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衣服。”
“脱衣服?”她以为她已经跟他说好了,难道不是吗?
“嗯。”他不明白同样的话她为什么要再重复一遍。
“你……你无耻、不要脸。”童泪儿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碰上他,所有的伶牙俐齿就跑得不见踪影,为此她既懊恼,又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见她一脸气呼呼的,一副就快要抓狂的模样,他忍不住轻叹了口气,转身看着她。
“我没看过有人是穿着衣服洗澡的。”真搞不懂她怎么那么容易就生气、仿佛就像是个易燃物,随时都可能引燃。
“洗澡?”谁要洗澡?
见童泪儿还傻愣愣的站在那里直盯着自己看,云啸月再度无奈的叹口气,“也许你不介意继续留下来观赏,不过,很抱歉,我并没开放到这个程度。”
老实说,她傻不隆咚的模样还挺讨人喜欢的,可惜,这种样子也只是昙花一现,快得让人来不及看清楚就消失不见了,理由是——她又生气了
“留……下……观……赏……”童泪儿愣愣的看着他,直到他脱下上衣,露出古铜色的肌肤,才猛地回过神来,而在她意识到他说了什么后,她忍不住气得浑身直打颤,几乎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你你……鬼才想看你咧!像你这种排骨身材,倒贴我,我还嫌摸起来不舒服咧,而且……”
正在气头上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只是一古脑儿的说个不停,忽地,她接触到云啸月投来的眼神,童泪儿顿时觉得自己似乎被耍了。
愤怒之余,她想也不想的转身冲出房间,飞也似的往走廊的尽头奔去,以免自己一气之下,做出任何令人后悔的事。
她在心中暗暗发誓,如果她再跟这个讨人厌的家伙说话,她就……她就……她就跟他姓!
???
洗完澡后,童泪儿站在镜子前仔细的看着自己的黑眼圈。
唉!睡眠不足果然是女人的天敌啊!
她一手轻抚着眼眶下那抹淡淡的黑影,忍不住有些哀怨的想。
屋外,洁白无瑕的月光缓缓的洒落在院子里的草地上,从二楼的窗口望出去,她忽然发现院子中央静静的伫立着一抹高大的身影,她再仔细一看,赫然发现那个人居然是伊维萨,月光下的他,神色一片漠然,深邃的目光落在遥远的另一方。
虽然两人之间隔着一段距离,然而,童泪儿仍感觉到他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沉重的忧郁气息。
其实,她这个人就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就算先前两人有什么天大的仇,也在看见他孤寂的背影后,迅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她低头沉吟了会儿,随即走到衣柜前拿出一件外套被在身上,然后转身走出房间,来到外面的院子里。
不远处,云啸月正闭着双眼,静心的感受微风拂过发梢时微妙的触感,半晌,听见身后响起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他黑眸缓缓睁开,转身看向来人。
童泪儿没想到他会突然转过头来,刹那间,突然有些反应不过来,望着他淡漠的神情,她先是惊讶的张大着嘴,随即尴尬的对他笑了笑,“嗯……我……我睡不着,所以出来走一走。”她胡乱扯了个理由,而后问,“你呢!也跟我一样,睡不着吗?”
老实说,她以为他会像在医院那样酷,理都不理她一下,因此并不期望听到回答,没想到他却开口了。
“今晚的月色很美,不是吗?”
“是很美。”虽然有些牛头不对马嘴,但他总算是开口应声了。童泪儿迈开脚步缓缓的走向他,以轻松的语气问道:“伊维萨,你好像很喜欢月亮?”
闻言,云啸月只是低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又将目光投向远方的天空。
就在她以为他又变回先前的那只闷葫芦时,忽然听到他淡淡的接下去说:“无所谓喜不喜欢,只是一种感觉罢了。”虽然丧失了记忆,但他莫名的就是对“月”有种熟悉的感觉。
“什么感觉?”童泪儿好奇的仰头问道。
“我也不知道,只依稀觉得很久以前似乎也曾有过这样的情景。”他这句几近叹息的话语透露着一股淡淡的哀伤。
“该不会是你以前曾经和哪个人一起赏过月吧!”
“可能吧!”云啸月不是很在意的回道。
“嗯,说不定真的是这样呢!而且,说不定那个人就是你的老婆哦!”童泪儿大胆的假设。
然而,他想也不想便摇摇头,“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你可别忘了,你已经失去了记忆耶!简单来说,就是个遗忘了过去的人,说不定你已经结了婚,只是你忘了而已。”而且不只如此,如果他早婚的话,说不定已经是好几个小孩的父亲了呢!
“我手上并没有戴戒指。”
“戒指?”看了下他修长的手指上并没有戴任何的饰品,她这才点点头道:“好吧!就算你真的没结过婚,那女朋友呢!这总可能有吧!”
