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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迷 page 8 作者:怀素

  “刚好,一块用餐?”

  面对他的提议,我踌躇。

  “看在老板的面子上!”他附注。

  迎上远流温文俊秀的脸庞,我舍不得拒绝。

  “因为你是我朋友。”

  那晚之后,这是我们首次面对面交谈,到底远流清不清楚我坚决的意思,唯有他自己才明白。

  远流的眼眸匆匆与我交会一眼后,立即回避。

  “想吃什么?”

  第一次,远流闪躲了我的话。

  原来,远流不爱青椒、红萝卜,独独偏爱海鲜中的鳕鱼。

  这些,都是过去我未能发觉的。

  想来,的确惭愧,远流对我的喜好了若指掌,而我对他,却陌生得紧。

  分别后,今天我第一次认真专心地听著远流说话,他说了很多,都是办公室内的新鲜事,对于他自己的,他没提半个字。

  我想,是他对我存了失望,不想再多说,因为我总让他伤心,没记下他说过的任何一件事。

  对面刀叉放下的清脆声音,使得我抬首。

  “怎么了?”我不解远流一脸微愠由何而来。

  “你从来就没有一次和我在一起是专心想著我,我的存在是不是真的令你难受?让你想逃?”莫名地,远流朝我抱怨。

  注意到附近的视线不断,我刻意压低声音,“远流,不要在这里……”

  “要不然该在哪里,你说?到哪里你才会真心对我?而不是用不专心对著我!”

  停住声音,他的目光又在我脸上徘徊。

  这会儿换我躲避。

  “如果你不吃了,那我想回公司去……”丢下话,转身就走,这场混乱令我难堪。

  “楚……啊……”

  身后传来餐具掉落地上的清脆声音,我不禁回头。

  “先生,你没事吧?”看来服务生比我还著急远流。

  远流单手支撑著桌面,脸色苍白,我来到他身边,问:“怎么了?”

  他笑地僵硬,手按著胃部,“没事,可能是昨晚没睡好,下碍事的……送我回去,回去躺一下就好。”

  不舒服的人最大,我自然照著他的话去做,护送他回去。

  后来,想找高先生接替,好让我回去处理今天早上的残局,结果,可想而知,若会同意我提议的人,肯定不姓高。

  “他的老毛病了,多熬了几天夜,不碍事,你就帮我照顾他一下嘛!你人最好了喔!魏楚,我还有事情要忙,下午我会帮你请假,就这样,拜!”

  就这样,高先生挂断我的求救,让我独自应付。

  无奈地煮了一锅稀饭,我唤醒他。

  “刚刚什么都没吃,先把这碗稀饭吃了吧。”

  他轻笑,“你从来没对我这么好过。”笑痕印上我的心版,压痛我的良心。

  远流是病人,我不想计较,静静听他发表,但才说了一句,他就安静。

  墙上钟内的秒针声音太大了,大到……好像全世界只剩下那面钟而已。

  “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再也忍受不了这房里的沉闷,我欲离开,然就在我打开房门时,远流追出来。

  这次,他早我一步伸出手臂揽过我的腰,让我赶不及逃开。

  身后的他,温暖的呼吸在我脖子上,愈来愈近、愈来愈热……此时此刻,时间停了——换过多个胸膛,总是远流的最适合我,他心脏跳动的频率,和我最相似,贴著他的心脏,我总能安心入睡。

  “从和你在一起开始,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远流的心,我没资格了解。

  “你晓得我要问什么吗?”他的声音里有著压抑许久的痛。

  我摇头。

  “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爱过我任远流?”他的声音不复以往的潇洒自信,而是充满深沉的委屈。

  “我们都分手了,既然已经过去,又何必徒增麻烦。”时远流,想要干净地斩断,似乎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想知道,你欠我的!”

  一句“你欠我”,我脑子里开始思量到底该怎么回答。

  “别想太久,我要你最真的回答。”

  最真?意思是我在他面前很假?

  转了身,焦距对准,我以“最真实”的面目对他。

  “你想知道,我就给你答案——我有爱过你。不过我爱一个人只有三个月,一个冬季而已,其他时间,我下属于任何人,所以,也别对我妄想了,若是有喜欢的人,记得别错过了。”趁著远流短暂的失神,我弯下身要套鞋。

  都那么清楚地建议他可以留心其他对象,他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我的心却隐隐不舍。

  “喜欢的人……不会再有我喜欢的人,我只要你!”

  下一秒,我的身体被远流整个打横抱起。

  “远流!”原来他的不舒服又是个幌子,我真蠢!

