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她的工作没意见,我有意见的是她的穿著。”
他长指一伸,光荣随著望去,愣愣地听著上官净月的毒辣评语:“假发与她的脸型完全不搭,败笔一。亮片内衣一眼就看出尺寸不合,败笔二。刺青刺在肚脐下方,反而让人将注意力集中到她小腹的赘肉上,败笔三。低腰热裤搭配嬉皮式的铁环腰带,视觉上有将臀部往下拉的错觉,败笔四。那双腿还算及格,但套上俗气的网袜配高跟马靴,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
“俗?”
“错。”
“丑?”
“错。”
“呆?”
“那是你。”
“是哦——喂!”
“哈!”
“到底是怎样?”
“一个字——吐!”
噗~~~~果然是杀人不用刀的毒嘴,不够辛辣不出口、不够狠毒不发言啊!
“你老实跟我说,你有没有喜欢过她?”上官净月微凛起那双漂亮眼睛。
光荣往后靠向椅背,别过脸看著他,难得很严肃且正经地回答:“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答应跟她交往?”
光荣还是非常严肃且正经。
“因为十九岁还没有马子很可耻!”
上官净月冷冷一笑。
“十九岁的处男没有马子很可耻?”
光荣严肃且正经地点头,倏地缩起下巴睁大了眼,看著上官突然凑向前贴近自己。
“我二十二岁、没有马子、是处男,很可耻?”
“我……我没说你啊!而且……你已经不是……”我在说什么?!
“光荣,你为什么不想……我们是在等待著彼此呢?”
光荣眨眨眼,立刻脸红。
“可怜的光荣,我实在无法想像你的过去没有我,是多么凄凉悲惨。”上官净月捧著他僵硬的脸颊,拧眉叹道。
我听你在唱歌!光荣推开了他,扭过头瞪著窗外,气呼呼地喊:“反正你就是喜欢看我笑话啦!”
倏地,他感觉下巴又被握住,整个脑袋转了半圈,他气恼地瞪著面前那张笑得人畜无害的俊容。
“我喜欢看你生气的样子。”
上官的嫉妒心、独占欲以及他本性里面的坏心眼,在光荣面前真是展现得淋漓尽致。光荣扁起了嘴,一脸阴霾地转过头。
“看也看了,我要回家了。你不是说今天要教我品酒?”
上官及时握住他搁在方向盘上的手,光荣转头看他漾著高深莫测的微笑,深邃的眸子闪著耀眼的细芒。
“往前开。”
“啊?”往前开?不就让小爱看到了?
“往前啊!”
“干么?”
“往前就是了。”上官一笑。
“我不想让她看到我!”光荣开始要性子。
“可是我想啊!”
光荣皱眉,眯著眼看他,沉声启口:“你给人家言语上的羞辱还不够哦?”
上官灿烂的笑容,宛如夏季午后的艳阳那般耀眼。
“欺负我的光荣,罪无可赦。”
光荣一愣,随即心跳开始脱序。
“你你你……你想干么?”
“开过去吧!”上官收回手,带笑的目光投向前方的槟榔摊。
不是没有百万名车停下来买过槟榔,但是要看到莲花跑车停在槟榔摊前,确实少见。超大肥鱼上门来,眼睛一亮的西施小爱立刻抛下手中的剪刀,扯了扯超短热裤,双臂往胸前一拢,刻意挤出性感小沟沟,然后跳下高脚椅,踩著高跟马靴拉开玻璃橱窗。
但当车身缓缓靠近,小爱的满脸笑容就跟著慢慢僵硬,然后眼睛越瞠越大,嘴巴也越张越开。
就在车身几乎要开到槟榔摊前的时候,上官净月突然别过头去问了他一句:
“你说我长得像女人?”
光荣一怔,有点尴尬地回道:“不……不是我说的哦!你自己应该很清楚嘛,长这样子,谁都会以为你是女人。”
什么叫长这样子?上官唇角一勾,一记冷笑让光荣头皮发麻。
“她看到你了吗?”
光荣眼角一瞄,不情愿地回道:“看到了。”
她那是啥见鬼的表情?光荣愤愤不平,缓缓踩下煞车。
“盯著你看吗?”
“是啊!”
上官一笑,突然长手一勾,环住光荣的脖子,在光荣来不及反应时,性感薄唇就这么贴上光荣丰润红嫩的嘴唇了。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不只是光荣吓住了,车外的小爱更是当场惊讶得张口结舌。
修长的五指从光荣僵直的颈项上移至他逐渐发烫的脸颊,熨贴的唇片也更加狂肆地吮转含吻,深入的巧舌勾缠撩动,扰乱了光荣的呼吸,也分散了他对小爱的注意。
“唔……”光荣意乱情迷地嘤吟出声。
上官净月得逞似的笑了,抚著他滚烫的脸蛋,温柔地舔吻他红润的嘴唇,贴著他轻颤的唇片柔声启口:“别像一只吓坏的小白兔,你应该更激情地回应我才对。”
光荣瞠大了眼,火烫的脸颊烧得更红。
“你是故意的?”
