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速的穿上衣服,她小心翼翼地打开浴室门,谨慎的探头出去,外头半个人也没有。
蹙起秀眉,她走到客厅去,也是半个人影也没有,而方才的声音也突然不见了。
「怎么回事?没有人怎会有声音?」会不会是她太累了,所以才起了不该有的幻想?
「一定要有人才会有声音吗?」她身后突然传来一记低沉的嗓音。
她一个人住,怎么会有男人的声音?
她猛地回头,看见出声的那个人--不,应该不是人,是一抹透明物体后,美眸瞬间瞪到最大,喉咙更像被人掐住般,完全发不出半点声音。
那抹透明物体瞇起黑眸,思索了下,朝她迈进一步。
见状,非似情急急忙忙的退后一步,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幸好老天有保佑,她不是那种吓呆就会全身僵硬,无法动弹的人,否则连逃都不能逃,根本是等死。
他双手环胸,由高而下地睥睨着她,出口的声音还是和她记忆中一样的冰冷。
「怎么?妳的表情好像见到鬼一样,我有那么恐怖吗?」很好,她看得见他,也听得见他,这是目前为止,他遇见对他最有利的一件事。
她神色僵硬地点着头。
「我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样子,但妳放心,我还没死,医生还在对我急救,我现在只是灵魂出窍罢了。」那抹透明物体,也就是武皇焰,用很淡、彷佛在说别人的事般的口气,描述着自己现在的情况。
「你确定你……还没死?」非似情困难地咽了咽口水,许久后,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她艰涩地说着,「你不赶快回到你身体里,等下你真的死了,那怎么办?」
「放心,我求生意志很强,不会这么就死掉。」
「可是死不死,不是你能决定的吧?」俗话说:阎王要人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
「我说我不会死就不会死,妳那么多意见做什么?」两道凌厉的目光朝她射了过去,对她一副很想他死掉的模样感到不悦。
「你怎么能这么肯定你不会死?死不死又不是我们自己能控制的。」知道他还不算是个「鬼」之后,她的胆子就大了点,敢大声和他抬杠了。
「妳没听过,人要是快死了时,会有牛头马面来带走他,我现在一个影儿都没看到,代表我阳寿未尽,这样妳懂不懂?」
听他这么说,好像有点道理,「你真的没看到你以外的灵魂?」
「至少目前还没看到。」
「那就好。」这代表她家没有鬼,真是好加在。
非似情松了一大口气,正要庆幸时,又觉不对,连忙又看向武皇焰,只是她哪还看得见武皇焰?他早不见踪影。
「咦?人咧?」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难道被牛头马面勾走了?
「喂?武皇焰,你还在不在?你死了吗?你到底是不是死了啊?是就说一声。」她对着空气大声喊着。
「妳很希望我死吗?」没好气的声音这会儿从她房间传来。
她马上走近,看见武皇焰一会儿在她房间东张西望,一会儿在别间房探头。
「你干嘛?」她呆愣地问他。
「我在找一间能让我安静想事情的房间。」
「鬼也需要安静的空间吗?」她不是鬼,这种事就不甚了解了。
武皇焰回头瞪她一眼,「我还没死,妳不要直接把我和鬼混为一谈!」
决定了,就选她的房间。
「哦!」她应了声,但,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太对劲,「喂!你真的不回去你的身体里看看吗?」
「我回不去。」他没好气的回答。
「回不去?!」美眸大睁,「你说你回不去是什么意思?」
「妳脑袋是装什么?『回不去』,三个字的意思妳居然不懂,还要我解释?」嘲弄的声音传来,惹得非似情一阵尴尬。
「你管我脑袋装什么,反正你那是特殊情况,不能用正常思考去判断。」
「有什么特殊?回不去就是我进不了我的身体里,这样有很难理解吗?」他尝试过要回自己身体,不过不晓得是他找不到方法还是怎地,他居然又被自己的身体弹出来,他试了几次都是如此。
「为什么?」她的问题一个接一个蹦了出来。
「我如果知道为什么,我还需要耗在妳这?」她问的问题不只多,还一个比一个白痴!
「说的也是。不过你不一定要在我这,你可以回你家找你家人呀!」她和他又不熟,他干嘛来找她?
「我回去过了,没人看得见我。」
「那你朋友呢?」再怎么说,他都不应该会想到她吧?他们非亲非故,又不认识,他怎么会想到来找她?这真的很诡异。
「都找过了,一样!」
其实当时他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非似情,什么原因他也不晓得,不过他没照心里想的做就是了。他先回家找他的家人,又去他朋友那,最后还是来到非似情这。
话说回来,他现在才知道灵魂要去什么地方,只要动一个念头,立刻就能出现在那个地方,比哆啦A梦的任意门还要好用。
「你的意思是,只有我看得见你?!」她惊呼出声。
「对。」
「为什么?」哪有这种事!
