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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宅情深 page 11 作者:陈美琳

  大门没关,屋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打得草皮都湿了,有些地方还积着水。

  祈晓音浑身湿淋淋地靠在王妈身上,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王妈心急地喊她,而她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方立帆一下楼立刻接过祈晓音抱在手中,对王妈说:“到楼上去放一浴缸的热水。”

  王妈闻言立刻爬上楼去,他也抱着似乎没什么重量的祈晓音跟随在后。

  没有任何犹豫,他脱了她的衣服,用大毛巾将她紧紧包裹住,然后抱到浴室。

  “先生!水好了。”

  “会不会太烫?”他问。

  “不会,我用手试过了。”

  “好,妳先去打电话叫医生过来,我书桌上的电话簿上有电话。”

  王妈立刻跑出浴室。

  方立帆拿掉毛巾,慢慢将她放入热水中,她申吟了一声,连眼睛都没有张开。

  他极力克制自己别直盯着她看,否则他永远也忘不了二十岁的她那年轻细致的躯体。她正病着,而他一向不肯趁入之危。

  他让她泡了十分钟,见她脸色转为红润,这才重新抱起她,用毛巾包好。一切完成时,他满身大汗;衬衫、西裤全湿了。

  一出浴室,王妈正担心地等在床边。

  “小姐她……”

  他没有纠正她的称呼,将祈晓音放回床上,盖上被子,然后说:“去拿套睡衣替她换上,拿舒服点的料子。”

  王妈马上照做,回祈晓音房里找了件睡衣回来。

  “妳打电话了没?”

  “打了,医生说马上来。”王妈替祈晓音穿好连身棉质睡衣。

  他示意王妈到旁边的椅子坐下:“现在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妈啜泣着:“我——我也不知道。刚和您说完话,准备下楼做饭,门忽然碰地一声打开了,小姐——不,太太摇摇晃晃走进来,她——只叫了我一声,然后就不醒人事了……先生!她会不会有事?她的脸色……”

  “医生就要来了,妳先不要担心。”他真痛恨在这种时候还得安慰人:“妳先下楼去熬一些热汤,或许医生会要她吃些东西。”

  王妈走后,他静静地看着她泛红的脸颊,用手触摸她炙热的额头,心被揪得好疼好疼。她为何这样伤害自己?就为了想让他难过?算了!她想养多少狗就去养吧!只要她别再这样躺在他的面前,这种无助感他希望永远别再尝到。

  她的眼皮好重,头疼得像有人拿着锤子在敲打,而且她再怎么努力呼吸,获得的氧气似乎都不足以减轻她肺部的疼痛。

  她真的该张开眼睛,看看是谁这么轻柔地触摸她,是妈妈吗?还是父亲?大而粗糙的手,一定是父亲,他终究是爱她的!否则为什么她能经由他的手感受到一股柔情?

  她该清醒过来,因为狗儿们饿了,她得去喂牠们。老天!他……方立帆想赶走她的狗,不行!她要阻止他,她必须阻止他,她不要她心爱的狗狗没有家……

  “晓音!晓音……”有人在喊她。

  她终于张开眼睛,并未意识到栖息在额头上的大手事实上是属于方立帆,一颗心只恐惧着他要送走她的狗。于是她辛苦地抓住他的手,嚅动干涩的唇:“求你……求求你……我的狗……不要送走……”

  “嘘,我知道,妳不要说话。”方立帆的声音轻柔。

  “我……我问了好多人……”她喘着气:“他们……他们都不要这么大的狗……没有人愿意要牠们——没有人——,求你——我会照顾牠们——我自己赚钱——求求你——不要——不要——求你——让牠们——陪我……”

  他由她断断续续的言语中拼凑出她今天一天是如何度过。他无需闭眼就可以看见一个美丽、清瘦的女孩,强迫自己去问每一个路过的人愿不愿意收养她的狗。平日话少的她是如何不厌其烦地说着狗兄是多么乖、多么可爱、多么忠实。她一定面对了所有的拒绝,现在的人们有谁会愿意养一只捡回来的土狗?狗对他们而言不过是拿来炫耀的物品,就像钻石一样,用来强调他们的富有!谁会像晓音一样当牠们是家人?当牠们是朋友?

  他心疼地了解到自己对她是如何残忍。她是这么有爱心的一个小东西,他怎么会笨到不懂得欣赏?难道他真是嫉妒?嫉妒她可以用全部的爱对待那些四只脚的动物却吝于给他一些?

  现在她病了,差点得到肺炎,而这全是因为他可笑的嫉妒。他不爱她,他不会爱上一个刚认识几天的女孩,那又为什么嫉妒?

  她是他的妻子,该把注意力全放在他身上。他微怒地将一切归咎于这场该死的婚姻。

  祈晓音又想开口说什么,却被他阻止:“好好休息,别再说了,我不会赶走妳的狗,妳可以养牠们全部。”他向她保证。

  她该是听懂了吧,因为她立刻又睡着了,呼吸也渐渐平稳。

  看着她的手仍捉着他的,方立帆苦笑了,不管以后他们变得如何,他老婆绝不可能给他全部的注意力,而他的生命中将永远充满着狗叫声。唉!爸!妈!你们现在知道儿子付出多少了吧!

