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他本性并不是那么冷硬,只是对她的身份感到无法接受吧。
裘子骞查看她的伤口,忍不住说:“你是怎么摔的,居然这么严重。”看着被碎石划破的衣袖和着血水黏在伤口上,若用力扯开肯定会疼死她的。
“没关系,我可以忍。”仿似了解他的想法,她闭上眼,咬牙道。
裘子骞看着她那副“坚忍不拔”的模样,不禁笑出声,“我不是要你上断头台,别把牙根咬得那么紧。”
费亚萝倏地抬头望着他,不是因为他话中的调侃,而是他的笑容。
他笑了……她好久不曾见到他的笑容,如今能再次见到,她心中有着诉不尽的千万震撼。
他与她对望了好一会儿,直到她双腮泛上嫣红时,他动手轻轻一扯,疼得她哭了出来,还扑在他身上抽噎,“好痛……痛死了……”
裘子骞心一紧,伸手轻拍她的肩,“不痛,一会儿就不痛了。”
他这话,不解内情的人还以为他们在房里做什么亲密的事呢。
像是突然意会自己话中的暧昧,他连忙推开她,冷着声道:“我去帮你弄点热水,洗洗伤口。”
他走到屋后,找到单口瓦斯炉,开始烧热水,在等水开的时间里,两人保持静默,只有蒸汽徐徐喷出的声音。
水开了,他倒了些热水吹凉后回到她身边,“煮开的水没细菌,才不会感染伤口。”
费亚萝扬睫偷觑着他那副虽然阴沉,却不失温柔的表情,偷偷在心底笑了,她相信一定有机会融化他的冷漠。
将黏在伤口上的布块掀起,他动作轻柔的为她清洗伤口,再上好药。
“我想回去了。”
“嗯。”他扶她站起来。
“我要你背我。”她在心里暗自一笑。
裘子骞没辙了,只好蹲下身背起她,慢慢朝她家走去。
费亚萝趴在他背上,小脸贴着他的宽背,闻着他身上的阳刚味,察觉他身子僵了僵,她心里的得意更浓了。
她俯下身将他抱得更紧……更紧……
第五章
“少爷,你怎么了?”潘杰瑞一回到家就猛叹气,他的跟班阿凯着急地问道。
“少烦啦!”他手一挥,“拿瓶酒来。”
“是的,少爷。”阿凯从酒柜里拿出一瓶酒。
潘杰瑞接过酒,就着瓶口大口大口猛灌了起来,“妈的,究竟要怎么对付那个多事的王八蛋?”
他眼一眯,恶狠狠的瞪着手中的酒瓶,仿佛那是裘子骞,一脸恨不得将他撕吞入腹的模样。
“你是指?”
“裘子骞,费家新来的保镖。”潘杰瑞咬牙道。
“保镖?”阿凯嘴角扯着笑,“少爷,凭你和费家的交情,只要你让先生打通电话,我想费先生定会撤换掉那个保镖。”
“你懂什么?”潘杰瑞紧捏着酒瓶,“我查过了,那小子就是上回替费慕林挨了一枪的家伙。”
“什么?”阿凯吃了一惊,“那就不好说话了。”
“你才知道。”潘杰瑞没好气的睨他一眼。
“少爷,那人既是费慕林的救命恩人,为何只当保镖呢?”阿凯一脸的不解。
“哼!这只是他的伎俩,他想利用这种方式博得费慕林的好感,好乘机接近亚萝。”潘杰瑞握紧拳头,愤懑难抑地说:“我非好好教训他不可。”
“我这就派人去教训他。”
“等等。”他喊住阿凯,“他可不是什么三脚猫,光凭那几个人根本打不过他,连我都咛!”
“少爷的意思是他身手了得?”阿凯皱着眉头低问道。
“若身手不好,我早就先毙了他。”他眼里闪着阴狠的光芒,“重要的是,亚萝似乎很喜欢他,就算要对付他,我也不能让亚萝知道。”
“那少爷可想到方法了?”
