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 哑口无言。
“你还有什么更好的意见吗？”
“外加每月一百万的生活费。”他慷慨提议，脸上那股自负的神采再度恢复。
“哇！那么多喔……”袁媛双瞳乍亮，脑筋马上快速地运转起来。“混网咖一个钟头五十块钱好了，那一个月有几个小时？我算算……七百二，乘上五十，也才……嗯，三万六……”她掰出十根手指都还不够用。
方 瞪着她摇头。“你的金钱用处仅止如此吗？”
“是呀!”袁媛应得理所当然。“那剩下的钱怎么办？我要花哪里去？不成、不成，这个条件我不能接受，免得到时候更头痛！”
她果决地摇着头，彻底把这个提议否决掉！
* * *
“YA！YA!我恢复自由了，我是女生，我可以做我自己了，不用一天到晚小心又害怕 ！”方 出门上班后，袁媛精神奕奕地大声欢呼。
这种感觉就像脱胎换骨一般，她不需时时战战兢兢，害怕方 揭穿她的性别。
放宽了心，她连接下来的生活如何打算都压根儿不想思考，开了方 书房里的电脑，她又要在网路上留连一整天了。
“圆圆呼叫方方!圆圆呼叫方方！”
她连上线，发现方方也在线上打混摸鱼，她与之攀谈了起来。
“圆圆啊！在我家的生活可快乐呀？”方 意有所指地试探。
“可乐咧！你知道吗？我恢复女儿身 ！”袁媛兴奋地与她分享。
“哈！我早知道会这样!”
“为什么？为何你早知道，此话怎讲？”
“你以为你瞒得过我那精明的 哥吗？”
“嗯……是真的没瞒过他，而且……”袁媛考虑着要不要告诉方 。
“而且……而且什么？！”
“而且，我跟 哥做了一件事。”她豁出去。
“哪件事？我不懂。”
“就是男女之间做的那件事嘛!”
“男女之间？”嘿嘿！方 双瞳中的奇异光芒放大着。他那阴阳失调的老哥终于快要滚出监控她的范围啦，他要是跟袁媛在一起了，就没空管她这老妹的事哩!
“你——喔，讲这么明了还听不懂。”袁媛真想隔空赏她个卫生眼！
“呵，我怎么会不懂呢？”
“不跟你讲了，有个男的发出讯息要跟我交谈。”袁媛的注意力转移到网路上正跟她搭讪的男人。
“喂!你小心点，被 哥知道你网路上乱交男朋友，他可是会生气的喔，别怪我没提醒你。”方 又传来讯息。
“奇怪，我交朋友关他什么事！”袁媛不搭理方 ，径自跟那网友聊了起来。
“安安!请问来自何处呀？”她热情地打招呼。
“我住高雄，你呢？”
“我们往很近耶！我住台北天母。”
“这样也叫近？有男朋友吗？”对方发出一般网友都会先问的问题。
“没有！”方 不算！
“那么我们可以认识、认识，我也没有女朋友。”对方开始搭讪。
“可以啊!”网路世界无远弗届，任何人都可以是朋友，四海之内皆兄弟嘛！
“可以形容你的长相吗？”对方显然是上网采花来的。
“我啊！嗯……我长得很美耶！闭月羞花、花容月貌、沉鱼落雁、秀外慧中、冰清玉洁、飘雅出尘、风华绝代、红唇柳眉、明眸皓齿……哎呀!说不完的美啦!你呢？你是否长得很敬老尊贤或是精忠报国呀？”
对方早已看得傻眼，慢吞吞地才想到回话。
“你放心，我非常英俊潇洒，不知风靡多少女性同胞哪！”
“网路上随便臭盖也没人知道，谁知你说的是不是真的!”行情那么好，还要上网来把把美眉吗？谁信他!
“那你还自夸了一大串，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对方也稚气而无雅量地反驳。
“算了、算了！不跟你计较，我们聊点别的。”此刻，袁媛突然觉得方 比起这些网路上的男人成熟多了。“好！你要聊啥？”
“嗯……我想想，聊……聊健康教育好了!”
