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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做你的妾 page 14 作者:苏柚

  「我住的地方有个明园,有一年那园子里的花开得特别美,不亚于妳这里呢!」

  「明园……据说是敖老爷宠妾居住之所,果然是人美花也娇啊,呵呵呵。」她皮笑肉不笑地接话。

  敖敏轩被她的话激得一脸狼狈,赶紧转了个话题。「妳待在这暖房做什么?」

  吴双见他如此,心也软了,她本不是刻薄成性,对敖敏轩也没有恨,只不过是彼此想法、观念不同,最后落得无缘的结局。

  如今她待他无礼,他脸上也不见不悦,真要说,也只有无所适从及小心谨慎,难道五年的分离真让他改了性子?

  「今年的冬季长,」她再也做不出咄咄逼人。「春花不开,商行们嚷着要货,只好用点手段让它开花了。」

  「妳真的可以叫花开便开?」敖敏轩真不敢相信,他以为这只是谣传、夸大其词。

  吴双发现他一副吃惊的模样,不由得好笑,忍不住想在他面前卖弄本事。「你想瞧?」教他另眼相看的欲望凌驾了理智。

  「求之不得。」

  「那可得在这儿待上一天一夜呢!」她扬眉挑衅。

  在这花团锦簇的花房里跟双儿待上一天一夜?他猛点头,根本是求之不得。

  「这么高兴?」吴双反倒面露怀疑。「莫非是遇上那人生四喜?可最近既没干旱也没下雨,你的老朋友才刚走,构不成『他乡遇故知』。难不成你中了状元?也不是,殿试还没举行呢。再不,就只剩娶了媳妇儿了,否则你高兴个什么劲儿?」

  「是找到媳妇儿了。」敖敏轩简直是眉开眼笑了。四喜诗……忆起多年前那令人难忘的一夜,原来她还记得。

  「是吗?」吴双冷下脸,赌气地转身。「那可恭喜了。」接着厉声警告。一既然打算留在这里,可不能半途离开,这花房除了顶上极小的通风小窗外,四周会全封起来,你确定要留下来?」

  「这是当然。」

  「好吧,」吴双走向暖房外,嘱咐一番后,不久,又要人多送了一坛水及干粮进来。「封门。」她轻喝,之后,便悠哉地在暖房内四处探看,弯身检查花苞。

  就这样?敖敏轩以为应该会有更教人吃惊的事发生,结果两个时辰过了,除了四周热了点外,什么事也没有。不过他倒无所谓,只要能在双儿身侧,瞧着她的一举一动,他就满足了。

  又过了两个时辰,敖敏轩开始脱衣服,吴双体质冷,因此还忍受得住。两入席地而坐,随便吃点干粮,水倒是喝了不少。

  「妳在花房外加热?」

  「嗯,这热气会散布整个花房。」

  「拟造春日的气候?」

  吴双赞赏地望敖敏轩一眼。「果然是『无所不知的敖大老爷』,聪明无人能及。」

  「谁说的?」敖敏轩爽朗而笑,意味深长地瞧着吴双。「我可是被个小丫头整治得根本翻不了身,妳信是不信?」

  吴双一窒,避开眼,干笑了几声。「敖老爷真爱说笑。」

  这「敖老爷」三字真是不顺耳,敖敏轩脑中盘算着,接着说:「吴兄弟,既然咱们如此谈得来,妳就唤我敏轩,我也唤妳的名字如何?不知兄弟妳的本名是……」

  「我……的本名啊。」惨了,她要叫什么名字?这几年用吴当家的这称谓,从来也没人追问过她叫什么名,好像她本名就叫吴当家似的,这会儿偏是他来问,总不能告诉他她就是吴双吧?「算了,我想你唤我一声兄弟就行。」

