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慕仁开口说:“你知道我妹子很喜欢你吗?”
戚承志顿了顿,不敢作答。
席慕仁见戚承志不回答,又说:“你回答我啊!”
戚承志只好为难的说:“我……知道。”
既然你知道,那你打算如何?“席慕仁十分严肃的问。
戚承志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他仍说:“我能如何?我是官、她是盗,我们的立场根本是对立的……”
席慕仁一听,立刻恼火了,他一把揪起戚承志的衣襟,“你说什么?你分明是看不起春语!”
戚承志也生气了,他推开席慕仁,“你讲点道理行不行?官盗本来就是势不两立的,何况我是御前护卫,目前又有重责在身,我怎能只顾儿女私情,而不顾国家大事呢?”
“好!你的事就是风铃馆的事,等事成之后,你一定得给春语一个交代。”席慕仁直视着戚承志,希望能得到他的承诺。
戚承志却坚定的说:“不行!我无法给她任何交代。”
“为什么?”席慕仁一副想要杀人的表情。
“我已有婚约在身了,在出此次任务之前,我爹已帮我订下一门婚事,所以,我是不可能给二姑娘什么承诺了。”
“什么?你早巳订亲了?”铃花婆婆非常失望的说。
“那春语可以做小的啊!”姚千岁忽然开口说。
“不行!咱们怎能委屈春语?”铃花婆婆怒瞪了姚千岁一眼,令他忙住了口,不敢再开口。
“是谁家的姑娘?你喜欢她吗?”席慕仁正色问。
“我从没见过她,一切都是我爹的主意。我爹曾告诉我,那姑娘是个大家闺秀,知书达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京城是个有名的才女。”戚承志一五一十的回答。
“那跟你真是天生的一对了,不是吗?”铃花婆婆心想,这下二姑娘是无望了,难道她的一生就这么悲情吗?
“天底下真有这样的女子吗?春语真的比不上她?”席慕仁不死心的又问。
“我不知道,毕竟我也没见过她啊!我只知道她是乔太守的女儿乔知音,我们两家是门当户对。”戚承志据实以告。
铃花婆婆只好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好再为难戚公子,刚才真是失礼了。”
“哪儿的话。”戚承志忽然间觉得有种失落感,可他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说出实情后,他相信二姑娘也不会再对他逼婚了,他不是应该觉得舒坦才对吗?怎么此刻他的心里反而觉得沉甸甸的呢?
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席慕仁,心中却有另一番打算,他怎能让自己唯一的亲妹妹伤心一辈子呢?
席慕仁开口道:“戚承志,既然你已有未婚妻了,那么,现在开始,不准你再接近我妹子,我那个妹子可是个死心眼,你愈关心她,只怕她愈无法死心。”
戚承志一听,犹豫了半晌之后才道:“我明白。”他的心有种苦苦的、涩涩的感觉升起……
二姑娘现在被严格禁止下床,自从上次偷溜出去,使伤口裂开后,管二叔就喂她服用柔筋散;让她浑身下上使不出一点力道,只得乖乖的躺在床上。
铃花婆婆端着药汁走进门,“春语,好些了吗?”
二姑娘苦着脸说:“不好!每天躺在床上,好难受。”
“活该!谁教你到处乱跑,血流光的话会死人的耶!傻丫头。”
“婆婆,戚承志呢?他已经有三天没来看我了,本姑娘可想死他了,你叫他来看吧!”二姑娘满脸期待的说。
“瞧你,一个姑娘家,说的是什么话?什么本姑娘的!婆婆一直想把你教成一个大家闺秀,没想到你……真让我失望。”铃花婆婆赶忙藉机告诉她姑娘家的本分。
“好啦!婆婆,你别生气了,等我这伤好了;我再来做大家闺秀吧!你去叫戚承志来看我,好不好?”她改采柔性功势道。
“不行,你大哥已经叫他不准再来见你了。”
“为什么?大哥为什么不准他来见我?”
“春语,你应该知道,戚公子是什么来历吧?”
“知道啊!就是御前护卫嘛!现在还多了一个什么侍御史的,反正官位很大就是了。”
“那你知道官与盗是势不两立的吧?”
“知道啊!可是,我们是侠盗,跟戚承志一样是好人呀!”
“不一样的,他是个官,你记住了,官与盗是势不两立的。”铃花婆婆决定快刀斩乱麻,断了二姑娘的痴心。
二姑娘奇怪的望着铃花婆婆,“奇怪,婆婆,你为什么一直跟我强调官与盗势不两立这件事啊?”
铃花婆婆叹了口气,十分婉转的道:“我就是要你明白,官家作风跟一般平民百姓的作风是完全不相同的,官家讲求的是门当户对,人家戚公子可是名门之后,又是御前护卫,深受皇上宠信,能与他匹配的,不是公主,就是名门闺女,那才叫门当户对,懂吗?”
二姑娘大笑了起来,“什么叫门当户对啊?像我二姑娘名震天下、武功盖世,跟戚承志才是真正的匹配,对吧?”