  第七章(1)

  罗亚怡正坐在柯文文窄小的房间里,两人竟沉默的无话可说。

  罗亚怡皱皱眉,终于先开口:“文文!妳是怎么了?话也不说一句。”

  柯文文抬头看她,然后深深叹了口气。这些天她真是受够了自己的胡思乱想。何光达没出现,在公司的阿昌也没什么举动,也许一切都是她自己太紧张了。学姊会来肯定也是为了她最近精神状况不佳的事,由于自己的神经质使得周伟民和学姊都为她操心,真不好意思。

  “学姊!谢谢妳这么关心我。”

  “哦?妳知道?”罗亚怡嘲弄地看着她。

  “对不起啦!我知道自己最近精神很差,一定是周——总经理告诉妳的,对不对?”

  “少来了,他都叫妳文文了,妳还叫他总经理?”她笑得暧昧。

  柯文文红着脸:“妳——妳干嘛这么看我?我跟他是朋友,为什么不能叫名字呢?”

  “我可没说不能,事实上我非常支持呢!文文!我看周伟民很关心妳耶!他一直担心妳最近是怎么回事,情绪不稳,人也瘦了。”

  “我——其实他世问过我几次,可是……”

  “你不想对他说,难道不能找我说?”

  “唉!……是我自己无聊啦!乱想乱想地让自己心情不好。”柯文文苦笑。

  “是为了何光达?”罗亚怡追问。

  她终于点头:“我那天又遇见他,他——他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让我觉得他——似乎不肯放过我。学姊!妳知道公司新来的外务吗?他叫阿昌,是何光达的手下,他竟然……”

  “妳可以告诉周伟民啊!他会处理的。”

  “这只是我的私事……何况也许阿昌已经离开他了……”柯文文想了想:“可是他没跟我打招呼,看我的眼神也很奇怪……”

  “文文!这种事妳应该早点说出来,万一他对妳有什么企图……”罗亚怡责备道。

  “我想不会吧!都这么多天了,我碰都没再碰见他。现在想想我是太多疑了,跟自己过不去。”

  “不过也是啦!为这种事心神不宁,工作都没法做了,是真的有点傻。”

  “周——周伟民四处去说了吗?”柯文文嘟起嘴。

  “没有。他告诉我是基于对妳的‘关心’,妳可一定要恢复正常,我才算不辱使命。”

  柯文文笑着点头。唉!事情说出来的确是好多了。然后她忽然又想起对父母扯的谎,该死!难道她就得永远烦下去?

  看来暂时不要打电话回家,过一阵子等他们忘了有这回事时再说。柯文文这么想着,却没料到家中双亲正热烈讨论她的“新男友”。

  “老伴!文文好久没打电话回来了,我看你写封信去问问她吧!”

  “有什么好问的?离婚都不跟我们商量,现在连电话都不打,还当我们是她的父母吗?”

  “哎呀!老头子,你就是脾气大,文文怕你骂啊!婚都离了你气也没用,再说她已经有了另外的对象,你应该关心关心女儿的未来吧?”

  “哼!她选的都一样,光达还不是她自己选的?人家温文有礼,事业又做那么大,哪样不好?我看是她自己喜新厌旧,说难听点是水性杨花。”

  “你——你怎么这么说自己的女儿?女儿是我生的,我知道她不是这样的人。你到底写不写?”

  “写什么嘛?”

  “信呀!你不写我到隔壁叫阿明替我写。”

  “妳疯了?这种事丢睑丢到家了,妳想四处说啊?”

  “那你究竟写不写?”

  “好!我写。要写什么?”

  “说我们尊重她的决定,不过有了男朋友该带回来给我们看看,千万大意不得……我们会找机会去看她……”

  祈晓音整整在床上躺了三天,原本就瘦削的她又瘦了一圈。

  早晨刚张开眼睛就看见王妈端着牛奶和煎蛋走到床边。

  “王妈!”她的声音仍有些沙哑,但已有力多了。

  “太太,妳醒了?”王妈放下托盘,扶她坐起来。

  她皱眉:“为什么叫我‘太太’?听起来挺别扭的,我不喜欢。”

  “可是先生他……”

  “他要妳叫我‘太太’?可恶的家伙,先是要赶走我的狗……”突然,她瞪大了眼:“王妈!我的狗呢?我的狗呢?”

  “妳放心,先生没有送走牠们,而且这两天妳病了,还是他亲自喂的狗呢!”

  祈晓音渐渐回想起在她睡梦中曾听见的轻柔声音,是他吗?不是梦?

