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堕落许可证 page 5 作者:山岚

  「……」白岩避而不答,装模做样的踢踢房门。

  一只拖把从门后倒下来,几只黑影从中飞起,扑入方便面碗里发出可怕的声音。

  「应该列你为不良住户。」沈彬用脚踩死几只蟑螂后很有感触的发表感想。

  ◎◎◎◎◎

  市区一角,闹中取静的地段,交通方便,四通八达;是小资情调极重的酒吧聚集处,也是周末大学生约会的必到之处。价廉物美还很有情调,连不少白领也开始光顾这里。原来尚可的生意也因为做出特色来蒸蒸日上,大把大把的票子令店主们笑得合不拢嘴。

  比如那家面对着油画长廊的「随便」酒吧,格调高雅、气氛极佳;据说在某本娱乐杂志上曾列为本市必去的十大特色酒吧之一,专栏笔者还曾极力渲染过此处消费是多么的物超所值。

  所以,老板年初提出要把二楼的楼层全部开拓出来,好好的大干一场。当时某兼职老员工也曾为此情绪激昂,叫嚷着到时要加工资。可是连装修公司都物色的差不多时,老板很不负责的回来宣布:「计划无限期推迟。」

  「为什么啊?我的年终、我的油水、我的花红、我的耐克、我的音响不是全没有了?」

  沈彬站在衣橱前考虑要带几季的衣服,是全拿还是以后慢慢来?

  「喂喂,老板老板、老大老大,你说话啊。」

  「钱不会少你的。白岩是特殊情况,你要体谅。」

  「他又不是小孩子,有必要贴身照顾吗?店里没有你谁拿主意?」

  「你啊。」

  「我?」手指拐了个弯指着自己的鼻子,韩绎纬哑然。

  「是啊,虽然你不是老板,不过店的一半是你那位出资的,算是半个老板娘,我有什么不放心?」

  韩绎纬苦着个脸:「你真想照顾他一辈子啊?尽人事听天命嘛,我特批你一个星期去住一天好了,幼儿园托小孩也这标准了。」

  「不行啊。我答应过李清了。而且……白岩他真的少不了人照顾。」

  「你找个老保姆去不行吗?」

  「他不会听老保姆的。」

  「他会听你的?」

  「听的多一点吧。」

  会听话吗?沈彬让人听话的手法让人不敢苟同呢。韩绎纬想象老板会因为侵犯白岩而被关一辈子就胆寒。

  拖出崭新的行李箱,沈彬拼命的往里塞衣服。

  「现在生意比较清淡没关系,等我把白岩养壮实了就抽空回来帮忙。」

  「哦,都抽空了,还分不分得清哪个是主业?当姓白的保姆还是开酒吧?」

  沈彬为难的抓头:「钱什么时候都可以赚,人出点事就活不回来了。」想起李清,心痛了一下,嗓门也轻下来:「而且,我的钱全是他给的,没了也不可惜。」

  韩绎纬摸摸鼻子,有点酸。怎么一说话就显得自己势利了?

  「老板你去吧,我一定把店子看好!」男子汉嘛,小小一家酒吧算什么?他顶!

  「啊!钱!」沈彬一拍大腿,揪着韩绎纬就问:「店里还剩下多少钱?」

  「钱?」

  「是啊,白岩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沈彬苦叹:「看看人挺聪明的,关键时候就笨了,他之前给我的钱,还有之后为了和李清结婚,买房、装修、治病,家里的老底都花光了。我出来时物业费还有人上门催过,我要先弄点钱去。」

  「……」连吃带拿的,临了还打包?算打劫还是私奔啊?

