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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美人 page 3 作者:童景遥

  「什么?!」芊婷万万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她双唇微颤,指甲用力的嵌进手臂,好让自己稍稍冷静下来。

  「你……是不是太累,头脑胡涂了?你怎么会说你爱她?」

  「其实汐雅过世后,我一直后悔没把自己的心意坦白告诉她。」

  羽顤扬眉,第一次对外人坦白自己的感情。既然话题已扯开,他也打算一次说清楚。

  但根本没心理准备的芊婷说什么也不想再谈下去。她甩手抚着额头,摇摇晃晃,眼看就要昏倒似的。

  羽顤立刻收口,上前扶住她。

  芊婷痛苦的皱眉,勉强挤出一抹笑,然后伸手紧紧勾住羽顤的手臂,彷佛想抓住什么似的。

  「妳不要紧吧?」

  「嗯,不知道最近怎么了,常常头晕。」

  羽顤虽然一眼就识破她装病,但也不忍苛责。

  也罢。他在心里对自己说,或许时候未到吧。过些时日,等案情明朗些,坦不坦白……那时再去烦恼也不迟。

  「羽顤哥,我不太舒服,你先陪我回去好吗?」芊婷虚弱的央求。

  羽顤当然一口答应。

  两人走出墓园,分别坐上车。才系好安全带,芊婷便一扫刚刚苍白的病态,脸上挂着甜美笑容说:

  「羽顤哥,难得你有空,我们也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了,今天晚上我下厨煮几样新学的菜让你尝尝,好不好?」

  羽顤发动引擎,慢慢将车转向时瞥了她一眼。

  「刚刚不是不舒服?这么快就好了?」

  「唉呀!人家只是心口闷,有你陪着我,就算是绝症也都会好的。」

  「又口无遮拦的胡说。」

  「好嘛好嘛,不说就是了,你不要生气。」

  芊婷撒娇的拉拉他手臂,突然无预警的侧过身来,在他脸上印了一个吻。

  羽顤虽然惊讶,却因为车子正在行驶,所以没有做出制止的动作。

  两人一直保持沉默,直到车子在路口遇到红灯停下,羽顤才说:

  「芊婷,有件事我想跟妳说,我对妳其实……」

  芊婷不等他说完,再次侧身过来,但这次不是吻脸,而是直接攻向他的唇。

  羽顤机警一退,将身体往车门挪动。虽然躲开了突袭,芊婷的唇还是得逞的从他唇上轻轻擦过。

  他伸直手臂,明白制止她的靠近。

  芊婷知道自己没机会,于是才甘愿的缩回座位。

  这时灯号刚好转变,羽顤只好先踩油门将车驶离。

  「我希望妳以后不要再这么做了。」

  「为什么?我光明正大的爱着你,为什么不能说、不能做?」芊婷执拗的说:「我就不信我会输给一个死人。」

  「芊婷……」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放弃。我绝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尤其是一个死人。」她重申自己的决心。

  但听在羽顤耳里却有说不出的不快。

  「我不爱妳,也不可能对妳有兄妹之外的感情,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妳应该清楚。」

  「以前是,但那并不代表以后也是。我不再是小女孩了,我希望你能用男人看女人的眼光重新认识我。」

  她直视着前方,圆圆小脸虽然稚气未脱,却已经有了成熟女人的娇媚。羽顤本来想解释,却在发现她脸上那股豁出去的坚决时,收回了话。

  「我只有你了。」她幽幽的语调透着无法撼动的坚定。「爸死后,我就只有你了……要是连你也不要我,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芊婷,妳不要说傻话。」

  「这不是傻话,是我的真心话。」

  「我没有不要妳,我答应过爸,会照顾妳一辈子,我一定会做到。至于是什么形式,我无法给妳保证。」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她转过脸,用一双噙泪的眼盈盈望着他。

  「别哭了。」他空出一只手帮她拭泪,接着转移话题,「不是说要作饭给我吃?我看我们先到超市买点东西准备准备,我还要添些吃的用的,将近一个月没回来,冰箱的东西都坏得差不多了。」

  「那今天我们就到你那吧,反正我有空,就顺便帮你打扫整理一下。」

  「好啊。」芊婷听了他爽快的允诺,顿时笑开了。

  看她心情转晴,羽顤也暂时松了一口气。

  就这么一天吧。

  他要把所有关于工作、案子,还有那神秘女子的事统统拋开,将脑袋放空,专心享受一顿美食和难得的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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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嘴上说要放松,但还闲不到二十四小时,羽顤就又坐回计算机前,从头开始仔细详读手上的资料。

