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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亲终结者 page 16 作者:佐侠

  “婶婶,你就别再多费唇舌了,我是不会答应的。”徐忻弘若不念在她是长辈,早就喀擦一声挂电话了。

  “为什么?你总该有个理由啊!我好去向人家小姐解释一番,人家可是指名道姓要跟你相亲的。”

  指名道姓?难道他婶婶把所有相亲者编成了名册,任人挑选?满腔的无名之火,倏地升起。“谁?怎么指名道姓?莫非你把我当货品,当众展览、供人挑选?”

  “喂,是你长辈还是我长辈?我问的话你还没回答,怎么就向我兴师问罪起来了?”电话那头传来指责的声音,和一些杂音。

  徐忻弘这会儿才警觉到自己的态度不恰当,一面道歉一面解释:“我不想再相亲了,一来我还年轻,二来就要开学了,开学后我铁定没空陪人家。”当然,这些只是搪塞之辞。

  “什么还年轻?二十八了耶,现在不找对象,要等到七老八十吗?开学?开学有什么好忙的?高职老师不是有课上班,没课下班吗?你别再给我找借口,我已经答应你母亲,今年替你娶媳妇儿!”电话那头的声音竟然无限权威起来。

  徐忻弘不觉叫苦连天,这简直是“逼亲”嘛,这世界还有人权存在吗?宪法、民法上该有明确的条文吧?

  “就这样,明天晚上……”

  眼看着婶婶就要对这个提议下结论、作决定,这下子,不坦白似乎不行了。

  徐忻弘在千钧一发之际打断了婶婶的话:“婶婶,我实在不行,我不想让别的女孩子失望。我喜欢巧莉,说什么我都要追到她,你就别再替我安排相亲了。”

  “哦……”电话那头有一会儿的迟疑,让徐忻弘意外地听到一些声音,有丁曼雯的、丁明崇的,还有一些没印象的声音。不知道其中有没有丁巧莉的?徐忻弘看看表,这时候她应该在公车上。

  “婶婶,曼雯在你那里?”徐忻弘试探地问,如果这是丁曼雯的把戏,他庆幸自己拒绝得对。

  “是啊,”继续传来的是丁曼雯的声音。“曼雯说,你要追她姊姊,可以,”这小妮子不知又在玩什么把戏。“挂号排队!现在曼雯是巧莉的机要秘书,要跟巧莉讲电话、约会、接上下班,都要先预约,安排时间。”

  “曼雯,别这样!”徐忻弘苦恼着,他真拿她没办法。

  “照顺序来没错啊!”丁曼雯才不会轻易软化。“我姊姊正值花样年华,追求者当然难以计数,要是不编派号码、顺序,她岂不忙死?对啦,叫你弟弟也来挂号!”

  “曼雯……”徐忻弘隐隐感觉到丁曼雯这小妮子忸起脾气来了,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群人龙争虎斗,肯定比自家兄弟明争暗斗来得有趣,快来挂号吧!”丁曼雯的话,句句带剌,刺得徐忻弘隐隐生痛。

  “曼雯,你别这么说,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我们谁都不该再被它所羁绊。”

  但愿她能够接受这样的建议。“我现在希望能再与巧莉重新开始,你帮帮我吧,我知道你有的是办法……”

  “我当然有办法!”真是好消息,徐忻弘光是听到这句话,就觉得人生充满希望。

  “问题是,就算她答应跟你在一起,也难保明天会有个比你更温柔体贴,比跟你在一起更相知相契的人出现,那我不是白忙一场?”

  这确实是问题所在,但是,他绝不会再让巧莉被别人抢走。

  “即使那样,我也会让巧莉知道,我比任何人更在意她,更——爱她!”他的心已经被巧莉掳获,但愿他也能抓住她的心。“帮帮忙,帮我约约她!”

  “约她是不可能的,因为她的约会时间都排满了,你大概要排到下学期末!”