为什么只有她看得见他?她又没阴阳眼,照理说,应该也看不见他才是,怎么现在却看得见呢?
重点是,还只有她看得见?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忽然,灵光一闪,她想到了武皇焰在昏迷前,对她说的那句话,他说他记住她了……莫非是这个原因?
「小姐,妳能不能不要老是问我一堆我回答不了的问题?相信我,我绝对是那个比妳更困惑、更想知道答案的人!」武皇焰皱着眉头,对于非似情没完没了的问题,感到极度厌烦及不悦。
「……」盯了他半晌,沉默了五秒钟,非似情又开口了,「可是我还是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你,怎么办?」
武皇焰快要受不了她的喋喋不休,黑眸朝她迸射出杀人的光芒,瞧得非似情一阵心悸。
「你别这样瞪我,事情不搞清楚,我会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很惨很惨的。」换言之,她有追根究底的习惯就对了。
武皇焰恼了,要不是碍于只有她看得见他,他有很多事情必须仰赖她的帮忙,否则他也不需要继续待在这,听她唠叨个不停。
「妳信不信妳再多说一句话来吵我,一旦我变成了鬼,我一定第一个来找妳?」他生气地撂下狠话。
怕鬼的非似情果然乖乖的闭上嘴巴,不敢再吭半声。
只是……这真的苦了她,她本来还想问他,他东逛西逛后,还是逛回她的房间,一直赖在那不走,这是不是表示他选上了她的房间?那她要睡哪?
第二章
「My God!全身酸痛!」第二天,非似情睡醒后,甫有意识,就忍不住诅咒出声。
昨晚她没地方睡,只好窝在沙发上睡了一夜,起床后,全身上下的骨头部在对她抗议。
「天……这简直比跑三千公里还累。」她一手撑着腰,边念念有词的走进浴室里梳洗。
昨天的事就像一场恶梦一样,倒楣到遇上车祸,还撞见黑道追杀一幕,更惨的是,她还被一只鬼缠上--
天哪!您就行行好,快把这只鬼收走吧!虽然他是只很帅很帅,又让她很心动的鬼,可是只要足鬼,她都敬谢不敏。
叹了口气,快速的盥洗完毕,才刚踏出浴室,就被不晓得何时出现的武皇焰吓了一大眺。
「喝!你干嘛?!」她瞪大美眸看他。
「妳在浴室里嘀嘀咕咕半天,在说什么?」
「我说什么要你管。」她不太爽的回了一句,感觉不对,马上追问:「你怎么知道我在浴室里嘀嘀咕咕?」
她有关上浴室门,还上锁耶……
武皇焰耸了耸肩,没有回答。
「你偷看我?」
「妳有看见我在里头吗?」他不答反问。
「……没有。」
他摊开双手,一脸「这不就得了」的表情。
「可是你又怎么知道我有说话?」
「用常理推断。」
「是吗?」她对他指指自己的脸,「你从我的脸上看见了什么吗?」
瞇起黑眸,武皇焰很认真的瞧了一遍。
「没有,怎么?」
「再看清楚点,我的脸上有东西的。」
「妳的脸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他看得很清楚,她的脸上非但没半点瑕疵,甚至连小小的细纹、粉刺及黑斑都没有,完美的害他的心好像悸动了下……
这么漂亮的粉颊,要不是他现在没有实体,否则他真想捏看看,看是否和眼睛所见般,如此粉嫩、极富弹性。
不过,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也看不出她脸上有什么东西。
「你有没有近视?」
「没有。」
「那你应该是很久没找眼科检查了,否则我脸上写了那么大的『怀疑』两字,你怎么会看不见?」
武皇焰马上领悟她的意思,他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很想用手指去戳她的头。
「白痴也知道妳一定会在浴室碎碎念。」
「谁说的,我怎么就不知道?」
「妳从一醒来就念念有词,进入浴室前也是念个不停,所以,请妳用大脑想一下,妳会一进入浴室后,就不念了吗?应该不可能吧?
我想,妳就算嘴巴不念,脑子里一定也念个不停,请问,我有没有说错?」
非似情深吸了一口气,她的行为被人家料的准准,她这下还有什么话说?
