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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女奇缘 page 4 作者:李屏

  「我相信你。」小竹十分确定的回答。

  耿玮喜出望外,狂喜满溢他的俊脸,他高兴的抱起小竹旋转。「你答应了!你答应了!」

  小竹不安定的心落实在耿玮的狂喜中,看着向来稳重的耿玮突然像个孩子似的兴奋。她不禁笑开,「傻瓜,你这傻瓜,瞧你高兴的,好像捡到宝一样。以前,姥姥都巴不得我不要在她身边出现,只有你这么高兴我赖在你身边,也不怕我烦死你。」

  耿玮停止旋转,朗笑道:「我心甘情愿,我爱你这个小麻烦,就怕你不肯在我身边烦我。」

  「神经病。」小竹娇喘地骂着,蔷薇似的粉颊漾着一朵朵芙蓉也似的幸福笑容。

  耿玮看呆了,执起小竹的手,说道:「小竹,我一定会给你一个风光的婚礼,绝不辜负你。」

  小竹娇笑道:「那多俗套,而且勤俭又杂念的阿飞师伯一定会反对的,不如——」

  「不如什么?」耿玮问。

  小竹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不如,咱们现在就成亲。」

  「在这里?」耿玮错愕道。

  这小妮子的想法也未免太前卫了吧!

  小竹甜甜一笑,「对,就在这里,你看这里的景致多美呀!」她高兴的旋转了一圈。

  耿玮蹙眉道:「但是,这里什么也没有,没有媒凭、没有喜帐、喜联……我甚至连一件美丽的嫁衣都无法给你。不行,这么寒伧,太委屈你了。」

  「怎么会委屈我呢?」小竹说道:「这天可为媒,大地可为凭,夹岸芦花是喜烛,满天的红霞是我们的喜帐,盈盈水波像幅喜联,满江的鱼虾,过往的虫鸟都是我们的宾客,徐徐秋风替我们吹奏着喧天的喜乐……多大的排场呀!可没有人比我还风光喔!」她边说边比划着。

  小竹真是性情中人,脑中永远充满浪温率真的想法。耿玮心想道,小竹这么说也没错,若是抛开—切繁文缛节,世间俗礼,未尝不是一件美事。

  试想,有谁能清到天地这样大的媒人为凭,有谁能邀集虫鱼虾鸟这么多的宾客为见证,只有他和小竹的婚礼方有此幸运,更何况,还有汉江畔这美丽的水上风情为亲,大山大水为喜堂,如此隆重,夫复何求?

  耿玮嘴笑道:「好,就照你的意思,但是——」他心中还有一个疑问。

  「还有但是?」小竹扬眉。

  「嘿嘿。」耿玮邪邪一笑,「你说了这么多地方,我还不知道『洞房』在哪?」

  小竹不懂,「啥洞房?」她怎么不知道成亲还要洞房,没听姥姥说过。

  「睡觉的地方罗!」耿玮暗示道。

  「睡觉的地方?」小竹瞄他一眼,骂道:「笨喏,回家睡不就得了,家里不是有两张床吗?你操什么心。」阿飞师伯又不可能把床给丢了,有什么好想的嘛!

  两张床?!

  耿玮苦笑,果然不出他所料,这小妮子完全不知道「成亲」的意义,看来,想「早生贵子」是不可能的事。

  两张床?喔!到底是准笨。

  「发什么呆?拜堂了,不然我反悔喔!」小竹威协道。

  「好,拜吧!」有成亲总比没成亲好,但是——唉!两张床?耿玮不禁呻吟。

  以后可有得教了!

