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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错阳差对对碰 page 14 作者:童心

  「经过这个打击后,云方整个人都变了,最后,甚至连这个家也不要,一飞就是美国那么远。当时,云皓正在服役,云皓他姊姊又住校不常回来,整个家就剩下我一个老太婆,想见儿子一面还得坐上老半天的飞机,你倒说说,我哪里做错了?这一切全是那女人害的。」老人家说到心酸处,不禁泪眼迷蒙。

  「奶奶……」云皓不知如何安慰奶奶。

  奶奶一生好强,从不向人诉苦,更甭说掉泪了,就连当时,他自兵营休假回来,询及叔叔的事时,她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被女人甩了,就想到事业了。年轻人,本来就是要好好奋斗才是!」她从来没说过一句想念叔叔的话。

  纪秉均见状,也有些发窘,他宁可挨老奶奶的杖,也不要见她流泪。他舔舔下唇,心想,总得残忍些,不挖疮取脓,伤口哪会痊愈?

  「我想,兰姨之所以会那样做,一定有她的理由。再说,那也是过去的事,与云皓跟纪菲何关?话又说回来,像你这样子成天把仇恨挂在心头,好像云方的一生真的毁在兰姨手上似的,那不等于是时刻提醒云方,别忘了定时自舔伤口吗?,还说是什么英明果决的铁娘子,竟然那么脆弱、不堪一击,只会逃避现实罢了!」

  「你说够了没有?!」收拾好心情,这回,老奶奶只是皱皱眉头。沉默片刻之后,她喊:「黄妈!」

  「你……你干什么?」秉均心想,不会真的要报警吧?

  老奶奶不睬他,迳自向黄妈吩咐道:「替这个人倒一杯水,免得他喝死了。」

  黄妈依命端来一杯水。

  秉均小心翼翼地接过杯子,望著高深莫测的老奶奶,心中暗忖,只听过这老太婆拿拐杖打人,好像不曾耳闻她下毒药吧?不过,他还是没敢喝。

  「现在,你可以告诉云皓,纪菲人在哪儿了。」

  「奶奶,你是说……」

  老奶奶咳了声,故作威严地开口:「再怎么说,她肚子里的都是咱们云家的骨肉,这个孩子当然得带回来。」

  「那大人呢?你只说要孩子,那纪菲你又怎么打算?」秉均立刻问道。

  这小伙子怎么那么蠢?!难道非要我这老太婆俯首认罪不可吗?孩子在她肚子里,要小孩,当然得要大人。枉他那番精辟的高论点醒了她。

  「你只管带云皓去找她就是了,真奇怪!你管得未免也太多了。」

  「我为什么不能管?她可是我妹妹!」秉均抗议道。

  「是你妹妹又怎样?你能管她一辈子吗?告诉你,过去她是你妹妹,但是从现在起,她更是我们云家的媳妇,她肚子里可是云家的种,如果你不带云皓去接她,害她有所闪失的话,我就唯纪家是问!」

  这老太婆真霸道,可是,这回是……霸得可爱极了。

  「奶奶,你……」云皓几乎喜极而泣。

  「少废话!如果你没法子把人带回来,我一样会敲你的头。」

  云皓只能猛点头,然后向秉均询及心上人的去处。

  「其实几个小时前,我们曾经接到她的电话,听得出她很伤心,还直说她快失去活下去的勇气--」

  「啊?!」老奶奶和云皓同时失声大叫。

  「兰姨一再的劝慰她,才问出了原来她在澳底的海边。」

  「什么?!她不会是……」云皓急坏了。

  「兰姨也是怕她一时想不开,所以赶了过去,结果--」

  「怎么样?结果呢?」这次是老奶奶打断了他的话。

  「结果兰姨在海滩上发现了一具女尸。」

  「咚!』

  秉均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了,因为云皓已经瘫倒在地,昏了。

  「喂……老太大,你别也昏了!」他赶紧搀住老奶奶软趴趴的身子,「那不是菲菲呀!我没说是她嘛!其实菲菲已经被兰姨带回家里了!」

  这几句话立刻又为老奶奶虚弱的身体注入强心剂,她马上撑直腰杆。

  「真的?!阿弥陀佛,谢天谢地!」稍作停顿,她又横眉竖眼、杀气腾腾地吼:「臭小子!话不一次说完!」她举起拐杖,锁定目标。

  这下子,秉均可呼天抢地了。

  「我是想说完的,是你们一直打岔的嘛……哎呀!救命啊……」

  他拔腿直冲,飞也似的逃出云家。

  ****

  「是你?你来干什么?」

  云方返回木屋,没想到会遇到兰音。

  他的语气并不好,可是兰音却不以为意地笑了。

  「我猜你一定布这里,果然没错。」

  她是了解他的,可是,她却也伤透了他的心。

  几年前,他们在木屋邂逅而结识,云方拜倒在地温柔的风采中,甚至不惜违逆母亲,偕她远赴乡下的一所教堂,正要为她戴上戒指时,没想到……

  「我来,是想跟你谈语嫚的事。」

  「语嫚?!」那个愚蠢无比、胆大妄为的女人?!她伤他更甚!