  「店里的钱我带走了。」从窗台上取下那盆医院里带出来的盆栽搁在行李箱上,沈彬跑到卫生间的马桶旁边掏啊掏的掏出一个密封的塑料包。

  「这是什么?」藏在马桶旁边?真可怕。

  「当初他给我的钱我没投在店里,这里是存单,你替我去银行解约。店里先用这些着,我没空去银行了。」

  「这么急啊?」韩绎纬吹了声口哨,说他笨他还真不笨。

  沈彬翻翻白眼:「那是你没看见,他都抽上烟了我能不急吗?」以前是别人也不让抽的人啊。

  「是是,老板你快去吧。不过,不管养白养壮了看上去多好吃你也要忍住不要动手啊,动手了也不要动口啊。」

  「去!」

  沈彬找出自己最心爱的打火机,摸了摸光亮的银壳上冰凉的橄榄石。想了想,找出个丝绒盒子装了起来,不用看看也好。

  被踢出门外的韩绎纬揉着屁股转回来:「最重要的一点我忘记提醒你。」

  「什么?还有什么我忘带了?」四处看看?除了房子家具以外他都打包进去了。

  韩绎纬摇摇头,仿佛很有经验一样,皱眉道:「……你是怎么想白岩的?」

  「没怎么想啊。」问这个干什么?

  「那么他对你说算什么?」韩绎纬问得很认真。

  「……恩人吧,」沈彬提起行李箱,把盆栽小心的搁在大口袋里。「他救过我,又是李清临终托的人。不管他喜不喜欢,我是有照顾他一辈子的打算了。」

  应该说李清和白岩的运气真好吗?韩绎纬目送老板出门,心想要是自己的那位也一样负责有多好?现实却是自己被扔下又有半年多了。

  ◎◎◎◎◎

  梧桐斑驳的黄叶,青枫成熟的红叶,大大小小、黄黄红红的夹杂着铺就平整的水泥路面,自然之风带着一点秋雨散落后,触目所及的是一幅印象派的名画,走在脚下,只留一瞬的秋日遐想。

  在卵石铺成的健身步道上,年轻的男子缓慢的移动着脚步。坚硬的扁平卵石颗颗以锐角示人,一指宽的距离对于他柔软的脚底是残酷的考验。

  一手扶着围栏,一手揪着胸前的浅咖啡色厚外套。擦得锃亮的皮鞋和暖和的绒线围巾在环形走道的启点等着他,不过距离还有十多米。

  好痛好痛好痛啊,简直痛死他了!白岩艰难的移动步伐,眉头皱起成「川」字,牙齿咬的咯咯响。脚底尖锐的痛苦不是人可以忍受的,不由得向站在启点处、替他提着鞋和围巾的做始俑者投去愤怒的一瞥。

  「白岩,加油!差一点就到了。」那人远远的挥动着他的围巾。

  别挥了,勾坏了怎么办?那可还是李清住院前给他织的。真是误上贼船啊,狠狠的啐了一口,他靠在小道的围栏上喘息。不该看沈彬健步如飞就以为走走健身步道很简单,事实上他的脚板是铁打的。还有这条小道?谁设计的?一圈扶栏围下来连中途退出的机会也不给。