“也许吧!”云啸月眼神忽地一黯,冷淡的语气说明了他并不想继续围绕在这个话题上。
感觉到他的态度突然间变得冷淡,一时间,童泪儿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失望,先前的气氛还十分融洽,怎么一下子又变了?
说不出来心头那股酸涩的感觉从何而来,她决定说些什么来转移注意力。“对了,伊维萨,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
“没有。”简洁有力的回答后,云啸月抬头看了下天色,发现时间似乎不早了,于是决定回房休息,进屋前,他冷不防的开口说道,“时间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最好别在外面待太久。”
听到这句几近于关心的话语,童泪儿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哦!好。”眨着明亮的眼眸,她表情有些呆愣的回道。
没想到这只闷葫芦也懂得关心别人,真是不简单啊!
蓦然间,她觉得自己的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而且,正一点一滴的在她心中蔓延开来。
???
连续在医院照顾云啸月一个多星期,童泪儿始终都无法舒舒服服的睡个好觉,好不容易终于回到温暖的家,她当然是毫不客气的补了个充足的睡眠。
因此回家的第一天,她几乎睡到快中午,才心满意足的从床上自然的醒来。
风轻轻的吹起垂挂在窗前的暗红色布帘,阴暗的房间被夏日的阳光映照得明亮无比。
童泪儿伸了个懒腰,掀开被子走下床铺,她一手拉开窗帘,倚着窗户看着外面晴朗的天空,忽然间,她觉得自己好像重新又活了过来。
她用力的深呼吸几口清新的空气,然后才走进浴室刷牙洗睑。
不知道伊维萨起来了没有?用力拧干手上的毛巾挂回原来的架子上,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忍不住在心里想。
回到床边,她两、三下很快的便脱掉身上的睡衣,换上适合外出的T恤和牛仔短裤,梳洗过后,她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抖擞、容光焕发,全身散发出亮丽的光彩。
忽然间,楼下传来一阵愉快的笑声,童泪儿挑了挑眉,在心里暗暗思忖,会是谁呢?
楼下客厅里,妮娜正滔滔不绝的向云啸月说着自己和童泪儿之间发生过的一些事情,即使他始终没有发表过任何的意见,天生少根筋的她依旧十分自得其乐,一点也不受他冷淡态度的影响。
童泪儿走下楼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冷一热,完全两极化的怪异景象。
“咦?小童,你醒了啊!”蓦然发现到站在玄关处的童泪儿,妮娜一睑惊喜的对着她喊道。
“嗯。”点点头,童泪儿走进客厅,斜睨了一眼面无表情的云啸月,发现昨天晚上,隐藏在他眼底的那抹哀伤已经消失后,才回过头继续说道:“你今天学校不是有课吗?怎么没去上。”
“我不想去。”
“为什么不去?”童泪儿双臂环胸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来,对于她的任性感到无奈又无力。
在她认为,妮娜这种三不五时就跷课的人早就该被学校踢出去才对,省得浪费大家的时间和金钱。
“我来看你啊!”
“我有什么好看的?”原本还觉得奇怪的童泪儿,忽然注意到妮娜眼睛不时飘向云啸月的方向,立刻恍然大悟,“我看小姐你是来看他的吧!我说嘛!什么时候我变得那么重要了,看我?哼!说得好听。”
“你怎么这么说嘛!”突然被人说中心事,妮娜顿时觉得娇羞万分,脸红心跳。
“不然要怎么说。”说实话又不犯法,更何况,她这副春心荡漾的花痴样,谁看也知道她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想骗都没得骗。
“小童!”妮娜毕竟是女孩子,脸皮自然比较薄,怎么禁得起童泪儿如此的“直言不讳”。
“我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你不用一直提醒我。”话一说出口,童泪儿立刻便记起了伊维萨失去记忆的事,于是,连忙丢给他一个抱歉的眼神,“我并没有挖苦你的意思,你可别误会。”
“我知道。”虽然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久,但云啸月已经大概了解童泪儿的个性,知道她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那就好。”放松的吁了口气,童泪儿可不想自己被人误会成是个落井下石的小人,忽然,她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对了,你吃过饭了没?”
出院时,医生说过他的身体需要好好的调养一番,因此,她得多注意他的三餐才行。
“没有。”云啸月摇摇头道。
“那你想吃什么?我出去买。”冰箱已经空了,只好出去买现成的。
“我没意见,你决定就好。”他淡漠的回答。
“OK,包在我身上。”思索了下该买些什么后,童泪儿立刻起身准备出门买东西。
她走到门口时,妮娜忽然开口问道:“对了,小童,你今天要去店里吗?”
“当然要啊!”前阵子,为了留在医院照顾这家伙,她已经少赚了很多钱,从现在开始,当然得加倍拼命才行,“对哦!你没说我还没想到,伊维萨,你要不要跟我到店里去?”
