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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你觉得不幸福 page 5 作者:嫣子危

  “那么,请问老板您今天的行程?”

  哲微笑,他说:“还没想好呢。何不一边走一边谈?”

  迟早有一日,我会亲手杀了这个人。

  我也微笑,说:“是的是的,老板请先走。”

  如果眼光可以置人于死地,他定必已万箭穿心。

  站在车旁的时候,哲在等我。

  我正奇怪,为何他迟迟没有动静。

  哲一直看着我,我马上明白,虽然一肚子气,但我还是恭敬地为他打开车门。

  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种耻辱。

  哲很满意,他坐在车子的后面,对我指东指西。

  “到上道街,然后绕到雌沙湾,我要经本虹港过索壕大道。”

  这是什么鬼路线?

  我开着哲那辆限量发行的车子在马路上横冲直撞,象个喝醉了酒的暴徒。

  “错了错了,”哲说:“方向错了,不是那边,是这边......又错了,皓然,你到底会不会开车?”

  我在心里发笑,但嘴里却无辜地说:

  “不好意思,老板,我第一天上班,不认得路。”

  哲也不动怒,只说:

  “这也难为你了,也罢,只不过是几千万的生意而矣,泡汤的话就在你的人工里扣吧。”

  不是吧?!又把帐挂在我头上。

  啧,真是烦死了。

  我一个急弯,把车子开到大路上。

  过了今天,失业的我大概可以考虑去当赛车手。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哲说:“皓然,没想到你还满辣的。早就觉得你适合做这一行。”

  这个混蛋在这种时候还不忘调侃我,不是说赶时间吗,快滚吧。

  “承蒙得到老板的赞赏,希望您能赶得上。”我为他拉开车门,对他弯腰行礼。

  哲在后面伸了个懒腰,他说:“啊,我突然想起来了,我与对方约的时间是明天中午才对,皓然,你还是送我回公司吧。”

  我望着面前的人,觉得或许下一秒,我的理智就会崩溃了。

  哲也看着我,他似乎就是在等我爆发。

  我自然不会让他如愿。我说:

  “好的,老板您日理万机,小事情难免会记不清楚,不如下次先把计划告诉皓然,好让皓然替你安排。”

  谁料哲却对我冷笑,他说:“把计划告诉你,然后好让你把情报卖给别人?”

  我不语,只觉整个心都凉了下来。

  “皓然,无论是什么样不得了的情报,也不会值三亿六千万。”

  我把车门关上,平稳地把车子开到路上。

  一路上我没有办法再开口说话。

  我的背叛是事实,我并不想反驳。

  前面明明是直路,我眼里面看到的却是小时候公园里铺满落叶的小径。

  时光倒流,一切回到五岁的时候。

  妈妈带着我走过那条林间小道,让我坐在小径边的石橙上。

  她买冰棒给我吃,为我细心地擦去沾在嘴边的污渍。

  那一天她的表情是那样的温柔。她对我说:皓然,妈妈是爱你的。你一定要相信,妈妈是爱你的。

  我点头,对她微笑,拼命要讨她欢心。

  皓然,你乖乖地坐在这里,我很快回来。

  好的。我说,妈妈你要快点回来接我。

  一直都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现在回想起来才敢肯定。

  那天她的确是哭了。

  冰棒已经吃完,我无聊地摇晃着,看小鸟在地上跳来跳去。

  我坐在那里一直等。直到黄昏。

  我不害怕,是因为我知道一定会有人回来接我。

  天已经全黑。

  我听见远处有人呼唤我的名字。

  直到现在,我还是不明白,为何那天回来接我的人是阿姨而不是妈妈?

  阿姨一发现我就哭个不停,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

  为何哭得那样伤心?

  只听见她不断地喃喃自语,她说:皓然,请你原谅她,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她已经疯了。

  为什么?

  为什么总没有人快乐?