  见白岩停在半道上,沈彬生怕有事,立刻脱了鞋走上去,几乎是跑着过来,迎着风,一脸朝气蓬勃让人好生嫉妒。

  「别停下,还有一半就到了。」

  「我脚痛。」

  「痛有什么?是男人都不怕痛的!看,我陪你一起走。」说着在白岩肩膀上大力拍打几下,沈彬自以为是的鼓励着。

  白岩的脸色更白了,沈彬两下子拍击更是雪上加霜。没倒下只是不想身体其它部分再受创。

  「白岩,不要偷懒嘛,刚才的单杠也没见你拉上几下,走走路这么简单可不准逃了。我告诉你,偷懒是锻炼不出的。」

  「你扶着我!」当谁都象他吗?撑在他肩上使劲向下按,白岩终于走到了终点。

  他一套上鞋,立刻视此处为刀山油锅一样闪得老远。脚下一拐一拐的往健身区外冲,生怕沈魔头再拿什么器械折磨自己。

  「走一走果然有效,你精神好多了吧?」沈彬轻松的追上他:「幸亏你们社区里器械全。刚才的步道起脚底按摩的作用,你觉得的痛代表你身上有病。」

  停下脚步,白岩一个转身对上沈彬,一字一顿:「你、才、有、病!」

  「我脚不痛啊。」沈彬莫名其妙。

  「可是我痛!非常非常的痛!痛得好象要死人一样!」白岩气不过的扯着他半边衣领大声吼起来。

  一阵大风刮来,树叶沙沙的掉落,小小的盘旋了一阵,又为秋天增添了几抹丽色。健身区的老老少少们纷纷停下,大大喇喇的打量衣冠楚楚的白岩,窃窃私语起来。

  真不敢相信自己会做出丢人到家的事。白岩懊悔不已,居然在大庭广众下叫痛?……全是沈彬害的!以后再也不来锻炼了!

  「真的很痛?」沈彬敲了下手掌:「我明白了,你一定病得不轻。非带你去医院不可了,来次全身检查看看到底出了什么问题。」都补了几个月还不见成效?沈彬困扰不已。

  当他回过神来,白岩已经不见踪影。

  ◎◎◎◎◎

  一口气冲到十一楼。手忙脚乱的开了门,看到白岩的鞋摆在玄关处,他才算松了口气。

  拖上拖鞋走进客厅,逃之夭夭的男人坐在沙发上抱着脚一个劲的揉,看到他进门,几乎是无奈的瞧着他:「沈彬,你可以别管我了吗?」

  「你的身体……」

  站起身脱掉外套,白岩张开双臂展示毛衣下的身材:「看,我早不是皮包骨了,你已经达到目的了。」

  上前,伸手揽住白岩的腰身,摸了几下:「还是有点瘦。」

  白岩微微楞住,过了几秒后才意识到沈彬在做什么,立刻不着痕迹的退开。

  「我比年前都重了。」

  「君子不重则不威。你个子不矮,再长点肉吧。」沈彬引用从韩绎纬处学来的文言文哄道:「你是律师嘛,没有几两肉的话缺少可信度,如果我是当事人才不会请一根竹竿替我打官司。风一吹就倒的体型明显靠不住。」

  「替你打官司的时候我就不比现在重。」

  「啊?」沈彬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个不停,不停的为自己的失言找借口。

  不灵光的脑袋一时想不出,干脆转移话题:「……今天要吃板栗烧鸭,你想板栗多点还是鸭多点?」

  白岩冷冷的瞄他,尖锐的目光像只无形的手在半空中捏住了某只鸭子的后脖,半晌,吐出两字:「鸭子。」

  「好,我去给鸭拔毛啊。」逃难般进了厨房。避过一劫的沈彬先打开设备齐全的厨房一角的门,露出烤箱的面板。

  先把做好的曲奇饼送去,送上白岩爱吃的,气也消得快。沈彬得意的对着曲奇饼一笑,又冲了一壶菊花枸杞茶。宝蓝绘金的花边,造型简单高尚的杯盘,所谓美食不如美器,高档茶具配豆奶都会比平时好看。摸摸头顶不存在的白色高帽子,自赞道:「完美。」

  想着再配上什么装饰时,他想起差不多是白岩犯瘾的时候,立刻扯开嗓子往客厅喊:「不准拿烟!……咖啡也不行!我给你泡茶做点心呢,你先喝点奶粉垫底!」

  丢开烟和速溶咖啡,白岩百无聊赖的靠在沙发上发楞,秋高气爽的宝蓝天空一点也吸引不了他,白岩闷闷的坐在沙发上:李清你一定不晓得他比老妈子还烦吧?为什么你觉得沈彬值得托付呢?

