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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姝梦 page 13 作者:深雪

  拿破仑凝视Tiara了半晌,才说:“但我不要你当我的玩意儿。”

  Tiara的目光哀怨起来。“大人,你嫌弃我了吗?我已经不再年轻貌美。”

  拿破仑笑了笑。“我要你当我一世的爱人。”说罢,就牵起她的指头亲了亲。

  Tiara微笑说:“我是大人一世的爱人,但大人还是想要其他的女人。”

  拿破仑说:“我始终没有碰过别的女人。”

  Tiara便说:“如果我不是从中作梗,大人已经先后有两名情妇了。倘若大人要怪罪于我,我是明白的。”

  拿破仑再次笑起来。“夫人认为我喜欢她们。”

  Tiara带着一副看懂他的心的表情。“为什么不?她们年轻又美丽。”

  拿破仑静默地望了妻子半晌,然后就对她说:“的确,她们都美艳不可方物,令人垂涎。只是,当到那心动之后,我便会想,她们都及不上我的约瑟芬,十分一也及不上。你明白吗?就因为遇上她们,我更加珍惜你。”

  拿破仑的目光温柔又富男子气慨,他说的不是甜言蜜语,而是最真心的话。

  就因为他这种真心,Tiara觉得压迫感很重。她回避了他的眼睛。

  她站了起来,望着窗外的街道,马车来来往往女士们的长裙拖着地上的泥泞前行,洋伞与帽子是普遍的随身物,看得懂字的己算是知识分子……这根本不是一个属于她的世界,这儿是一个幻觉、一个假象,没理由在假象中,会看得到真心。

  都不配衬,亦不应该发生。

  她望着一八○三年的巴黎黄昏,问:“你喜欢我些什么?”

  拿破仑也站了起来,他走在她的背后,轻轻说:“我爱你聪敏、高贵、充满智慧、美丽无双。”

  Tiara垂下眼径自冷笑。

  拿破仑说下去:“还有,我爱你对我真心。”

  顷刻,最沉重的悲恸席卷她的心,她仰起脸,表情尽是痛苦。

  拿破仑却从后环抱她,温柔地在她的耳畔说:“纵然有些时候我觉得自己不能明白你,你浑身都带看神秘的气质……但是,我已经深深地爱看你,爱得很深很深。”

  这个男人的怀抱多么可靠多么真实,她就在这丰盈的暖意下在心头滴出眼泪。

  他的声音依然亲密轻柔地说:“那些女人会真正爱我吗?世界上,只有你最真。”

  这已经超越了她能忍受的地步,她的身体不住的抖震。他再温暖,都安抚不了她。

  拿破仑的浓情蜜意还未完结,“任由我再征服多少个江山,最后我所渴望的,都是你给我的爱情。没有你,我得到一切,都无意义。”

  终于,她无法再抑压下去,心头的泪,就在眼角溢出。

  拿破仑爱怜地问:“夫人!发生了什么事?”他把Tiara的脸转过来,她已哭成泪人。

  Tiara摇了摇头,告诉他。“我只是太感动。”

  拿破仑听见了,就捧起她的蛋脸吻走她的眼泪。而当他越是温柔,她的眼泪就流得越狠。

  他吻的她脸庞,吻她的鼻子,吻她的眼睛。然后他说:“究竟你是谁?居然令我爱得这么深。”

  Tiara的心痛得不得了。世界上再没有更讽刺又更凄凉的事。

  该如何继续戴着这副虚情假意去面对这个最真心的男人?