“是故意,也不是故意。谁教你这么可口,让我随时随地都忍不住想吃你。”
上官笑得好美,光荣却听得血脉贲张到快脑充血。为什么这种腻死人不偿命的煽情台词由他口中说出来,竟然还能这样优雅有气质?
上官净月一手摆在他肩上,一手轻轻刮著他红热的脸颊。从车外看进去,真的很像一名漂亮的洋娃娃正在跟光荣调情。
“这个时候我就委屈点,让你上喽!”
“嗄?”光荣一瞠眼,错愕的表情完全像个白痴。
上官又贴近了他一些,细声道:“傻瓜,现在我后面那个雕像恐怕已经吓到快中风了吧,你还等什么?”
光荣偷偷地越过他的脑袋瞄了一眼,果然看见石化的小爱目瞪口呆,而且下巴似乎随时会脱臼。
“我都准备好了,你还不吻我吗?”
上官的笑容美得勾魂摄魄,简直是致命的引诱,魅力指数破表!
他他他——他现在是在跟自己撒娇吗?光荣猛地一颤。佳肴就在眼前,不懂得把握时机吞下肚的人才真是白痴!
天知道多么想反受为攻的光荣终于逮到翻身的机会,当下也无视身旁车阵往来,更忘了前任女友的存在,托起上官尖削的下巴,凑上去就是一番密吻。
当他吻著这滑润的热唇时,主攻的优势维持不到两秒,唇齿便被撬开,上官灵巧的滑舌又放肆地缠了进来。
但是他不在意了……
一瞬间,光荣似乎豁然开朗了。自己是不是同性恋已不重要了,他对小爱从来没有爱,他也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爱,甚至连昨晚的一夜激情他也还不确定是不是爱,然而此刻,他却清楚明白,自己对上官不只是喜欢而已……
上官的独占欲那么强烈,感情那么浓烈、直接,不让自己有反应的机会,就任性狂妄地霸占自己的身体与感情,而他才明白,自己其实早已屈服了,所以面对上官,他只能认输。
上官轻轻推开他,纤长的手指跟著抚画著他红润的唇形,淡淡地勾起一抹迷人的笑。
“可以走了。”
“啊?”光荣一愣。
“我不想在车子里失控。”上官邪气一笑,当场又让他脸红。
光荣立刻移动排档杆,踩下油门。其实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正视过小爱,他不觉得必要,更不觉得有什么重要,他的心情畅快极了。
没错,该走了,离开过去那个老爱吹牛来掩饰自卑的自己,没什么好丢脸的了,他现在可以很自豪地说:我把我的第一次给了我喜欢的人!
他只手驾车,空出另一只手握住上官的手,笑得很羞涩。上官看著他,又滑下身子斜靠在他肩上,十指交缠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按摩著他发烫的手心。
“你想对我说什么?”上官柔声开口。
光荣脸红红地看著前方,结结巴巴地回道:“我……跟你……说谢谢……会不会……很做作?”
“有什么好谢的?”上官笑了。
“她是我的阴影嘛!”光荣红著脸说。
“哦?你的意思是,你已经走出阴霾喽?”
“是吧,我现在觉得以前的自己真是蠢极了!”
你现在也没变聪明啊!上官还是笑著。“怎么说?”
“没什么好说的嘛!反正我看开了,也认清了。”
“看开什么?认清什么?”他追根究柢,纯粹只是喜欢看光荣脸红慌张的可爱模样而已。
“厚,你问那么清楚干么啦!”
“对你,我当然要清清楚楚。”上官笑道。
光荣瞄了他一眼,轻轻蹙眉。
“你真可怕。”
“哦?”上官眉一挑,有一丝危险的味道。
“你一定不会让自己吃亏吧?如果哪个人惹到你,我想你绝对会让对方生不如死哦!”这辈于没看过心机这么重的人,以后要格外小心了!
“呵。”上官浅笑,俏鬈的长睫毛半掩著,柔柔地望著他勾绕在自己手心里的长指。
“别人怎么对我、看我,都与我无关,我在乎的只有你……”
“……”光荣一傻。
“我嫉妒小爱,因为她抢先拥有你;我不原谅小爱,因为她不懂得珍惜你;我刺激小爱,因为最后得胜的人是我。”掀起眼帘,上官投给他一抹美丽的灿笑。“我,很可怕吗?”
光荣低下头看了他一眼,笑了。
“是很可怕呀!不过我喜欢。”
上官也笑了,静静地按著他的手,舒服地靠著他的肩,此时两人的心情是一样的,又温馨,又感动。
只是……
“你不觉得我比较适合在上面吗?”别忘了光荣很杀风景的。
“不觉得。”上官佣懒地回道。
“你只是仗著比我高大而已!”
“那是事实。”
“哼,总有一天我一定要把你压回来!”
“我等著。”
“到时候你就不要哭哦!”
“我很怕。”
“哈哈哈~~~知道怕了吧!”
“鞋带掉了。”
“啥?”
“鞋带掉了。”
光荣往下一看,脑袋马上被敲了一记。
“噢!”
“专心开车。”上官笑得好诈。
“你!”
