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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逆野玫瑰 page 9 作者:苏珊·伊丽莎白·菲力普斯

  布莱登取走她眼前刺目的空盘。“我很想在晚餐后抽根烟。你能够指示我花园在哪里吗?假设你不介意烟草味的话。”

  凯琳知道她应该带马先生去看壁画,巧妙引导他向她求婚,但她实在提不起那个心。“我一点也不介意,我以前还学着抽过烟。”

  莱登皱起眉头。“就我记忆所及,你的童年极为坎坷,最好被遗忘。”他带着她出到花园。“你能够克服过去不幸的教养真是极为难得──更别说和北佬一起生活了这么久。”

  他们缓步走在花间小径上。凯琳笑了,想起伊莎、方珍妮、史玛丽──甚至薛苓雅。“她们还不坏。”

  “那些北佬绅士呢?你觉得他们怎样?”

  “有些人还好,有的则不。”

  他迟疑了一下。“曾经有人向你求婚吧?”

  “我从不曾接受。”

  “很高兴听到这一点。”

  他笑了。突然,他们同时停下来。微风轻拂过她的发,他的手搭上她的肩膀,温柔地将她揽向他。

  他就要吻她了──而且她不会拒绝。

  这将是她的初吻。

  他皱起眉头,突兀地放开她。“抱歉,我差点忘形了。”

  “你刚刚想要吻我。”

  “我很惭愧承认,自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似乎就无法思考。绅士不该占女士的便宜。”

  “假设说女士愿意呢?”

  他的表情变得温柔。“你太纯真了,亲吻可能会引来更进一步的放肆轻薄。”

  她想起了“夏娃的耻辱”。毕业班的女孩都必须被教导婚姻的课程,但谭夫人只提到了疼痛和责任,义务和忍耐。她告诉女孩任由她们的丈夫为所欲为,无论它有多么可怕或吓人。她建议她们在过程中朗读圣经里的诗篇,但从不曾具体说出“夏娃的耻辱”为何,完全任凭女孩们想象。

  薛苓雅说她有个阿姨在新婚夜发疯了,玛丽说她听说会流许多血。凯琳则和方珍妮互换个焦虑的眼神。珍妮的父亲经营纯种马场,因此她和凯琳一样熟悉马匹交媾的过程。

  莱登取出烟斗,点燃了烟。“我真不知道你怎么有办法忍受生活在这个城市。它一点也不像‘日升之光’,不是吗?”

  “有时候我以为我会死于思乡病。”

  “可怜的凯琳!这段时光对你很不好过吧?”

  “对你更糟──至少‘日升之光’依旧屹立。”

  他走向花园的边墙,“它是座很好的庄园──一直都是。你的父亲或许没有看女人的眼光,但他确实知道怎么种棉花,”他长抽了口烟后,转身望向她。“我可以告诉你一件我从不曾告诉过其它人的事吗?”

  “请说。”她感觉背脊窜过一阵战栗。

  “我曾经很想要‘日升之光’,凯琳。它一直是比‘长青园’更好的农场。这真是命运的残忍拨弄。全国最好的棉花农场竟然落在一名北佬手中。”

  她的心脏狂跳,全新的可能性在脑海里成形。她缓缓地道:“我会得回它。”

  “记得我说过的自我欺骗吧?别犯了和其它人一样的错误。”  “这不是自我欺骗,”她激动地道。“来到北方后,我才知道我的祖母留给我的信托基金的总额。我会用它向白肯恩买回农场。”

  “那会需要一大笔钱。白先生有个疯狂的念头,想要自己纺棉花。他在‘日升之光’建了座纺绵厂,蒸气引擎刚刚才由辛辛那提抵达。”

  莎妮没有告诉她这一点,但现在她无暇多想,还有其它事更重要。“我有一万五千元,莱登。”

  “一万五千元!”对满目疮痍的南方来说,这可是一大笔钱。好一晌,他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最后他摇了摇头。“你不该告诉我的。”

  “为什么不?”

