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贞观年间,长安城里出现了一名身穿布衣,四处流浪的旅人,这名旅人只在长安停留了三天便又踏上另一段未知的旅途。
处在繁华热闹的京城里,陌生的他只是一名没没无闻的过客,因此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没有人关心他从何而来,又欲往何处。
在他停留的三天中,他都留在投宿的客栈里说书给别人听,而且一连三天都重复的说着同一个故事,每次在开始说书前,他照例都会说上一句开场白——
你相信鬼也有影子吗?
然后才开始滔滔不绝的说出那段令他永生难忘的可怕遭遇——
从前,洛阳有户姓展的人家,展家的事业主要在经营布匹的买卖,展家的男主人有一对十分出色的双生子,长子展云长大成人后,便继承了家业,么子展玉则帮忙辅佐兄长,在他离家出外经商时负责打理家中及布庄的事业,然而,就在某一次展云外出经商时,发生了一件难以预料的悲剧,因为原定半年即返家的展云无缘无故的失踪了。
当展云失去音讯后,展家立刻派出所有的人去找,然而即使各地四处探访他的消息,展云始终杳无音讯,没多久,手足情深的展玉硬是不顾父母的反对,也踏上寻人的路程外出寻找失踪的兄长,然而这次他也像展云一般失去了踪影,展家的女主人在遭受如此重大打击后,因受不了一连失去两个儿子的痛苦而郁闷成疾,没多久便与世长辞,展家的男主人则在妻子病故身亡后,依旧四处打探儿子的消息,而终至客死异乡。
没有人知道展家兄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夕之间,展家从绚烂到没落,随着时间的流逝,没有人再去关心展家兄弟究竟是生是死,他们的生死也因此成谜。
数十年很快的就过去了,就在某天夜里,住在展家废墟附近的一位年轻人正如往常一样的从打烊的店里走回家,就在他行经展家废墟时,竟意外的听到阵阵的哭声从阴暗的宅子里传了出来,他一时好奇心大起,当场决定入内一探究竟。
他循着哭声一路来到一处已荒芜的凉亭里,有两个身体呈半透明状态的男人正坐在里头互相抱头痛哭,他因为太过害怕,在后退时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枯叶,脚下发出的细微声响惊动了凉亭中的人,亭中的男人倏地分开站了起来。
当他们发现躲在树丛旁的年轻人后,立刻朝着他大步的走来,随着他们走近而愈显清晰的形体,年轻人吓得几乎双腿发软,顿时就瘫倒在地,他开始后悔自己没事那么好奇做什么,然后他注意到月光正透过他们的身体照射在地面上,地上隐约出现了两道淡淡的黑影,虽然地上的影子若隐若现,模糊不清,但却也证明了他们跟人一样是有影子的。
不过,这个发现并没有舒缓年轻人害怕恐惧的心情,因为他们虽然有影子,可是他们的眼睛闪着诡异的红光,以及额头上出现泛着红光的字,还有那半透明的身体绝不是一般正常人会有的,这在在显示眼前的两人分明就不是人嘛!
年轻人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愈来愈靠近,忽然那两人的背后又凭空出现了好几位情形跟他们一样诡异的男人,而最先在凉亭里的其中一个男人在注视他好一会儿后,才阴沉的开口说道:“你不该看见的。”
年轻人想说对不起,却因为惊吓过度而说不出话来,只有拼命的摇头。而另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则是转头对他说道:“大哥,算了。”
只见那名被叫做大哥的男人,沉吟了一会儿后,接着忽然朝年轻人射出一道青色的光芒,年轻人便捂着眼睛在地上痛苦的打滚哀叫着,没多久,年轻人的哀叫声引来打更的更夫,将他救了出去。
当年轻人醒来后,将他所见的事告诉其他人,可是没有一个人肯相信他,只当他撞邪了,因为其他人都认为鬼不可能会有影子,而年轻人从那天起,便双眼失明。
“那个年轻人就是我。”流浪的旅人每次说完这句话就表示故事结束了。
对于这段他年轻时亲身经历的奇遇究竟是真是假,一时众说纷云,对鬼影是否存在一事也同样抱持着存疑的态度,不过,这并没有影响人们探究鬼影的好奇心。
而鬼影一事到此结束了吗?
