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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缉花蝴蝶 page 1 作者:竹君

  序

  对于人生,我们有太多的期许。这份期许启发我们的梦想跟动力,同时也操控了我们往后要努力的方向。但是在这份期许中,我们往往也会有失落。

  不管是时间的流逝、友情的失去,都要到了消失时才蓦然回首,惘然空叹。总要在错身而过之后,我们才惊觉到要珍惜这一切。

  《追缉花蝴蝶》完成时,我的一位朋友正巧病逝,她跟我认识非常多年了,虽然不是很常有交集,却是每个礼拜都会见上一、两次面,闲谈一下。乍然听闻她患病,且在短短几个月就香消玉殒的消息,真是一大震撼和打击。

  她与我差不多年纪,身后遗有两个可爱懂事的女儿,遽然离世,教人情何以堪,如何不伤心哀痛!

  每每思及两个我自小看大的小女孩,从此孤苦失依,不爱哭的我变得感伤,常常在夜深人静时醒来,悲叹落泪。

  人生的短暂无常可见一斑。

  日子平顺之际,从来不觉得自己需要什么或能失去什么,一旦无常到来,从身边夺走了一样视之为平常的东西之后,才会了解到,身边的任何人事物值得珍惜,也更加让我们懂得惜福、惜缘,珍爱身边的一切。

  别了,好友!

  虽然时间终会抚平伤痛,却永远冲淡不了我对妳的追思,妳的身影会长留在我们这一群人的心中。

  妳的亲友永远不会忘记妳的。

  楔子

  时已入秋,再过月余即入冬,可是北方匈奴作乱,扰乱民生,让原本将要入寒的季节,更加提早到来。

  洛阳百姓为了响应对抗匈奴的征兵召令,纷纷奋勇加入军队,就连号称洛阳四君子的敖天、齐士麟和齐士杰也不例外,他们褪去潇洒倜傥的风流外衣,披上闪亮的铠甲,准备毅然从军杀敌。

  唯一没有加入从军队伍的齐士鹰,策马远送至洛阳城外,亲自带来一壶酒,为三人饯行。

  「此次一别,咱们四兄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聚。」他语重心长地叹道。

  「这有何难,只待杀尽敌人,我们兄弟还怕没有再见的一天吗?」敖天豪气万千的拍着兄弟们的肩膀。

  「敖天说得对,就凭咱们兄弟同心协力,一定能早日杀退敌兵,班师回朝。」齐士麟说。

  四人拿起酒杯,准备好好的对饮一番。

  可是一瓶开了封,香气四溢的酒,还来不及品尝,就被山坡下一阵马车奔腾的声音打断,四人一同向下望去,就见十几个盗贼追赶着两辆载满行李的马车,跟在马车旁边随行的家了跟护卫不断的举刀抵抗,也不断的受伤倒下,眼见一辆马车已经被劫下,另一辆坐着女眷的马车还在继续逃亡,情况危急之际,齐士麟径自施展轻功朝下掠去。

  一旁的三人也随后纵起,分别朝被劫的马车奔去。

  齐士麟内力深厚,轻功极佳,几个纵跃就追上盗贼,扬手起掌之间,就撂倒敷名盗贼,夺过他们的马,直往失控的马车追去。

  马车上的车夫早已中刀身亡,随行的护卫又跟着另一辆马车被困住,眼下只有他能阻止这辆马车和盗贼了。

  「英雄,救命啊!」一名丫鬟装束的女子,掀开车帘求救。

  眼尖的齐士麟立即瞧出马车里除了这名丫鬟之外,还有一名头扎双髻的小姑娘,她躲在丫鬟的怀里,浑身颤抖,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齐士麟当机立断,跳上马车,伸手抓起缰绳,企图令失控的马车停下来。可是饱受惊吓的马完全不受他的控制,依然奋力狂奔。就在此时一把利刀挥了过来,险些砍中他的脑袋。