铃花婆婆只好实话实说:“不对!人家戚继先将军是何等的人物?他怎么会要一个恶名昭彰的风铃馆大盗做他家的媳妇呢?他当然会选择一位名门闺秀、知书达礼的好媳妇呀!”
“又不是戚将军要娶妻,他要在乎,就由他去在乎好了。”她才不鸟他呢!
“春语,你还不懂吗?戚将军早已帮戚承志订了亲,对方可是一位太守的掌上明珠,是个名副其实的名门闺秀啊!”铃花婆婆暗示不成,只得不顾伤她心的明讲了。
二姑娘一听,愣了一会儿之后才说:“戚承志已经订亲了啊?”
没错,所以你大哥才不准他接近你;你也别死心眼老缠着人家了,明白吗?“铃花婆婆苦口婆心的规劝着。
“我才不管咧!人是我的,谁也不准抢走。”她才不想管那么多,反正她就是喜欢戚承志。
“傻丫头,你怎么没听懂呢?你最好快点死心,免得以后会更伤心。”铃花婆婆端起药汁,有一口没一口的喂着二姑娘。
二姑娘边喝药汁,边在内心下定决心,她非得快些把身体养好,既然大哥不准戚承志来见她,那她就自己去找他。
乔太守府邸,乔知音正绣完最后一针鸳鸯对枕,这一针一线中,都充满了她的情意,她仔细叠好那对鸳鸯枕套放在桌上,心里开始想像她未来夫婿的模样。
他应该是高大威武吧?身为御前护卫,又是当今圣上册封的武状元,想必一定是武功高强,且充满男子气概,有他相守,此生她就可以安心无虞了。
据说,戚承志素有京城第一美男子的封号,乔知音想像着戚承志的模样,其实是惶恐多于心喜的。纵然大家对她未来的夫婿赞不绝口,但她仍觉得有些不安,毕竟要和一位完全不相信的陌生人共处一辈子,是一件多么冒险的事啊!
正当乔知音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时,眼前突然有位高大的男子由窗口一跃而入,乔知音清楚的看见了他的脸孔,这个男人长得刚毅冷峻,脸部的表情十分冷酷,而且全身上下充满了阳刚味,光看他那高大的身形,就足以令人畏惧,何况是他那冷淡的表情。
乔知音从未见过太守府以外的男人,而这陌生的男人又是由窗子跃人,这令她惊骇莫名,忍不住想放声尖叫,但随即马上被这男人掩住了口鼻,她只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便晕了过去!
那男人一把扛起纤细的她,飞跃了出去。
此时,正巧有一名婢女进来,她大叫道:“小姐被掳走了!”
一大群官兵立即追了上来,乔太守和夫人也闻声赶到,乔太守怒气冲冲的问:“是谁胆敢在太守府掳人?”
那名婢女害怕的摇遥头,“那男人很高大,动作也十分俐落,我是听到小姐的尖叫才赶来的,可我一到门口,就看见那人把小姐扛走了……”
乔大守自是怒不可遏,“你们这群饭桶!有人潜进太守府竟浑然不觉,马上吩咐下去,将城门全部封锁,不准任何人出城一步,快去!”
“是!”那些官兵迅速的去执行命令。
乔夫人急得落下伤心泪,“老爷,这下知音该怎么办?就快成亲了,却被个男人掳走,她的名节只怕不保啊:戚将军是最注重门面的人,这回恐怕他会退回这门亲事。而我们的女儿也将身败名裂……”
乔太守满脸的气愤,“我会将这件事保密,不让戚将军知道知音被掳这件事。咱们一定得赶在戚承志回京之前,把知音找回来,这恶徒,我一定不会让他跑出我的手掌心的。”
“老爷,你一生清廉,我们是招谁惹谁了,竟有人会掳走知音?我苦命的女儿呀!”乔夫人哭得死去活来。
“我自认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老天自会还我个公道。小翠,扶夫人回房去。”乔太守快步的转身离去。
小翠则扶着乔夫人,一路哭哭啼啼的回房去了。
第六章
掳走乔知音的不是别人,正是风铃馆馆主席慕仁。他主要的目的的确如乔夫人所说的,是要令乔知音的名节不保,让戚继先退婚,如此一来,春语和戚承志才能在一起。虽然这种作法十分卑鄙,连他自己也都感到不齿,但为了唯一的妹妹,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不过,刚才初见到乔知音时,竟令他有种惊艳的感觉。从小到大他不是没见过女人,但这却是第一次有女人能带给他这么强烈的感觉。
乔知音确实如戚承志所说的,集美貌与才智于一身,面对这样的女子,春语根本不能跟人家比,唉!
席慕仁快速的奔回了风铃馆。
清晨的风铃馆掀起一阵大骚动,原因无他,只因一向不近女色的风铃馆馆主,竟连夜掳了个女人回到风铃馆,而且那个女人生得国色天香,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胚于呢!