“右转了——”
第十章
打开门的刹那,吴家二老都呆住了。
中年绅士是何律师,他们算熟了;旁边那名气质优雅、梦幻美形的陌生男子,没看过。美男子旁边那位阳光帅气的美少年,好面熟……
“阿爸阿母!才一个月没看到就忘记了哦!”美少年突如其来的热情呼唤,拉回了两老的意识。
嗄!那不是光荣吗?他们还在想,昨天光荣才打过电话说今天要回家吃饭,怎到现在还不见人来,现下开了门,居然差点认不出入来,他们不禁惊叹:原来他们家的光荣也是有走气质路线的本钱呀!
经过将近两个月的调教,终于到了最后的考验。昨日何律师前往上官别墅,通知他们回英国的行程时,光荣就显得十分不安,于是上官净月提议让他先回吴家团圆。原本只是想让光荣在临走前好好与吴家的人相聚,没想到光荣却坚持要自己随他一同回去。
所以他们都来了,也知道这将是最后一次的团聚。
好像回到了过去他最熟悉的场景,阿母弄了一桌丰盛的好菜,光辉光明光亮为了抢鸡腿而吵吵闹闹,阿爸喜欢吃菜配酒,跟何律师吹嘘他的丰功伟业,阿母忙著招呼,还要斥训三个聒噪的小鬼。
一切都很热闹,但是在光荣眼里,已经变得很陌生了。
上官净月看著他——椅子只坐三分之二,腰杆挺得笔直,喝汤没有发出声音,规矩地使用公筷母匙,表现非常好,但是不像光荣了……
他在强忍著什么?
“这位帅哥怎样称呼?”金勇爸打断了上官的视线,向他敬酒。
“上官。”上官净月礼貌地回道。
“上官哥哥好帅哦~~”小妹光亮捧颊呆望著他,马上被对面的光荣瞪。
“乖乖吃你的饭!”
“黑啊!我生眼睛还没看过这么漂亮的男人耶!厚,你国语怎么讲这么好,我还以为你素外国人的说,哦呵呵~~~”连阿母都跟著发花痴,光荣的脸开始抽搐,食不下咽,快要坐不住。
“上官少爷是郝少爷的家教,对郝少爷帮助很大呢!”何律师客套地回话。
“这样哦!哈哈哈~~~我家光荣不好教耶,来来来,我敬你啦!”金勇爸豪爽地仰头干杯。大好机会可以喝个痛快,他是绝对不会省这一摊的。
上官净月浅尝了辣口的劣质啤酒。这不是他喜欢的酒味,但此时,他竟不排斥入口的滋味。
他微低下头,细声地对光荣说:“今晚你就轻松点吧。”
光荣别过头蹙眉看他,上官微微一笑,继续跟金勇爸敬酒。光荣知道他的意思,毕竟在吴家是不需要任何端庄优雅的举动。 、
他望著这一桌和乐融融的气氛,怎么搞的,他竟觉得自己完全无法融入?该死的是,他居然想哭?
“我回我房间一下。”光荣突地起身,丢下这句就离开餐桌。
这一室的欢乐气氛对他而言实在太难受了。他跑回自己以前的房间,扑向硬邦邦的单人床。
他痛呼了声,膝盖好像撞了一下。
怎么回事?这张床他睡了十几年,从没觉得它有这么硬,怎么才没多久的时间就不习惯了?
外面的家人,他们一起吃了十几年的饭,从没觉得面对他们会陌生,怎么才没多久的时间,他就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相处了?
原来这里真的已经不是他的家了。
客厅多了新的冷气、换了大电视、新的沙发组、新的餐桌椅,什么都换新的了,唯一没变的,就是他这间房间……
后天他就要去英国了,去那个他连想都没想过会去的地方,去见那个他连看都没看过的亲奶奶,而这里……已经不是他的家了……
喀啦!门开了,走近床沿拍拍他的人,居然是阿娇。
“妈?”光荣坐起身,有些意外地看著她。房门没关紧,他可以听见餐厅传来阿爸已然酒醉的吆喝声,跟何律师显然也喝多了而提高音量的大嗓门;当然三个小鬼的吵闹声也绝对不会低于他们,但是他却没听到上官的声音……
“我知道你们后天要去英国了。”阿娇笑著说,眼眶已经泛红。她将手中的烟盒递给光荣。
“以前我最讨厌你跟你爸抽烟,但是我想你一定憋很久了吧!”
光荣怔怔地低下头,看著手上的白长寿,觉得眼眶发热。
“光荣哦,不要觉得我们好像很狠心啊!打从我们收养你,我们就没打算把这件事告诉你,只是万万没想到你的亲生阿爸临死前会找你,而且还交代要把你交给你的亲奶奶。
“我跟你爸其实也挣扎很久,这件事你是无辜的,就算证实了你确实是郝老板的儿子,郝家还是不知道你。但是后来我跟你阿爸也想清楚了,郝老板这么做也是对的,把你交给郝奶奶,绝对比交给郝家其他人安全得多。
“听说郝奶奶虽然移民国外,但依然掌握郝家大权,郝老板的遗嘱里虽然没有你的名字,但郝奶奶名下的财产却有一半是郝老板要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