“健康教育？！”
“嗯，健康性教育。”
“呵，你还真前卫啊！”
两人越聊界就越深入，也越聊越无尺度。
一个下午就这么混了过去，袁媛伸伸懒腰，捶捶酸疼的肩膀，跟网路上那个聊了一下午的男性网友道别。
“你在网路上都这么不自爱？”方 的声音冷冷地从她背后传来。
袁媛受到惊吓，弹跳站起身。
“干嘛这样吓人！”她埋怨咕哝着。
“你还没回答我，你在网上都是这么随便？”
方 的声音听起来有沉闷的不悦，冷沉而寒森。
“什么随便？你讲话好难听，我不理你了。”袁媛不高兴地转身就要走开。
方 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满腔火气、极度不满。
他已经站在她背后看着她跟人聊很久了，那荧幕上的文字肉麻兮兮，让他越看火气就越大。
“我没说你可以走，你敢走？”他唇齿间迸射出愤怒。
“为什么要听你的？你说话不好听，我不喜欢，不想理你！”袁媛负气地甩开他，她不喜欢这样被人管教。方 怒焰在眼中烧窜，盯着她的脸蛋久久不放。
沉沉地吐了口气，手一伸，他用力扯掉电脑主机后头的网路线。
“你做什么？”袁媛纳闷地看他。
“我不准你在网路上玩这些无聊的东西！听清楚了，我不准！”方 严厉的目光紧紧锁住她不解的眼眸，郑重地警告她。
“你讨厌!”袁媛生气地瞪他，他竟禁止她这喜爱的兴趣。
“再瞪你的眼珠子就要掉出来了！”他睨着她圆睁的大眼、涨红的脸蛋，霎时也消了心头的火气。
“你没有权利禁止我的兴趣。”她的小嘴噘起。
“你有一天会成为我的妻子，所以我有权利管教你的生活。”
袁媛闻言色变。“你——你说我会是你的妻子？不是说过了，我还不想结婚，而且，你这么严格，我不要，我才不要嫁给你！”
原来他之前的提议不是随便说说的?!她承认她真的很喜欢他啦！可是……可是她真的怕透结婚这种事情！况且，他还没结婚就对她这么凶，她以后的日子还会好过吗？
方 完全没辙了，他长叹了口气，手掌抚上她的脸颊，爱恋地轻刷着。
“你是第一个敢拒绝我的人。”他优越的自尊首次如此不堪。多少女人巴着他的身价不放，这宝贝丫头竟然不屑一顾？
他的语调喑哑，有丝受了伤的愁闷味道，袁媛凝视着他瞬间黯淡的瞳眸，心头一悸……
她不知道为何自己的悲喜如此容易受他影响？看他难过，为何她的心里头也好难受？方才对他的不满与气愤，不知不觉烟消云散。
“我拒绝你，让你很难过吗？”袁媛偏着头问他。
“嗯。”他不想承认，但他仍然承认。在这丫头面前，他早已尊严尽失了，她一次次的抗拒，教他在这征服的过程里备感挫折。
“对……对不起，”袁媛干涩的喉咙吐出她最不擅说的抱歉。“谁叫你要提到婚姻那东西嘛，我最怕那种会害我失去自由的束缚。”
“这么怕失去自由？”他问，顺势拉拢她贴往自己怀里。
“嗯。”袁媛亲昵地环上他的颈子，其实，她好喜欢被这男人抱着的感觉。
“但你喜欢跟我在一起？”他多有自信！因为，他的问句同时是他自己心中的肯定，他十分喜欢跟她在一起时的那份舒服自在，她不矫情、不做作，跟其他的女人不同，所以让他动了结婚的念头，虽说起初是想借由她来挡父亲欲为他安排的对象，但是他想跟她相处一辈子的念头是真心的、绝对的，并且是急欲完成的，她越是抗拒，就教他越想逼近，这是男人征服的原始天性。
“嗯，我喜欢你，喜欢跟你在一起，”她还有但书。“只要……你不要再提到婚姻。”
舒服地靠在他肩上，袁媛觉得此刻爱极了他，她喜欢他这个壮壮的身躯、那张帅帅的脸蛋，毫无理由地喜欢他那数度惹她生气的蛮横霸道、喜欢他抱着她、关心她……她知道一开始她就喜欢上这个男人了，但她真的对婚姻这东西矛盾极了！
“好，我不会再提!”短时间不提！方 的话并没有说完。
噙着一抹宠溺却神秘的笑，他抱紧了怀里的她，在她头顶上的发丝轻吻着。
“真的?!”袁媛喜出望外，在他紧抱着的怀里开心笑开了。
“嗯。”他不可能放弃的！
第六章
没有网路的日子无聊得可以，袁媛又不敢抛头露面，怕行迹一暴露，就让她父亲给找到，也念在方 对她也越来越好、又不逼婚的面子上，她每天都乖乖待在他家里，没跑到外面的网咖店混时间。
但没事可做真的太闷了，所以她对着天天上门来的方 他父亲耍赖，把那些无聊烦闷都出在那处心积虑想赶走她的方父身上。
方父冷哼。“哼！你这么随便的女孩子，以为上了我儿子的床，就可以进我方家大门吗？”
“方伯伯，你怎么这么古板？现在时代开放，跟男人上了床就是随便吗？我觉得你们父亲儿子都一个样，严肃古板臭石头!人家才不稀罕进你们方家大门呢！”
袁媛负气回嘴，倨傲的下巴抬得高高的。
这老先生，这样处心积虑要赶她走，老是这样批评她，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既然你不稀罕，还赖着不走。”方父也抬高了下巴，斜眼睨着袁媛。