  我还记得那天阿姨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说:皓然,忘掉吧,把今天的一切都忘掉。

  仿似一种魔咒,我所有的记忆里面,唯独这一段异常清晰。

  他们以为小小年纪的我一定什么都不懂。

  但自那天起我已开始做那个古怪的梦。

  为什么那么难?我不懂。

  我也不过是贪图一点爱。

  无法满足,所以只有不断地索取,终于逼得对方逃掉了。

  如果别人无法给你爱,那么你自己要给自己更多一点的爱。

  最后终于明白。

  与其被背叛,不如由我来背叛。

  哲在康贤大道上有豪华的私人住宅。不知为何要与我争这十五楼四座的狭小公寓。

  本来已经日日看着他面色做人,现在就连私人时间都要向右对齐,垂直立定。

  累死人。

  “皓然,我饿了,快去做饭。”哲说,竟把我当成自家的菲庸,可供他任意差遣。

  我窝在沙发里继续看书,一边说:

  “不好意思,皓然自小只熟习琴棋书画,风花雪月,并不晓得做饭,师傅没教。”

  谁料哲却笑了起来,他说:“如果我说我给你一千万,只不过要你做一次饭,又如何看?”

  真的?

  我马上从沙发上弹起来说:

  “既然先生兴致如此高昴,皓然唯有却之不恭。”

  立刻杀入厨房。

  突然觉得悲哀。

  为了钱,不知道还有什么是我不能做得出来的。

  此时并不是自怜的时候,如果现在不屈服,一辈子也抬不起头来。

  哲安心地在大厅里看财经新闻,并不管我在里头把煲窝碗盖弄得砰砰作响。

  真是不敢相信他可以这样气定神闲,不怕我下毒?

  数分钟后,我招呼他老先生过来用餐。

  哲看着桌上的两个杯面,问我:

  “这是什么?”

  “杯面。”我说。这是彩虹公司的成名产品,这样出名的牌子他老先生怎可能没有见过呢?

  “我花费巨额,你叫我吃杯面?”哲似乎不可置信。

  “阁下有所不知,如果在战时或是地震,这将是生活中必不可少的食品。”我说。

  哲左右看了看,然后问:“现在打仗?还是地震?”

  噫,真难服侍。

  我只得说:“现在三更半夜,市场早收了,你要吃山珍海味,也得到明天。”

  哲哼了一声说:“我知道有一种地方,二十四小时开放,里面有各类新鲜疏菜生活用品任君选择,叫做超级市场。”

  “那么麻烦。”我皱眉。

  “一千万的餐费你嫌麻烦?”

  我没有办法,只好随他老人家的意思。

  我穿好衣服出门,哲看我一副不可靠的样子,跟了过来。

  “我要吃新鲜的鱼,不是死鱼。”他说。

  “是是是。”我胡乱地回答。最好你食物中毒,长睡不起。

  “你看起来不大信得过,你到底知不知道要如何挑选新鲜的食物?”

  “先生这样担心的话,何不自己来挑选。”

  一言惊醒梦中人,于是他决定还是要跟我一起去。

  来到超级市场,我东张西望,选择太多,变成没有选择。

  哲站在我旁边,说这肉不新鲜,因为肉色太暗,这菜必定爽甜,因为有小小的虫洞。

  象小学时代上的劳作堂,社会科,我次次都不合格。

  我打个哈欠,这样选法,就算买齐材料回去也到吃早餐的时间了。

  杯面有什么不好?方便快捷,操作简单。

  看它这样流行就知道它如何了得,简直拯救全人类。

  哲还在一边兴致勃勃,对我祥细地解说,如果我不做好笔记,不晓得会不会被罚留堂。

  回到家时我已累得倒在床上。

  “你这一千万也真不好挣。”我说。

  哲对我笑笑,他说:“皓然,真不敢相信你以前是怎样活过来的。”

  我闭上眼睛,意识开始游离。

  哲没有叫醒我,我不知他在干什么,只闻到淡淡的饭菜香。

  模糊之中听见有响声自厨房传来。我爬起来,揉了揉眼睛。

  走进厨房的时候吓了一跳,只见满桌精心设置的美食,莫不让人唾涎欲滴。

  哲转过头来看见我站在那里发呆,于是催促我说:“快来帮忙。”

  不大可能。

  只要哲愿意,洗脸刷牙皆有人服侍,他到底自何处练就这一身本领?

