。

  斐娜根本不想见蒂拉--其实,任何时候她都不想。尤其是现在,当她因摔下马--该死的薇珞--而觉得虚弱不堪时。

  惯於活蹦乱跳冲进大厅的斐娜,此时也只能举步维艰地慢慢走了。她觉得下半身的每条肌肉都好痛,而刚才跟那外地人的一场小战更使之加遽。事後要走出艾妮的小屋时,她每一寸肌肤好像都要痛碎似的,但强韧的意志力却不让痛苦显现在她那高雅的脸上。

  哈!那外地人竟然以为她是个男孩。这对她的自尊心是太过奖了。那不就是她要给人的印象吗?在处理事情的那几分钟里,她真的是她父亲的儿子,而不只是个有女人身材的年轻小伙子。安格会像她自己一样地以她为荣的。

  她爬上通往二楼的宽阶梯,宅邸的一楼跟其他的建筑是一样,但二楼就隔了九间房间,每间都有其私用的走廊。斐娜在第一道走廊右转,经过她父亲的房间。他现在正躺在里面的床上,因为他已病了一星期,至今还没康复。她考虑是否要进去告诉他刚才处理那外地人的事。但或许待会儿;她得先洗个澡。

  斐娜走到她父亲的走廊底进入蒂拉和她丈夫的,再左转後才是属於她自己的小天地。这是个边间,两个大窗户让她有充足的光线。因为已过了十七个寒暑,她一向不在乎到她寝室要走那麽远,但举步维艰的这一天却除外。

  当她终於打开房门,停下来叫她的女侍阿兰时,斐娜几乎想解脱地尖叫一声。她慢慢地关上门,朝床走去,一面摘下藏著满头秀发的头盔。亮丽长发乃是唯一不能符合她想显现的印象之障碍。她父亲禁止她剪掉,所以她就把它藏起来。她恨这生为女儿身的明显象徵。

  在斐娜倒向枕头之前,阿兰就冲进房间了。阿兰已过了中年,却不怎麽看得出来。她那头红发曾一度红得像胡萝卜,但如今已成沉闷的桔黄色。然而,那对黑蓝眼睛仍有精神地闪著。不过,她并非一向这麽有精神的,一到冬季她就会病恹恹的,斐娜反倒得服侍她了。

  “哦,斐娜,我的好女孩!”阿兰喘著气说:“真高兴看到你及时赶回。你知道你若错过温德汉的课,你父亲是会捶桌子的。所以扮演儿子的时间已过;现在你该穿得像个女儿了。我真怕当布伊带来公猪的消息时,你还没赶回来哩。”

  “该死的温德汉和他的亲戚!”斐娜厌倦地骂道,“还有那莫名其妙的死公猪!”

  “天,我们今天情绪可真好哟。”阿兰低笑著。

  “我们不--哼,我好才怪!”

  “这顿脾气是怎麽来的呢?”

  斐娜坐起身来,又愁眉苦脸地躺了回去。“薇珞,那胆小鬼!亏我从小训练,它竟然不要脸地被只白兔吓著了。一只小白兔!我永远不原谅它。”

  阿兰低笑著。“听来你是从马上摔下,尊严受损罗!”

  “哦,闭嘴,女人!我不需要你的幸灾乐祸。我要洗个澡--一个治酸痛的热水澡。”

  “那你就得洗快点,亲爱的,”阿兰不在意地答道,她已经很习惯她小姐的脾气了。“温德汉正等著你呐。”

  “就让他去等好了。”

  ☆   ☆   ☆

  楼下的大接待室是斐娜每天下午见温德汉的地方。自从残酷的异教徒南下侵袭郝立黑德岛之後,这课程已持续近一年了。斐娜毫无选择地忍受这可恨的课程,尽力学习,但不是因为安格的命令,而是为她自己的目的。

  当她进屋时,温德汉皱著眉头站了起来。“你迟到了,斐娜小姐。”

  斐娜身穿著丝绸华服,肩披著乌黑秀发,甜甜地笑道:“你必须原谅我,温德汉。我抱歉让你久等,尤其在我知道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时。”

  那高大挪威人的脸柔化了。“没有事。没有比教你习得你的新家及新生活更重要的事。”

  “那麽我们就立刻开始吧!好赶上我们该有的进度。”

  只要情势所需,斐娜是能摆出淑女模样的。她的玲琳姑妈很注意这一点。她可以优雅、迷人且运用她的诡计达到目的。她并不常需要这些女人手段,但一旦她做了,所有男人都会为她著迷。

  热水澡是有点帮助,但仍不足以令她活动自如。斐娜慢步走到火炉旁的椅子去,坐到温德汉身边。他开始前一天中断的课程--挪威神话学。现在他已用挪威语讲课,斐娜完全听得懂,因为那语言是温德汉第一件教她的课程。

  自从他们接到郝立黑德岛惨遭侵略的消息至今不到一年吗?感觉上似乎好久了。对他们而言,这消息是项吓死人的震惊。两天後,安格召见斐娜,告诉她他们困境的解决方法。斐娜从未想到过他们是处於困境中。

