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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的第一支舞 page 2 作者:安那苏

  「啊?」她跑出伞外,「我要淋雨啦!」

  司雪晨在满室迷蒙纷飞的水气中蹦蹦跳跳的,一脸非常满足的快乐模样。

  「还真的让妳说对了,这的确是雨。」他站在伞下,不解她为何能因为如此微小的一件事就开心成这样。

  为什么她这么快乐?

  在阴暗的客厅里独舞,没有观众里,她笑。

  一阵雨水,她也开心。

  湛海蓝觉得嫉妒了。

  她怎么能这么单纯的就感觉到快乐呢?

  「从天上掉下来的,当然是雨啦!」她仰着头,转着圈,「好凉、好舒服喔!下雨真好,雨很浪漫呢!」

  「这是平常收集来的雨水。」他指着屋顶说道:「上面有集水装置,下雨的时候,雨水会沿着管路流到地底下的储水槽里,当需要使用的时候,马达再将水抽上来,然后从上面的水线喷出来,这有什么好浪漫的!」

  她跟他说下雨真好,他却不觉得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只正经八百的跟她解释其中的原理,让她明白并没有什么浪漫的成分,用不着那么开心。

  她睁大了眼睛,「二少爷,你没有淋过雨喔?一定没有!」

  他摇头,严肃的说:「我不做这种没大脑的事。」

  「你试试看嘛!」她跳到他前面,双手握住了伞柄,「很好玩的。」

  「喂!」他不跟她抢,于是放了手,让自己暴露在雨雾中。

  清凉的感觉在瞬间钻进毛孔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畅快感。

  「很棒吧?不要呆呆的站着呀,淋雨的时候就要唱歌!」司雪晨跳着倒退走,还拿着雨伞跳舞。「还要跳着走,就像我这样。」

  他听她快乐的唱着歌,小小的身体舞动着消失在绿色的丛林之中。

  「喂!司雪晨,我的伞!」他迈步向前,在绿海里穿梭着,追寻她的踪影。

  「二少爷?」她的头从常绿乔木后探出来,有些惊讶地道:「你知道我的名字呀?一定是我把拔告诉你的。」

  「他没有告诉我,妳的制服上有写。」

  她把拔是个沉默的男人,有非常宽阔的肩和有力的双手,他常常看到他将司雪晨一上一下的抛弄着,他们会一起笑,而且很大声。

  他不记得他父亲有抱过他,或者跟他一起做过什么事而快乐的大笑。

  他到温室来,她把拔会告诉他很多关于植物的知识,但那并不是他的目的。

  他想多了解司启圣这个沉默刚毅,怀里抱着他母亲乔安娜,但同时又对女儿十分温柔呵护的男人。

  他想知道,为什么一个有着这么天真可爱女儿的男人,要来分裂他已经不够完整的家!

  湛海蓝往她那里去,她却又移往别的地方,只剩下软软的声音似乎还在原处回荡着。

  「喂!妳别跑了!」

  「二少爷,我们来玩捉迷藏好不好?你当鬼,快来找我喔!」

  「我不要!」他低着头,用手拨开垂下来的藤蔓,「妳快出来,灯要熄了。」

  温室里有很多自动设定,包括顶上那三盏照明用的巨大水银灯,一旦熄了之后,这里可是会一片乌漆抹黑的。

  「你要来找我,然后才换我当鬼啊。」

  他不说话,直接朝着声音的来源走去,刚好她跑过他面前,他便伸手将她一把抓住。

  「喂,你作弊,我还没躲好耶!」她不服气的说。「不算、不算啦!」

  他们全身都是水,水滴不断的从他的发梢滴落,再滴到她的肩上。

  砰的一声,有人用力推开了门,司雪晨轻声说:「是不是把拔回来啦?」

  湛海蓝探头出去看,立刻又缩了回来,脸上的神情有如笼罩了一层乌云。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瞥,但他看得很清楚。