  “在想什么?”哲问我。

  “我在想,我是不是在梦游仙境。”

  哲笑,他说:“爱丽丝,快来快来,今天不用再吃杯面。”

  我坐在他对面,吃着热呼呼的饭菜,突然觉得一阵感动。

  有些人即使流落荒岛也不会饿死,我甚至怀疑他会得做满汉全席。

  “好不好吃?”哲问,他看起来好象很开心。

  场面不是不够温馨,但这句台词一般由溺爱子女的母亲说出,父母总怕冷落了小孩子,于是不停地问他们:够不够暧,会不会痛?好不好吃?

  不知要说些什么才好。我看到被丢弃在一旁的杯面。

  “做杯面也是有技巧的,泡面的开水要过一百度。”我说。

  “这是常识吧。”哲说,他一定以为我睡得糊涂了,怎会说出这种没头没脑的话来。

  我不语,突然想起了岚。他就不知道,有一次我看见他用冷水来泡面,十分恐怖。

  算了,何必回头。

  吃完饭,最好看电视。

  爱情片,文艺大悲剧。

  戏中男主角在哭,女主角在哭,不晓得那个导演在想些什么,非得这样糟蹋胶片。

  “你喜欢看这种东西?”哲问我。

  “喜欢。”我答。

  他觉得难以理解,但他并不知道,即使时下最流行的搞笑片也不及这种电影好笑。

  因为是闹剧,观众不必认真,轻松地看完,轻松地忘记。然后明天又有新戏上演,多么好。

  哲觉得无聊,于是坐在我旁边,和我一起看。

  男女主角你拉我扯,想爱又不敢爱。

  演戏的人累,看戏的人也累。

  哲看不下去,他问我:“这个男主角爱上女主角,女主角也爱上男主角,为什么不可以在一起?”

  我看他一眼,说:“因为这女子是有夫之妇,这男子却是有妇之夫。”

  “这又怎样?真爱对方的话,这种问题不成问题。”

  真是要对他老先生刮目相看,思想竟这样开放。

  “人与动物不同之处是人并不可以事事按喜好行动,人是有智慧的生物,会权衡得失,理智行事。”我说:“你看,这戏中的男主角,虽深爱女主角,却迟迟不肯与妻子离婚,是因为不忍心伤害她,在另一个立场来看,他算有情有义。”

  “这是什么谬论,如果你是他的妻子,会不会接受他在感情上给你的施舍?”

  “我会考虑接受他在金钱上给我的施舍。”我说:“即使他日暴光,社会也会是站在我这一边,只有我是正义的,俗称他们这种人为狗男女。”

  哲终于忍无可忍,我笑。

  哲大概每天只看世界经济和国际时事,这种电影会影响他的脑电波。

  哲自顾自睡觉去了。只有我对牢电视机,看着这一成不变的闹剧,一遍又一遍。

  谁年轻时没有轻狂过?