  第九章

  在这个空间内,无人看得见小蝉。她是幽灵、她是天使、她是一个梦、她是一阵暖意。

  她在这个空间内肆意游动,她打破了物质的规限,亦打破了时间。她不会感到肚子饿,亦无需睡眠休憩。她甚至感觉不到光阴的流逝,一切轻如无形。

  在这里,她自由得甚至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没有一块镜子能照出她的幽冥。

  她活于一切之上,亦活于一切之间。小蝉快乐极了。

  一九四三年在巴黎圣母院的一所小餐厅内,六十二岁的毕加索邂逅了芳龄二十一岁的范思娃。

  毕加索丢下同桌的情人朵拉,走到范思娃的跟前,用那双著名的黑眼睛盯着这名女孩不放。范思娃是一名画家,长得优雅美丽,她有完美而略长的鹅蛋脸,眼睛大而慧黠,鼻子高挺优美,唇形雅致动人。她望着这名举世著名的艺术家,内心激动到不得了,她仰慕他、崇拜他,对他好奇。而同时候,她也感觉到,毕加索对她也有很大的兴趣。他透过她的朋友介绍后,就坐在她跟前,絮絮不休起来。

  就像所有男女的邂逅,当中弥漫着好奇、刺激、憧憬,以及对将来的探索。

  小蝉就坐在他们当中,听着他们的对话,阅读他们的思想。范思娃讶异于毕加索的英俊和朝气,他就如相传的那样,拥有一双锐利得像铁钉的眼睛,望着一个人的时候,会牢牢地把对方的灵魂钉在墙上不放。而毕加索被面前的女孩流动着的生命力吸引着,她看上去聪明、跳跃又富挑战性。小蝉从他们二人之间回头,向餐厅的一角望去,那里坐着毕加索当时的情人朵拉。她眼定定地望着台面上的一只叉子,整个人动也不动,不说话、漠然的、冰寒的。她把自己装扮成一尊雕像,装饰在被毕加索遗弃的角落。她习惯了毕加索对她的不尊重,他可以为任何一个人而忘却她。

  小蝉轻轻对朵拉说:“我喜欢你,又同情你。”

  朵拉的眼皮跳动,她感应到些什么。

  毕加索在另一边对范思娃说,欢迎她随时到来他的居所参观。范思娃抑压着兴奋,得体地答应。然后毕加索又说:“如果你要来,不要带着朝圣的心态来。若然你只为看我的作品,你可以走到任何一间博物馆中。你来我的家,为的是和我建立出一段富交流的关系。”

  他说得像命令一样,而范思娃只有更兴奋。这个声名显赫的男人,是真的对她有意思。

  后来,范思娃与她的友人离开餐厅,毕加索亦与朵拉离开。在被德军进驻的巴黎夜间,毕加索边走边说着刚才与范思娃交谈的事,朵拉则贯彻她的静默,只听着而没搭腔。朵拉并不与毕加索同住,他俩各自回家。

  小蝉跟着毕加索走进他的居所。她可以发誓,这是自小学参观太空馆之后最紧张的一次活动,兴奋得叫她全身发亮,眼睛、头发、皮肤都快乐得闪闪亮。多可惜,毕加索看不见这神采飞扬的生命体。

  她带着跳跃的步伐走进毕加索的家。

  这是一幢两层高的小楼房,充满着毕加索作品和鸟兽花卉。大门一推开,就飞来数只鸽子,还有更多的鸽子住在屋顶的阁楼之内,一只猫头鹰站在笼子中,另外大约有十数只色彩缤纷的热带鸟儿被饲养在大笼之内。伴着一群飞鸟的是一丛丛植物和花卉,整个范围显得很具野外气息。小蝉知道,数年之后,毕加索甚至在家中饲养山羊,毕加索非常钟爱动物和飞禽,他对待畜牲,态度甚至比对人好。

  毕加索一边走进一楼的大厅中,一边与管家说话。小蝉看到,大厅内陈设着数张路易十八的沙发与座椅,另外又有若干的乐器作摆设,那些乐器与毕加索早年的立体主义时期有看关连。在三十多年前,他利用了大量乐器,尤其结他,创造出崭新的雕塑风格。小蝉如获至宝地走在乐器之间,真不敢相信,自己能与毕加索的灵感有着这么近的距离。

