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既然愿意让他的宝贝女儿照顾他,肯定是对他已有了某种程度的信任,如果他再加把劲,将目标转向“她”,是不是赢面更大了?
“那……那我该怎么做?你说,我一定尽力。”费亚萝的态度非常诚恳,想了想又说:“要不我去跟他说,说你在我家做客,要他别担心,好吗?”
“不行。”他摆摆手,“若真如此,为什么我不回去亲自跟他说,再说他也不认识你。”
她鼓起腮帮子,望着他脸上是一副受挫的表情,“那究竟要怎么样嘛?你动不动就溜人,我就不信你带伤回家,你父亲不会怀疑你的不对劲。”
“算了,我不想理你。”他挥挥手,像是伤口极疼的蹙起眉。
“你怎么了?要不要我去请医生过来?”费亚萝紧张地问道。
“你真的很烦,能不能让我清静一下?”
虽然接近她、博得她的欢欣可以让他更进一步接近费慕林,但他现在的心情好乱,乱得只想闭上眼,让脑子平静下来。
费亚萝脸色一变,想说什么又怕让他的伤势更重,只好住口。
看了他一眼,她走到旁边,坐在临时搭起的小床上,拿起杂志翻阅着。
可她心底却极度不满,干吗呀,她不过是好心想照顾他,怕他伤势又恶化,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鼓着腮帮子,她用力翻着杂志,刷刷刷的……让躺在病床上的裘子骞觉得刺耳不已。
“小姐,你若不想留下,可以出去。”他忍不住了,抬起脸对着她说。
“想骗我走再溜人呀?我才不上当。”她露出俏皮的笑容,“告诉你,我才不像阿威那么蠢呢。”“我已没力气再溜了,信不信由你。”他双手枕在脑后,瞧着她坐在那张临时搭起的小床上,不禁疑惑的问:“你今天要住这儿?!”
“对,不只今天,只要你一天不出院,我就一直留在这里。”她低头翻阅手中的杂志。
“你要睡这里?”裘子骞想起身,却不小心扯到伤口。
“你别激动,我不睡这里又怎么照顾你呢?”费亚萝说得很理所当然,可听在裘子骞耳里却挺不是滋味的。
瞧她那语气,活像他已半身不遂了。
“不用,我只要再躺一会儿,就可以起身了。”他闭上眼,无奈地说。
“真的吗?”费亚萝不相信地睨着他,“我若不留下,半夜你若要上厕所或肚子饿了,看你找谁帮你?”
“敢情大小姐打算负责我一切吃喝拉撒的问题?”他不以为然的撇嫩嘴,俊逸的脸上难掩鄙视的神情。
“没错,就是这样。”反正她照顾那些老人不也要做这此吗?
“你的意思是可以满足我的一切需要?”裘子褰转首凝视着她,脸上的笑容十分诡异。
“没……没错。”瞧着他那笑容,费亚萝顿觉浑身发毛。
他挑起眉,目光瞬也不瞬地望着她,“是不是包括男人的生理需求呢?”
“生理需……你下流!”她吓得全身一紧。
“哈!真害怕的话,我劝你还是赶紧走好。”他薄薄的唇扬起一抹嘲弄的笑弧。
“哼,我知道,你是故意想吓跑我的对不对?我才没那么没用,随便被你吓唬着玩的上即便心底有点紧张,可她还是强硬的留下。
“你是千金大小姐,做这些事未免玷污了你高贵的身份。”他冷冷一哼,真不明白这女人脑子里在想什么?
“喂,你这么说好像不相信我会照顾人,对不对?”瞧见他那两潭深泓闪着丝丝讥诮,她立刻丢下杂志站起身,直想为自己辩解。
这时候,隔壁病房突然传来尖叫声——
“妈!妈,你怎么了?你没事吧……这紧急铃怎么没作用?妈,你撑一下,我这就去找医生!”
费亚萝闻声连忙冲到隔壁病房,发现一名老人一手抚着心口急喘气,看来是心脏病发作,还来不及说什么便昏了过去。
“怎么了?”她急急地扶起老人,见医生护士还没赶来,她想起半年前有位神父到老人院讲解的神奇的足部按摩,还说了一套心脏病急救法。
对,她何不试上一试呢?
