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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上最苦之暗恋 page 13 作者:惜之

  「现代人的爱情观太复杂,我相信我愿意和妳在一起,负担妳的一辈子,那就是爱情。」他不是女人,不会把重心摆在爱情上面,在他心中,责任比什么东西都重要。

  「你也愿意和育箴在一起吗?你也想负担她的一生吗?」她的话问住他。

  「妳不要胡思乱想,我和育箴跟妳想象的不同。」

  「我本来也这么想,直到你最近的表现……她很久没跟你联络了吧?你表现得像个丢失晚餐的狮子,烦躁不安。」

  「我是工作忙,妳想太多。」

  「是吗?可是我发现一样东西,应该是育箴忘记带走的。」弯下腰,她从茶几下面拿出铁盒子。「另外,还有一件事,我想应该告诉你。以前我常做不出你想要的冬瓜麦茶,我来的第二天清晨,在冰箱找到它,我问育箴要怎么才能煮出你爱的口味,她说在茶里加上爱情。知不知道,什么是爱情?」

  「不知道。」

  「是玫瑰花。没想到吧?!我们试了好几种材料,没想过竟是玫瑰,我认为,她爱你。」

  把盒子交给博承的同时,她温柔地压压他的手背,笑说:「我想我弄错很多事情,要是我能早点发现,也许就不会把情况弄得一场胡涂。当时,我的父母希望看见我完成终身大事,而我想弥补对你犯下的错误,所以我赶着到台湾,想在生命最终完成这两件事,却没仔细观察你和育箴的感情。

  我很抱歉,一错再错,破坏你的幸福,答应我,不要固执,等你看过铁盒子里面的东西,想清楚自己的感觉,如果你爱她,别顾虑我,马上飞到美国把她找回来,我希望在生命终点,看见你比我幸福。」

  将盒子交出去,蓉蓉请特护送她回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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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开不过一秒钟,博承立刻把盒子关上,他不想在这里看,他想找一处没人的地方,静静翻。

  他搭电梯下楼,在院子绿荫处的摇椅里坐下。

  今年中秋,他和育箴在这里并肩,他送育箴一条不适合她的钻石项链,那是个不用心的礼物,她知道,但没表示意见,他们聊到别处,谈天说地,他们有无数话题。

  打开铁盒,那是喜饼盒子,年代久远,但她照顾得很好,没见什么生锈。

  筷子枪、小球、坏掉的弹弓、橡皮擦、褪色的康乃馨、旧日记……还有结婚钻戒,很多东西他早已遗忘,但是他知道那些全是自己的东西。

  博承拿起自己的日记,打开第一页,他对功课的敷衍很严重,上面只有短短几行--

  今天下雨,不能出去打球,心情很烦,妈妈叫我陪颜育箴玩,我才不要,我又不是女生。

  下面用红笔写的部分,不是老师的笔迹,是小女生秀丽的字体--

  虽然下雨,但是我很开心,妈妈带我到苏妈妈家里做饼干,虽然博承不想陪我玩,但是他吃掉全部我做的饼干。

  我问他好不好吃,他说:「要是妳害我拉肚子,我就扁妳。」我笑了,他当然不会拉肚子,我的手洗得很干净,饼干做得很用心,苏妈妈夸奖我,说我将来会变成一个大厨师。

  其实,我不想当大厨师,只想当博承的贤妻良母,每天等他下班、帮他拿包包,煮饭给他吃,我们一定会很幸福。

  博承翻开第二页,同样,上面的铅笔字是他的,下面的红笔字是育箴的……

  今天颜育箴的爸爸当上教务主任,请我们全家吃饭,吃完饭还开香槟庆祝,我不知道当教务主任是不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但是我妈要我穿上讨厌的礼服,更讨厌的是,他们说我和颜育岁穿的是情人装,所以我故意把香槟喷到她身上,好爽。

  爸爸升官了,我们请苏家吃饭,苏妈妈说我们两个穿的是情人装,我听了好开心,我想等我们长大,变成情人,一定是很浪漫的事情。

  到那时,他不再老是生我的气,我不用常常躲起来伤心,我做他喜欢的事,他讲我喜欢的话给我听,我们每天都开开心心生活在一起。

  可是我的快乐才想到一半,博承的香槟喷到我的衣服,我知道他是故意的,才想哭,他就在耳边说:「要是妳敢哭出声,我就扁妳。」

  我慌慌张张把眼泪吸回去,告诉他,他看错了,我是在笑不是哭。对啊!只要能在他身边,我当然只有快乐,没伤心呀!

  一页页翻下去,每篇都是琐碎的事情,有些他记得,有些他忘了,不管是记得或忘记,他在日记里面看到的,全是她毫不遮掩的爱意。

  育箴说过,她爱他是小时候的蠢事情,现在长大,她变聪明懂事,再不做无谓的事情,可是,认真想想,她还是做了,她同意一张对自己毫无益处的合约书,合约结束,她又抢着向长辈说明自己从中得到多少好处,她隐瞒自己和他的关系,只想帮他顺顺利利娶进蓉蓉。

  她告诉蓉蓉在麦茶里加入爱情,有没有可能,是她希望蓉蓉对他专心一意,别让他再次否决爱情?