  “我──我原想在你回到‘日升之光’后拜访你,但你刚说的话将会让我的动机显得不纯正。”

  凯琳自己的动机也没有纯正到哪里去。她忍不住笑了。“别傻气了,我绝不会质疑你的动机,务必要到‘日升之光’拜访我。我会安排尽快回到‘日升之光’。”

  就这样,她的心意已决。她不会嫁给马柏特──尚未,至少在她探索过这个美好的新可能性之前不。她不在乎白肯恩在信里怎么说,她要回到她的家园。

  当晚入睡后,她梦到她挽着布莱登的手,走在“日升之光”的棉花田里。

  只是想象而已。

  第三部  南方淑女

  每个人的沸点都不同。

  ──爱默生“雄辩”

  马车辗过通往“日升之光”的弯曲车道。凯琳的心里紧绷着期待。三年了,她终于要回家了。

  记忆中的泥土路已被碎石子路取代,路两旁的杂草和灌木被清掉了,让车道显得更宽阔,不变的只有夹道高耸的树木。再过一会儿,她就可以看到大宅。

  但当马车转过最后一个弯,凯琳看的却不是屋子,还有其它更重要的事吸引了她的注意。

  越过平缓的草坪,越过果园和崭新的外围建筑,越过宅邸本身,触目所及是一望无际的棉花田,看起来就像内战前一样欣欣向荣,新种的棉花彷佛绿色的缎带,披在肥沃的黑色泥土上。

  她用力敲打马车车顶,吓到了她的女伴杜柔拉女士。她发出惊慌的尖叫,震掉了手上的糖。

  即使天性叛逆,凯琳很清楚她必须在旅行时有女伴同行,特别是她将会和一名未婚男子同待在一个屋檐下──即使是她的继兄。她不会给白肯恩任何将她送回纽约的借口。天知道,他一定会努力尝试。

  她写信给罗牧师夫妇,罗太太将杜柔拉女士推荐给她。柔拉一直在北方和孀居的妹妹同住,很想回南方的家乡。她身无恒产,年过五十,喜欢穿著缀满蕾丝的衣服,以及对每个遇到的男人眨眼调情。凯琳很快就明了杜小姐事实上是很善良、无害的──虽然脑筋有些不清楚。无法接受深以为傲的南方竟然会战败,杜柔拉选择了逃避,活在过去的时光里。

  “北佬!”马车停了下来,杜桑拉惊慌地喊道。“他们要攻击我们了!噢,老天,老天……”

  一开始,凯琳实在无法习惯她总是将现在和过去搞混,然而她也由衷同情杜小姐。毕竟,她只是藉此逃离她无法面对的真实世界。

  “没那回事,”凯琳安慰她。“是我下令停下马车。我想下车走走。”

  “噢,亲爱的,那太危险了。到处都是散兵,以你的美貌……”

  “我不会有事的,杜小姐。我们几分钟后在大屋会合。”

  在杜女士能够抗议之前,凯琳已下了马车,示意车夫往前开走。马车离去后,她爬上长满青草的小山丘,掀起面纱,注视着一望无际的棉花田。

  棉花种下大约六个星期。不多久,花苞就会绽放成四瓣花朵,孕育成棉花球。即使在她父亲有效率的管理下,“日升之光”从不曾如此繁荣。被北佬毁掉的谷仓已经重建了,白色的篱笆围绕着畜栏。农场的一切似乎都受到最好的照顾,欣欣向荣。

  她望向自小被放逐的大屋。圆形的玄关仍如同记忆中的优雅,奶油色的漆映着午后的阳光。但也有些不同了。红色的砖瓦已重新翻修过,百叶窗和前门重新粉刷,玻璃窗也擦得闪亮发光。“日升之光”就像浴火重生般美丽,远不同于她离去前破败的样子。

