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像她那种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家千金永远不能理解,浪漫这玩意儿绝对是有钱人才有权利常常拥有的东西,像她这种寄人篱下的女奴与那种生活隔着十万八千里,注定绝缘!
“我们不去圣马可广场喝杯咖啡吗?弗罗里安咖啡馆的咖啡风味是出了名的浓烈香醇,我很想去喝上一杯。”映语转过头来,说得兴高采烈,嘴角弯起的弧度十分可爱,亲热地没注意到她的异样神态。
弗罗里安咖啡馆是多年来时髦威尼斯人的约会场所,游客更是连绵不绝,她在来意大利之前先作了功课,所以知道威尼斯有这么一个好地方。
侧目,珍妮丰润的红唇微勾,然后冲她一笑,一副嗤之以鼻的模样,“姑奶奶,咖啡又不能当饭吃。而且那家咖啡馆的咖啡贵得不讲半点乡亲情理,我看还是到我住的地方坐坐吧!要喝咖啡,我那里也有一流的咖啡。”
映语皱了皱眉,敏锐地感觉到她有几许异样,顿说:“你玩得不开心吗?”
珍妮头一扬,半截金色面具下的小脸赶紧做补充式的笑一笑,“开心啊,我怎么会不开心呢?”她翘起大拇指,连忙岔开话题。“映语,你长得真漂亮!”
瞧她那副兴奋的模样,或许她应该随她融入一点,不过,今晚这笔不劳而获的意外之财,是她一辈子赚也赚不了那么多的天文数字,让她不得不出卖自己的良心,她过怕了在乔帝亚小伯爵蹂躏下的日子,不趁现在好好的捞一笔,远离“火坑”更待何时!
回她一个笑容以示谢谢她的赞美后,映语如湖水般澄澈的眸子直直地瞅着她。她一双美眸机灵得十分诡奇,像是盈满某种邪恶,她的心儿顿然浮现一股说不出的怪异,那是一种糟糕的感觉,有种强烈的不安,仿佛就像在她身上将会发生什么不幸似的,却又无法说出原因。
她压抑下那股不对劲,耸耸肩,嘴角扬起甜甜的笑容,“珍妮,你不把你的面具拿下来吗?我也想看看你的样子。”天资聪颖的珍妮当然觉察到映语神情上细微的变化,仿佛识破她心存歹念,像她这种女奴最拿手的专长便是察言观色,坦白说,她不想害她,但中国人不是盛传一句经典名言“人不为己,天诸地灭”,如果她不是热爱中国文化,把中国的至理名言背得滚瓜烂熟,她也许不会发挥得如此淋漓尽致,呵呵!荀子曰:人性本恶!
珍妮伸手拿下面具,天真无邪的朝她眨眨眼,挑起柳眉道:“如何?我长得还可以吧?”她知道自己长得不丑,否则不会有那样不幸的事件降临在她身上。
金发耀眼,蓝眼迷人,珍妮拥有一张洋娃娃的可爱脸蛋,看起来纯真雅致。
只不过,映语的心蓦然涌上一股怜惜,她看起来应该是年轻漂亮的,可是她却散发出疲惫不堪的精神,脸色憔悴苍白。
心想,像她这般惹人怜爱的女孩怎么可能企图对她不利,更何况,她帮她斥退了那些无赖,她应该心存感谢才对,怎么可以怀疑起她的目的来,是她多想了。
见映语沉默不语,珍妮在她面前挥挥手指,一边凝睇她,一边小心翼翼地问:
“怎么了?我脸上又没有长雀斑、青春痘,干么这样看我?”
“珍妮,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呢?”回神后,映语老实地说,柔柔的声音中多了一份浓烈的关切。
松了一口气,珍妮只睨了她一眼,马上忽略那种令她感动得想嚎啕大哭的语气,幽幽的瞳眸左右晃了一眼,故意漫不经心地说:“八成是我玩得太累了,你不说,我还不觉得自己的头有点疼。”
好陌生的感觉,自从她十岁父母相继去逝后,她被领养她的人卖进乔市亚府邸当女奴,就没再有人关心过她了。
映语点了点珍妮的鼻尖,轻轻握住她骨瘦如柴的小手,用她的双手戳着她冰冷的小掌,温暖了她的肌肤,“妹妹,你要吃多一点喔!你太瘦了!”
妹妹?珍妮呆了,
“你叫我妹妹?”她瞪大眼珠,有些受宠若惊,尾音上扬。
映语失声一笑,“有什么不对吗?你的年龄看起来顶多十六、七岁,我可以把你当成亲妹妹般看待。”
“就算你把我当成亲妹妹般看待就能改变什么吗?”珍妮没头没尾地凑上一句,手一挥,撇了撇嘴。“算了,我跟你,一个是凤凰,一个是乌鸦!别给我乱用头衔!”
哎!女奴的生活早已把她的感情掏光了,跟人讲真心,太伤神了!
“什么乌鸦、凤凰?你也是父母生养的,哪一点比不上我了?”映语宠爱地揉揉她的头发,不许她那么看待自己。“别看不起自己,这样子可是更容易让人瞧不起的哦!”