  想,再想,他要想清楚自己的心情。

  他不嫉妒蓉蓉和Dink,蓉蓉说,那是因为他对她没有爱情,那么他无法忍受一个支持育箴的肩膀,是不是代表他对育箴有爱情?

  他不愿意和名正言顺的妻子同房,却乐意和他的契约新娘同床,是否代表他对她们已经有了不同批注?

  早些年,他在蓉蓉身边,经常想起育箴的冬瓜麦茶,最近这段日子,他更是无时无刻思念,而和育箴同居的日子,他总在蓉蓉打电话来时,才想起自己太久没主动联系,这是不是代表,蓉蓉和育箴在他心中的天秤早已失衡?

  他了解,用比较法测验爱情并不正确,但他在这方面缺乏正确经验。

  他爱蓉蓉?不确定了!他爱育箴……问题未成句,光光育箴二字,甜蜜的温馨感觉涨满心间。爱她,似乎不必再花精神确定。

  育箴的小弟从门外进来,看见博承拿着育箴的藏宝盒发傻。

  他走近,问他:「姊夫,有没有一千块?」

  他没改过对博承的称呼,爸爸妈妈念了他几次,他只好笑笑说:「好啦!我去认周蓉蓉当干姊姊,他还是一样当我的姊夫。」

  爸爸骂他叛徒,妈妈说他投降敌军,对周蓉蓉,他不得不同情。

  「一千块做什么?」他口里问,手已经伸进口袋拿出一千块钱。

  「打赌。」

  「赌什么?」

  「赌我姊姊的事情。」

  「赌她什么事?」

  「赌她爱你。」说着,赌局末分胜负,他已经抽走博承手里的一千块,原因是i-谁和他打赌他老姊的事情,都是稳输不赢。

  「你怎么知道育箴爱我?」

  把钱折一折,小弟把钱收进口袋里,这种外快蛮好赚的。「因为我聪明。」

  「意思是我是笨蛋?」

  「我没这么说。」

  「你有这个意思。」

  「我们心照不宣不好吗?」

  「给我几个证据。」

  「这种事还需要证据?白痴都知道好不好!」

  「你是要当律师的人,连证据都给不起?你比蓉蓉还差劲,起码她给我好几个理由,说服我,我爱的人是育箴不是她。」

  「她真给你证据,证明你爱姊不爱她?」看来,他真要去认认干姊姊了。

  「她是这么说的。」

  「好吧,我随便给你几个,第一,在中国,没事女人不会用假结婚来为难自己,除非她真心爱上假老公,希望有朝一日弄假成真;第二,我姊是懒到不行的懒惰虫,要不是太爱一个人,她不会眼巴巴去讨好别人的爸爸妈妈,除非她真心将他们当成自己的父母;第三,懒虫不下厨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有什么道理要她上班下班当孝媳之余,还天天煮上一壶『爱情』?」

  「你也知道爱情的事?」

  「我们家所有人都知道,知道我姊头壳坏去,爱一个笨蛋爱到忘记自己年华逐渐老去,还坚定心情不愿转移,以为终有一天海枯石烂,她的爱情会浮现清晰。」

  「为什么你们从来不告诉我这些事情?」

  「拜托,我姊是有自尊的好不好,何况你们后来相处融洽,我以为你头脑开窍,谁晓得还是顽石一颗,唉……没救……」耸耸肩,这年头真是话不说不明、灯不点不亮的时代吗?亏他以为现代人联想力强、创意丰富呢!

  「再多告诉我一些有关育箴的爱情好吗?」

  「姊夫,我拿的是一千块不是一万块好吗?剩下的自己想,恕不奉陪。」摇摇手,他走进家门。

  「家门」,呵呵,很快的,他们住这里又要名正言顺啰!

  分析组合、拆解重组,他把这段日子发生的事、听过的话,一句句剖析,他百分百确定自己的爱情。

  起身,他神情轻松快意,大步,走回屋里,寒风影响不了他的心情,枯叶在他眼里均成诗意,原来呵……这就叫作爱情!

  尾声

  下雪了,抬头,望着天空落下的片片雪花,一片片落在她发梢肩胛,来自副热带地区从没见过雪景的育箴伸手,接过雪花,看它们在掌心融化。

  她记得有次苏妈妈心血来潮,要在家里办圣诞舞会。

  她帮忙布置会场,一个下午,连同佣人三四人,他们装饰了圣诞树、他们在窗上喷白雪,厚厚的雪在窗棂众出一季冬天,她们笑逐颜开,说说闹闹,未到圣诞,气氛已经被她们炒热。

  博承从外面回来,一进屋就喊冷,苏妈妈给他倒来熟奶茶,他一面喝一面瞧她,瞧得育箴心里发毛,以为他又要生气了。

  没想到他只是抢过她手里的喷罐,接手她的人造雪,后来她什么事都没做,就跟在他身后,看他把雪喷上玻璃窗,不断发出赞叹。

  缩缩身子,她冷得厉害,和冷有关的记忆很多,她总是挑有他的部分回想,奇怪,约莫是她功力衰退,明明用了过量的工作来逼迫自己,却还是压制不下对他的思念。

  想他,一天比一天更甚。

  肚子变大了,她的行动有些缓慢,上次产检,医生让她听宝宝的胎心音,意外的,居然听见两个不同的频率。照了超音波,发现他们居然是双胞胎,他们的心跳很快,医生说他们是两条健康的小生命。