  她应该要高兴这样的改变。相反地,她只感到愤怒和怨恨。这些改变都是她不在时发生的。她戴回面纱,举步朝屋子走去。

  杜柔拉等候在马车旁,红唇仍微微颤抖。凯琳对她展开个安抚的笑容,绕过行李,付给车夫她最后的一毛钱。车夫离开后,她挽着柔拉的手,走上阶梯,敲了铜环。

  前来应门的女仆是凯琳不曾见过的,而这更加深了她心里的怨恨。她渴望见到伊利熟悉、挚爱的面容,但老人已在去年冬天去世,而肯恩甚至不准她回来送葬。她对白肯恩的新仇旧恨真是数也数不清了。

  女仆好奇地望着她们,和她们身后的众多行李箱。

  “我要找莎妮。”凯琳道。

  “莎妮小姐不在。”

  “她什么时候会回来?”

  “巫觋女人今早生病,莎妮小姐去看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白肯恩中校在吗?”

  “他随时会由棉花田里回来,但他现在不在。”

  也好,凯琳想着。幸运的话,她们已在他回来之前安顿好了。她握住杜小姐的手,径自越过惊讶的女仆。“要人将我们的行李搬上楼,送一杯柠檬水到楼上杜小姐的房间。我在前面的起居室等白中校。”

  女仆显得犹豫,但她不敢驳斥一位穿著体面的访客。“是的,夫人。”

  凯琳转向杜小姐,担心她会无法忍受和前北军的战争英雄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你要不要在用晚餐前,先躺下来休息一下?这是个漫长的一天。”

  “我想也是,”杜小姐轻拍凯琳的手臂。“我想在晚餐桌上呈现出最好的一面。我只希望绅士们不会一直谈论政治,有贝将军驻守在查理斯敦,我想我们可以不必担心那些嗜杀的北佬。”

  凯琳将杜小姐轻推向一脸困惑的女仆。“我会在晚餐前去看你。”

  女仆带领杜小姐上楼后,凯琳终于有时间打量她的周遭。木质地板擦得光可鉴人,茶几上插着鲜花。她记得莎妮一直很不满萝丝的懒惰。

  她越过大厅,进到起居室。新漆过的象牙白色墙壁和绿色的镶嵌带来股清凉的感觉,黄色丝料窗帘迎风飘拂。家具仍像记忆中一样舒适,但坐垫布已经重新更换过了。房间里散发着柠檬和蜡的清香,不再是记忆中的霉味。银烛台不再锈痕斑斑,老爷钟也滴答滴答地走了起来。这一切应该让她感到欣慰,但莎妮将她的工作做得太好了,凯琳反而觉得在自己的家中像个陌生人。

  肯恩看着他的栗马“维达”被牵进马厩。它是匹好马,但曼克气极了他卖掉“阿波罗”,换了这匹新马。不同于曼克,肯恩从不让自己对任何马匹有感情。他从小就学到不要被任何情感束缚住。

  他由马厩走向大屋,回想这三年来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尽管身处在征服的土地和排斥他的邻居当中,他从不后悔卖掉纽约的屋子,来到“日升之光”的决定。在内战爆发前,他曾在德州种过棉花,曼克则是在棉花农场上长大的,加上农作书籍的指导,去年的棉花果然大丰收。

  肯恩从未假装对这块土地有感情,正如对他的马匹一般。他只是喜欢重建“日升之光”的挑战。在农场的东北方建立纺棉厂则是另一项挑战。

  他将一切都赌在纺棉厂上,现在的他可说是几近一贫如洗。但他一向喜欢冒险,也对现状极为满意。

  他正在后门边刮掉靴子上的泥沙,莎妮新近雇用的女仆露西跑了过来。“这不是我的错,中校。莎妮小姐去找巫觋女人时,没说今天会有访客。那位女士说要找你,并坚持在前起居室里等你──”

  “她还在吗?”