  千钧一发之际他低头闪过,无瑕顾及穷追不舍的盗贼,一心一意只想先停下马车,救下车内的两名女眷。因为再去不远就是一处断崖,马车若是不能在断崖前停住,车内的人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因此,他不思退敌,只想先救人。

  可是穷凶极恶的盗贼不想放过三人,只想杀了他们夺取马车上的财物,所以出手毫不留情,刀刀狠毒。

  在前有断崖、后有追兵的情况下,齐士麟不得已放弃发狂的马匹,转身窜入车内,抓起两女想跃出车外,可就在这时,他发现那名呼救的丫鬟已经中刀毙命,只剩一个年仅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还活着。

  于是只得放下已死的丫鬟,抱起双目紧闭的小姑娘,跳出车外。在他落地的那一刻,马车也失速的冲入崖底。

  即使是武艺高强的他也不免吓出一身冷汗,可是未能喘息片刻,两把利刃又至,骇得他马上翻身躲过,但躲得了一刀,另一刀却险险的擦过他的手臂,刺入小姑娘的胸口。

  「啊!」一声惨叫,原本紧闭双眼,吓得浑身发抖的小姑娘痛得睁开眼,脸上闪过一抹惶恐,随即陷入昏迷。

  「可恶。」齐士麟怒火中烧,肃杀之气顿起,一举足就将刺伤小姑娘的盗贼踢飞出去,撞上大石,脑袋破裂而亡。

  另一名盗贼看了害怕至极,放下刀转身就想逃,可是已经起了杀意的齐士麟岂可能饶他,瞳眸闪烁着冰冷的寒意,拾起地上的刀射去,就将那人贯胸毙命。

  此时他才有时间查看那名姑娘的伤势,他将她抱到一旁的树下,解开她身上的衣裳,右肩靠近胸口的雪白肌肤上有道伤口,所幸不深未及要害,只是皮肉之伤而已。

  取出随身携带的金创药,为她上药包扎之后,这才看清她的面貌。

  那是一张秀丽绝伦的小脸,五官精致,肌肤凝雪似玉,胸部微微挺立,上面的粉色蓓蕾宛若娇艳欲滴的小果,非常诱人,秾纤合度的身材足以引人遐思。

  假以时日,她一定是位绝姿绝色的美人,足以倾倒众生。

  一时间,齐士麟竟然看呆了,被这昏迷的小姑娘所迷住。有一股强烈的欲望,他想拥有这位少女,不想将她让给别人。

  「士麟。」

  听到敖天骑马赶来的呼喊声,他才收回出游的神思,将少女的衣裳快速穿好,抱了起来。

  「她怎么样了?」齐士杰带着负伤的家丁走近。

  「小姐!」其中一名中年男子急忙跑过来询问她的伤势。

  齐士麟紧紧抱住少女,没打算将她交给中年男子。「她胸口中了一刀,不深,不碍事。」径自走向随后而来的马车,拨开里面的行李,挪出一个空位,将她放进去。

  「谢谢几位英雄相救,我们是要赴京就任的田文仲田大人的家丁,因为途中遇上贼人而冲散,蒙各位相救,可否留下姓名,待我等寻到大人后,再禀告答谢。」家丁拱手为礼道。

  「不用了。」齐士麟道:「我们都是离家准备从军的人,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归来,就不用留下姓名了。」但是田文仲这个名字他一定会牢牢记住,此去若是侥幸不死,胜利归来,不论天涯海角,他一定会找到这个名字,登门寻觅佳人。

  到时若是她仍然云英未嫁的话。

  依依不舍的再望少女一眼,放下车帘,与其他三人跃上马背,乘风而去。

  有了这份期待,他一定会活着凯旋归来。

  第一章

  五年后

  洛阳城内一片喜气洋洋,四年前的冥婚新娘今日重上花轿,成为轰动全城的奇景异事,尤其是新郎官恍若隔世再生,更成为世人茶余饭后的话题,大家纷纷挤到敖府门庭来看热闹。

  一街之隔的巡抚府却肃静沉寂,巡抚大人田文仲带着女儿田飘飘站在府门前,看着热闹的人群簇拥着迎亲花轿经过,内心无限欷吁。

  论姿色,他的飘儿远胜过新娘数十倍;论品行,更是才华出众,琴棋书画无一不会;论家世,也是官家闺秀,名门淑媛,到底哪一点比紫荆儿差了,敖天竟然选个贫户女子,而不选择他的飘儿。