  「那好吧,」敖敏轩挪了挪,坐近她,垂眸低望,双眼闪着异样的光芒。「那妳唤我敏轩吧。」

  什么?不干!「我……我得去瞧瞧花儿的情形了。」她作势起身。

  敖敏轩拉住了她。「兄弟,不是我爱说妳,怎么妳像个娘儿们似的这么不干脆?」

  说她像娘儿们?好,她又坐回地上,清清喉咙。「敏……轩。」

  「什么?」

  「敏轩。」

  「妳怎么跟蚊子叫一般?我听不清楚。」

  「敏轩~~」她有些发窘,不自觉地拉长尾音。

  「嗯?」敖敏轩听见这睽违已久的叫唤,骨头都酥了,满意地松开了手,任由吴双满脸通红地溜走,自颅自地沈迷在那声叫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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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暗了。

  吴双拉扯绳子,扯动铃铛,通知外边的人停止再加热。

  她很热,中衣都湿了,却才想起敖敏轩在旁,无法脱衣的尴尬。

  「兄弟,瞧妳热得很,为何不脱衣?」敖敏轩已打赤膊。

  「我不热。」吴双否认。

  「兄弟,原来妳的性子挺拗的。」敖敏轩了然地笑笑。

  「拗?」吴双浑身一僵,她现在热得心浮气躁,他最好少来惹她。「什么意思?」

  那准备硬杠的语气,敖敏轩决定识时务者为俊杰,别惹他的小花豹。「呃……妳襟口上沾了什么,怎么脏了?颈项这一条条的污渍是什么?」说着,手便伸向前。

  吴双反射性地一弹,跳离他的势力范围,双手摀住脖子。惨了,汗水化开了黑粉,她的脸呢?她赶忙奔向水坛一照,松口气,接着再也顾不得穿着是否得体,背衫一脱,往头一包,缠得只剩下一对眼露在外面。

  敖敏轩视线盯着她那平实的胸部,忍不住皱眉。「真是暴殄天物。」他咕哝地埋怨,随即又因她现在这副模样而失笑。「妳这是在干什么?」

  干什么?吴双觉得她的头顶都可以蒸包子了。「必要的程序,必要的程序。」她胡乱地强调。

  「原来如此。」敖敏轩受教的点点头。「这会儿外头还加热吗?」

  「不会,赶在明儿日头出来前再开始便行。」

  意思是现在完全没什么事要忙了?「听说兄弟是这两年才来到顺昌府定居?」

  「你问这个做什么?」吴双警戒。

  「不就是聊聊?」敖敏轩一脸无辜。「不然妳想知道哥哥什么事,尽管问好了,我是知无不言。」

  聊天啊?吴双微微放心。「那日听你说,两位国色天香的侍妾已另嫁他人,怎么舍得?」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敖敏轩深情地望着她。

  吴双胸口揪紧,却故作自若地说:「呵呵,是哪家的千金如此幸运,竟能独得『不可一世的敖大老爷』专宠?」

  敖敏轩忽觉有趣地笑。「是不是只要妳对我有微词之时,就会替我取些奇怪的称号?」

  吴双怔了怔,她有吗?回想了一下,好像真的有。她羞窘地嘴硬道:「我哪有?你别胡说。快说吧,是哪家千金?」

  「她不是千金小姐,她只是我的小丫头。」敖敏轩喟然地说。

  轰!

  「敖……兄真是爱说笑……」吴双被他的话给震得结结巴巴。「以你这等身分地位,即使娶个公主也不为过,居然迷恋微不足道的小丫头?更何况天下人皆知你极维护门第,即使两位侍妾有倾城之姿,却也不愿与她们留下子嗣,如今你却说只要个小丫头,谁会信呢?」