  那次召见她还记得很清楚,那是个令她噩梦连连的情景。她父亲就坐在这房间里,穿著一身黑。哀悼的黑。一件和他头发一样黑的战袍,蓝眸中的神色是那麽凝重。安格·卡马汉的眼神一向是清澈有神的,但那天却有著迟暮般的阴影。

  “你必须嫁给一个挪威的酋长,女儿。”是安格酋长的第一句话。

  “而我将养二十个好儿子,回来攻打我们的海岸。”斐娜答道。

  安格没因她的俏皮话而笑,他那极为严肃的表情令她血都冷了。她紧抓著椅背,著急地等著他否认他所说的话。

  他疲乏地叹口气,好像突然老了好几岁。“或许他们会来攻打我们的海岸,而不是我们自己。”

  斐娜的声音掩不住忧虑了。“你做了什麽,爸?”

  “我昨天已派出使者。他将航行到挪威,跟北欧海盗签约--”

  斐娜跳起身来。“攻打郝立黑德岛的北欧海盗吗?”

  “不,不必要同一族人。那人将找出一位要娶你为妻的酋长。一位有权势的人。”

  “你将我沿门推销?”斐娜指责道,瞪大灰眸瞧著她父亲,觉得生平第一次不认得眼前这个人。

  “你不会被推销,斐娜!”安格确信地说,觉得不管他有多心痛,那样做才是正确的。“那人会利用关系。我派的是弗各。他是个有外交手腕的人。他会四处探听,找出一位有权能的未婚男子,向他提出这婚议。你不会被推销的。我指示弗各只提出一次。如果他运气不好,他将回来,而那将是这事的结果。但若他没带著你未来丈夫的名字回来,那我们就只有靠老天帮忙了。”

  斐娜眼里是一片怒红。“你怎能这样待我?”

  “这是唯一的办法,斐娜。”

  “不,这不是!”她怒叫著:“我们离海岸线好远,我们根本没啥好怕的!”

  “北欧海盗年年扩大,”安格试著解释,“在我出生之前就有他们横行的消息。我们对岸的土地已沦失於他们手中。如今他们终於到达我们的海岸,等他们侵略内陆那只是时间问题--也许是明年。你愿意看到他们践踏我们的村落吗?看到我们的男人被杀,女人当奴隶吗?”

  “不会那样的!”她叫道:“你是个精通战术的武士。你也训练我有同样的能力。我们可以抵抗他们,爸--你和我!”

  “啊,斐娜,我的斐娜,”他叹道:“我已老得不能再战。你可以杀死很多人,但那是不够的。挪威人是个强壮的种族,没人比得上。他们凶残没仁慈。我要看到你活著,而不是死。我要保护我的族人。”

  “而牺牲我!”她斥道,气得没理性了。“嫁给一个老酋长,据你说的,还是个凶残不仁慈的人!”

  “我不怕你那样斥责。我知道你会保持自己的立场。”

  “我根本不必要!”斐娜吼道:“我不同意这种婚姻!”

  安格的眉头威胁地皱紧了。“你会的!弗各是带著我的承诺去的。”

  “你昨天为何不告诉我?你知道我会阻止弗各,是不是?”

  “是的,确实是的,女儿。但已做的事不能再挽回了。其实这部分也只有你才有资格,你正好可解决。蒂拉不行,而你阿姨虽然还不错却已太老。北欧海盗是喜欢年轻新娘的。”

  “别归咎於我,爸!这全是你做的好事。”

  “我早就把一大堆有钱英俊的男人摆在你眼前,但你却一个也不要!”安格不留馀地地提醒她,“你本来早就该嫁人了,但是不幸地,我们都命中注定要这样的。”

  “你所说的只是些没用的绣花枕头。你希望我在那些傻蛋中找个丈夫吗?”

  “我了解你,斐娜。不管我带谁到你面前,你都不会挑上。你对婚姻这件事存有疙瘩,虽然我不知道为什麽。”

  “你说得对极了,大人。”她讽刺地回嘴道。

  “所以我就替你选。你要嫁给弗各找的人。这事已说定了。”

  斐娜转身面对著炉火。她忿忿不平,却毫无办法,只好仅抓住最後一丝希望。“可以找个人来代替我,”她断然地说:“反正没人认识我。”

  “你想以一个女侍代替淑女吗?”安格不敢置信地问道:“如果你这麽做,你将把海盗引来这里作最恶毒的报复。弗各将称颂你的纯洁,斐娜,你的!那里能找得到有你的美貌、仪态或勇气的女侍呢?要把一位女侍教成你这般的丰姿得花好几年哩!你有高贵的出身,淑女的风范,这多亏你姑妈的谆谆教导。我为玲琳来哺育你而谢天谢地,不然你根本不适合嫁给有高贵地位的人,更别提挪威人了。”

  “哼,我会诅咒它,因为它害我落入这种地步!”

  “斐娜!”