  真是太没有道理了,太委屈他的飘儿了。

  轻声一叹,田文仲摇了摇头,转身入内。「进屋里吧!」

  「是。」一袭雪衫紫裙的田飘飘柔顺的应了声,看了一眼走远的花轿后,低垂螓首进屋,大门在他们身后关上,同时也关上了门外的热闹跟欢庆。

  田飘飘绝丽出尘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喜乐哀伤,她一路低着头,平静的跟在田文仲后面,进入花厅端坐在椅上,耐心的听着父亲的不满跟叹息。

  「飘儿啊!妳放心了,爹一定替妳找个更才俊,更有前途的如意郎君,一定不会委屈妳。」

  「是的,爹。」她娴雅恭顺地点头,半点也没让自己的情绪显露出来。

  她在父亲面前向来如此,乖巧、柔顺、不多话,什么事都遵照父亲的要求。

  也因为这样,让爱女心切的田文仲对她更加心疼,更加不舍,替她抱不平的话足足埋怨了半个时辰之久,这才无限感伤的喟叹一声,吩咐她下去休息。

  「是,爹。女儿先告退了。」半垂的眸子始终没有抬起,敛裙行礼后就退出了花厅。

  一远离父亲的视线范围,原本恬静温驯的外衣就褪下,娇丽的脸蛋换上俏皮可爱的神情,她先是不耐的翻翻白眼,然后四下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人瞧见后,这才用右手勾起累赘的长裙,飞快的朝花园一隅跑去。

  爹真是开玩笑,失去敖天这个乘龙快婿虽然有点失望,但也不到伤心的地步呀!

  瞧爹说的,好像天塌下来似的,真是笑死人的夸张。

  她充其量只是跟敖天见过几次面,颇有好感而已,一切都是爹一相情愿,想着成亲,她可没决定非君不嫁呢!

  再说,她会同意爹的安排,跟敖天接近,也是想早点脱离爹的唠叨,早点得到自由自在的生活而已,不要像现在这样,人前一个样,人后一个样,每天被逼着像盛装孔雀似的跟进跟出,被爹拿来炫耀当摆饰。

  她喜欢活得单纯,没有累赘,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可是爹却是文人习性,从老家江西,到京城直至洛阳,随着官位的高升,居处的变迁,对她的要求却是越来越严。逼着她学女工,写文章、识音律,一心一意将她塑造成温柔婉约的大家闺秀形象。

  为了不让早年丧偶,独力扶养自己长大的爹失望,她从小就学会如何在人前控制脾气,人后放松自我。

  这也是何以别人家的小姐丫鬟成群,她却喜欢孤独一人的原因。

  爹却不知实情,还以为她是当年赴京途中遇刺,变得胆小内向,惧人怕生的原因哩!

  绝对没有想到,她对当年的事早已忘怀,只除了胸前那道淡淡的疤痕偶尔提醒她那件事。

  只依稀记得,在马车坠落崖底前,有一名男子救了她。至于男子的长相,她则完全不知道,因为她那时只有十三岁,早吓得闭住双眼,谁也没瞧见,然后就是受伤昏迷。

  所有的事情还是后来听人说起才知道,不然自己还真是记不得了呢!