  「我只恨明白得太晚,才使得小丫头离我而去,后悔莫及,哪还会再在意什么门第成见?只要地能回来。我不在乎别人说什么。」

  「敖兄难道不明白覆水难收?」吴双残忍地指出。

  「只要能找到她,我会尽一切可能求她原谅。」敖敏轩转了个话头,想知道她离开的这五年都躲哪去了。「别说我了,妳还没告诉我来顺昌府之前,定居何处?」

  「京城。」

  果然如他所预料。「想不到咱们同住在京城,竟然从未见过面?」

  「我在躲避仇家,自然深居简出。」吴双神情郁郁。

  仇家?敖敏轩苦笑。「听弟妹说壮小子出生时身子骨不好,是怎么回事?」

  「壮小子的娘在怀他时,忙着种花、卖花,结果还未足月,为了躲避追捕的仇家,摔了一跤,就早产啦。瓜没熟就落地,体质虚,就是他娘也好一阵子都下不了床呢。」

  她轻描淡写的叙述,敖敏轩却听得震惊、心痛。他根本不知道她有孕在身,撒下天罗地网只为了寻回她,想不到竟让她产下未足月的孩子。

  「敖兄,你怎么啦?」吴双发现敖敏轩脸色转成灰白,吓了一跳。「热晕啦?」

  敖敏轩悔恨、愧疚、心疼、不舍,这段日子他的宝贝到底还承受了多少心酸?「我……我……」他强忍情绪流露,但已哽咽得说不出话。

  吴双望着这霸主似的男人,此刻在她眼前所表现出的,却是不堪一击的脆弱,忽地不忍心再让他受苦,她云淡风轻地说:「那也没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

  累积五年的怨,在看见他脸上的憔悴、懊悔,在了解他同样也受着煎熬,在明白他一直视她为唯一,而且还为她舍去门第之见,为她不娶,为她饱受风霜,为她锲而不舍地追寻……她心中的委屈,早已悄悄地淡了。

  她打了个呵欠,几年来,第一次觉得倦了,想休息了,想靠回那温暖熟悉的怀抱。

  他柔声地劝道:「夜深了,妳睡吧。这儿可有备床?」

  「我睡不得的,暖房的气候全仗我掌舵,温度绝不能下降,还得随时观察花苞的情况,你自个儿睡吧。」

  「妳常做这事儿?」

  吴双摇摇头。「只有花不开的时候,一年几回吧。」

  「这事儿吴极不行吗?」

  「他不够敏锐,倒是石榴可以掌握个七、八分。」

  「那以后妳要是离开了,怎么办?」

  「离开?我为什么要离开?」

  敖敏轩暗忖了忖,喃喃道:「或许全都一起离开……」

  吴双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又是盘算、又是思量地喃喃自语,又打了个不文雅的呵欠,决定多保留些精神,不再理他。

  第十章

  翌日--

  虽说众人已看过好几回,但在暖房门开启的剎那,吴家仆役们站在门外,相争目睹自家主子再显神威。

  敖敏轩从头到尾作陪,但面对这整间花房瞬间绽放的花朵,他仍恍若梦中。

  吴双走出花房,无打了两个喷嚏,不理会身上的汗渍,只忙着交代家丁后续的事儿,这才回满庭芳小阁旁的小舍里更衣。

  「怎么包成这样?」石榴早在屋内等候。「我听说敖敏轩昨日也跟着进暖房?」

  「就是因为他,才变成这副德行。」

  瞧着吴双的大花脸,石榴嘻嘻一笑。「交给我吧!水放好了,快去沐浴。」

  之后,几乎是用哄带骗的,石榴才将睡眼蒙眬的吴双架回床上。

  吴双咕哝地交代:「今晚我不回兰苑去了,记得让人在园外守着。」

  「知道了,我会吩咐不准任何人进来;另外,吃的东西都放在桌上,妳醒了,饿了,便自己吃。」

  「嗯,壮小子就麻烦妳了。」

  出了小舍,敖敏轩迎上。「吴夫人,吴兄弟她……」

  咦?称兄道弟了?石榴瞇眼而笑。「我说敖老爷,您还是回去歇息吧,我家相公今晚要『待在这园子里,哪里也不去』,您是见不着面了。」

  敖敏轩目送石榴离去,心想──她这是在暗示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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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盼到天色暗了,敖敏轩待四下无人后,纵身一跃,翻入小舍。

  他忽然有种像个采花大盗的感觉,虽如此,但为了让佳人再重回怀抱,也顾不得「正直」二字了吗?