  那简直要他的命嘛!幸好,丁曼雯又开口了。

  “不过,看在你那么有诚意,又念在你曾请客的分上,我就帮你插插花!”

  徐忻弘这会儿又觉得死而复生了。

  “哪,她今天晚上七点半在奥斯卡有个约会,你去碰碰运气吧!”

  真是上天莫大的恩宠啊!

  “喂,可千万别告诉任何人说是我安排的,否则,我要是有个什么不测,唯你是问!”

  哇,可见他徐忻弘的对手之凶悍,他要是不快马加鞭,恐怕还没拉到丁巧莉的衣角,她就嫁作人妇了。

  现在,他终于有了真正见她的机会。这可能是唯一的、绝无仅有的一次机会,他绝对要对她倾诉自己的心意,他绝对不让她再从他身旁溜走!

  月下老人啊,请用你手中的红丝线,紧紧地系住这两个人吧……

  曼雯请她看电影?真是怪事一桩。还说她  会见到一个连作梦都想不到的人。

  只有丁曼雯才能玩得出这种把戏!她轻啐一声。

  反正去就去吧!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曼雯所说的怕被卖掉,或怕被绑票的胆小女子,她还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倾城倾国、沉鱼落雁。

  其实她早就猜到曼雯所指何人,一颗心也险些没跳出喉咙来,只是拘泥于曼雯不道破,她也不好表现得太直接,只有将计就计地陪曼雯做了好一会儿的戏。

  这会儿她已经坐在公车上了,公车转过几个弯,绕过圆环,又钻进巷道,再加上今天不知怎么搞的,路上塞车,到现在都已经七点四十分了,还没到奥斯卡。

  丁巧莉愈来愈不安,那颗心已经不是雀跃万分的跳,而是胆颤心惊的跳了,还有她的左眼皮,竟然也跟着一下一下跳得惊悚吓人。她从来没有过这么不祥的预感,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了,而且,与她的生命息息相关……

  “是车祸?难怪塞车塞成这样!”坐在前排的老太太说。“现在的年轻人,骑车像不要命似的,连我们站在旁边看都害怕。”

  丁巧莉也颤抖地望向车窗,心里忍不住祈祷着:但愿不是这个,但愿不是这个……

  车子从车祸现场旁驶过,车内立即发出不少声音:是少年NB123,真不要命,好在有戴安全帽,不知在赶啥、你要是这样给我骑车,我先打死你,以免你被撞死……

  黄色计程车车头凹了一大块,倒在地上的机车车轮向外,再加上夜黑,辨不清到底是什么颜色,刺耳的救护车声中,救护人员正把那名血迹斑斑的骑士搬上救护车,其中,有一个人正解下他的安全帽。

  天哪!是他!

  真的是他!

  一股战栗无可负荷地窜上丁巧莉的背脊,眼前一黑,她差点没晕过去。幸好,一个念头及时闪过她的脑海——她要见他!她必须见他!

  “停车,停车,我要下车!”她自座位上倏地跃起,狠狠地狂奔起来。

  第九章

  “巧莉……等我……巧莉……”又是同样的呓语。

  丁巧莉为这呓语,不知心碎了多少次。整整一夜,他不断重复着这句话,他连生命垂危时也惦记着她。

  在经过两个小时的急救后,医生说他除了肋骨断了两根、左脚骨折、目前尚未清醒外,并无生命危险,也好在他戴了安全帽,并没有脑震荡的迹象,现在就等他醒来,再做一次严密的脑波检查。

  现在正是黎明时分,在场的除了丁巧莉外,还有徐忻弘和丁曼雯。至于丁伟光夫妇和丁明崇,因为今天还要上班,所以在昨夜听医生说没什么大碍之后,便交代丁曼雯好生看着,并要丁巧莉跟他们一同回去。