  避开警局吵杂的环境,他的思绪也逐渐恢复以往的清明通澈。

  这天一早,羽顤才睁开眼,望见透进窗户的阳光,新想法和新计画便同时浮现脑海。

  经过简单梳洗,他换上棉质素面T恤,宽管长裤,到公寓附近的公园慢跑。趁着这段时间,再将每一步的行动从头构思一遍。

  正当他带着充盈的思绪急奔回家准备记录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喂。」

  「喂,羽顤,是我。」

  「唐sir,早啊。」羽顤一听来电的是直属长官,立刻放慢脚步,调整略微急促的呼吸,「真巧,我正想打电话约您吃饭聊聊。」

  唐sir高声笑着,精神似乎不错。

  「那正好!下星期我要参加一个学生的婚礼,许多老朋友都会到,你既然有空,就陪我一起去吧。」

  「喔……」

  「怎么,有事吗?」他关心的问:「还是这次请假是因为身体不舒服?」

  「不,我很好。休息只因为累了。」

  「累?羽顤啊,你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这么多年来你从没喊累,更不可能为这种理由休息大半个月。」

  羽顤沉默没应答。

  「其实我已经看到报告了。严格说来,这次行动失败错不在你。」

  「不管有什么理由,我是行动的总指挥,当然得为失败负起全部责任。」羽顤坦然笑说。

  「就算错,那也是在可接受的范围内,用不着闭门思过吧。你啊,向来用最高标准要求自己,其实说穿了,这又有什么呢?没有失败,怎么能从中学习拟定更缜密准确的计画呢?」

  「这道理我懂,不过……」

  「没什么不过的。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明天才是你该好好把握的。」

  唐sir意有所指,羽顤当然懂他的暗示。但他真正在意的是该不该提出对这案子的疑问。

  「唐sir,关于这案子,我有一些发现……」

  「羽顤,你对这案子实在过分投入了。」唐sir打断他的话,劝慰的说:「你不该把所有心思、时间都放在工作上,案子一结束,日子还是要过下去。你该好好为将来打算了。」

  「你别担心,我很满意目前的生活。」羽顤强调。

  「我记得之前你提过想换个环境,这件事我一直放在心上,下星期这场婚礼,我特地请了几位老朋友,要帮你引荐引荐。」

  「唐sir,你知道我不善交际,向来不参加这种场合的。」

  「认识他们,对你将来升迁多少有些帮助。」

  「唐sir,你的意思是……」

  「我这几个朋友都是FBI、还有国家安全组织的资深刑警,跟他们谈谈,你能对不同环境有更深的了解。他们详读过你的资料,对你……他们很有兴趣,所以不要错过这难得的机会。」

  羽顤往回家的方向走,却因为心不在焉绕了远路。他干脆找了个矮墙坐下来,细细审思,考虑要不要对他吐实。

  「羽顤,怎么了?」

  「当初我确实这么说过。但不瞒您说,想换环境并不是为了自己。我之所以动念,其实是为了汐雅。」

  「什么?你跟她不是从没交集,什么时候……」

  「我爱她。这件事我一直放在心里,从没跟任何人提过。」羽顤深深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的说:「关家政商关系的复杂,相信您比我还清楚,因此我才会刻意跟她保持距离,不想让有心之人搬弄是非。」

  「你保密的功夫做得真好。」唐sir佩服的说。

  「但如今人事全非,她不在,我就完全失去改变的动力了。」

  「关汐雅不在,但你还有芊婷啊。就算不为自己,身为男人的你也该为她的将来想想吧。」唐sir语带责备的说:「无论你对关汐雅用情多深,毕竟她已经死了,你该多为活着的人努力。」

  「可是……」眼看就要说出关于那神秘女子的事。

  但念头一转,还是将话吞了回去。

  「芊婷是我的责任,我绝不会逃避。但我养父这件车祸案子疑云重重,追了三年最近才有些进展,我不能在这重要关头松懈下来。」

  「办案跟计画前途是两回事,根本不冲突的。」

  「我知道,芊婷不但体谅,也全力支持我追查下去,所以我想全神贯注在这案子上,暂时不想其它的。」

  「也好。既然你们俩对这件事已经有定见,我也不多说了。那婚礼……」

  「嗯,既然您已经安排,我当然不会推辞。」

  「好好,就这么说定了。」唐sir松了口气,愉悦的笑开来。

  聊了几句,约定时间之后,便挂上电话。

  羽顤握着手机,继续往家的方向走。

  他上了楼,开门进屋,一脸沉郁的走进客厅。他脱下运动外套,扔下毛巾,走到落地窗前一把拉开灰蓝色窗帘,思考刚刚的那一番对话。

  他不由得将唐sir的话和几天前芊婷的失控反应联想在一起。

  难道真是他太执拗了吗?

  三年来他深深自责汐雅的死与自己有关,要是当初不要顾虑那么多,大方接受她的爱,或许事情不会演变到两败俱伤的地步。

  一开始,他本来只想弄清养父的死究竟是谋杀还是意外。谁知正当案子陷入胶着时,竟意外让他发现一宗跨国诈欺案中的神秘女子,竟跟汐雅长得非常神似。

  他立刻向总部争取,自告奋勇接下这案子。

  这一追,就追了三年。

  虽然他对这集团的情资掌握得非常充分,但是对「她」,他们却始终没有更多的情报,甚至连她的真实姓名都还无法得知。

  三年来,他想的、念的、睁开眼看到的,都是这女子的照片。

  忘,岂是一件容易的事?