  那个跟在司启圣后面的人,是他的母亲乔安娜。

  喷水装置停止之后,照明灯也跟着暗了下来,突来的黑暗让司雪晨吓了一跳,差点叫出来。

  湛海蓝用手摀住她的嘴,小声的说:「别说话,我们来玩捉迷藏。」

  「换把拔要当鬼吗?」她也用气音小声的说,一张小脸因为觉得好玩而笑得很开心。「那我们躲在一起,把拔一定找不到。」

  「嗯。」

  湛海蓝听见啜泣声,又听见了他母亲说:「我再也受不了了……呜呜……」

  他闭着眼睛,知道司叔一定将他母亲搂在怀里,轻声的安慰着。

  就像他之前看到的那样。

  「把拔怎么还不来找我们呀?」司雪晨等得有些不耐烦,甩脱了湛海蓝的手,边跑边叫道:「把拔!把拔!」

  「司雪晨!」湛海蓝咬咬牙,追在她身后。

  她张开双手,借着月光的引导来到那个高大的人影前面,然后愕然的停下脚步。

  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

  银白色的月光里,快速离开她把拔怀里的人,是漂亮又高贵的太太。

  乔安娜双手摀着嘴,满脸都是泪痕的她脸上充满了震惊。

  湛海蓝的眼光让她觉得心疼,他一定是误会她了!「海蓝,我……」

  「我总算知道,妳为什么一定要建这个温室了。」他冷冷的说着,大踏步地从他们中间穿过。

  「海蓝!」乔安娜追出去,着急的说:「不是的,你听妈说……」

  「把拔,」司雪晨握着司启圣的大手,「太太为什么哭了,谁欺负她吗?」

  「是呀,有不好的人欺负她。」他蹲在她面前,抱着她说:「把拔很久以前就认识太太了,我们是好朋友,她哭了,把拔才安慰她。」

  「我知道,就像我考试考不好,老师打我好痛的时候,把拔也会安慰我一样。」

  司启圣微微一笑,「对,就是这样。可是太太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哭了,她会不好意思。」

  她马上用手压着嘴巴,含糊的说:「我不会说的。」

  「雪晨好乖,把拔很爱妳。」他抱着她:「妳是把拔这辈子最爱的女人。」

  「我也爱把拔,把拔跟王子是我最爱的两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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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黯淡的云雾混成了灰白色的天空,凄惨的雨不住的往下掉。

  湿漉漉的草地上,一场葬礼结束了,来送行的人陆续的离开,拿着手帕擦拭眼泪的未亡人,被众多的安慰和温暖包围着。

  司雪晨穿着黑色的洋装,自然卷的长发绑成了两根辫子,小小的鼻子被冷空气冻得红通通的。

  她站在坟坑旁边,知道从今天开始,把拔这两个字就彻底的消失在她的生活里了。

  棺材上的百合被黄土盖住了,跟着是更多更多的黄土,将六呎深的沉默,完全的填满。

  「雪晨!」杜书琴哑着声音呼唤她,「该回家了。」

  她呼唤着女儿,那个家,从今天起就只剩下两个人了。

  在葬礼举行前,湛先生很好心的说将会照顾她们母女俩,知道生活无虑虽然让她稍感安心,但失去丈夫的悲痛,却不是这么容易就能忘却的。

  除了悲痛,她还有着疑惑跟愤怒,她不明白她的丈夫为什么会跟湛先生的妻子一起出车祸?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被背叛,但丈夫却再也无法向她解释,她就觉得愤怒且难以原谅。