  提着裙子,一口气跑过偏僻的花园,绕到废弃的后园,田飘飘喘着气,靠在一棵大树上歇息。

  「心上人成亲了,新娘子不是妳,是不是感到有点不甘心呢?」

  花生壳从天而降,坐在树上的男人一双勾魂的桃花眼微瞇,充满调侃地望着她。

  站在树下的田飘飘闻言倏地抬起头来,赫然发现她的秘密园地竟然闯入不速之客,而且还是敖天身边那个拜把兄弟,命中与她相冲的男子,顿时怔傻了眼,半晌后,才找回自己刚刚抛弃的矜持,重新拉好衣裙优雅的站好。

  「公子是否迷路了?巡抚府的大厅在前面,不在这里。」浓密的长睫毛半掩着,遮住了瞳里的愠色。

  齐士麟似笑非笑的坐在树上看着她,长大后的她变得更加绝丽动人,征战回来后,他寻遍京城的大小官邸,拜访过京里所有姓田的千金小姐,就是没有她的行踪,寻找了数月,失望的以为已经失去她,再也见不到佳人时,却在家乡洛阳惊见她的芳影,立即决定要得到她,再也不能失去。

  他靠在树上,继续剥着花生,「这倒没有,我入府来是想找妳,见妳朝这个方向跑来,所以就跟着来了,应该不算迷路。」

  「你……跟着我?!」她倏然抬眼,垮下脸色。

  那自己隐藏不予人知的一面,他岂不是全看见了?

  这个男人从第一次在敖家大门前碰面开始,就一直找她麻烦,几次几乎掀了她的底,若不是她反应机灵,掩饰过去,恐怕早被他逼得露出马脚。

  才在庆幸失了敖天这个对象,也省去这号人物的麻烦而已,没料到他又冒了出来,撞破她的秘密。

  「齐士麟!你来干什么?你不是应该跟新郎一起到紫家去迎亲的吗?怎么又跑到巡抚府来?」绝丽的容颜浮起一抹怒色,不客气的指责道。

  他是洛阳城第一大镖局齐家武馆的大公子,从军四年建立不少战功,是众人口中不可多得的人物。

  可是在她眼里看来,却不过是整日嬉戏花丛的登徒子,专以调戏女人为乐,根本称不上什么英雄豪杰。

  所以她才不会像其他人一样,附和巴结他呢!

  瞧见树下那抹纤丽的身影要离去,齐士麟迅速一个翻身下树,阴魂不散的跟着她。

  「人家新郎是去迎亲,我去干什么?陪着看热闹?」

  「管你是去迎亲还是看热闹,总之别来烦我就行了。」看不出她这会儿没心思和他斗嘴吗?

  「妳似乎不太开心。」他一脸古怪的看着她。

  现在才看出来!田飘飘轻蹙蛾眉,转身瞪他。「齐公子要是没事的话,小女子先告辞了。」隐忍着脾气,敛裙行礼。

  每次一跟这个人见面,她总要失去礼教被激怒,一点都不像努力维持温柔婉约形象的自己了。多年的演技被迫毁于一旦,所以她每次一见到他就急着想走。

  「不想见就别勉强自己,我可以带妳离开。」他挡住她的去路,不让她走。

  田飘飘奇怪地瞅着他。「我不懂你说的话。」这个人讲话真是越来越莫名其妙。

  「妳懂的。」他不由分说的拉起她的手,搂住她的腰,纵身一跃翻上墙头。

  「你干什么?」田飘飘惊得花容失色,双手紧紧的攀住他,就怕他一松手会摔下去。

  「带妳离开这个不开心的地方,带妳到快乐的地方。」他含笑地道。

  「不需要,我不要跟你走,你这是绑架,是抢劫。」她用力的挣扎,不断搥打他。

  可他却文风不动。「那就抢吧!能抢到我今生的新娘,死而无怨。」

  「新娘?!你说什么?啊──」

  他突然朝外跃下,吓得她惊声尖叫,花容失色。

  又惊又怒的她,只能紧紧的攀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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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死的齐士麟。」

  说什么要带她到可以令她快乐的地方,结果却是带她乘船北上,摇晃的船身令她极度的痛苦不安,从未乘过船的身子摇得七荤八素,吐得一塌胡涂,折磨得连胆汁都呕出来了,一张如花似玉般的脸蛋,变得惨白无比,非常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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