  每日皆有不同型号的闹剧,由我们本人亲身上演。

  我关上灯,漆黑的屋子里只有电视机上传来一片白光。

  一直看到深夜,都不肯睡去。

  所有节目早已播完,荧幕上只剩下一阵雪花。

  喜欢听那自电视机内传来的沙沙声,让人安心的感觉。

  不知今夕何夕?窗外的月亮这样的明朗,如星河般的白。

  我闭上眼睛。有人轻轻地用薄薄的被子把我包起来。

  不用张开眼也知道他是谁。

  为什么只能在这样漆黑的夜晚才可以得到这种温柔。

  在这神奇的魔法消失之前,我只希望不要再见到梦里面的那个秋千。

  皓然。那人的声音自夜色中浅浅地传来。

  不要回头。

  第六章

  为了三亿六千万,我成为了某人的司机、菲庸和伴游的混合体。

  我肆无忌惮,开着哲那辆名贵的车子满城游走。

  开心的时候,我把他的车子开到不知名的地方,然后摇下车窗,在里面睡觉。

  我现在已经不是他公司里的职员,在别人面前他这样介绍我:这是我的私人助理。

  只有我才晓得,私人助理就即是跟班,或是打杂。

  私人助理,亏他想得出来。

  如是者,日子如往常般滑过去。

  这天,我趁哲开会的空档开着他的车子跑到偏远的山上。

  我坐在车头,前面吹过来的风软软的,带着叶子清新的味道。

  我摊开报纸,上面有一段关于宁氏的新闻。

  岚已经正式成为宁氏当权者,而且锋芒毕露。

  报纸用去大半的篇幅,把这位刚上任就把宁氏大肆改革的少爷生平诉尽。

  岚从以前就一直是个沉稳的人,他并不热衷于改变。

  但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不会变的,包括岚。

  初上阵已俱备王者的风范,君不见他今日如何地张扬。

  我笑。

  报纸上还暗示这位新进的年轻继承人目前还是单身,全城名媛皆有此机会,且看花落谁家。

  作为宁氏家族的继承人,他无顾地失踪六年,难道竟没有人怀疑?为了掩盖宁氏继承人这六年的历史,他的家族也花了不少的心思吧。

  是,如果你决定给一个人重生的机会,首先不要问他的过去。

  我把报纸盖住脸孔,睡在车子旁边的草地上。

  开始做梦。

  梦里面的我走在雨夜漆黑的大街上。

  路的尽头站着一个男孩,我的马路天使。

  我刚欲上前,但是那男孩突然想起了什么,向相反的方向跑了开去。

  我张开口,却发不出声音来。

  我站在男孩站过的地方等。我太傻,我以为他会回来。

  但是他没有。

  他甚至没有回头。

  醒来的时候听见车里面的电话响了起来。

  我跑过去接。哲的声音在问:皓然,你在什么地方?

  我看了看周围,然后说:不知道。

  哲生气了,他说:皓然你别跟我开玩笑,快把车子开过来。

  好大的架子。我说:先生您稍安勿燥,皓然马上就来,您老先等一等。

  他大概以为我只不过是躲在停车场的某处偷懒。

  想我随传随到?你慢慢地等吧。

  放下电话,我坐到车上,打开音乐。

  一曲既尽,我发动车子。

  回到公司的时候,他早已人去楼空。真是没有耐性的家伙。

  我开着哲的车子在马路上游荡,天色这时已经暗了下来。

  过红绿灯的时候,我安份地把车子停下来,转灯的时候开走。

  我喜欢红绿灯,这让我觉得这个城市还是需要某些规则来维持。大家都要遵守的,这样游戏才好玩。我是这里面的一只小棋子,慢慢地行走,总有一天会得到达终点,然后一切又重头来过。

  我过了无数的红绿灯,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乐此不疲。

  在那个路口停下来的时候,旁边也停着一辆车子。

  车子里坐着一位年轻漂亮的小姐,长长的卷发,淡淡的红妆。

  她对我点头微笑,我仿似触电般呆在那里。

  到底在哪里见过她?梦里?

  竟有这样的可人儿。她对我指指前面,我看过去,那里有一个小餐厅,我对她点头,马上应约。

  我与她坐在餐厅近窗的位置,那女孩一开口就是:“严先生......”

  为什么会晓得我叫严先生?

  “姑娘你......”仿佛是武侠小说的例牌开场白,我和她僵持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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