  司雪晨跑过来,将小手塞进母亲冰冷且发着颤的手里,然而她的右手却是空荡荡的,只能抓到空气,因为她的把拔已经不在了。

  她跟着母亲的脚步走,不经意回头时,发现大榆树下站着一个人。

  深色的西装、黑色的雨伞,以及一张没有表情的俊美脸孔。

  司雪晨八岁的记忆,就终止在湛海蓝那苍白阴郁的气质里,一直到很多年以后,她都忘不了。

  第二章

  自动玻璃门在司雪晨面前打开。

  她将护照放回背包里,穿过了这扇门,她才算真正回到了台湾,结束了她在美国长达十四年的生活。

  要回家了,她居然觉得有些紧张。

  八岁那一年,爸爸因为车祸意外过世了,妈妈伤心得连自己都照顾不来,更何况是照顾小小年纪的她,于是嫁到美国的小姑姑便将她带回去照顾。

  虽然小姑姑给她很多的关心和疼爱,可是司雪晨的心中始终觉得,如果在那些伤心的日子里,她有陪在妈妈的身边,也许现在就不会觉得自己像个不相干的人了。

  虽然后来的结果证明,她的离开真的有助于她母亲忘掉那些悲伤,而她母亲也已经再婚了,重新有了个完整的家,但因为这些年的分隔,她与她的亲情也淡了。

  她母亲有了新的丈夫,孩子,那个家又重新圆满,而她却变得好像是多余的。

  司雪晨甩甩头,嘲笑自己的胡思乱想,妈妈或许有了新的婚姻,但还是她的妈妈呀。

  1喂,妳挡到路了。」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她连忙往前走了几步,微偏过头说:「对不起!」

  她的眼角余光瞄到后面有一小群人,他们应该是一起的,除了走在前面的两个人之外,其他人手上都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一个戴着渔夫帽、配上大墨镜,打扮得很休闲的男人朝她笑了笑;而那个穿西装的男人则是面无表情、眼光锐利,看起来很冷酷的样子。

  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的确不应该停在门前想事情,妨碍别人的出入。

  但是对方似乎对她充满诚意的道歉没兴趣,只快速的走过她的身边。

  「真没礼貌。」她微恼的咕哝了一句。

  哪有人这样对别人的道歉不理不睬的呀!起码也该给个没关系之类的回应嘛。

  那个穿西装的男人突然停下脚步,好像是因为她哼了那一句,这才注意到她的存在似。

  他侧头看着她。

  司雪晨忽然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轻颤,这个男人有着一张如神祇般的俊美脸孔,更不公平的是,他还有一副非常好的身材。

  他的眼光很明显的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眉毛也随之皱了起来,司雪晨不知道那代表什么含意,不过她可是被他盯得头皮发麻。

  「原来是妳。」

  司雪晨瞪大了眼睛,努力在脑袋里搜寻这句话的意思。

  原、来、是、妳?

  就在她瞪大眼睛、一脸愕然时,自动玻璃门突然往两边大开,一大群人像黄蜂似的涌了上来,那种尖锐的叫喊声差点把她的耳膜给震破了。

  一大群女性同胞尖叫着同一个名字。

  「宁檠!宁檠!啊--我们相信你!永远都支持你!」

  一名女记者粗鲁的把麦克风送到渔夫帽先生的面前,差点撞到他的鼻子,大声的问道:「你真的诱拐末成年少女吗?」

  那有如排山倒海般涌来的摄影机和麦克风,像尽责的前导,杀出了一条充满尖叫和呼喊的震撼之路,一大群记者随后也七嘴八舌的丢出了问题。

  司雪晨立刻明了自己正身陷不知所以的兵荒马乱之中,而她身后那群人则像是强悍的士兵,正用他们的躯体和手上的行李筑起一道防御。

  被保护的,明显是那个戴着墨镜的男人。

  在推挤中,她差点跌倒,及时稳住她的,竟是那个穿西装的男人。

  他一手抓着她前进,另一手则挡着不时冒出来的摄影机,冰山似的俊脸上似乎又蒙上了一层寒霜,感觉更冷了。

  司雪晨就这样被抓着,糊里糊涂的杀出了重围,冲往一辆黑色的箱型车,后面还跟着一群只会尖叫的女人。

  「放开我!」她瞪着已经拉开的车门,想甩掉手上铁箝似的手。

  「别吵,上车。」他冷着一张脸,伸手在她背后推了一把。

  「喂,我不认识你,你们到底想干嘛?」她双脚抵在地上,无论如何都不肯跨上去。

  谁知道这两个男的想干嘛?况且她怎么能随便上陌生男人的车呀!