她走到床尾抓起病人的脚,找出几个重要的穴位,开始指压。
“求求你,你一定要醒来。”
医生和护士赶来时,老人正好转醒,医生立刻接手急救的工作,幸运的挽回病人的一条命。
医生看着费亚萝问:“你是这位老太太的……”
“我不认识她,我是隔壁房的,刚刚听到声音赶过来,她是不是怎么了?”她担心地问道。
“她没事了,你刚刚做得很好。”医生赞赏的说。
“真的?我只是心急,没想到真有用。”听医生这么说,她觉得欣慰不已。
“我们还是要谢谢你。”病人家属一脸感激的说。
费亚萝点点头,松口气地离开。
才走出病房门,便见到裘子骞倚在门边望着她。
“你怎么下床了?快快,快回床上去。”她连忙撑着他的身子,缓缓走回病房。
“我已经没事了。”被迫躺回床上的裘子骞忍不住想解释自己并不是那么没用。
“那更可怕了,说不定你哪时候又要开溜。”费亚萝抬眼里入他那双总让她无法抵抗的眼里。
“没想到你真的会照顾病人。”他扯辱一笑,眼神仿若会放电般的看着她。
“我连续三年的暑假都在老人院当义工,对照顾老人已有经验,所以你也该信任我,我绝对能照顾你。”
闻言,他有些意外。“你堂堂一位大小姐,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我喜欢不可以喝?”坐回她的床,她打了个呵欠,“我好累,想睡了,你也睡吧。”
裘子骞扯开嘴角,突然道:“我饿了。”
“你饿了?”正要躺下的费亚萝又坐直身子。
“对,你不是连我的五脏庙也要负责吗?”他扬起眉挑勾着她。
“可是这么晚了我要去哪儿买?”走太远又怕他溜人。“对了,我泡牛奶给你喝好不好?”
她起身拿出准备好的奶粉,倒热水泡牛奶,当然,她也不忘为自己泡一杯。
裘子骞半撑起身子,望着她的身影,心中考虑要不要从她身上下手?她是费慕林的掌上明珠,如果他与她走近些,定对以后的行动有帮助。
“来了,你一杯,我一杯。”费亚萝端着两杯牛奶走向他。
他迟疑了一会儿才接过手,“我最痛恨喝牛奶了。”
“真的吗?你放心,我这杯牛奶很香醇的,铁定让你对牛奶改观。”举起杯子,她对着他展开笑靥,“干杯。”
他摇摇头,不置可否,看她将牛奶一口喝下去,一脸满足的表情,他好奇地喝了一口,自小对牛奶的奶腥味过敏的他仍是忍不住一脸的排斥。
不过……见她喝了牛奶,他也就安心了。
第三章
半夜突然惊醒的裘子骞,张眼望着躺在身侧不远处的费亚萝,瞧她那张娇柔的小脸是这般纯净、美丽,他不明白费慕林为何要安排她来照顾他,难不成他以为他真伤得连个女人都动不得?
这其中定有鬼!
可数日过去了,他们有什么行动也该表现出来了吧,但依然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她无怨无悔的照顾。
说他对这一切完全没有感觉全是骗人的,好几回在她熟睡时,他会望着她美丽的脸闪神,可他所能做的只是强压下这分感觉,让自己尽量做到冷硬不留情。
否则受伤的不只是他,她也是。
这时,费亚萝翻了个身,身上的被子大半落在地上。
她睡在窗下,晚风自微启的窗口吹进来,吹起她额前的发丝,沉睡中的她忍不住缩了缩身子。
裘子骞摇摇头,这丫头睡得这么沉,难道一点都没有防他的意思?转过身本不欲理会,可她微微鼻塞的呼吸让他辗转难眠。
他忍不住按着伤口起床,走过去将掉落的被子捡起来,轻轻地盖在她身上。
或许这轻微的动作惊醒了她,她眨了眨惺忪睡眼,看见他站在身旁,震惊地坐直身子,紧张地望着他?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你被子掉了。”淡淡的说完,他转身走回床上坐定。
她紧紧抓着被子,心口微微涨热了,“谢谢。”
“没想到你睡相还真差。”他开了床头灯,拿起桌上的杂志翻阅。
费亚萝被他这么一说,登时面红耳热,立刻垂下小脸,“你……你也会关心我呀?”
这阵子他对她总是一板一眼、不苟言笑,有时一天不说一句话,好像没她这个人在身边,这让她气恼极了。
裘子骞翻书的动作一顿,嗤笑一声,“你肯定有许多人关心,何必在意我是不是关心你呢?再说我只是举手之劳,小姐,别想歪了,我可担待不起。”
“我照顾你根本没别的意思,刚刚也只是随口问问,你何必这么说?”她噘起小嘴,喉间却是紧绷干涩。
他抿抿唇,用力将杂志搁下,“你真的可以离开了,我的伤好了大半,随时可以出院,你不用再浪费时间照顾我了。”
“那我就等到你出院,反正只剩几天嘛。”她拉紧被子,一脸委屈的看着他,“你就真这么讨厌我呀?”
裘子骞眯起眸,“我不是讨厌你,只是觉得你多此一举,救你父亲是我自愿,我不需要任何回报,尤其是你这位千金大小姐纡尊降贵在这里照顾我,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别这么说嘛!平常我都去老人院做义工打发时间,照顾你跟照顾那些老人没什么差别,同样是照顾人呀。”
“是啊,我是你大小姐用来打发时间的对象。”烦躁的躺下来—他再一次背对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无法将她与老奸巨猾的费慕林联想在一块,如果她不是他女儿该有多好?