  犹如晓得我怀疑他,怕我逃跑的远流很快压上了我的身,将我困在他与床之间。

  我是真的不舒服,所以想在睡前服用安眠药。”

  “在哪里,我去帮你拿……”远流的意图太过明显,让我恨不得尽快逃离。

  过去的远流如同高尚的绅士,他对我,总是温和得体,从来就没有像这次那么强烈过,激烈到使我难以招架。

  “在哪……不就在我面前?失去你的这一个月里,没有安眠药,我睡不著,用量愈来愈多,楚啊……都是你的错,就当我一次安眠药吧……”

  “远流,我们……分手了。”微薄的声音抗拒不了远流的抚摸。

  他的嗓音,磁化了我的理智;他的吻,带有鸦片的作用,使我意乱情迷;他的手,从容不迫地二解除我的遮蔽;他的温暖,渗入我骨髓内,占了我的神经。

  “那是你单方面的决定,我从来就没答应过……嘘!剔说话了,我只想爱你……”

  远流——这个名字,仿佛自我出生后就刻印在我的身体内,每遇到他,我就拒绝不了。

  “楚……楚……”

  够了,别再喊了,远流,别再喊了……知不知道你每喊一次,我的心就痛一次。

  迷幻间,我的身体得到最大的满足感。

  “楚……看著我,告诉我你看到了谁?”

  汗水淋漓,分不清是谁的比较多。

  我笑,“远流啊……”

  远流眼稍上扬,莞尔。

  那眼神啊……所以,我才忘不了他。

  每次,都是远流主动,然后”””没完没了。

  他爱我的方式,很像是明天就是末日一样,狂烈炽热。

  远流修长的手只细细滑过我的背,来回地,一遍又一遍。

  我趴著,脸朝著窗外,硬是不看他,直到背上的汗毛竖起。

  “够了吧?给我棉被一一”话没说完,就打了一个喷嚏。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远流自欢爱过后,就把我这一边的温暖夺去,恣意“欣赏”我的裸背。

  明知道我拒绝不了他的身体,他却偏偏教我进退不得,现下,好了,因为他,我破坏了我这些年来的铁律——绝不在冬季以外的日子上别人的床。

  我吸吸鼻子,要是前面有个镜子摆著,八成也是难看的一张脸。

  “真的很冷!”初春,天气都是未知数,变与不变,没个准!

  远流的声音隐含浓厚的愉悦,“自己过来……”

  转过头,才发现他拉开棉被,好整以暇地“欢迎”教投奔。

  我白了他一眼,迳自起身,捡起地上遭他乱扔的本物,散满一地,都是,有他的、有我的。

  “才五点,再睡一会儿,我们等一下去吃饭?”他的声音透著淡淡的喜悦。

  激情后的理智,格外清晰,早不动心了。

  我套上衬衫、长裤、领带,最后著上西装外套,戴上手表,我整整袖口,神色冷淡,也别要我摆出什么好脸色,我是对他有愧疚,但若再对他好些,不就让他爬上我的头?

  再说,我的脑子现在浑沌不明,所有的规则全被刚才的放纵打乱,要找回过去的冷静,需要一段时间。

  “要走了?”

  他失望?我才更生气,居然在面对他的时候,我竟拿不出对待其他人的冷漠,明明已决定不和他有所私下牵扯,现在可好!

  “思。”我轻轻哼声,人已离开卧室。

  “楚……”他喊我,在大门前二度拦下我,“为什么那么急著走?”

  “家里有人等我。”我据实以告。

  “不能在这里过夜?”

  我等他问,他却不问,害我想报复的心态顿时随浪潮退去。

  “他在等我。”我强调。

  远流仍是什么也没问,仅在我颈边印下一个吻,轻、柔,他的叹息也一并融人我的身体内。

  第八章

  我的头,痛。

  自从离开远流后,我的头就不时地会痛,尤其,每当我想起他时。

  回转身体,我的背贴在门板上。

  “你还是不了解我的意思。”这种麻烦事,我实在想早一天解决,好能专心投入工作中。

  “要给我一个明确的理由。”

  理由——两个字,一时扼住我的喉咙。

  对啊,分手都是要理由,但,什么理由?

  难道就跟他说因为天气暖了,我不需要暖炉?

  左思右想后,结果,也只有这个理由足以成型。

  暖炉?任远流听了,情绪没有我预估中的激动,他竞是朗声大笑,笑得连眼泪也流出,够夸张了。

  我静立一边,接受他的讪笑。

  他笑停了,才对我说:“等你哪天不赶著回去,再和我吃顿饭。”

  “远流,你还是不懂……”

  他握住我的手,吻了人类身体上最敏感处之一的指尖,使我一窒。

  “我懂。没关系,我能等,等冬天,等你再需要暖炉的那个时候,为了你,我的耐心会比平常还多更多,无论多久。”

  那神情、那眼神,远流的名字又慢慢深入我的心脏里,不!这不是我要的结果!我只想一个人就好,我不想再失去了!

  千分之一秒间,我抽手,严肃地回道:“可是,我不要你等。”

  终于,找回了最后的理性,果断地拒绝远流,不要他的护送,独自搭上计程车。

  面对车窗外的景致,我的偏头痛,不断。

  重重地压制住太阳穴,也阻止不了侵袭全身的冶汗。

  为什么会去认识远流?

  原以为,远流也是那种很懂得享受的男人,没想到深交后,才发觉他的确懂得享受,但,仅止于享受物质,而非人生,他真的是个很死心眼又执著的人。

  而我……一个连自己也不爱的人,更遑论爱人。

  远流给我的爱,我承受不起。

  一个没了操纵者的风筝,谁能决定它的方向?