  「司雪晨,妳给我上车。」他的语气充满命令和不容妥协的权威。

  「咦?你怎么……」

  她还来不及表示她的惊讶,那个戴墨镜的男人已经伸手把她抓上车,还笑嘻嘻的对她说:「妳最好听他的话。」

  看湛海蓝太阳穴旁的青筋也知道,他现在一定很火大,不论是谁泄漏了他回国的班机给媒体的,那个人肯定要倒大楣了。

  湛海蓝快速的上车,开上门,司机立刻开车,将一干媒体和影迷抛得远远的。

  「可是我又……」她只能坐在真皮椅上,不高兴的瞪着逼她上车的人。「不认识你们……」

  「不认识我?」宁檠惊愕的拿下墨镜,充满阳刚味的粗犷样貌非常的MAN,十足的有男人味。

  他的轮廓很深,线条非常明显,鼻子高挺,眼睛清亮又有神,发色有些偏棕,看起来像混血儿。

  司雪晨心里想,难怪刚刚那群女人要对着他尖叫了。

  「讲这种话很过分喔,妳不认识我?」

  这让去年刚得到坎城影展影帝的他有点伤心,也小小地刺伤了他的虚荣心,

  尤其是这几天,因为他小女朋友那个有偏执狂的娘,居然跟媒体爆料说他诱拐未成年少女,还说要到法院去告他。

  气得湛海蓝亲自到美国片厂把正在拍戏的他给抓回来,打算好好的处理这件绯闻。

  他的声音有点哑,低沉中带着性感,非常的好听,不过司雪晨还是摇摇头,「我不认识你。」

  她将身体往前倾,十分好奇地对着前座的湛海蓝说:「可是你认识我?」

  他哼一声算是回答,头连动都没动。

  她努力的想从他俊逸出众的侧脸上寻找一丝似曾相识的痕迹,不过仍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完、全、不、认、识、他、呀!

  「她不认识我。」宁檠还在他的悲伤里游泳,「没道理她不认识我呀……」

  他不死心的说:「妳没听过宁檠吗?那日没西山呢?」

  将他一举推上影帝的古装大片,她总有听过了吧?毕竟广告打得那么凶,他在各种媒体上出现的次数多到连他自己看了都想吐了。

  看他脸上失望的表情,她有点不好意思承认自己真的闻所未闻,只好说:「好像有。」

  「好像有?」宁檠一副要哭的样子,那使得他阳刚味十足的脸充满了搞笑的味道。「太侮辱人了!这根本就是一种伤害!」

  「等一下!为什么我不认识你、没听过你就是侮辱你?」她觉得十分莫名其妙,「你们把我抓上车才是一种伤害呢!」

  一下飞机就遇到这种莫名其妙的事,她才是那个应该感到受伤的人好吗?

  「别吵了!」湛海蓝从前座回过头来,「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要是那些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的小姐,太太们知道这个萤幕硬汉私底不是这种爱大惊小怪的欧巴桑个性,可能一个个都要吐血送医急救了。

  一想到他新惹的麻烦,湛海蓝就觉得头痛,早就叫他离亚嘉莎那个金发美少女远一点的,这下可好了。

  他明明再三告诫过他,绯闻会影响他的身价的!

  唉,这个丑闻一出来,那些原本想找他代言产品的厂商一定会打退堂鼓的。

  「怎么会不是大事?她侮辱你手上最红的演员,你这个执行长听了难道不会不高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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