  从来没有女人可以那么凶悍地拒绝他,包括兰音。

  「有什么好谈的?」他生气的吼。

  「难道你真的打算放弃她?」

  放弃她?他是真的想,也在努力著,可是,那残存在木屋里的气息,总是可恨地折磨著他。

  「那……似乎不劳你操心,不是吗?」

  兰音见他依然桀骜不驯,大大地叹了门气。「难道你还是那么恨我?」

  面对她直截了当的问话,云方坚定的信念反而模糊了,他……真的恨她吗?

  兰音突然语出惊人:「也许你不知道,其实菲菲……是我的亲生女儿!」

  「什么?!」

  她安详地往石椅上坐下,然后才悠悠地开口:「她是我跟纪百呜的女儿。我十八岁那年,因拜师学艺而结识了他,没多久,我们就陷入热恋。可是,百呜已经有了妻子,我明明知道,却还是无法自拔……」她顿了顿,脸上因回忆而表情丰富。

  「师母,也就是百鸣的妻子,是个传统而善良的女人,她对我-直很好,好得让我……痛恨自己。就在我发现自己怀孕的同时,师母也不争地患了胃癌,在当时,我只有一种选择,那就是离开百鸣。第二年,我生下了菲菲,想不到有一天师母突然找到我,对我说,她愿意扶养孩子。我吓了一大跳,以为师母什么都知道了,可是,她的态度又让我觉得她根本不知情,只是不忍心我成为未婚妈妈。她说她最大的遗憾是没能替百鸣生下一儿半女,所以她打算扶养我的孩子,并且领养个男孩……后来,我就把孩子交给了她,也一直以为这辈子再也没机会见到女儿了;可是,就在我答应你求婚的前两天,百鸣来找我,说师母过世了,并且交给我一封信……」她拭著眼角,双眼茫然地望著窗外。

  「我看了信之后才知道,其实……她早就知道了,她甚至请求我原谅她的自私,当时她无法成全我们,只是贪婪地想让百鸣陪她走完人生最后的一程。她在信中直要我别内疚,因为感情是强求不得的,她跟百鸣的婚姻全是她父亲一相情愿的撮合,她一再求我回到他身边,代替她去尽一个妻子未完的义务……」

  「所以你才会从婚礼上临阵脱逃?」

  兰音点了头。

  「其实我一直在思索自己的感情,不能否认的,当时年轻热情的你确实带给我许多欢乐,可是……当我再见到百鸣时,我才明白,我的心里始终只有他。然而,基于对你的愧疚感,却使我拚命地想压抑、想藉助其他力量上忘怀……可是,那对你是不公平的,我无意去伤害你,但若继续下去,只有伤你更深!」

  听完她的话,云方的内心涌上一股好生奇怪的感觉。

  原来地跟纪百鸣还有此段曲折的情路,难怪她会舍他而去……他不柰松了口气,原来自己的「惨败」是情有可原的。

  云方不由得暗暗心惊,难道自己多年来所在意的不是她,而是挫败的自尊?抑或只是一份自信心?

  「小方,其实,我也曾经认真地替你想过,你真的那么爱我吗?你有没有问过自己?」

  「我……」

  「其实你爱我远不如爱你自己,对吧?」

  「这……」云方搔著头,有些赧然,但面对她清澄的眼睛,随即释怀莞尔,「或许吧!这么多年来,什么事都在改变,倒有一点没变,那就是我自己的事你反而比我还清楚。」

  「那是因为旁观者清,就像你跟语嫚之间的感情。」

  又提她!兰音可以轻而易举地看穿他的感受,而语嫚却可以不露痕迹地驾驭他的知觉。

  「为什么不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其实……她是爱你的。」

  「你怎么知道?是她告诉你的吗?」他两眼立刻发亮。

  「她怎么可能告诉我?她知道我跟你的事之后,就执意搬走了,任谁都看得出来她是在吃醋。不过,她一直对我强调,不关任何陈年往事。小方,或许……你表达得不够清楚,她在乎的,是你的一句话。」

  「一句话?什么话?」

  「笨蛋!就是我爱你呀!」秉均突然冒了出来。

  他躲著偷听好一会儿了,看见云氏特有的蠢相又现,实在是忍无可忍了,才冲了出来;那句「我爱你」一道出,他立刻全身抖了两下,作呕吐状。

  「哎呀!肉麻死了。这种话还是留给云皓说来得自然些。你们不知道,那小子去接菲菲的样子,一副不成功便成仁的气势,我千交代万嘱咐,要菲菲好好整他,哪晓得女大不中留,人家十八般武艺还没使尽,她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欢天喜地的跟人家走了。唉!他们走了之后,我是干呕了半天,家里的鹦鹉倒学会一句话:『我爱你』!」

  兰音被逗笑了。

  云方则笑得很牵强。

  「干嘛摆著一张若瓜脸?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连鸟都会说,难道你不会?」秉均取笑完云方后,才又由衷地说:「不过,若真要教我对一个女人说,我的舌头不抽筋才怪!」