铃花婆婆、管二叔及姚千岁皆不可置信的望着—脸严肃地站在他们面前的席慕仁。
铃花婆婆率先开口问道:“慕仁,你掳个女人回来做什么?”
席慕仁看了仍昏迷在地的乔知音一眼后:“这个女人就是戚承志所说的乔太守的女儿乔知音。”
“天!你抓她到风铃馆做什么?”管二叔好奇的问。
“我要她身败名裂,进不了戚家的大门。”
姚千岁点点头道:“被风铃馆大盗掳走,若传出去,确实会因名节不保而遭退婚。”
铃花婆婆愤怒的说:“慕仁,我真想不到你会做出这种事!你这么做跟风铃馆行侠仗义的宗旨完全是背道而驰,你……太令我失望了。” “婆婆,我是为了春语……”席慕仁,的神色有些不自在。
“无论是为了谁,我都不准这种事发生。你知道一个姑娘家身败名裂之后,会有多可怜吗?”
席慕仁静默不语。
管二叔忙开口道:“铃花,别这么生气,现在再责备他也于事无补,咱们得赶紧想个法子……” ,
管二叔话还没说完,乔知音便张开眼睛醒过来了。她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便是尖叫,那叫声真可说是响彻云霄啊!
顿时,管二叔、姚千岁及席慕仁同时朝她大吼:“住嘴!”
乔知音立刻止住了尖叫,可才一会儿,她又嚎啕痛哭了起来。她是位千金小姐呀!从小千人疼、万人爱,哪个人不把她捧在手心里在呵护?如今,她不但被大盗掳到贼窟,还对她大吼大叫,她好害怕啊!
姚千岁望了席慕仁一眼,“瞧你带了个什么好东西来了!”
席慕仁皱起眉头,“喂!有什么好哭的?别哭了。”
乔知音一听见席慕仁那低沉的嗓音,不禁更加害怕,“你……你们这些无恶不做的大盗想对我做什么?”
“无恶不做的大盗?”管二叔挑了挑眉头。
铃花婆婆此时才开口道:“姑娘,你别害怕,我们风铃馆的人,绝不是无恶不做的大盗。”
想不到铃花婆婆话才一出口,乔知音马上又尖声高叫:“风……风铃馆大盗……救命哪!谁来救救我呀!”
乔知音惊恐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她早耳闻风铃馆大盗的恶行恶状,大家都盛传他们是十恶不赦!杀人不眨眼的,想不到她竟落入这些恶徒的手里,这下她死定了。
席慕仁见她又尖声牮叫,不禁大喝:“姑娘,你冷静点行不行?”
“你……你别过来啊……”乔知音望见一旁的桌上有个小花瓶,一把抓起来,就用力往席慕仁的身上丢去,席慕仁一闪身。
想不到此时戚承志听见吵闹声,走进来问:“发生什么事了?”
那花瓶……就好巧不巧的击中了戚承志的头,花瓶当场碎裂开来,他也跟着大叫:“哎哟喂呀!”他忙扶住了头。
管。叔见状,忙上前探视,“你没事吧?”
戚承志放下手,顿时血流满面;乔知音见状,立刻又惊声尖叫:“啊!我杀人了……”随即晕倒在地。
“快啊!快帮戚公子止血呀!”铃花婆婆紧张的拉着戚承志往房内跑,管二叔也匆忙地跟了进去。
姚千岁和席慕仁互望了一眼,再看看晕倒在地的乔知音,姚千岁开口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席慕仁忍不住皱起眉头说:“不知道。
“你带回来的麻烦,你自己收拾吧!”姚千岁摇摇头叹口气。
席慕仁正色的说:“把她杀了……”
“你这浑小子,说的是什么话呀!”姚千岁有点火了,他的理智让狗吃了吗?
“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席慕仁讪讪的说。
“这样吧!先把她留在风铃馆中交给戚承志处理吧!反正她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姚千岁想了想后,作了决定。
“可是……她刚才打破了戚承志的头……”
“我相信戚承志还承受得起。真是的,难道名门闺秀都是这副德行吗?”姚千岁很不能理解,怎么跟铃花婆婆口中的千金小姐差距这么大?
“我也不清楚,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名门闺秀。”席慕仁又看了看晕倒在地的乔知音,心中暗忖,这千金小姐长得虽美。但叫声却有够吓人。
“唉!这以后可热闹罗!”姚千岁摇摇头走了开去。
管二叔帮戚承志止了血,上了药,戚承志满脸狐疑的问:“那位姑娘是谁呀?何以如此粗暴?” .
铃花婆婆和管二叔互望了一眼,真不知该不该告诉戚承志,那位就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呀!
“她……其实是……”铃花婆婆支吾着。
随即,外头又传来乔知音高分贝的尖叫声。
“又怎么啦?”管二叔无奈的望向门外。
“过去看看吧!”铃花婆婆率先走了出去。
管二叔和戚承志也忙跟着走了出去。一到大厅,就看见乔知音又哭又叫地道:“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我平时连一只蝴蝶都舍不得抓,竟然杀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