「好,算你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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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似情的早餐很简单,她放了两片吐司下去烤,再去门口拿她订的鲜羊乳及报纸,然后再给自己煎了一颗蛋,等吐司烤好时,再加入玉米,如此,营养的早餐就立即OK了。
「妳每天早上都吃这些东西?」
「不一定,如果前一天晚上有买面包回来,那么早餐就会吃面包,如果没有,就吃吐司,至于里面夹什么东西,看我今天想吃什么而定,有时我会夹鲔鱼,有时夹起司……反正想吃什么就夹什么就对了,不过蛋和鲜羊乳是一定有的。」
「妳不觉得太简单也太清淡了吗?」
「要不然呢?你早餐都吃大鱼大肉吗?那不会太油腻吗?」
他不是吃大鱼大肉,只是他喜欢吃中式早餐,比如煎饺、蛋饼、豆浆……清粥小菜也行。
要他和非似情一样,吃这种西式早餐,他会觉得就算吃饱了,仍会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东西,很不舒坦。
「我们两个的饮食习惯有差。」
「哦!我们在不同环境、不同家庭长大,会行差别是正常的。」
非似情觉得没什么,她咬了一口吐司后,就拿报纸起来看,当她看见头条时,秀眉紧皱了下。
快速的把内容浏览完,她觉得有必要让武皇焰知道这件事--
各大报章杂志皆以头条刊登武皇焰遭枪杀的消息,更同时报导了他目前的情况,说他虽暂时救回一条性命,但仍在观察期,随时有送命的可能。
又指出他现今昏迷不醒,就算活下来了,也恐有成为植物人之虞。
群龙无首的武氏集团,面临了空前的大挑战,接下来的走向令人关注。
她把报纸摊开给武皇焰看。
「喏!你成为植物人了。」
她不是幸灾乐祸,而是以很平常的口吻描述这件事。
武皇焰面无表情地瞪着报纸里的内容,从他冷酷的脸上,她完全瞧不出他的想法。
「喂!你打击很大对吧?」
换作是她,也很难接受自己变成植物人的消息。
这辈子只能躺在床上,不能说话、不能动,吃、喝、拉、撒都必须依靠他人的帮助,这对一个心高气傲的人来讲,绝对是项重大的打击。
像是没听见她的话,武皇焰的黑昨依然紧紧定在报纸上头。
「你怎么了?很难过?」
他还是不发一语。
「……算了,你就留在这好好消化这个消息吧!我去上班了,拜拜。」她想,这时候应该是要让他一个人静一静,比较好吧。
「上班?妳要去哪上班?」武皇焰终于有了动静,他拾起头看向正在穿鞋子准备要出门的非似情。
「学校。」
「妳是国小老师?」他臆测。
「喂!别狗眼看人低!」什么国小老师,等级差很多耶!
「难不成是幼稚园?」他怎么看她,都觉得她是教小孩子的老师。
愈说愈过分,非似情没好气地赏了颗白眼给他。
「还有没有?」
「安亲班。」等级愈来愈低。
「去你的!」她忍不住逸出一句低咒。
「不然妳到底是教什么的?高中?」他脑海里浮现好几年前的一支保养品广告。
她斜睨着他,「听清楚,本姑娘是国立大学的教授,你懂『教授』的意思吧?
就是比讲师高二级,比副教授高一级的教授!」
「妳?教授?!」武皇焰这会儿真的是被吓住了。
他怎么也无法把非似情的模样,和在大学教室里上课的老师划上等号。
「怎么?看不出来?」她很瞍地昂高下巴。
「是看不出来。」武皇焰很老实的点头。
「哇!」什么看不出来,她这个人不论是从上面看,还是从下面看;从左边看,或从右边看,都是很优秀的样子,什么叫看不出来?他去撞墙啦!
「别怪我会这么想,因为妳的言行举止,一点也不像大学教授。」还野蛮得很,他真担心她会误人子弟。
「这就不用你烦心了,我的学生可爱死我哩!」她用鼻子哼出气来,骄傲的不得了。
「我很纳闷,妳才几岁,怎么就可以当上教授了?」说到底,他还是对她大学教授的身分很质疑。
非似情简直快被他鄙视的态度气死,「怎么,不行吗?我是天才,不论读国小、国中、高中、大学、硕士、博士,我都是跳级念完的!」她一口气都没换的念了一堆,不甘愿被人看得那么扁。
「真正的天才,不会夸自己是天才。」武皇焰随便吐出一句话,再度把非似情刺得哇哇大叫。
「喂!喂!喂!这位先生,请问一下,我和你有仇是不是?你就那么见不得我好?我是天才也不行、是教授也不行,你要我当乞丐你才甘愿啊!可恶,我最讨厌看不起女人的男人了,气死我了!」非似情被激疯了,脾气暴躁地骂个不停。
她的话让武皇焰的眉宇皱了又皱,「妳确定妳是教书的?」
「要我拿聘书来给你看吗?」她几乎是咬着牙,硬从牙关迸出声音的。
「妳骂人这么大声,口气这么差劲,这是为人师表应该有的行为吗?」
「我在课堂上没做出任何踰矩的行为、没有教坏学生,这就够了。私底下,我不杀人放火、不做坏事,只是嘴巴率性了些,这有何罪过?」
「妳这样行事,小心有天会遭人抨击。」
「你在指你吗?」
他耸了耸肩。
「还有,如果我的行为你看不惯,你可以滚离我家,这样就不会觉得我碍你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