一阵沉静之后……
珍妮被她慑人的善良所震撼,诚挚的说:“映语,你是个好人。”
她实在觉得好好笑!她们相识才不过几个钟头的时间,她竟然就这么相信她、关心她。
在她的观念里,眼前的富家女子应该是美丽傲慢,拒人于千里之外,骄纵得无法无天,而她却像个天使,释放平易近人的一面,对人没有一点戒心。
一股罪恶感油然而生,这一刻的她,黑心罪恶得令人恶厌。
她已成为害天使落入魔鬼中的罪魁祸首。
她非常明白遭人凌虐的滋味生不如死,她想放她一马,甚至可以不要那笔赏金,但惹恼乔帝亚小伯爵,她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场会如何。
“所以,你要接受好人的建议,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做个有自信的女孩!”映语更像个姐姐般真心地叮咛道。
珍妮垂下眼睑,心慌意乱,“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如果她是个骄纵跋扈的千金,她就可以一点都不退缩地将她推进火坑。可是,她的本性就如同她给人的感觉,一个散发亲和力的天使,如此美丽、性感、纯真、脱俗。
不过,她讨厌她对朋友无比的信赖,她的圣洁反应出她的恶毒,害她整个人都充满了可恶、可恨的感觉。
她皱皱可爱的鼻子俏皮地问:“这要问你,为什么那么可爱,那么得人缘。”
蓝眸忽然变得很诡谲,珍妮正色道:“你不怕我会害你吗?也许我接近你是有目的的?有阴谋的?”
她戏谑地笑着打趣道:“你有这么可怕会害我吗?”
珍妮不敢直视她,却又不敢低下头来,她阴鸷地抿着嘴,勉强回以最自然的口气道:“笑话,我怎么会害你。”
她绝对不允许自己在这最后关头才软下心来,想活命,牺牲她是誓在必行!没人叫她长得该死的令男人失魂!
两人一路闲聊的这段时间,映语不知不觉中被珍妮带到威尼斯最豪华气派的五星级饭店,在身着白衬衫、黑色长裤侍者的颔首礼后,珍妮强拉着她进入新古典富丽的电梯内。
映语略微打量眼前的摆设,由天花板打下一盏投射灯,晕黄色的灯光将里头照耀的温馨,一张欧式布质长沙发,两旁的矮桌上各摆了名贵的花朵,满墙的镶画,她住遍许多国家的五星级饭店,从未看过连电梯内的装横都如此细致豪华的饭店。
“珍妮,你怎么会住在饭店?难道你不是道地的威尼斯人?”她没有坐进沙发,澄澈明亮的瞳眸瞥了显示楼面的键钮一眼后,她发现问题,疑惑地问着坐在沙发上的珍妮。“可是不对啊,在嘉年华会上,你不是告诉我,你是当地人……”
珍妮截断她的话,两眼不看她反而看着楼层显示灯逐步地往上跳,十分心虚地编着谎言,“这是我表哥的饭店,我们家有家禁,而我又是偷偷跑出来参加嘉年华会的,所以,为了不让自己回家被父亲逮个正着,我向表哥要了一间房间借住一宿。”
听完她毫无漏洞的解释后,映语没再多做猜疑,显然是非常相信她的话,“原来是这样啊,不瞒你说,我也做过这种事,我有个很要好的朋友,她叫夏葆儿,在最叛逆的高中时期,我们会偶尔不上补习班,跷课偷溜去玩,现在回想起来,仍然觉得好兴奋喔,仿佛我还是个快乐的高中生。”
她们互看了一眼,相视一笑,一个笑得真诚,一个笑得心虚。
“有机会介绍那个夏葆儿给我认识吧!”珍妮随口搭腔。
“ !”一声,电梯门缓缓地打开,两人笑着走出电梯,到了长廊最底端的一间房门前,珍妮立即像变了个人似的,而映语更是做梦也想不到,她将被珍妮带入万劫不复的侵害中。
阴森的感觉顿时升起,珍妮带给人一种颤栗、晦暗的感觉,完美的嘴角露出一抹令人无从察觉的邪佞笑容,她从上衣的口袋中掏出一把金色钥匙,插进钥匙孔,她的手竟不搭配地颤抖着——
映语突然感到惶惶不安,盯着她问:“珍妮,你的手抖得好厉害耶?”
珍妮眼中闪过一道可怕的光芒,危险地笑了,“映语,你的善良害了你,有时候太相信朋友是祸端的来源,下次别太相信人了!还有,你对我有如手足般的友谊令我感激涕泽。”顿了顿,她环顾四周,看看有没有人,才转动门把推开房门,
“只不过,像我这样身份的人竟无福消受,如果真有来生,我愿意一辈子为奴,供你使唤,但你的今生得付出代价才是。”
心一慌,映语想看穿她的阴谋,“什么意思?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呢?”下一秒,她奔不及防地便掉进别人暗中撒网,专门擒捕美人鱼的邪恶鱼网中。
“原谅我!让妹妹得以自由,是你这个自称姐姐的责任!”狠下心,珍妮猛地把映语推进房间,身体猛然往前一倾,在映语还来不及反应之际,疾速地带上门。
“喀!”地一声,稳住差点跌倒的身子,映语很清楚地听见房门自动落锁的响声,这声音她听来竟是毛骨悚然。
“珍妮,你这是干什么?快开门,放我出去……”脸色倏地刷白,映语回身一转,惊慌地转着门把,手不停地拍打着门板,惊叫着。
脑海忽然浮现一个念头——惨了!现在才发觉祸源上身已太晚了!