“还没有。”他气愤的猛捶了下沙发。
“我倒有个主意。”阿凯谄媚的笑着。
“哦,那你说说看。”
“他应该有家人吧,既然不能对付他,那就朝他的家人下手。”
“但若是让亚萝知道,我要接近她就更难了。”潘杰瑞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得到她,凡是他想得到的女人,没有任何一个能逃得出他的手掌心。
“少爷,我还有一个计策。”阿凯眸光一闪,得意的笑咧嘴,“非但不会影响你与费大小姐的交情,还可以彻底破坏她和那个保镖的感情。”
“哦?”潘杰瑞对他勾勾手指,“快说。”
阿凯走近他身旁,在他耳边低声说出心里的计划。
在裘子骞电话紧急召唤下,强森丢下公事,赶到那间旧屋,一进门就瞧见裘子骞在喝着闷酒。
“发生什么事?”强森走近他,抽走他手中的酒瓶。
“我闷呀。”裘子骞仰首轻叹,他烦的就是费亚萝。
她似乎愈来愈爱缠他,可恶的是,即便他回以冷漠的表情、冰冷的眼神也吓唬不了她,她顶多是双手托腮瞪着他,然后絮絮叨叨的念着他的不是,真是令他头疼不已。
“闷什么?该不会是费慕林发现了吧?”强森有些担心的问道。
他摇摇头,“不是。”
“那你急着把我找回来做什么?”强森找了张椅子坐下来。
“费慕林老好巨猾,他既然知道我‘父亲’住在这里,自然会派人注意你,可是你为了公事常溜人,极可能会穿帮。”
“你的意思是我得继续住在这里假扮你的父亲?”强森微蹙起眉,“可最近我有很多事要做。”
“再待几天吧,我会尽快取得费慕林的信任,找出他贩卖人口的证据。”裘子骞打定主意,他得尽快完成这桩任务,才能脱离那女人对他的影响。
“这……”强森想了想,点头道:“好吧,这桩任务已进行到这里,绝不能掉以轻心,我会私下联络局里,将我手上的一些案子交出去。”
“谢谢你,强森。”裘子骞拍拍他的肩,释然地笑了。
“那你先回去吧,凡事小心点。”强森给他鼓励性的微笑。
望着强森似父亲般和蔼的笑容,裘子骞动容地上前拥紧他,嘶哑地说:“组长,谢谢……真的谢谢。”
“别肉麻了,快回去吧。”强森爽快一笑,“等这次任务成功后,我再给你抱个够吧。”
“行,到时肯定抱得你无法呼吸。”假扮冷漠多时,裘子骞差点忘了以往属于自己的飒爽神采。强森拍拍他的肩,“快回去吧,要是让费慕林起疑心就前功尽弃了。”
“OK,你自己保重。”再望了他一眼,裘子骞才转身离开,可为何他心底有一股不祥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哇!”
裘子骞甫踏进客厅,便被费亚萝给吓了一跳,“你在做什么?”
“人家等你等了好久耶。”费亚萝鼓起腮帮子,眼珠子转了转,“你生气了呀,我又不是故意要吓你的。”
“你有什么事?该不会是费先生要我护送你去哪儿吧?”
“不是。”她摇摇手,甜甜一笑,“你跟我来。”
他眉一蹙,不知她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只好跟着她来到外头院子的一棵大树下。
“你看。”费亚萝指着桌上那个长相有点怪异的蛋糕。
“这是……”裘子骞眯起眸。
“生日快乐!”她抬头深情地望进他那双深邃的眼,“这蛋糕是我自己做的,虽然不怎么好看,却代表我的心意。”
“生日?”今天是他的生日,可她怎么会知道?
“怎么?不开心呀。”见他面无表情地瞪着她,她杨笑的脸不禁垮了下来。
裘子骞一把抓住她细瘦的手腕,力道几乎要捏碎她的腕骨。“我问你,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生日?你调查我?”
他狠戾的眯起眼,怎么也没想到他千防万防,就是没防这个女人,被她精湛的演技所骗,让她有机可乘,坏了大事。
“你……你放手,好痛!”她忍不住泪盈于睫。
为什么她这么做居然感动不了他的心,反而让他这么生气呢?
难道他就这么讨厌她,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快说,你为什么要调查我?”裘子骞眸光一紧,手上的力道并没有放松分毫。
“我没有调查……我只是……只是……”费亚萝痛得直掉泪。
“只是什么?”
“只是昨天下午我偷偷去你家看你父亲,买了些补品送他,闲谈间他告诉我的。”她索性一古脑地吐出。
“强——是我爸告诉你的?”他双眉紧蹙,不解强森告诉她这些要做什么。
她点点头,“对,他突然说今天是你的生日,但不知道要买什么东西送你。”
裘子骞的思绪突然飘到远方,想起过去几年生日时,因他常忙得没空回台湾与亲人共度,都是由强森为他过生日。
一抬头,他瞧见她柳眉紧蹙的模样,这才赶紧松开手,“对不起。”
费亚萝低头揉着手腕,上头有五道红指印。
裘子骞深吸了口气,“我看看。”
抓过她的小手,他轻轻为她按摩,温柔的动作让她的心情一振。
她闪着水雾的眼凝视着他,怯生生地问:“你不生我的气了?”
瞧她那副受尽委屈却仍好言轻问的模样,他强筑在心头的冷硬突然崩溃了,用力将她抱个满怀,下颚抵在她头顶上,“对不起,一定很疼是不是?我脾气太冲了。”
费亚萝难以置信地张大眸,没料到他会抱她抱得这么紧,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他挑眉看着她,“你怎么不说话?”
“我……”
轻推开她,他看见她眼角挂着泪,“还很疼?”
她拼命摇头,“不是……是我好开心,你终于不再对我冷漠了。”她随即拉着他的手,“我们来吹蜡烛、切蛋糕。”
裘子骞瞥了眼她希冀的眼神后,便闭上眼许了个愿,这愿望当然是希望这次行动能成功。可是再抬眼望向费亚萝那张可人天真的脸蛋时,他的心却一揪。
真该死,她为什么会是费慕林的女儿呢?