不可否认,她是这么的单纯无垢,好像她的世界就是这么简单,她可以花时间去照顾病人,不因自己的身份而高傲,可说是非常难得。
但现在的他又能做什么?说什么?
说他敬佩她,说他不得不对她另眼相看吗?
这么做不禁会让她陷得更深,他也是。
一个卧底是没有谈感情的资格,更不可以跟嫌犯的女儿相恋。
“你怎么这样说,我没那个意思呀。”费亚萝气得掀开被子,走到他的床边瞪着他。
“你知不知道你很烦、很吵,压根没有照顾病人的资格。”裘子骞抬起脸看着她,语气淡然的说。“我……我只是想跟你说说话嘛,已经那么多天了,你始终不肯正眼看我,不是看报纸,就是看杂志,我就像是个摆饰品一样。”她有些窘困的低下头。
他心情沉重的闭上眼,实在拿她的执迷不悟没辙,“回去吧,你再照顾我也没用,时间一到我还是要走。”
费亚萝秋水盈盈的双眸望着他那如冰般的瞳心,深吸口气说:“我不走,我要一直待到你出院为止,你赚我也好,不喜欢我也罢,反正我是赖着不走了。”
裘子骞眉头蹙紧,“小姐,你真把我当成君子了?不怕我伤势转好,体力一恢复,会对你造成威胁?”
“这……”费亚萝小脸一白,随即戴上防卫面具,“你不会的,就算会我也认了。”
话一说完,她不好意思地回到床上躺下,可紧紧望着自己的动作却与她话语中的自大有着相悖的骇意。
望着她紧张的背影,与微露小女儿般娇柔的嗔意,裘子骞的眼神不禁融化了。
只是时机不对,又如何能做多余的强求?
半个月后,在医生的许可下,裘子骞终于可以出院了。
这段日子以来,费亚萝天天在医院照顾他,可他仍旧是那么淡漠、不多言,虽是天天相处,她仍不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他究竟是什么人?
她按捺不住一颗对他好奇的心,经常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一个皱眉、一个轻叹,她都看在眼里。
或许就因为如此,她一颗少女心渐渐为他帅气的外表、率性的作为与言谈所吸引了。
只是他对她呢?仍是不解。
费慕林一得到消息,立刻从北美赶了过来,亲自前往医院探视他。
“年轻人,听说你可以出院了,我就特地来见你,以免你又跑了。”
“你是……”裘子骞假装不认识眼前的男人。
“我是费亚萝的父亲,也是你救的人,难道你没印象?”费慕林有丝诧异地望着他。
他摇摇头,“抱歉,我是没什么印象,因为当时非常紧急,我在救你之前什么也没多想。”
“你身手好,面对那种情况反应又很快,我是想知道你的工作是?”费慕林会这么问,是想多了解他一点。
裘子骞揉了揉眉心,轻叹一声,却没有回答。
“怎么了?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费慕林关切地问。
“也不是,只是往事不堪回首。”裘子骞深吸口气,背靠着墙壁,“我来自台湾,原本的工作是警察,却因为……”他住口不说。
“因为什么?”费慕林逼近他问道。
“因为一次工作上的失误被降级。其实那次并非我的错,可他们不愿听我解释,只是就他们所见的表面印象定我的罪。”裘子骞撇撇嘴,“虽然最后经查证我是冤枉的,却已在我内心造成了极重的伤害。”
“所以你便对警察的工作感到厌倦了?”费慕林试探的问道。
“算是吧,于是我就带着我父亲来到美国,只想换个环境,换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他搓搓鼻翼,随即抬头望着费慕林,“当时我是出自反射性的动作救了你,你根本不必放在心上,如今我的伤也好了,是该回去了。”说完,他转身打算离开。
费亚萝见状,立刻上前喊住他,“喂……你真要走?”
裘子骞顿住步伐,缓缓回头看着她,“我叫裘子骞,资小姐,多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
见他就要离开了,费亚萝扯扯父亲的衣袖,“爸,你真要眼睁睁的看他走?”
费慕林笑着拍拍她的手,扬声喊道:“裘先生请留步。”
裘子骞再次顿下步伐,回头瞧着他,“还有事吗?”
“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又要回球场当杆弟?”
“可能吧。”
“若真如此,你不妨在我身边做事如何?”费慕林笑了笑,“就做我的保镖,我一定会尽心照顾你还有你父亲。”
裘子骞摇摇头,“我说过,救你只是出于第一反应,没有其他,你不必放在心上。”
“小子,你该不会没听说过我费慕林的身份吧?”费慕林半眯起眸,望着裘子骞高傲的神情。
“没听说过也被你身旁那两位保镖给提醒得忘不了。但我说过,我什么都不要,谢谢你了,费议员。”对他微微颔首后,裘子骞头也不回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