  可是她怎么肯?她亲眼看见他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尤其是他在急救的时候,她就好像会随着他死去一般。如果他一睡不醒呢?如果他就这样从世界上消失呢?她无法想像自己将如何活下去。

  “巧莉……等我……巧莉……”

  听见他虚弱的呼唤,她忍不住泪流成河,继而更用力地握紧他的手,只想让他知道,她在这里,就在他的身旁,正忧心如焚地看护着他,正寸步不离地在等他醒过来。

  “姊,天都亮了,你小睡一下嘛,他醒来我再叫你。”丁曼雯劝着,连她自己也数不清究竟劝了几回了。“等一下我替你打电话去请假。”真是设想周到。

  “巧莉,或者你先回去休息,我哥让我来照顾就行了。”站在另一边的徐忻弘说。这一个晚上,他跟她们一样担心徐忻弘,担心之余,他也懂得把握机会,再次对丁曼雯展开追求。无奈,丁曼雯见了他像躲瘟疫似的,不但与他保持一张病床的距离,连看他一眼都怕感染疾病。

  “你们都不要烦我,我要等他醒来。”看着他躺在床上,身上、腿上裹满了绷带,手上、腿上,甚至连他俊朗的脸上,都有着令人不忍卒睹的擦伤,令她满心不忍。况且,他还这样神智不清的昏迷着,一心只叨念着要她等他……

  这对她而言,简直是切肤之痛。

  “巧莉……巧莉……巧莉……”

  她听见了他的呼唤,也感觉到他的手抓紧了她,死命挣扎着,像是再也不愿放开。

  “我在,我在这里,你醒了吗?”丁巧莉急忙答应。他终于有知觉了。

  “快,我迟到了,再不快,我就见不到她了,巧莉……”在一阵激动的梦呓之后,徐忻弘又再度呈昏迷状态。

  丁巧莉终于伤心地啜泣起来,是为了她呵!是为了见她,他才变成这个样子的,自己在他的心中,究竟有着多么重的分量啊!

  “你不要再缠着我,”丁曼雯向着一直跟  在她身后的徐忻弘吼。“我说过死也不原谅你!”

  “这算什么呢?我真的就这么罪不可赦?还是你对我,真的没有一点点动心?”徐忻弘真是想不透,这个女孩子,怎么这么倔,这么没得转寰?

  “我是上辈子倒楣才会认识你,神智不清才会喜欢你,我要是再理你,就是天下第一、世界无敌大白痴!”丁曼雯赌气地说。虽然她怀念那短短的几个礼拜,虽然他的影像依然在她脑海。可是教她承认自己仍喜欢他,还不如教她去跳爱河。

  “如我所料,你是喜欢过我的。”徐忻弘真是欣慰。“我还有希望……”

  “你当然有希望。”丁曼雯存心要他好看,继而知难而退。“把你曾说过的话收回去,把我那几加仑的眼泪还给我,还有,把所有的一切,都变到最初。”纵使你有通天大本领,也不信你能让时光倒流。“那你就有希望。”怎样?够心胸宽大吧?

  徐忻弘这下子真的被考倒了。任何人都知道:说出去的话覆水难收,更何况是滴落尘土的眼泪。这教他怎么收?怎么赔?又教他怎么去捉回那发生过的事?

  “你是不相信我?还是故意考我?”徐忻弘不禁沉下脸,再有滔天大罪也不用受这样的刁难。

  “干么?恼羞成怒?”丁曼雯见他翻脸,更加大步走出医院。

  长庚医院的前面是一个公园似的小院,有许多病人在这里散步或做些简单的复健运动。这些病人大都有家人陪同,在晨光的照耀下,他们似乎忘了病魔的存在。

  丁曼雯生气地越过祥和的前庭,心里好烦好烦,她没有激怒他,反而自己先生气了。

  “喂!喂!”徐忻弘在后面跟着,对她的发火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他知道  ,八成是自己的情绪表现在脸上,令她不高兴了。

  “徐先生,”丁曼雯突然转过身来,直勾勾地盯住他。“麻烦你跟我保持十步以上的距离,并且,闭上你的嘴!”