  幸运的是,后来的几次切片,育箴确定了喉间的圆球是良性瘤,她大可拖着,拖到孩子生下来,再动手术将它切除,这是坏消息群中的好消息。

  抚抚腹中的小生命,她告诉自己勇敢是必备东西,一个单亲妈妈、两个小贝比,他们要面对的辛苦比平常家庭多上几倍。苦笑,无所谓,只要他幸福,一切值得。

  在美国的这段日子,她知道所有关于博承和蓉蓉的事情,是小弟说的,爸爸妈妈了解她的心,尽量避免去提到博承,不管她装得再若无其事都一样。

  而苏爸爸苏妈妈则不断寄东西给她,吃的穿的、保养皮肤、健康食品,他们一定以为她到蛮荒地区工作。

  从小弟口中,她知道他们在大陆举办婚礼,却没在台湾办理户口登记。知道蓉蓉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坏,医生每天都要到家里,为她做支持性医疗。她还知道,博承为了她,把工作带回家里,除非必要,否则不出去。

  他在他们的书房里工作?不晓得他在做事时,蓉蓉有没有在旁边陪他,夜深了,有没有为他下一碗面,慰劳他可怜的肠胃?

  他舍不得蓉蓉帮他做家事吧!博承说过,蓉蓉是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总是跟在他身后等他为她支起天空,她和她不同,她是野草,蓉蓉是家花,野单家花的待遇不同,他待她和蓉蓉也不同。

  小弟问她:「姊,爱他为什么不让他知道?」她回答:「因为他心里没有我。」

  小弟问她:「妳怎么确定他不爱妳?」她说:「爱情是种主观认定,而他认定的女性名字叫作周蓉蓉。」

  是的,她有自知之明,从出生那刻,他们的母亲想替他们结下指腹情时,他就极力反对,如果他能爱她,早爱上了,不会等到一纸合约结束,他突然发觉自己对她有爱。认命认分,是身为野草最该做的事情。

  更冷了,缩缩手,她抬起冻僵的腿走回自己的小公寓,雪飘得更急,眉间、发尾净是白雪。

  突然,她站定,那是……幻觉?她没带火柴,当不成卖火柴的小女生,可是她竟看见自己的梦,就在眼前。

  摇头,她伸手拨开睫毛上面的霜雪,想睁大眼睛看清楚。她的梦境更清晰了,她看见他朝自己走来、看见他大大的笑容,和长长的手臂。

  「我昨天晚上睡得不错。」她说。

  「这样很好。」点点头,一个少笑的男人在她梦境中频频微笑。

  「中午我在办公室还偷偷打瞌睡。」自从怀孕,她的嗜睡情况没有好过。

  「然后呢?」他问,向前走两步,她几乎可以感受到他的体温。

  「然后现在六点半,我不认为自己又睡着了。」低头看看腕表,她想,等她抬头,他会消失不见,可是,并没有,她抬头,他还在。

  「然后?」

  「我既然没睡着,就不应该看见你。」

  「妳常常看见我,在梦中?」博承问,笑容更加扩大,他彻底破坏自己的形象。

  「不行吗?这样犯法?」

  「应该吧!侵犯肖像权。」手迎向前,他抱住她,真真实实的怀抱,不是梦境、不是幻觉,他在她身边,不是肖像不侵权。

  「你的解释不对,我是律师,这种事你应该请教我。」在他怀里,她的感觉实实虚虚,不敢相信,又不能不信,说不清想法,唯一念头是--想待在他身边,永远。

  「好吧,请教颜大律师,如果离婚证书没有送到户政事务所登记、没有见证人,只有简单两个夫妻口头说说,那么这个婚姻还有没有法律效力?」他在她头顶上方说话,拥住她,多月的思念成疾,她是最好的药剂,药到病除,健康恢复。

  「当然有,口头说说是没有任何效力的。」育箴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不经大脑,纯粹反射,她忙着感受他的心跳、他的温暖,彷佛这个怀抱,她睽违了几十载。

  「如果婚礼连证书都没有,也没办理登记,那么婚礼算不算数?」

  「只要有公开仪式、两个以上的证人,婚姻就算合法。」还是职业性回答,思考暂时停摆。

  「那么很糟糕,我犯了重婚罪,请问妳愿不愿意出面,替我辩护?」亲吻她的额头,这时,他才发觉,爱她,好重要,难怪小弟要批评他是笨蛋,花了十几年、绕过地球大半圈,他才找出这个重点,他的一千块,花得好划算。

  她总算听懂一小部分,抬眼,她焦虑问他:「你犯法了?谁要告你?别担心,给我资料,我会尽全力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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