  「秉均,话别说得太快哦!」兰姨笑道。

  秉均拍拍胸脯,「Super  Man说的,准!」

  ****

  语嫚整装好预备外出,秉均突然撞了进来。

  「瞧你!急什么?!找我有事吗?」

  「其实……也不算什么事,是有个人要我交样东西给你。」

  「哦?」

  秉均交给她一幅画。

  她一看,立刻红了眼眶。

  那是木屋外,桃花朵朵飘曳一地,椅内那个裙角飞扬、秀发微鬈的女人正合眼休憩,唇角犹扬著甜美的弧度……

  那是她!而作画的人是……

  画的右上角有两行小字--

  桃花依旧笑春风,

  人面不知何处去。

  「是云方,是不是?」她努力抑住心中激荡的情愫。

  「咋!你真厉害呢!如果他知道你一下子就清著,一定会很安慰的,只可惜……」

  「可惜什么?」

  「只可惜他没机会知道了。他把画交给我以后,就搭机回美国去了。」

  「啊?!」她整个人像被狠狠地痛击一拳。

  「或许这样子也好!省得他老是对你纠缠不清,你可以落得清静些……」

  「死小黑!臭小黑!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语嫚突然大声叫起他小时候的浑号,接著,她控制不住地痛哭起来,「你知道什么?谁要他走的?他竟然敢不声不响地说走就走,骗子!全是骗人的,他……怎么可以这样做……」

  「喂,你别哭嘛,都怪我!」秉均拍了自己两下巴掌,他原是想藉此引她表态,可是,见她愈哭愈凶,他也慌了。

  「当然怪你!谁教你不留住他的?谁教你多事替他送画的?你不会教他自己拿来吗?」

  「是你自己说,永远不要再见到他的嘛!」

  「你……哎呀!你真是笨死了,我……」她愈想愈伤心,竟然没有人了解她的心事!

  这一哭益发不吋收拾,秉均只好把肩膀靠过去,承受她那一脸的眼泪、鼻涕。

  躲在窗外的云方,原本正因语嫚为自己掉下成串的泪珠而暗自陶醉,待见到她钻进纪秉均的胳臂里时,顿感事态严重,立刻按捺不住地冲入屋内,一把推开他们。

  「喂!小子,别演得太过火,你可没说有这一幕的!」他凶狠地瞪著秉均,然后,一把把语嫚拉向自己。

  她可愣住了,「你不是已经……」接著,她恍然大悟地看向秉均,「是你?!」

  秉均立刻无辜地摇著手,「不关我的事……」同时向门口移步。

  前不久在云宅遭追打的余悸犹存,为了明哲保身,他一溜烟地遁身逃逸。

  「不关他的事,是我!」云方把她的身子扳正,面对自己。

  他俯低身子,鼻尖几乎触及她的脸,距离近得令她能感觉到他的呼吸……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发现自己在颤抖。

  「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在意我?」

  「那……那又怎么样?如果……我不……不呢?」她甚至开始口吃了。

  「如果你不在意我,那……」他的手指轻轻地抚著她的眉、眼……直至颤抖的唇,仿佛导电般,震得语嫚脑袋轰然,她必须紧闭双眼才能集中精神,听他说话。

  「那我将不计任何方法,让你在意我!」

  追随他手指的,是他柔软的唇。

  他的唇捕捉住她的粉靥,她的唇……

  云方还是没有说出那句话,但是,他所有的深情全倾注在那温柔、绵长的吻中。

  「你好傻!我怎么可能丢下你去美国?要走,我也会带著我的新娘子一块儿……」

  「谁说过要嫁给你的?」被他紧紧钳在怀里的语嫚娇嗔道。

  「咦?除了我,你还可以嫁什么人?」

  「你……」语嫚气得想推开他,却被他更使劲地抱住,「我不会放手的,除了你,我谁都不要,你跑了,难道要我当一辈子的『钟楼怪人』?」

  语嫚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嫁给你也可以,可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行!十件也无妨。」他好爽快。

  「以后你的梦里不许出现别的女人,更不许在梦里喊别的女人的名字!」

  「啊?!」云方为难了,作梦可以用理智支配吗?

  「怎么样嘛?」

  「好……好呀!」他支吾应道。

  如果日后有个岔儿,说不定他会在熟睡中被袭击!原来结婚也不尽然是美事一桩,只是,他己经来不及后悔了。

  尾声

  这一天,云家好不热闹,一场叔侄联合文定的酒会,空前盛大的举行著。

  最乐的人自然是云老奶奶。她万万想不到阴错阳差地,云皓如愿迎同「假语嫚」--纪菲,而儿子也不负所望地掳护真语嫚的芳心,这两对绝妙冤家,可教她乐歪了嘴。

  尤其是见菲非不时害喜往洗手间冲上,更教她眉飞色舞。

  「老太太!回……来了……」黄妈上气不接下气地喊。

  「谁呀?瞧你慌慌张张地,谁回来了?」

  「哟!好热闹呀!」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响起。

  是云尹袖,云大小姐也!她一身惹火的装束,柳腰款摆,正步向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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