“吹腊烛 !”费亚萝不知道他的心情,兴高采烈地说着。
裘子骞点点头,依言将腊烛吹熄。
她又催促道:“快,快切蛋糕,吃吃看,这是我做的第一个蛋糕耶。”
他扯开笑容,接过她递来的塑胶刀,切了两块蛋糕放在盘子里。
“快吃看看。”费亚萝拿起一盘给他,眼里闪着一抹既兴奋又害怕的期待光芒。
裘子骞叉了一块蛋糕放入口里,表情猛地一僵,眉头也不禁蹙起,可看见她那双眨巴的大眼时,他只好硬生生吞下,接着三两口将整盘都吃完了。
“味道怎么样?”见他吃完蛋糕,费亚萝心里雀跃不已。
“很好吃。”他面带笑容地说。
“真的?”她心底有着说不出的兴奋。
她也叉了块蛋糕,在裘子骞来不及阻止下放入口里,可才嚼了一下她就吐了出来。
“好难吃,怎么这么涩,又没有甜味。”她眉头皱得好紧,懊恼得不得了,再抬头看着他,她不禁呜咽出声,“你骗人,骗人!”
“我没骗你,这是我长这么大吃过里面含带最多爱心的蛋糕,除非你告诉我里面并不带这种成分?”他握住她的肩膀,嘴角致杨,“有没有,嗯?”
她的两颊突然飘上红云,看着他笑了笑,“嗯。”
“那就对了。”将她再次搂进怀里,裘子骞的思绪一片乱。罢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即便日后她会恨他、怨他,这也不是他所能掌控的了。
“子骞……我能这么叫你吗?”她咬着唇,柔媚害羞地问道。
“嗯。”既已豁出去,他便不计后果了。
“真的?”她开心地看着他。
“当然。”他揉揉她的小脑袋,“我再吃一块。”
“什么?不要啦,你能吃一块我已经很高兴了,我才不要再拿这么难吃的东西虐待你呢。”说完,她赶紧收拾起蛋糕。
裘子骞一手撑在树干上,笑睨着她,“你今天怎么没去老人院?”
“我请了半天假。”她看了看表,“快吃午餐了,吃过饭后,我就要出门了。”
“这样吧,我现在也没事,我请你吃午餐,再送你过去。”他不忍心她顶着大太阳骑着单车出门。“你要请我?”她眼睛一亮。
“对,你说呢?”他眯起眸,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模样帅性魅惑。
“好啊,可是会不会……”她是担心让他破费了,保镖的薪水并不多,况且他还要照顾父亲。
裘子骞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扯开一抹笑道:“怎么?怕我请不起?”
他们裘家在医界可是赫赫有名,尤其是脑科、心脏科更是专精,只不过他鲜少让人知道他是心脏科医生。
“不,不是,我只是……”他能主动开口请她,她心里不知道有多开心,那感觉就好像他们已经开始交往了。
“既然不是,那就走吧。”他眯起眸,深幽的眼直望着她,对她那不擅伪装的无措心疼不已。
过去他对她实在是太苛刻、冷情了。
“你载我去老人院,那我下班时该怎么办?”
“当然是我去接你。”裘子骞撇撇嘴,噙着淡笑的脸孔是如此帅气,望着望着,她脸又红了。
“我想把你介绍给我同事认识可以吗?”她一脸期待的问道,脸上表情就像是等着发糖果的小孩一样。
“这……”他眉头轻轻一拢。
“不愿意没关系,我不勉强。”瞧他皱起眉,她连忙摇摇手,不希望自己的任性惹得他为难。
他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傻瓜,我有说不要吗?干吗那么怕我?”
她垂下秀颜,低声道:“我不知道,可你给我一种好严肃的感觉。”
“严肃?哈……”裘子骞突然大笑出声,这一笑让费亚萝愣住了。
他笑了……
裘子骞心里想的是,俱乐部里那些狐朋狗友若听见她这么形容他,不知会笑成什么德行。
在他们眼中,他的个性很开朗,为何现在他会变得那么沉冷,沉冷到让一个小女孩怕了他?
是因为这次任务的关系?或是因为她是费慕林女儿的因素?
他用力爬过头发,对这些问题找不出个答案。
“子骞,你有心事是吗?”
他摇摇头,“去吃饭吧,不研究这伤脑筋的事。”
潘杰瑞和阿凯来到裘子骞的住处,门都没敲便闯进屋里,坐在椅子上看报的强森被他们两人吓了一跳。
“你是裘子骞的老子?”潘杰瑞不悦的瞪着他。
强森心头一惊,放下报纸望着眼前两位不速之客,“你们是谁?”
“我是你儿子的死对头。”
“子骞得罪了你?”
“没错,他竟然拍我的女人,那该死的家伙!”潘杰瑞恨得咬牙切齿,怒火冲天地逼视着他。
发觉他们的眼神邪恶,杀气甚浓,强森不禁全身绷紧,“你们来找我想做什么?”
“算账呀,有费亚萝护着他,我动不了他,那就只好动你了。”潘杰瑞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他的衣领。
强森惊愕地瞠大眼,没想到会遇到行动以外的突发状况,强自镇定地问:“你们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