  就这样,两人在汉江畔拜起天地。

  橙红的晚霞为这对璧人洒下点点红影,金红色的霞光将这朴素的婚礼装点得璀璨缤纷。

  在他两人心中,这是最华丽的婚礼。

  第三章

  「爹,您找我有什么事?」慕容娇娇缓缓地走入厅堂。

  慕容正丰威严十足的端坐在紫檀木椅上品茗,「娇儿,过来。」放下茶杯,指向一旁的座椅。

  慕容娇娇顺从的坐在慕容正丰身边。

  「娇儿。」慕容正丰说道:「爹要你办的事,办得怎么样?」

  慕容娇娇回道:「都办好了。中午时辛总管已经带人去把耿老头教训一顿,可惜没找着那个姓花的野丫头,好替我出一口气。爹,不然,今晚再派辛总管去找那丫头算帐!」

  「不急。」慕容正丰老奸巨猾地盘算着,「那丫头的来历我们还没摸清,不宜妄动。」

  「嗯」慕容娇矫点头。

  慕容正丰满意地捋着灰白的短须,端起茶来啜饮一口,道:「耿玮那小子的事可有说定?」

  说起耿玮,慕容娇娇的心就一阵乱跳,羞答答地说道:「都说好了,耿老头答应要玮哥哥入赘我们家。」

  「那我就叫辛总管去张罗办喜事。你是我慕容正丰的独生女,喜事一定要办得热闹风光,再说,咱们正丰运行在汉江这一带可是有头有脸的大富人家,面子问题是一定要顾到的,我会吩咐辛总管不能马虎。」慕容正丰说。

  慕容娇娇眉开眼笑,道;「谢谢爹。」但一想及花小竹,慕容娇娇立刻垮下脸,「可是爹,那姓花的野丫头是玮哥哥的未婚妻,我怕她会从中破坏我和玮哥哥的亲事。」

  「那不成问题,等我调查清楚她的来路,我自然有办法对付她。必要时,我会派人除去她。」慕容正丰做了一个杀人的手势。

  慕容娇娇还有另一个顾虑,「但是爹,我们派人去教训耿一飞,会不会弄巧成拙?我是说,这样子玮哥哥会不会讨厌我?毕竟我们打的是他的师父。」

  「他敢!」慕容正丰横眉竖眼道:「我就打断他的狗腿。他也不想想,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捕鱼郎,会点拳脚功夫而已,也敢嫌弃我的宝贝女儿?咱们正丰运行,财力人力遍及汉江,看上他这个穷小子做我们慕容家的姑爷,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他要是胆敢不识相的嫌你,我就派人把他打成残废!」他撂下狠话。

  慕容正丰缓下脸色,缓声道:「娇儿,爹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放着一大堆的王孙公子不要,偏偏去挑上个一穷二白的捕鱼郎……」

  「爹,玮哥哥比任何王孙公子好上百倍、千倍,等您见过他,您就会知道女儿没骗您。」慕容娇娇说着。

  「爹早就见过他了。」慕容正丰说。

  慕容娇娇有些讶异的挑起眉。

  「你以为爹会随便替你找个丈夫吗?你是爹的宝贝女儿,我若不是看在那姓耿的小子长得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当我的女婿还差强人意的份上,我也不会答应这件事。」其实,慕容正丰在见过耿玮之后,早就被耿玮轩昂的器宇、勃发的英姿所震撼,心里早打定主意要耿玮做他的女婿。他的庞大家业,正需要这样的人才来继承,只不过,这个耿玮家无恒产,一穷二白,这点让他不太满意。

  听慕容正丰这么说,慕容娇娇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心,笑逐颜开,嗲声道:「爹,您真好。」

  慕容正丰大笑道:「你就安心地等着成亲,别再可是、但是的了。」

  「是,爹。」慕容娇娇顺从道。

  「好了,你下去吧!爹和辛总管还有话要说。」慕容正丰挥退慕容娇娇,又吩咐家奴找来总管——辛衡。

  怀着窃喜的情怀离去的慕容娇娇,正好和模样壮硕,三十余岁的辛衡擦肩而过。

  辛衡虽穿着一袭总管长袍,但他看起来丝毫没有半分总管的样子,别人家的总管总是长得瘦小,唯唯诺诺,一身穷酸的书生样,但他却浑身肌肉,满脸邪气,尤其是那一双细又狭长的眼睛总是飘移不定的打量人,看得人浑身打哆嗦,爬满毛虫似的不自在。