  她立刻後悔所说的话。她深爱她姑妈。生下来就没母亲,斐娜一见到慈祥的玲琳就黏上她了。那时玲琳正值夫亡而回娘家,她是安格的妹妹;外表看来却只有二十多岁。她照顾著斐娜,虽然要完全纠正她那男孩气的作风已晚了点。她成为斐娜第二个妈妈,因为她的继母是个尖刻的人,对继女只有斥责苛待而已。甚至安格也很後侮娶她,但至少她的存在没超过三个冬季,因为她在玲琳来後的第二年就去世了。不过,她留下她的女儿蒂拉,承续她那泼妇般的行径。

  “对不起,爸,”斐娜轻言道,银灰眸子低垂。“这只是我为你所做决定说的气话。”

  “我知道你会难受,斐娜,但不要这样,”安格答道,站起来搂著他女儿的肩。“心放宽,女孩。你一向崇拜勇气和力量,而没有人会像挪威人拥有那麽多的。你有一天会感激我所做的媒。”

  斐娜疲倦地笑笑,她已失去争论的意志了。两星期後她见到温德汉,一位安格在艾各里斯找到的挪威商人。他那丰富的学识足以教斐娜挪威语言和习俗,免得她像她父亲所说的“如盲人入虎穴”。

  收割时期,弗各带著她未婚夫的名字回来,就这样决定了她的命运。斐娜的未婚夫并不如安格所希望的是首长,因为没有未婚的那种人。他是个商业钜子,一位有力酋长的儿子--一个身经百战後现在正寻求自己人生的年轻人。戈瑞·哈德是这人的名宇。

  弗各并没见到他本人,因为商船正在东方交易。然而,戈瑞会在下个夏季回家,秋季前来迎娶他的新娘。条件已谈好,一切都已定了。定了,定了,逃不了啦!

  斐娜每天恐惧地算著日子,直到青春活力让她忘掉那不幸的将来为止,只剩她每天的课程经常提醒她。然而,随著时间的消逝,她下决心尽量利用她的情势。她将与其敌对在他的地盘相遇;她绝不会被支配。她将会对她丈夫运用影响力,而取得随心所欲的自由。那是个新地方,不过,却不是个新斐娜。

  斐娜的注意力回到温德汉身上,他正为这天的课程作摘要。“因此奥汀是天帝,众神之王……弗烈则是生产神。明天,你将学到更多较小的神,斐娜。”

  “哦,温德汉,”斐娜叹道:“这些课程要到何时才会结束呢?”

  “你已厌倦我了吗?”他轻柔地问道。

  “当然不是,”她很快地答道:“我很喜欢你。如果所有挪威人都像你一样,我就没啥好怕的。”

  他笑了笑,几乎是悲哀的。“我也但愿如此,斐娜。但实际上,我不再算是个挪威人了。从我离开家乡至今已过二十年,你们基督徒已驯服我。亲爱的,你是个高材生。如今你对我族人的认识已跟你祖先的认识一般深了。从现在到你未婚夫来的这期间,我们只需温习你所学到的。”

  “你不能再多告诉我一些有关我将嫁过去的部族吗?”她问道。

  “也没多少可说了。我只知道你未婚夫的祖先,尤立克,他是个极有勇气的人。尤立克以铁手腕统治,而且战术狡诈。但他是个奇怪的人,宁愿不跟他儿子共享荣华而离开其族人,把他的土地都移交给他儿子,艾西尔。文西尔是个有野心的人,他急欲成为部族的首长。”

  “不过,他并没征服多远,只取得上至峡湾的几哩疆土,在那儿有马,二十头牛和一群仆人。他建了一幢挪威从未见过的大房子,立於赫町峡湾的悬崖上,是由荷兰运来的石头所建。那是个很大的地方,虽然不比你们这里的宅邸大,但每个房间都有个壁炉。”

  “但那跟这里并没啥不同啊!温德汉。”

  “除了挪威的木屋并无你所知的壁炉,只在房内中央燃起一堆火,烟除了往大门散,没有其他出口了。”

  “多糟糕!”

  “是呀!还使眼睛和鼻子受不了呐。”

  “我会住进你所形容的木屋里吗?”

  “大有可能。但你会很快就习惯那情况的。”

  ☆   ☆   ☆

  大厅在用餐时间是宅邸中最明亮的房间。典雅的烛台,耀眼的烛光就摆在长桌的正中央,四周壁上有著刺绣壁饰。这一切装潢是由斐娜的母亲著手,而由玲琳姑妈完成的。

  墙上没有一件饰物是由斐娜亲手做的。因为她压根没有那种做细活的能耐。其实,她可说是一点女红的技巧都没哩。

  她那感受性强烈的童年已在她身上留下痕迹了,因为在那段期间她父亲把她当作所希望的儿子看待。对他而言,斐娜是他的儿子,直到她身体曲线形成打破那谎言为止。身材改变的那一年对斐娜简直是一场恶梦,因为她那逐渐女性化的身体与其男性心志争战不已。最後,心志战胜。斐娜故意忽视她那转变的身材,除非有人暗示她。而蒂拉以提醒斐娜记得性别为其最大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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