  “是的。不只如此,她还带来了──”

  “该死!”一个星期前,他就收到“保护孤儿寡妇协会”请求捐助的来函。除了在有需要捐款时,当地的居民从不理睬他,而后某位道貌岸然的中年妇人会登门拜访,抿着唇,紧张地打量着他,同时试图掏光他的口袋。他开始怀疑慈善捐款只是她们用来一睹邪恶的“传教士山英雄”的借口了。最好笑的是在镇上时,看着她们极力阻止自己的女儿朝他拋过来的调情视线,但肯恩从不沾惹那些纯洁的少女。当他有需要时,他会到查理斯敦造访较有经验的女子。

  他大步走向起居室,毫不在意自己仍穿著在田里工作的衬衫和长裤。他该死地绝不会为了那些烦人的老女人换衣服。但当他走进起居室后,他看到的却不是他所预想的……

  女子伫立在窗边,眺望窗外。她背对着他,穿著体面昂贵,不像是这一带的女士所能负担得起的。她转过身,裙裾轻扬。

  她美得令人屏息。

  鸽灰色的旅行装缀着玫瑰色花边,水瀑般的蕾丝覆着饱满的双峰,玫瑰色的羽毛小帽戴在漆黑如午夜的丝般秀发上。可惜的是,她绝美的容颜隐藏在缀着珍珠的黑色面纱下,只露出玫瑰般娇美的红唇,以及小巧如编贝的耳坠。

  他不认识她。如果他曾经见过她,一定不会忘记的。显然他的邻居一直将她藏得好好的,免遭他的魔掌染指。

  她平静自若地迎上他的注视。他纳闷究竟是什么样的灾难,迫使她拋头露面,代替她的母亲,深入邪恶的北佬巢穴。

  他的视线落在她面纱下方的红唇──神秘、诱人。她的父母亲最好将她安全地锁起来。

  在肯恩打量她的同时,凯琳也自面纱后打量他。三年过去了,现在的她改用较成熟的目光来看他,然而她所看到的却令她不自在起来。他甚至比她记忆中还英俊。阳光将他棱角分明的面容晒成古铜色,染深他的褐发,让他更增添一份粗犷的美。

  他仍然穿著在田里工作的衣服,分外强调出结实的肌肉,卷起的衣袖露出贲起、虬结的古铜色上臂,棕色的长裤紧裹着他的臀部,勾勒出有力的腿肌。

  他们所在的起居室似乎突然变得狭隘不堪。尽管只是静静站着,他全身仍散发着力量和危险。为什么她会忘了这一点?或许是某种自保的直觉,促使她在心里故意将他贬成和其它男人一样。她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肯恩清楚地察觉到她的审视。她似乎无意开口,而她的平静自信迷惑了他。好奇着想测试界限,他故意用粗鲁的语气打破沉默。

  “你要见我?”

  凯琳的心里一阵得意。他没有认出她面纱半遮掩住了她的容貌,而她打算善用这项优势。

  “房间布置得很漂亮。”她淡漠地道。

  “我有个优秀的管家。”

  “你很幸运。”

  “的确,”他轻松自在地走进房里。“通常是由她应付像你这样的访客,但她正好有事外出。”

  他究竟以为她是谁?凯琳纳闷。“她去见巫觋女人。”

  “巫觋女人?”

  “她会预言未来和施咒,”在“日升之光”待了三年,他依旧一无所知。这更证明了他根本不属于这里。“她病了,莎妮去看她。”

  “你知道莎妮?”

  “是的。”

  “你住在附近?”

  她含糊地点点头。他示意她请坐。“你没有告诉露西你的芳名。”

  “露西?你是指那名女仆?”

  “看来还有些事情是你不知道的。”

  她没有坐下,反而走到壁炉前,刻意背对着他。他注意到她的步伐比一般女子大,而且不像其它女人一样会刻意展示自己时髦的礼服,彷佛它们只是单纯在早上起床后,穿过就忘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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