  慕容娇娇最不喜欢他看她的眼神,总觉得他的身形虽高壮,但整个人却给人猥琐阴暗的感觉,尤其他又常像个阴魂似的,无声无息的贴近她,更令她厌恶。但他是慕容正丰的心腹,且她和耿玮的亲事他也有出力,所以,看在这些事的份上,慕容娇娇只好忍耐他了。

  辛衡走到慕容正丰面前,微躬身道:「老爷。」

  慕容正丰朝他打个手势,示意他靠近一步说话。

  辛衡依言靠近。

  慕容正丰环顾左右,确定无闲杂人等在场后,压低声音,神秘地说:「『宝藏』的事进行得怎么样了?」

  辛衡一脸鬼祟的道:「老爷放心,属下已经探查到『藏宝』就在咱们汉江下游地带,待属下把十二悍盗所绘制的『宝藏图』抢到手,就可以找到宝藏了。」细眼中闪着异常的光芒。

  慕容正丰笑了嘴,「好,好,好,不愧是我的手下大将,等宝藏到手后,我一定会分一些给你。」

  辛衡微扬嘴角,皮笑肉不笑的冷漠道:「属下先行谢过老爷。」

  慕容正丰哈哈大笑起来,丝毫没察觉身侧辛衡冷狠的眼神。

  「青山隐隐山迢迢……」耿一飞躺在钓船的甲板上。跷着腿,哼着歌,一派悠闲逍遥的模样。

  昨儿个险些被他的「不肖」徒弟耿玮和徒甥小竹追杀,害他从昨儿个下午就躲在这钓船上「避风头」,一直到现在,连晚上都是睡在这船上,闲是闲了点,但蚊子挺多的。

  刚吃了几尾烤鲜鱼,祭了五脏庙,这会才能四平八稳的躺在船板上看白云。

  啊,好白的云,好蓝的天哪!

  不知道那对冤家现在怎么样,被他那么一搅和,他们应该比较亲密团结了吧?

  看他们两个老是一副无关紧要、不痛不痒的样子,真让他觉得不舒服。明明是相爱的两个人,却老是斗来斗去、闹来闹去,完全没有把亲事当一回事,他这个当人家长辈的,总不能眼睁睁的看他们就这样耗下去,再耗下去他想抱抱徒孙的心愿恐怕要等下辈子了。所以,他一定要想想办法,刚好慕容娇娇「煞」到耿玮,于是他便故意答应慕容家的「提亲」,搅他一搅,和他一和,看耿玮和小竹着不着急?

  结果,这两个嫩小子果然中计!

  看到昨天他们俩的反应,他就知道他的「离间计」成功了一半,接下来就看他那个傻徒弟懂不懂得利用「机会」了。

  想着想着,耿一飞的脸上不自觉的堆满笑,脑中幻想出一幅幅含饴弄孙的景象。「哈哈……」

  忽然——

  「叩。」什么东西撞上船身,使船微微晃动?

  耿一飞的思绪被打断,十分不悦地站起身察看。

  他嘴上咕哝道:「奇怪,我都已经把船泊在这偏僻的小河道边,怎么还会有废物飘过来撞船?真不识相,不知道是哪个夭寿死囝仔乱丢些锅碗瓢盆的,不但弄脏河道,而且扰人美梦,还要劳动我这身老骨头捞废物。」