不,当然没有。
因为旅人依然四处流浪着,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后,这段令人觉得不可思议的鬼影传说也就这么渐渐的传了开来,即使到了科技昌明的二十世纪末,热中于鬼影的人潮依然络绎不绝。
第一章
夕阳西沉,满天的落日余晖将原本淡蓝色的天空映照成梦幻般的紫红色,刹那间,霞云密布的天空绚烂艳丽得教人几乎为之屏息。
偌大的客厅内,夏可手支着头,高大的身躯陷入柔软的沙发椅垫里,整个人显得有些无精打彩的。
躺在电视机前的沙发上,右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无聊的对着遥控器上选台的按钮按着,整间石屋里,除了电视机的声音外,其余一片静悄悄的。
唉!说出来也许没有人会相信。
他——夏可,一个拥有超级开麦拉“费司”的万人迷大帅哥,居然会沦落到用“看电视”这种落伍又没营养的方式来打发时间,这要是传了出去,让夏威夷那一票疯狂迷恋他的美眉们知道了,怕不吓死才怪,说不定,她们还会怀疑他的行情是不是下滑了。
想到这里,夏可就不禁要怨恨起那个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如果不是因为封念辰离开前丢下一句,“别让暗离开你的视线。”
他也不用每天守着这间冷冰冰的屋子,那儿也不能去,每天过着如同坐牢一般的无聊生活。
难怪人家会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如果要他在免费的船票跟自由两者之间作选择,他宁愿选择自由,毕竟,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自由更可贵的呢!
至少对他来说,就是如此。
重重的打了不知第几个哈欠,夏可随手按下遥控器上电源的按钮,还给空间原来的宁静,他蓝眸微闭,迅速一个翻身,放松的趴卧在柔软的沙发靠垫上,开始觉得有些昏昏欲睡。
连续看了那么多天的电视,他两只眼睛都快脱窗了。
半梦半醒间,夏可忽然听到楼上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他强撑着一双重得快睁不开的眼睛,转头看向通往二楼的楼梯口,蒙胧的目光中,他隐约看见有道人影从楼梯上缓缓走了下来。
幻明天才会回来,不可能会是他,所以肯定是暗。
“暗,你要出门吗?”
云啸月原本以为夏可已经睡着了,所以在下了楼梯后便直接朝门口走去,不想惊动他,然而,才走没几步,他的背后传来一阵低沉沙哑的询问声,他脚步迅速一顿,随即很快的转身看向客厅里的夏可。
望着夏可茫然的眼神,他先是一愣,随即才以一贯平静的语气回答,“嗯。”
原本盘踞在夏可脑海中的瞌睡虫像是一下子被这个字吓得跑光了,他一双蓝眸倏地瞠大,迅速的恢复原来澄澈的眼神。
“去哪?”
奇怪,是自己多心吗?望着夏可略显紧张的表情,云啸月忍不住暗暗思忖着他这奇怪的反应。“暗?”没听到回答,夏可忍不住再次出声问道。
“出去走走。”迅速的敛了下心神,云啸月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这个时候?”夏可抬头看了眼外面暗沉的天色,忍不住怀疑。
“嗯。”
好吧!既然男主角都这么说了,他这个身为监护者的人也只有舍命陪君子了。
夏可用手重重的抹了下脸,从沙发上爬了起来,准备跟他一起出门。
原来真的不是他的错觉,黑眸迅速一闪,云啸月轻蹙着眉问道:“你没事吧!”
接触到云啸月投来关爱的眼神,夏可脸上的笑容忽地一僵,开始思索着该如何回答比较好。
“没事。”他只能这么说。
“你看起来并不像是没有事的样子。”
“是吗?咳、咳、咳,我想,你、你一定是看错了了,呵呵呵……”夏可心虚的表情顿时让云啸月心中的疑虑加深许多。
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夏可连忙露出比先前更加灿烂的笑窝,装傻道:“我真的没事。”
云啸月虽然心里仍存有一丝怀疑,不过,还是点了下头。
“对了,你不是要出门吗?那就快点去啊!你出去走走也好,不然,老闷在屋里,实在很不健康。”“嗯。”停顿了会儿,云啸月忍不住再问一次,“你确定真的没事?”虽然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楼上,不过,对于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夏可的一举一动,他仍十分的清楚,特别是有关他几乎一整天都窝在客厅看电视这件事。
也许这对别人来说,只不过是件普通的小事,但对夏可这个一向静不下来的人来说,就变成了很不寻常的事,也因此,他不禁有些担心。
“没事、没事。”夏可毫不考虑、斩钉截铁的回道,俨然一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的模样。
“没事就好。”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自己笑得有些心虚,云啸月在心里暗自思忖。
走出屋外后,忽然他听到后面传来一阵清晰的脚步声,他倏地停下脚步回过头一看,就发现夏可亦步亦趋的跟在自己身后。
“还有什么事吗?”望着只有几步远的夏可,云啸月眉头一皱,不解的问道。
“没有啊!”耸耸肩,夏可很快扯出一抹无辜的笑容,“我是在想,反正我待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跟你一起去好了,如此一来,你也可以有个伴陪你说话,你说对不对?”简单来说,就是他要跟就是了。
没办法,非常时期就要用非常手段,为了大家好,偶尔撒一些无伤大雅的小谎也是可以被原谅的。夏可在心中如此安慰自己。
有伴?说话?难道他看起来像是那种需要有人陪他聊天的人吗?