  毕加索在前端的两张巨型长木台上拿起一份报章阅读,这两张木台摆放着数以百计的书籍、杂志、照片、剪报、帽子和杂物。小蝉也跟到这里来,她伸手触碰台面上那座漂亮的紫水晶山。不知道毕加索是否知道紫水晶的功效?看起来,他大概只把它当作巨型纸镇使用。

  毕加索放下手中的报章走进另一个房间之内,那是他的雕塑创作室。小蝉看到那著名的《男人与羊》塑像,也看到一系列三十年代初段完成的女人头像作品。看上去当模特儿的是玛莉特丽莎,头形圆圆,鼻子圆圆,眼睛圆圆,那是玛莉特丽莎的得宠年代,她曾是毕加索的弧形线条女神。

  二楼的楼底矮得多。这楼层的房间包括毕加索的起居室和画作创作室。那偌大的Studio中,同时候摆放了数幅未完成的作品。小蝉在画家的真迹中跑来跑去,她快乐得情不自禁地跳起舞来,她知道,这里就是她以后最常流连的地方。在颜料与画布之间,她狂喜莫名,亢奋得要掩住嘴,真不相信,她有机会与毕加索的创作日夕相对,他如何挥动画笔,如何在画布上呈现出他的伟大……她将紧贴观看。作为一名小Fans,有什么比得上这种相随更心生激动。

  毕加索梳洗之后便上床就寝,他的寝室内堆放了许多衣物,小蝉知道,毕加索从来不愿意弃置任何一件旧衣物。当灯关了之后,小蝉就坐在偶像的床边,细阅他的容貌。他眉心的皱纹很深,额上的横纹亦清晰明显,他己经六十二岁了,但依然英俊和充满魅力。忽然,小蝉觉得毕加索似一头黑豹,那种混身毛色发亮的凶猛动物,从来教人看不出年龄;它永远矫捷凶狠而性感,但凡被他双眼牢牢盯住的猎物最终都逃不出它的利爪,既邪恶又美丽,想要什么就得到什么。豹的毛发覆盖着面部,豹并没有皱纹;而替毕加索的面部作出掩饰的是他的才华。才气横溢,哪有女人会计较他的容貌是青春抑或苍老?

  小蝉把她的脸孔凑近了毕加索的脸,她放肆地感应他的气息。真的难以想象,能与这个男人有着如此贴近的距离,忍不住,就在这鼻尖对鼻尖之间,小蝉灿烂地笑起来。

  蓦地,毕加索张开那双黑豹一样的眼睛。小蝉立刻弹起身,躲到衣柜的背后。那一跃而起的跑动,灵活敏捷得叫小蝉自己也惊讶起来。

  毕加索的眼珠向四周溜动,然后,他就安心下来,沉沉睡去。

  这夜的月色透出一抹蓝光,小蝉记起了她钟爱非常的毕加索蓝色时期,那幅自画像,把她以后的日子改写了。而画家的一双眼睛,相隔了数十年居然完全没有老去。不朽的不止是艺术品,还有那双眼睛。小蝉屈膝坐在窗台上轻轻叹息,感叹着这份幸福。

  而从此,她就成为一名全知的偷窥者。在她钟爱的偶像身边,她将得悉他的一切秘密。她是他最深入的分享者。

  小蝉满意极了。由窗沿跳往地上的她,身手轻盈优雅,宛如技巧出众的体操选手。她伸出自己的手臂,随心念一动,就又矫捷地打了个侧手翻;纵身向上一跳,后空翻就在幽暗中翻腾出来。