  他进屋,悄声入室,来到床边。

  床上的人儿熟睡着,没有黑粉遮盖着的是他所熟悉的面貌,他在床沿坐下,贪婪地瞧着失而复得的宝贝。

  仅着单衣的她,看起来益发瘦弱,他忍不住心疼地触摸那睡得通红的脸蛋,满足地叹了口气。

  「双儿?」他俯向她,爱怜地轻唤。「双宝贝?」

  回应他的是一记嘤咛。

  这使他难以自持地吻上她的唇。

  神魂颠倒的感觉呵!一样的甜美,一样的让他无法招架,他真想将她揉进骨子里,为了她,他甚至连命都可以不要;他不懂,怎么会这么爱一个人?

  「双儿?醒醒。」他吻着她睡红的脸颊。

  「双儿?醒醒,咱们好好地谈一谈。」再吻着她的俏鼻。

  「双儿?再不醒,我可要不规矩了哦。」贴上她的眼,之后他的唇抚触到她似乎过热的额。「双儿?」欲望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摇摇她。

  她没有醒来,只是轻微地呻吟了一声。

  他摸摸她烫得吓人的额。「该死!定是今日出花房时受寒了。」

  迅速地翻开衣柜,敖敏轩找了件披风替她穿上,抱起她立即往门口走,却忽然停下脚步,想想不妥,于是转往墙边,纵身一跃才出园。

  街上的行人好奇地瞧着他怀抱着人却还能健步如飞,他紧紧包裹着吴双,不愿众人瞧见她的脸蛋。

  进了医馆,大夫把了脉后,摇摇头。

  「怒则气上、喜则气缓、悲则气消、恐则气下、寒则气收、炅则气泄、惊则气乱、劳则气耗、思则气结,这九气尊夫人这些年来全遇上了,此次风寒只是个引子,我开个药方让她服下,不过她体质极虚,又过于操劳,这身子骨定要好好地调理调理,否则恐难活过四旬。」

  敖敏轩听见这噩耗,脸色一下子刷成死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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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双睁开眼,熟悉的屋子使她又闭上眼,慵懒地翻个身继续赖床。呼,她好久没睡得这么满足了,身子觉得懒懒的,不想起床。

  有人进房,杯盘的碰撞声,食物的香气传来。「石榴,我肚子好饿。」

  「睡了几天,当然饿了。」低沈浑厚的男音回答。

  吴双一下子翻身坐起。「你……你……」然后她发现自己白皙的手,又摸了摸脸却不见黑粉落下。

  完了,穿帮了!索性倒回床上,以被蒙头,不愿面对现实。

  奇怪,她不是睡在满庭芳小舍吗?怎么却在这里醒来?还遇上这煞星?

  「来,先起来喝点汤。」敖敏轩翻被将枕头立起,搀扶她坐好,端着汤轻轻地吹着,然后喂入她微张的小嘴里。

  不敢相信!他在干什么?然后汤的味道让她苦了脸。「这是什么汤?好难喝。」

  「这是调理妳身子的汤,我已经派人快马从京城送来上等的药材了,这几日就先凑合着喝。现在妳先把这汤喝完再用膳,乖。」

  「我不喝,我又没病,干么喝这怪汤?石榴呢?你走开,我不想见你。」

  敖敏轩好脾气地轻哄。「大夫说这些年妳操劳过度,身子虚,所以要调理体质。」

  「哼,我操劳过度,是谁害的?」

  「我。」

  「你倒是敢做敢当。」

  「乖,喝汤。」敖敏轩不反驳,只是耐着性子劝。

  「不喝。」

  「双儿……」

  「你早知道我是吴当家的?」

  点头。

  哼,肯定是花房内,汗渍让黑粉泄了底。「你怎么在这儿?我又是怎么回来的?」

  「妳在小舍受了风寒,我抱妳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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