珍妮把她关在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对不起!我的映语姐姐……”珍妮沉痛地闭了下眼睛,她的心翻搅着,张开眼睛后,告诉自己绝不心软。
“该死的!”映语懊恼地低咒一声,心恍如掉到谷底。
她对珍妮的真诚竟换得如此凄惨下场!
第三章
一屋子的光亮迎接弯弯的瞳眸,不好的预感地动天摇地满全身神经,她内心充满极度的恐惧和重重的怨愤。
虽然只是短短几个钟头,她给足友谊,相信朋友,但是,珍妮却有计划地背叛她,映语精致柔美的脸上,有着难以掩饰的伤痛。
突然,一个男性的嗓音响起,“晚安,美丽的佳人。”
心脏几乎跳出胸口,僵硬的身子反转,映语只觉浑身的血液都停止流动……
终于,她明白这是个怎样的阴谋,做梦也想不到,以第一名成绩毕业于宾州大学财务法商学系的硕士,竟然愚蠢至极到被人骗进桃色圈套里!
她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
“你是谁?”她强自镇定地问。
天啊!这男人竟是如此年轻英俊,他那一双深邃的银色眼眸超级会放电,让她不禁想起荻野剑擎那双深邃中带邪魅的蓝眸……
男人从沙发中起身,优雅地走向映语,“你好,我是乔帝亚小伯爵。”
“你是乔帝亚小伯爵?”映语惶愕地往后退一步,仿佛一记轰天雷打在她身上,据她所知,乔帝亚小伯爵是恶名昭彰的采花贼,名声狼籍的他常常用一些卑劣至极的手段逼人就范,任何只要是他看上的女人,三两下就被吃得干干净净。
“你真是太美了,在摩纳斯伯爵的婚宴上,你吸引了我的目光。”他伸出手上前执起映语的手,半强迫地送到唇边。“我有这个荣幸请教你的芳名吗?”
“你好,我叫谷映语。”她轻扯一下嘴角,礼貌的点头,同时抽回她的手,自知此时的情况对她很不利,她必须冷静下来,好好思考应变对策。
“你是谷映语?夏川拓也先生的女朋友?”一双诡谲的眼眸如同魍魉般地跃过磷火,更邪恶的心顿时涌起。“拓也是我商场上的‘朋友’,难得有机会认识他的亲密爱人,机不可失!”他咬牙地加重“朋友”两字,兽性大发地说出机不可失四个字。
嘿嘿!冤家的情人,他更要好好殷勤地服侍她。
他是拓也哥的朋友?!太好了!不过,从不捻花惹草的拓也哥怎么会跟这种人有交情?管他的,男人的世界就是这么难懂。
“是的,拓也哥是我的男朋友。回国后,我一定会告诉拓也哥,我和小伯爵在威尼斯相遇的事。”灵光一闪,映语天真的谎称是夏川拓也的女朋友,以示名花有主,她以为这样便可以吓阻他的企图不轨,朋友妻不可戏嘛!
但她万万没想到,他和夏川拓也竟然是敌不是友,仇敌的女人更激起男人的征服欲。
“你已经来了,我有这个荣幸邀请你喝杯酒吗?”不由分说,他伸手环绕住映语,亲密地拥着她的腰,邪魅的唇勾起一抹令人打颤的笑痕,恍如魔鬼,强硬地将她带到沙发上坐下,敬她酒。
映语将酒杯迟迟地举在手中,一点饮下的意思也没有,在他男性的气息笼罩下,她的毛细孔仿佛全张开,全身泛起鸡皮疙瘩,“对不起,夜深了,像小伯爵这样身份尊贵的人,必定是媒体追逐的焦点,应该明白媒体喜欢造谣生事,我待在这里只会让大众误会小伯爵你。更何况,拓也哥还在等我的电话,我不宜在这里待太久。”她故意再三提醒她是夏川拓也的女人,别人动不得。
他抬起两道邪佞的眉,笑得邪里邪气,“你的话可真点醒我,不过,现在三更半夜的,你要走出去,让人看见的话……绘声绘影地再传出去……我的名誉不要紧,但你可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万一上了报,你岂不是完了!另外,要是让拓也误会你和我有染,对我们都不好。”他已经径自干下一杯酒,手按住映语的肩,施加力道钳制她想逃的身躯,色迷迷的掌心老大不客气地便在她颈窝上滑动,来回探索。
炽热夹带淫秽的温度透过衣物传达到映语的皮肤上,直觉寒毛都竖了起来,她挣扎地站起来,立即逃走,情急之下,酒杯铿锵地掉在地毯上,逃开没两步,她的手腕倏地被一只大手扣住,吓得她魂飞魄散,惊惧地颤抖着,她放声惊叫,“放开!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