  “先生呢?”她问王妈。

  “上班去了。他请假两天亲自照顾妳呢!直到医生说妳好多了,他才回公司上班。太太!我……”

  “别叫我太太。”她叫。

  “哦!小姐!我觉得老爷没看错人,方先生是个有责任感的人,我相信他会很疼妳、很照顾妳的。”

  “好了!我不想听这些,他会这么做不过是内疚。我饿了,请妳拿牛奶给我。”

  虽然是好多了,但头仍是昏沉沉的,又没有力气,还是只能躺在床上,吃过早餐的她怎么也睡不着了,只好拿起桌上的书来看。

  这本侦探小说的内容紧张又悬疑,她看得津津有味,欲罢不能,直到王妈端了午餐来,她才发现自己竟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来看书,时间怎么忽然过得这么快?

  “小姐!吃午饭了,我给妳做了海产粥。”王妈把热腾腾的粥放在桌上:“还在看啊?会不会累?”

  “不会,我正看到紧张的地方呢!最有嫌疑的杀人犯竟有不在场证明。家里有这么好看的书,怎么我以前都不知道?”祈晓音说着,手上的书仍没放下。

  “是先生替妳买的。他怕妳闲不住,不肯乖乖躺在床上,昨天特地上书局买了些书,说是给妳解闷。”王妈拉开桌下的抽屉:“喏!这儿还有呢!”

  抽屉里另有两本侦采小说,还有两本散文和三本翻译小说。祈晓音纳闷着,为什么他忽然对她这么好?难不成真的为她生病的事感到愧疚?

  “妳说先生是不是很体贴?”王妈笑着问。

  祈晓音不十分赞同“体贴”这个字,虽然心里挺好过的,嘴上仍轻描淡写地说:“有什么体贴的?他以为我会病上一、两个月啊?没事买这么多书干什么?”

  “小姐,妳怎么这么说嘛!先生是真的关心妳啊!妳昏倒的那天,都是他一个人照顾妳,抱妳上楼洗澡,守在床边看妳有没有发烧,打电话……”

  “洗澡?”祈晓音皱起眉:“王妈,妳说——他替我洗澡?”

  “是啊!你们是夫妻嘛!有什么关系?”

  祈晓音脸一红,然后是一阵白,那个无耻的色狼,他竟敢;;老天!她要杀了他!

  王妈看着小姐的表情好一会儿,担心地问:“小姐!是不是……难道你们还没有……”

  “哎呀!妳别问了,我好烦啊!”祈晓音深吸了一口气:“把粥拿来吧!我要吃了。”

  她的脸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有食欲的样子,不过王妈还是将粥端给她,然后说了声,便下楼去了。

  祈晓音只想吃个几口,因为她既生气又羞愧,哪有心情吃饭?可是她似乎真饿了,一口接着一口,后来干脆赌气似地把它吃个精光,当它是方立帆吧!吃掉你!吃掉你!把你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这么想竟稍微消解了她的怒气,但她可不会这样就原谅他。哼!他以为留下她的狗,再买些书给她解闷,就可以……该死!她想到就脸红。

  她瞪着刚才看了一半的书,不!她才不要看呢!没什么了不起。可是……看到一半……总该看个段落吧!这样比较符合她的原则。对!就是这样,看到这章结束。

  谁知道只看了一页这章就结束了,而她的手不听指挥地翻过下一页。哎呀!不小心又看了下一章的前面,那就该把这一章看完,这才符合她的原则。于是,她看了一章又一章,直到眼睛酸了,才闭上眼睡觉。

  祈晓音一睡睡到快四点,一醒来又想起放在肚子上的书。对了!刚刚那一章还没看完呢!这样有违她的原则。她又拿起书来看,这一章看完一定可以“猜”出究竟谁是凶手。

  王妈推开门进来:“小姐!有位叫黄什么正德的先生来找妳。我说妳病了,还很虚弱,他说他是妳的学生,来探望妳的……”王妈疑惑地问:“小姐!妳怎么会有男的学生?妳教的不都是些插花……”

  黄正德?他——他怎么知道她家?

  “哦,没错啦!他是我‘唯一’的男学生,妳让他进来吧!我马上下去。”

  “可是先生说妳不能下床……”

  “不过是到楼下嘛!这么大惊小怪。快去嘛!把人家丢在门外很不礼貌的。”她挥手要王妈快点下去,王妈只有嘀咕着下楼了。

  她看看自己身上的运动套装还算得体,应该不用换衣服了,大不了再披件外衣。

  刚下床人便感觉一阵晕眩,眼前的东西都看不清了,幸而她还扶着床,否则恐怕又跌倒了。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头昏的感觉慢慢消失。看来她是在床上躺太久了,她苦笑站起来,确定没什么不适时才推门出去。

  下楼时黄正德已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而王妈正给他倒茶,他一见到祈晓音,立刻站了起来:“老师!妳……”

  祈晓音笑着打断他:“黄大哥!我不是说过别叫我老师吗?我开那些课不过是兴趣,哪有资格让人称老师呢?黄大哥!你请坐,不要这么客气。”她说着也在他对面坐下。

  第七章(2)

  “妳的身体好些了吗?”黄正德的声音透露着关怀。

  “哦!已经好多了,谢谢你来看我。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我问手工艺店的老板娘,她给我的住址。她说妳取消了这星期全部的课,我想妳一定病得不轻,所以……来看看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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