横竖都是要吃东西,还不如到自己的店里吃,省时又省钱呢!童泪儿在心里打着如意算盘。
“我无所谓。”
“相信我,你一定不会后悔的。”云啸月的回答让童泪儿满意的直点头,立刻走回来拍拍他的肩膀,俨然一副两人是好哥儿们的模样。
“那我呢!”妮娜见自己被人忽略了,忍不住出声问道。
“你——”望着妮娜眼巴巴的目光,童泪儿忽地停顿了会儿,然后诡异一笑,“你说呢?”她可没忘记是谁害她的车子变得满目疮痍,不成“车样”的,要去?可以,等她气消了再说。
“我……回家吃。”看着童泪儿令人害伯的眼神,妮娜马上识相的改口道。
“这还差不多。”
第五章
马德里一语,系源自阿拉伯文,为城堡之意,身为历史悠久的古都之一,其市区的街道大都是以石砖所铺设的路面,古色古香,散发出其他城市所没有的独特典雅气息,微风徐徐吹来,绿荫宜人的公园将城市点缀得一片生意盎然。
身为西班牙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其市内到处林立着许多现代化的摩天大楼,宽敞的街道上,巴士和车辆南来北往,络绎不绝,在这片钢筋水泥构筑而成的都市丛林中,充分展现出其多元化的样貌。
而童泪儿家的“Queen’sBar”便是开设在拥有很多小吃馆和餐馆的太阳门广场旁的大道上。
店里除了有各式各样的酒供客人选择外,另外也供应一些callosalamadrilena、Stew、Cocido及Angulas之类的道地西班牙食物,另外,在一些特殊的节日里,柜台旁的大盘子上也会摆上一些不同的开胃小菜,像是鱼浸醋、贝类、烤大虾这类适合东方人的小吃,供来此旅游的顾客选择。
童泪儿在路旁停好车子后,立刻拉着云啸月往自家的店面走去,相较她浑然不觉的率性之举,云啸月倒是显得颇为讶异。
不过,即使如此,他脸上的表情仍旧一片淡然。
店里的人一看到童泪儿来了,纷纷热情的向她打招呼。
“小童,你怎么来了?”
“对啊!如果身体不舒服就别来了,店里有我们在,不会垮的。”
“对对对,老板和老板娘不在,你一个女孩子家可得多注意点,千万别病倒了才好。”
闻言,童泪儿这才想起先前因为担心别人知道妮娜撞到人的事,而一时谎骗自己生病在家休息,于是连忙开口道:“没问题的啦!我的病已经好了,你们大家就不必再为我操心了。”
她转过头,见伊维萨目光深邃的直直注视着自己,小脸倏地一红,双手合十的小声在他耳边解释,“他们并不知道我撞到你的事,所以,帮帮忙,别说出来,好吗?”
虽然不了解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云啸月还是点了点头,答应她的请求。
“嗯。”
“我的眼光果然没看错,你的确是个大好人。”童泪儿释然的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仿佛感染到她此刻愉快的心情,云啸月嘴角微扬,不自主的回以一个微笑,原本令人觉得难以亲近的淡漠俊容因为这抹浅笑,瞬间变得柔和许多。
一时间,童泪儿看得有些呆了。
MyGood!没想到这座千年大冰山居然也会笑,而且笑起来还是这么该死的迷人,简直要让她嫉妒死了。
童泪儿不自觉的摸了下自己的睑,心里忍不住想着,像她这种个性大而化之的人,恐怕一辈子也学不会这种一笑倾城、勾魂摄魄的笑容吧!
“咦!小童,这位是——”像是忽然发现站在童泪儿身后的云啸月,厨子阿德雷好奇的问道。
“哦!他叫伊维萨,是我的……”童泪儿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两人之间的关系,说是受害者和加害者也不太对,因为更正撞他的人是妮娜,但要说朋友嘛!好像也不像,了不起就是房东和房客之间的关系吧!
“你说他叫伊维萨,这名字不是……”幸好,阿德雷也不是很在乎她和他之间的关系,只是觉得这名字很熟悉,好像在哪听过似的。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个月你不是才从那里进了一批酒吗?你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童泪儿提醒道。
“真的是那个伊维萨啊!”
“没错。”其实她觉得这名字挺好听的,真搞不懂阿德雷干么那么大惊小怪的。
“哦!”虽然心里很想说怎么有人用地名来取名字的,不过,阿德雷想想还是算了,反正,人家爱叫什么名字也不关他的事。
又闲聊了一会儿后,因为店里的客人陆陆续续增多,所以童泪儿很快的加入了工作的行列,云啸月则在吃完童泪儿帮他点的午餐后,默默的站在她身后,观看她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