  她知道,在这个空间内,她将自由无比,无论做什么,都会得心应手。

  新的生命,又再次由毕加索开始。

  范思娃与毕加索的爱情进展并不急进。她间中来他的家与他相聚闲聊,时间虽然短,但总叫她印象深刻。毕加索说的话没有包含任何特别的信息,一切都只因为那双眼睛。当他盯看她的眼眸注视时,再轻松的话题都立刻变得凝重,每一句每一字都重重地烙在她心坎间。无可避免地,他的神情、他的目光、他的说话,都在她的脑海来回打转。每一回见过他之后,范思娃都要花上半天去回味;每一次的见面,都代表了一次心神恍惚。日子的中心点,就变成与毕加索见面,以及回想毕加索的说话,似乎再无任何事比这更重要。

  范思娃由享受这种不由自主变为讨厌与害怕,她不能忍受自己被他所操纵。毕加索没对她做任何事,她却早已被他牢牢牵引住。终于从某天开始,范思娃立下决心要抵抗这种牵引,总不成每一次都怀着窒息的心情离开他的家吧!未遇上毕加索之前,她明明是个坚定的女子,她要努力寻回自己这种特质。

  而那边厢,毕加索对范思娃的另眼相看,任何人都看得出来。毕加索的家每星期都有拜访者,当中有比范思娃更美丽、更有才气的女访客;但只要范思娃登门,毕加索就会撇下其他人,找机会与范思娃单独相处。

  范思娃定下的新态度是,尽量装出平静与冷漠,她明白,愈是迟与毕加索有更进一步的发展,就对她愈有利。太多女人飞扑到这个男人身边,他急是容易得到,就越快弃之不理。

  而作为一名机智、知性的女人,范思娃的强项是沟通,她看很多很多的书,她的心智远比她的年龄成熟。

  于是每一次,他们都有不同的讨论话题。

  而这一天,毕加索忽然提起施虐与受虐这种禁忌式的快感。

  毕加索问她:“你看过萨德候爵的作品吗?”他随手由床边的书架上抽出一本有关的小说。范思娃当然知道他想看些什么。她回答他:“我对施虐者与受虐者的故事无兴趣。我不认为我适合当上任何一方。”

  毕加索说:“你不认为男女关原就是施虐与受虐吗?”

  范思娃笑起来。“你拥有的那些可能是。至于我……”

  毕加索等待她说下去。

  “一定不会。”范思娃淡淡定定地告诉他。

  毕加索就弯下嘴角点了点头,又摇了摇手指头。范思娃看得明白,他在表示出“等着瞧”这意思。

  有一次,毕加索说:“你的内敛个性根本就不像法国女人,你更似英国女人。”

  范思娃喝着咖啡,笑了笑,没回答他。

  毕加索又说:“你一定对男女关系很有手段。”

  范思娃否认。“我曾经爱过一个男孩,但我们没拍得成拖。基本上,我无任何实际的经验。”

  毕加索的表情讶异起来。“是吗?你看上去太镇定了……”然后又说:“你知道吗?Coco  Chanel曾经主动希望成为我的女朋友。我拒绝了她之后,她就与我的好朋友一起。”

  范思娃再次轻轻一笑,不太在意。

  毕加索就皱起眉毛,这样问:“你这个女人,我真搞不通。”

  范思娃忽然笑得很灿烂。“我以少女之身掩饰我的哲人之身。”

  毕加索蹙起一边眉毛。

  范思娃说下去:“而且我是无惧的。”她望进这个男人的眼睛。“当所有人都惧怕你,我的心却一片澄明。”

  毕加索呼吸,完全没她奈何。他摇了摇头:“我甘拜下风。”

  范思娃满意极了占了上风的她,笑容亮丽愉悦。

  在这初相识的探索阶段,小蝉目睹了毕加索的温柔体贴。雨水把范思娃的头发弄湿了,毕加索会主动为她抹干头发。他从不知道她会何时到来,但每一天,他也会吩咐下人为她煮上她喜欢的咖啡,他的管家对范思娃有点意见,他又会狠狠地教训起来。范思娃是毕加索的上宾,他总是以一种尊重和盼望的心情期待看她。小蝉喜欢这样子的毕加索,他细腻富感情看上去很愿意爱护女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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