  我爱的人抛弃我,那教我无法相信什么,我,犹如断线风筝,欲往何方?

  没有答案。

  所以,我什么也不信,包括——爱。

  爱,不过是一种贺尔蒙作祟的过程,对我来说,仅仅三个月的阵痛期,过了,我也不执著、不强求,反正初冬—到,又会分泌新的,年复一年。

  钥匙刚插入钥匙孔,门便开,等著我的是江日堂。

  “你厶下天比较早。”

  “思。”我意兴阑珊回道,走人卧室,褪下西装外套,本想更衣,却发觉背后一道灼热的视线,以往,我并不在意换衣时多一个人,不过今天不行,我很介意。

  “我要换衣服了,你先出去。”

  岂料,江日堂没有离开,反而更靠近我,低了头,在我耳畔低语:“你换了古龙水?”

  “没有。”

  “那为何身上的味道不对?”

  我耐著性子,“日堂,你是狗吗?出去了,我真的要换衣服,要不然你待会儿要吃什么?”

  江日堂不吭半声,离开前,顺手带上门。

  我吁了口气,终于解开衬衫,由穿衣镜里注视自己的胸膛,一片红印,我的脸不禁浮上红潮和一股淡淡的无奈。

  无怪江日堂会误以为我换了古龙水,因为就连我也闻到了,全都是远流的气息,流窜全身,那感觉仿佛此刻他还在我背后搂著我。

  他的古龙水和我的截然不同,却配合的天衣无缝,明明不同的两个产品,混合后,却产生令人意想不到的契合感,是不是冥冥之中就影射了我和他的立场?

  过去,每回和远流结束,都有一段时间不能上健身房,因为我不晓得如何向他们解释我的情人为何总那么热情。

  换穿深黑套头的薄长袖毛衣,我已摘下隐形眼镜,换上居家式的黑色细边框眼镜。

  来到客厅,江日堂趴在沙发上,一手无聊地拨转电视。

  “学校没作业?”我顺口一问。

  “思。”他无精打采地哼了声。

  我走人厨房,打开冰箱,著手准备晚餐。

  没多久,江日堂来到饭厅前坐下,玩起桌上的碗盘。

  忙到一半,我无意瞥见他已经把碗盘叠光,换玩筷子,见他那副无聊样,也不知该骂还是笑好。

  走了过去,没收碗盘,我揉揉他的头发,“怎么了?”我很清楚他这副样子绝对不是饿了,恐怕是别的俗事缠身。

  既为人兄长,我有义务帮他解决难题,但仅限我的能力范围内。

  他抬头,一双小狗似的眼神直盯著我,“妈要我们明天回家,海海生日。”

  海海,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长得很可爱,又聪明,我挺疼他的。

  听见回去,心底自是欣喜,冶漠的我,很少会主动联络,除非有急事,或是有关海海。

  “海海生日,当然要回去,他是你弟弟,你难道不想帮他庆生?”谨记著江日堂身处叛逆期,我试著和他“讲道理”。

  汪日堂一脸埋怨地转过头,玩不了餐具,他改找一颗由早上放到晚上的苹果。

  见他这样子,我好不容易才会意过来,由于回到家里,我们便会住到隔天下午再返回,上次,我已答应要带他去看“蓝宇”,他可能以为我忘了,所以才生闷气。

  叛逆期的小孩果然难以捉摸,什么都不说,只会摆臭脸。

  再次,收回苹果的使用权,我朝他笑,“答应你的事我没忘,要是你不介意,那我们明天早上去,顺便买海海的礼物,傍晚再回家?”

  江日堂也是我弟弟,我也会宠他。

  要是远流晓得我这么配合,恐怕会呕死。

  真糟!又想起他了……拨开乌云见天日,江少爷果然展开笑颜。

  “去喂凯撒,然后洗手吃饭了。”当了五年的哥哥,我也不是白混的。

  连这么难缠的都搞定,难怪海海爱我爱得要死。

  晚餐后,江日堂照例牵著凯撒要去附近公园遛遛。

  我喊住他,来到客厅,“等我一下,我跟你们去,顺便去超市买些菜。”

  等我塞了几张千元钞步出卧室时,正好捕获江日堂蹲下身和凯撒玩耍的情景,二个身高超过一百八的男人却为了一只狗而蹲下身,让我心底不由得漾出浓浓的幸福。

  对了,就是幸福……凯撒喜欢亲近江日堂,而他也疼惜凯撒的亲昵感让我觉得幸福。

  失了神,直到江日堂偏头,带著笑,“好了吗?凯撒等不及了。”

  视线交投的那一刹那,一股类似幸福的心情慢慢由心底深处浮升。

  我非常清楚,我内心还是渴望亲情、渴望家庭的。

  尽管外表能骗人,但渴望被爱是人的天性,江日堂都喜欢我疼他了,更何况是我自己,回想起过去远流对我的关爱,一抹怅然不禁溢满胸口,谁教是我自己放弃了远流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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