  耿一飞一边叨念一边走向船边,心里想着等会儿要如何处置捞起来的废物。

  「叩。」又是一声。

  这次撞得挺用力的,耿一飞走着,又被颠了一下,险些滑倒,气得他三步并作两步,迅速攀住船缘,准备把那个废物捞起来,碎成万段。

  「哼,要是让我查出是哪一家丢出来的破锅破瓢,我就教他们吃下去!」

  耿一飞气冲冲的往水面看,这一看,可把他给愣住了。

  「啊?这个『废物』要吃下去,可能有点难。不,不只『有点难』,是『很难』。」

  原来撞上船的「废物」是一个人。

  一个趴在浮木上的男子,这人的背后被人捅了两刀,伤口还汩汩淌着血,看来是不久前才遭人杀伤落水。

  「叩。」又一声。

  这回耿一飞一点也不生气,而且还大笑了起来,因为水面上的景况让他忍不住要笑。

  不是他没有半点慈悲心怀,而是这个「废物」公子的情况让他觉得好笑。

  因为不知道这伤者是何姓名,所以只好暂且称这伤者为「废物」公子。

  人家一般人落水攀着浮木,都是把头靠在浮木上头,若是浮木够宽够大,容得下身子,也会将身体慢慢自水中移到浮木上,以免身体泡水过久,发白变肿。

  但是这「废物」公子可绝了,他趴在一根又宽又较他身子长的木头上,竟然只记得把身子搁在浮木上,最重要的脑袋瓜反倒突出木头,泡在水里,也不怕没气。

  更绝的是,水流的力量将浮木带到耿一飞的船边,「废物」公子的头壳在没有半点屏障之下,就这么眼睁睁地撞上船板,「叩!」就像是尼姑敲木鱼,一声「叩」过又一声。

  耿一飞笑归笑,还是没忘「救人第一」。他身手利落地纵下船,一提气,在鞋未沾水之前,就将「废物」公子拎上船,露了一手他许久没施展的绝顶轻功。

  「废物」公子看来已如风中残烛,面色死白,身上的衣服也破碎不堪,全是被刀给划破的,脑袋上肿了一大包,铁定是刚才撞船撞出来的。

  耿一飞伸手探他的鼻息——气息微弱,看来撑不了多久了。

  当耿一飞替「废物」公子察看伤口时,「废物」公子突然醒了过来,看来是回光返照。

  他呻吟了几声,吃力的抬起手。

  耿一飞这才注意到他手中握有一卷灰旧的卷轴,看似羊皮卷。

  「废物」公子张了张口,像是有话要说。

  「你想说什么?慢慢说。」耿一飞自怀中取出一颗丹丸,塞入「废物」公子的口中,欲替他延命。

  耿一飞也真奇怪,明明叫人家「慢慢说」,又把药丸塞入人家的口中,教这个「人家」——「废物」公子要如何「慢慢说」?

  「废物」公子像是抗议似的吐出丹丸,不知是他命该绝,还是他已了悟到自己已回天乏术。

  拚着仅存的一口气,「废物」公子将手中的羊皮卷放入耿一飞的手上,残喘道:「藏……宝……图。」

  耿一飞眼睛一亮,「你说这是藏宝图?」

  「废物」公子吃力地点头,又说:「十……二……」

  「十二什么?」耿一飞急问。

  「十……二……悍………」「废物」公子气若游丝,说得含糊不清。

  耿一飞插嘴补充道:「十二金钗?」

  「废物」公子皱眉。

  「十二铜人?」哪来十二铜人,好像只有十八铜人。耿一飞乱猜一通:「十二生肖?十二名花?十二的姑娘半朵花?一块馅饼十二钱……」

  「废物」公子被他这番乱猜气得翻白眼,使尽全身剩余的气力嘶声道:「十……二……悍盗!」

  说完,就「挂」了,大概是被气死的。

  将最后一丝的生命力用在跟耿一飞这个老糊涂说明藏宝图的出处,「废物」公子还真够废物。

  结果,耿一飞仍在问:「啥?啥?你说啥?『废物』公子你醒醒。」

  伸手一探「废物」公子的鼻息,才知道他已经到苏州去卖鸭蛋,再也不会醒了。

  耿一飞老大不高兴地道:「真是的,话也不说清楚,到底是十二什么?要死还留个哑谜让人猜,真是一点人性也没……」

  人都挂了,还有什么「人」性可言。

  「废物」公子要是地下有知,知道自己临终托付的对象是个疯疯颠颠的老头,一定会后悔得情愿撞船而死。最不值得的是,他所托付的藏宝图,是自己赔上性命才夺来的。

  真不值得呀!一点都不值得。

  耿一飞还在那里猜:「十二水稻?十二寒刀……到底是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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