  回想几个月来被强制进补的经过,白岩不禁奇怪为什么沈彬会对过去的情敌如此尽心尽力?他自己就不会对人宽容到这种地步。不过沈彬的确也报复过了,为了让他苦寻了两个月的缘故。想到这里,白岩的脸不由自主的发烫起来,难以相信自己会允许那么出格的事。

  毛衣的高领轻轻蹭着脸颊,轻柔暖和的质感催人入睡。白岩闭上眼睛听着厨房里忙碌的声音,想起这件毛衣是沈彬从未拆开的礼盒里找到的,可能是李清未送出的礼物。

  包在衣服里,就好象李清用双手环抱着自己,不过现在照顾他的已经换人了。为了李清的一句嘱托就做到这个地步,沈彬还真是奇怪的人啊。

  好象云絮徘徊在脑海中一样,意识迷蒙起来,只有一阵阵食物温和的味道充斥着身心。

  托着茶点出来,发觉沙发上的人已经半睡半醒;便笑着走去,轻轻推醒他,开始早十点的营养补充。

  ◎◎◎◎◎

  在沈彬的照顾下,白岩的一天除了吃就是睡,除了睡就是吃,沙发上的沉陷度也加深不少。偶尔,他也会在客厅里的计算机前坐一会儿,喝点菊花枸杞茶什么的。不过沈彬很快就会把他拎回沙发上养着,随便放上一张CD让他听。

  睡得快乏的白岩抬头,发觉自己身上居然盖了毯子。沈彬正抓着掸子掸灰。飘荡在室内的音乐、阳光从窗台一直射到沙发边,白岩的视线模糊,朦胧间眼前的影子变换出别种风貌。温柔体贴的女子也是如此打扫新居,他偷懒睡觉也不生气,反而拿了毯子给他盖。

  「岩,岩,不要睡着了。」

  「再睡一会儿。」昨天工作到好晚啊。

  「会着凉的,跟我到卧室里睡吧。」

  故意赖在沙发上不起来,趁妻子低头叫他的时候偷袭出手,凑上唇去。

  软软的交缠上,一点点的吮吻着,深深吸入。他顽皮的咬着柔软的舌尖轻含住,对方却一个劲的缩回去。白岩在喉头发出「咯咯」的笑声,不再为难:「清,脸又红了?」

  轻笑着,他慢慢睁开眼睛,却是沈彬困窘涨红的脸,乌黑的眼珠一个劲往天上看。这次可不是他的错,是白岩糊里胡涂的把他当作李清强吻的。他只是担心白岩感冒,想叫他回房睡罢了。

  唇上余温尤在,白岩怔怔的看着面前放大的人脸。做梦就做梦了,为什么是他呢?

  努力告诉自己别往他湿润的嘴唇上看,也不要想亲上去又软又香的还有曲奇饼干的杏仁味道,沈彬大汗淋漓的扭过头,往哪里看比较好呢?

  白岩还是没有松开勾在他脖子上的手,闭上眼睛。再一次就可以,只要让他感觉李清还在身边,对方是谁幷不重要。他不要再放开那么温暖的怀抱!

  越来越近的嘴唇,沈彬大骇。还来?

  这时,门铃声响起,沈彬回神,猛然推开了白岩。

  「我……我去开门。」用力擦了几下嘴。沈彬一路逃难到门口。

  打开门,一个模样斯文,看着很沈稳的中年人按门铃的手停在空中。

  「……请问白岩是不是住这里?」不会吧?难道走错门了?抬头看看门牌号,明明是正确的啊。

  ◎◎◎◎◎

  「哈哈哈哈!白岩真是救对你了!」爽朗的笑声给宽大的客厅带来一丝生气,罗寒笑的几乎呛到茶水。

  「沈彬你说,后来你怎么处理蟑螂的?」

  把散发香气的奶茶放在桌面上,沈彬比着脖子一划:「除虫必杀,一只都不留。」

  大笑完,罗寒严肃道:「你就是不会照顾自己,老让别人操心。原来你半年来在家办公是这回事啊?我真不该替你通融告假的!身体好了就回去上班,我得天天看着你才行。」

  来人是长白岩不少的老同事,屋主对他的态度远比对身为二等住户的沈彬好太多,近乎责备的话语只是令他轻轻点头淡笑不语。看得沈彬极为羡慕。

  又端了一盘烤好的饼干上来,沈彬擦擦手,是留下还是回厨房去呢?罗寒和白岩在一起,屋子里气氛都不一样了。

  「饼干挺好吃的,买的吗?」还热着呢,一定才出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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