“方老先生！”袁媛大喝了声，插起腰来站上一旁的大茶几。“请你讲话不要这么不堪入耳，不是我赖着不走，是你儿子不准我走，方 也千拜托万拜托，要我等到她从香港回台湾才能走，我知道你想赶我走，但是我还可以讲一堆我现在不能走的理由!所以你别认定我没志气，可以离开的时候，我一定会离开的。”
她站在桌上居高睥睨、情绪激动地大声嚷着，吼得方父哑口无言。
“还有，老先生，你虽然长得比我高，但也不可以用你的鼻孔瞧不起我！我站在这里就比你高了唷，所以请你别想折煞我的志气！”
“你这鬼丫头，成何体统，看看你这什么样的！粗鲁的女孩！”方父不屑地冷嘲热讽。
方 一回来，就见袁媛那丫头正剑拔弩张地像个小茶壶似的在对他父亲咆哮着，他摇摇头……可怜了他父亲那老人家，一天到晚被她顶嘴。
他放下公事包，走近袁媛，有力的手臂一环，揽住她的腰，将她抱下。
“站这么高做啥？谁又惹你生气了？”
“他——”袁媛指着方父的鼻尖。“这位老先生又欺负我！”
方 斜挑一眉，唇角的笑意冷冷的。“老爸！你欺负她。”
“嗟!你这个丫头，恶人先告状!”方父见怪不怪了，早已习惯袁媛的胡闹，他语气也以不似之前激动。
“方伯伯说我赖在你家不走，他想把我赶出去，我好可怜，你不在的时候他都欺负我。”袁媛瘪着嘴十足委屈的模样。
方 爱莫能助地吐了口气，瞥向他那真正委屈的父亲；谁都知道，是谁在欺负谁，不过，要不是他父亲一开始就给袁媛脸色看，她也不会这样激烈反弹。
“那怎么办？”他玩笑问道：“要不，叫我老爸不要天天来这儿，免得你看了碍眼？”
方父瞪大了老眼。“你这个不肖子，为了这丫头，连亲爹都不要了？”
“不行、不行，你还是让他天天来好了，不然我也怪无聊的！”袁媛摇头。
方父歪斜了嘴脸，下巴差点掉了。“怪无聊的？我什么时候沦落到当你的调剂品了？”
隔天，方父又到方 的大宅报到。
一进门，他便吼叫着。
“丫头！”那大嗓门毫不客气。“你会不会开车？”
“会啊！”
“哪!方 那部跑车的钥匙在门后的柜子里，拿了钥匙载我去市区买东西，没司机真不方便，要方 给我雇个司机，他跟我说没必要，真是……”
老头碎碎杂念着，也不管袁媛答应与否，径自走向屋外。
袁媛一听到有跑车可开，哪会拒绝！她蹦蹦跳跳跟着出门。
一上车，她东看西看研究了半天。
“怎么全是古典音乐？”她逐一拨放车上的CD音乐，觉得无趣。
于是将调频电台打开，选了个摇滚音乐台，把音量开到最大声。
“开跑车就该听这种音乐才过瘾嘛!”她油门一踩，车子箭般冲了出去。
“你这野丫头，开慢点!”方父略受惊吓，责备地瞪她。
音浪淹没了他的声音，袁媛根本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嘘!”她竖起食指放在小嘴上，警告方父安静，别破坏了她的气氛。
车子快速奔驰在中山北路上，袁媛边开着车子，边跟着音乐摇晃着身子，完全没顾虑方父一脸惨白地拉紧了门旁把手。
“死丫头，你不想活了，我还没活够，开慢一点、开慢一点。”
方父研究了半天，终于找到音响的音量开关，他关掉它，迭声埋怨。
“要不然换你开！”袁媛吃定了他不会开车，要不然就不会叫她载了。
方父忿忿地瞪住她，哑巴吃黄连地咽下不快。
“到了、到了，停这儿、停这儿，先让我下车，你去停好，买上给我过来帮忙提东西，听到没有？”
终于到达目的地，方父指挥命令着。
“方伯伯，你的命令好不客气喔，我不喜欢你这样。而且，你又不是没有手，也不是老得不能动，为什么还要人帮你提东西？！我在这儿等你就好。”方父颐指气使的命令语气教她埋怨地噘了嘴。
“你、你居然目无尊长，连帮我提个东西都懒成这个样!”方父气呼呼地开了车门走掉，嘴边还碎碎念着。
“我也不想目无尊长啊！谁叫你老是这样看不起人的模样嘛！”袁媛蛮不在乎盯着他的背影。
没多久，方父手里提着两袋东西走来，行至她车前，一辆车倒车准备离开停车格，他刚好走到车后，于是那辆车碰撞了他一下。
方父失了平衡跌倒在地，落了手上的提袋，那辆车的车主很明显地往后照镜瞥了一眼后，竟毫不在乎地，打了档前进就开了走。
袁媛打开车门冲下车。
方父看起来似乎不要紧，只见他手忙脚乱捡着散落的东西，嘴巴碎念着。
“真是！弄得我掉了一地。”
袁媛生气吼叫着：
“那个人怎么可以那么过分，撞了人怎么可以跑？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她动作快速地帮他抓了东西往袋里塞。
方父无辜地看着她。
她收拾完毕。“快上车!”
方父站起身来。
“方伯伯，你动作快点啦!”袁媛心急地催促。
一上车，袁媛油门重踩，车子瞬间冲了出去——
她发挥纯熟的驾驶技术，没十秒就逮着那辆车的背影，她更火光地将油门踩到底，紧紧咬着那辆车，狠狠一再加速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