  徐忻弘的心冷了一大截,她把他“打入冷宫”了?打算从此不再理会他,当做他不存在?

  不!她不能那么做,自己也不能让她那么做,一旦让她得逞,自己就永无翻身之日,永远没机会了。绝对不能让她那么对待自己。

  “为什么?总得有个理由,告诉我你的理由。”徐忻弘追上去拦住她。

  “我不喜欢你说的话,也不喜欢看见你,我……”她说不出“我讨厌你”这句话,因为这句话也会伤害到她自己。

  “你不喜欢我说的哪一句话?你不喜欢我哪一点?你还有什么没说完?你说啊!”徐忻弘一步一步逼问她,仿佛这样能找出症结的所在,能找到他所要的答案。

  “我……”

  徐忻弘的逼问,一句一句刺向她的伤口,那是她不想去面对的问题,也是她不想被人知道的弱点。“不要再问了,我好烦、好烦!”沉重的压力压向她的肩头,都要使人崩溃了。

  “烦什么?你在烦什么?烦你该不该相信我?烦你能不能再相信我?”徐忻弘丝毫不放过一丁点的蛛丝马迹,虽然一层又一层探究下去的结果,使他对自己愈来愈没信心。

  “我烦,烦我一直不肯承认你不喜欢我!”心里的痛楚一下子全倾泻出来,令丁曼雯无力招架。“我早就知道你喜欢的是姊姊,早就知道你利用我探听姊姊的事,可是我骗我自己,可是我劝我自己相信你,相信你有一天会回过头来看见我……”眼泪一串一串地从她的脸颊滑下来,模糊了她的视线,也弄红了她的双眼。

  “对不起……曼雯……对不起……”见她哭成这样,他的心也跟着痛起来,他的眼也跟着红起来。

  此刻,他才切身体会到她所受的苦楚,并不是自己那天真的赔罪、补偿,所弥补得了的。

  “我烦,烦我自己不肯摆脱你!”是她自己的心病,是任何人都无法解释的情愫,丁曼雯为自己的无力挣脱怨恨不已。“你从没为我动心过,你从来没有注意过我,你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面前?口口声声要我原谅你?口口声声要再重新开始?我根本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根本不知道可不可以相信你!”

  丁曼雯紧紧地环抱住自己,仿佛自己正处于最危险、最无助的处境。心底最深处的伤痛被自己这么硬生生地挖出来,她不知道将面临的是什么,是讪笑?是打击?是讽刺?还是更残忍的昭告天下?她开始后悔自己所说的话,开始厌恶自己的愚蠢。

  “曼雯……”徐忻弘努力伸出自己颤抖的手,去触碰她抽搐不已的肩膀。

  然而,她逃开了。

  原来自己是这么残忍地伤害了她,比他所能想像的更残忍十倍、百倍、千倍;而这也深深地伤害了他自己,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伤害丁曼雯等于伤害他自己;对丁曼雯残忍,就是对他自己残忍。天哪,为什么让他现在才醒悟!

  “你笑吧!笑我那么笨、那么蠢、那么无知。去告诉全天下的人,有个这么笨的女孩子喜欢过你……”痛就痛吧,痛死就算了,不必再这么苦苦地被情丝所纠缠……只是不知这长庚医院对心痛而死的人,有没有起死回生的妙方。

  “别……别这样,曼雯……”徐忻弘用自己强而有力的臂膀拥住她颤抖的身体。他不能容忍她这样嘲笑自己、伤害自己。“我不会笑你,永远都不会笑你,也不容许别人笑你。”他逼她正视自己。“你听好,不管你是否依旧喜欢我,不管你是否依旧对我动心,也不管你是否会开始怀疑我,我都要在你身边、陪伴你、保护你,直到你再次敞开心扉接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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