  羽顤往房间走,顺手点起一支烟。走过书房时正好听到计算机传来信件送达的铃音。

  他钻进房间,坐在计算机桌前,随手按了几个键,屏幕立刻跳出实时讯息。他扫了一眼,开始阅读下属传来的最新消息。

  「她叫湛柔?还是柏元铠的表妹?」羽顤重复屏幕上的字,不以为然的自言自语。

  这个「湛柔」他或许不熟,但柏元铠的出身他可是一清二楚。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他,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哪来的亲戚表兄妹。

  这个谎言不攻自破,他带着疑惑,继续往下检视新拍摄的照片。

  他本来想尝试说服自己,就相信她正如资料所显示,是个毫不相干的陌生女子。

  但这念头只维持了几分钟。

  只要一想起那天她坐在墙头回眸凝视,汐雅的身影就紧紧与她结合在一起,再也分不开了。

  羽顤自嘲的摇头苦笑,接着撇开自尊,大方承认就是忘不了她。

  他关了信箱,不再白费力气跟自己过不去,因为他决定带着这份坚持去面对。

  想通了,思路也没来由的豁然开朗,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他开始敲打键盘,将脑中构思好的计画转化成具体文字记录下来。

  而下一步,就是无所不用其极的找到她。

  因为唯有面对面,这谜团才有解开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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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新加坡之后,柏元铠手下的组员便兵分多路疏散到不同国家暂避风头。

  在湛柔的坚持下,他们回到了台湾,躲在北部郊区的高级住宅里。

  这天,湛柔起了个太早,坐在客厅读着新加坡报纸刊载关于他们的消息。这时楼上传来声响,一抬头,正好看见戴着墨镜、一身深灰色休闲西装的柏元铠缓步下楼来。

  湛柔好奇的起身,盯着他那一头刚染的头发瞧。

  柏元铠这跟平常大相径庭的装扮,似乎暗示着他有新行动。

  湛柔放下报纸,快步跟在他身后。

  「你要出去?」

  两人穿过玄关,走下阶梯,司机已经发动车子在门口待命。

  「嗯,我有事到日本一趟,下个星期回来。」

  「到日本找朋友吗?」

  元铠没回答,只是轻拍她的肩,叮咛说:

  「外头风声紧,这段时间妳尽量待在家,不要乱跑,知道吗?」

  「嗯。」湛柔欲言又止,点点头。

  元铠拉拉衣领,准备坐进车里,湛柔立刻叫住他说:

  「元铠,我有件事想问你。」

  「有话快说,我赶着去机场。」他倚着敞开的车门,转身应着。

  湛柔朝司机的方向看看,确定他没有在听,才放心问道:

  「你听过『汐雅』这个名字吗?」

  柏元铠心一惊,虽然脸上没有显露惊愕之色,但还是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

  「没听过。」他淡淡说完,又要动身,湛柔又问:

  「你真的没听过?」

  「妳怎么啦?没头没脑的问这么个名字,她是谁?有什么重要的吗?」

  虽然他语气微愠,但却刻意避开湛柔探询的目光,望向花园。

  湛柔对这小小的反应有了警觉,也开始怀疑元铠的回答。

  「因为那天逃跑时那个国际刑警这么叫我,我只是好奇。」

  元铠一听,立刻释然一笑,随即找了个借口搪塞。

  「或许他认错人了,妳别再胡思乱想,否则晚上又要失眠了。」他看看表,故做急切的样子说:「我赶时间,有话……等我回来再说,好吗?」

  「可是……」

  柏元铠一说完,侧身坐进车子,要司机立刻开车。

  湛柔目送他远去,心中的迷惑却怎么也化不开。

  本来这是件小事,但元铠的反应似乎透着些许玄机,平时冷静又冷漠的他,今天不但慌张,更明显有逃避的意味,让人不怀疑也难。

  她跟佣人要了杯咖啡,回到房里。坐在阳台思前想后,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忘了这件事。

  「好吧,反正这两天没事,就查查那个国际刑警是什么来头好了。」

  她坐到计算机前,利用集团机密的特殊管道寻找资料。

  她冒着被追踪的危险,大胆侵入国际刑事组的人事档案中,取得谈羽顤的所有身家资料。

  湛柔边看屏幕秀出的讯息,一边警告自己,这件事要是被元铠知道,她的下场一定会很惨。但她就是身不由己,宁可冒险也无法克制对他的好奇。

  「只是看看而已。」湛柔自我安慰的说。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正因为这个好奇,竟意外的让她开启了通往过去的那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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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末夜,台北最高级的五星级饭店前门庭若市。

  虽然下着小雨,气温也比昨天下降了五度;但寒风再冷,也挡不住前来参加婚礼宾客的高昂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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