静静的望着夏可脸上讨好似的笑容,云啸月忍不住哑然失笑。
思索再三后,他决定将夏可奇怪的言行归咎于闷太久了的关系。
站在云啸月的身后,夏可始终无法看见他脸上的表情,见他久久都不开口,心里忍不住一阵七上八下。
“暗,你想到了什么事情吗?可不可以告诉我。”
“没什么。”
“哦!”为了增加说服力,夏可蓝眸中忽地浮上一抹可疑的水光,用着可怜兮兮的语气道,“那我可以跟你去吗?”
“随便你,你想来就来吧!”淡淡的丢下这么一句话,云啸月转身就往前走去,高大的身影很快的便隐没在路的尽头。
在心里悄悄的叫了声好险,夏可连忙提起脚步跟了上去。
“喂,暗,别走那么快,等等我啊!”
???
华灯初上,陷入迷幻灯海中的城市宛如沙漠中的海市蜃楼,一切都显得有些虚无缥缈,毫不真实。
熙攘的人群里,云啸月和夏可宛如两个陌生人,一前一后缓缓的走着。
看着云啸月的背影,夏可悄悄抬头看了眼星斗满布的天空,心想再这么走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几个大步走到他的身旁。
“暗,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闻言,云啸月缓缓停下脚步,转头看他一眼。
沉默半晌后,他点头表示同意,“嗯。”
得到云啸月的“特赦”,夏可一双晦黯无神的蓝眸忽地亮了起来,他目光迅速扫视过四周,最后落在一间名叫“Green”的小酒馆上。
“暗,你觉得这间怎么样?”虽说他心里已经决定就是它了,不过,仍礼貌性的征求一下云啸月的意见,即便他知道暗的答案一定是没意见。
果然——
“我没意见。”
“Good。”满意的点点头,夏可放开搭在云啸月肩上的手,率先往对面的街道走去。
云啸月缓缓的走在他后面,忽然他警觉到空气中有股异样的气息,他停下脚步,黑眸飞快的在人群中搜索着,试着想找出那人来。
已经快走到门口的夏可发现云啸月似乎没有跟上来,忍不住回过头看他一眼,见他一睑若有所思的站在原地,下意识的迅速环顾一下四周,不过,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暗,怎么啦!”
梭巡了好一会儿,云啸月始终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不由得心想,也许是自己看错了,于是他摇头道:“没什么。”
“没事就好。走,喝酒去,今天我请客。”
闻言,云啸月再度停下脚步,他佯装诧异的挑了挑眉,怀疑的看着夏可,“你要请客?”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淡淡的揶揄。
“喂、喂、喂,你那什么表情?我请客又不是什么难得的事,你敢说我没请过你吗?”觉得云啸月的话颇有影射含沙之意,夏可忍不住生气的抗议。
“我什么都没说。”黑眸中飞快闪过一抹笑意,云啸月微敛了下心神,等那种奇怪的感觉似乎完全消失后,才又继续往前走。
凌晨一点,位于PlazaMayor广场旁的一家小酒馆里,充满了欢欣愉悦的气氛,十来坪大的狭小空间里,人满为患,现场的气氛显得十分的高亢热烈。
在这片吵杂的声浪中,位于吧台后方的一个角落里,静静的坐着一名东方男子,他像是睡着了般紧闭着眼,高大的身躯自然而放松的躺靠在椅背上,整个人散发出一股与四周气氛格格不入的冷淡疏离气息。
刚从吧台的另一方走回来的夏可,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他翻了翻白眼,轻叹口气举步上前,随手放下手中装满了食物的托盘后,立即拉来椅子直接坐下,所肩的动作一气呵成。
“暗,你也让我拜托一下好不好?”连在这种吵死人的地方都还睡得着,这家伙真不是普通的离谱。
带他来这种地方,是为了想让他放松一下心情,暂时忘记那些烦人的事,可不是为了让他睡觉的耶!
没想到,他居然还摆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说难听一点就是一副死人睑,真是枉费他一片的苦心。
然而,云啸月就像是打定了主意不理他似的,宛如老僧入定般静静的坐着,看也没看他一眼,沉着而肃静的面孔由始至终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见此情形,夏可更加肯定云啸月是夏的睡着了,于是,他重重的叹了口气,认命的再次出声道:“喂,暗,醒醒,别睡了!”这次他不只说而已,连手都一起用上了。
然而,夏可的手还来不及触碰到云啸月的肩膀,他紧闭的黑眸便倏地睁了开来,“你又在胡说什么?”他目光炯炯的看向坐在眼前大啖着美食的夏可,轻蹙的眉清楚的表达着他心中的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