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应中天被挑起兴趣了。原来少爷意不在烽玉昭,而是其外的玄机。
「一个消失了十七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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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孟欣嫱暂时改名为孟欣后,应禁慕就将她与丫鬟小巧编派在一块。
「欣儿,起来了,老夫人要见你。」小巧轻摇着睡得不省人事的孟欣嫱。
老夫人一早便要她来唤欣儿前去见她,还交代今后凡事在暗地里多帮着她点,但别让她知道,也尽量别让她接触应府以外的人。小巧实在不明白老夫人的用意,但又不敢多问,只觉得奇怪老夫人为什么对府里的新丫鬟如此关心。
「别吵,再让我多睡一会儿。」孟欣嫱翻个身又沉沉地睡去。
小巧无奈,只好再用力推她。「快起来,老夫人正等着你呢!」
「让她等好了,是她要见我,又不是我要见她。」她拉起被子捂住头闷声道。姑娘睡得正舒服,就算是天皇老子来她也不见。
「你怎能这么说话,这话若是教老夫人听见,你非讨顿打不可。」小巧用力掀开棉被,看她能不能清醒过来,哪知孟欣跟只小猪一样,缩着身子照睡不误,任由小巧死推活拉,硬是理都不理,径自睡得呼声连连,反倒小巧弄得浑身是汗。
「好,你不起来,我只好去禀告老夫人。如果老夫人责怪你,你可别怪我。」小巧气呼呼的走出房间,找老夫人复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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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馨静正在大厅品茗,等候孟欣嫱的到来。
「欣儿呢?我不是要你把她带来。」见只有小巧一人前来,她不解的问。
「她……」
「她怎么了?你倒说啊!」庄馨静心想该不会出事了吧。
「她……她睡死了。」小巧硬着头皮说。
「睡死了?什么意思?」
「因为我怎么叫、怎么推,她就是不起来。」小巧显得很无奈。
「哼!这丫头。你可有告诉她是我找她?」庄馨静不悦的问。
「有,可是她说……说……」小巧不晓得该怎么替孟欣嫱说话。
「她说什么?」
小巧见老夫人发怒,只得吞着口水说:「她说……让您等好了,还说是您要见她,又不是她要……见您。」
「放肆!」庄馨静愤而拍桌,好个刁蛮丫头。昨日听禁慕说孟欣嫱这丫头个性异于其他姑娘,她还不怎么在意,心想既是玉丽的女见,理应不会太离谱,没想到她竟然这么不懂规矩。看来她得代替玉丽好好教教这丫头。
「老夫人请息怒,我想欣儿只是一时贪睡,我再去唤她,一会儿她就会赶来。」小巧连忙要再去唤醒孟欣嫱。
「不用了!我亲自去叫她。」
「什么?老夫人要亲自去叫她?这不好吧……」小巧从没见过老夫人动气,而且还为了一个新来的丫鬟打算亲自到下人房去,这下欣儿不就更惨了。
「我倒要瞧瞧那丫头有多异于常人!」庄馨静率先往下人房走去。昨天和她没说上三句话,只见她长得挺机灵,倒没注意她的性情如何,现在她倒要会会那连禁慕都头疼的丫头。
「异于常人?老夫人居然用异于常人来形容欣儿。不过欣儿不雅的睡姿还真有些异于常人……哎呀!我真是胡涂,还在这发什么楞,得赶在老夫人之前把欣儿叫醒,否则她可惨了。」小巧连忙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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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巧气喘吁吁的赶来叫孟欣嫱,生怕老夫人怒气冲冲的前来不把她痛斥一顿才怪。
「快,快醒醒呀!老夫人来了,你再不起来就来不及了。」她死命的摇晃孟欣嫱。
「别烦我!」孟欣嫱挥开小巧的手,抱着枕头翻个身,眼皮连掀都没掀一下。「老太婆来就来嘛,你大叫个什么劲儿,吵得我都睡不好。」
「谁是老太婆?」庄馨静沉声问。她才四十出头,居然敢叫她老太婆,真是好大的胆。
「老太婆就是木头他娘嘛,这你也不知道。」孟欣嫱咕哝道,浑然不知大难临头。
「有胆你再说一次!」庄馨静忍无可忍的拍桌怒道。
这下可把孟欣嫱给吓醒了,她睁着眼瞪着来人。哎呀!居然让老太婆听见了,瞧她气成这模样,八成会向木头打小报告,运气真是背!「您听错了,我是叫您老夫人。老夫人早,怎么有空到我房里来坐,敢情是要来同我话家常的。」她随意的挥挥手,一脚踢开棉被跳下床,继续自顾道:「这也好,昨日没机会和您聊聊,这会儿咱们可得好好聊一聊。」
她披头散发,仅着单衣一屁股便坐在庄馨静面前,不知从哪里掏出一颗果子便毫不客气的吃了起来。这是她昨日晚膳时顺手偷抓的,因为她哪知道身为丫鬟连吃个饭还得同七、八十人抢食,要不是她动作快、手脚俐落,还真是吃不饱。
「你想聊什么?」庄馨静咬牙问。她简直不敢相信玉丽的女儿竟是这副德行。
孟欣嫱随手将吃完的果子核丢向墙角,抹抹嘴,一脸谄笑的说:「我想问一下那木头是否有同您提起过我。」
「谁是木头?」庄馨静皱眉的问。
「就是……哦,对不起,我是说少爷,他有没有说我什么?」她一脸的假笑。
「有。」
「他说了什么?」她好奇的问。一定是提婚事,想不到这木头做事还挺快的。
「说你是来应府为奴,要我好好调教调教,让你做个称职的好奴才。」庄馨静故意气她。
「他当真这么说?」那个没良心的,居然还真把她当成奴才。
「这还有假?」庄馨静睨了她一眼,这丫头虽没什么规矩,倒是生得一副生龙活虎、精力充沛的模样,将来一定可为应家生下许多孩子,应府也会逐渐热闹起来。
「可恶的木头,我要找他算帐去!」她卷起衣袖打算去找应禁慕兴师问罪。
「慢着!」庄馨静出声唤住她。
「你别拦我,我非──」
「你穿这样想上哪儿去?」
孟欣嫱这才低下头来,看见自己只穿了件单衣,要真这么冲出去,不羞死人才怪,一张小脸立刻涨得通红。「看我胡涂的。」她不好意思的转过身。
「瞧你一副莽莽撞撞的样子,成什么体统。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你还在睡,说话连点分寸都没有,行为更是不知检点,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身为一个丫鬟竟敢犯上,还想找主子问罪,你还有没有一点规矩呀!」真不知道贺照圭这几年是怎么教她的。
「我……」这老太婆一早吃了疯粉不成?
「从今以后你给我多学着点,别净闹笑话。你要知道,在应府是一日打柴一日烧,绝不养无用之人,所以你最好努力干活,别想偷懒,我会让小巧和中天盯着你。」庄馨静打算从现在开始好好调教她,否则将来进了门,铁定会做出有辱门风的事。
「我……」
「你还不去梳洗梳洗,瞧瞧你这一身又脏又臭,谁敢让你伺候。」
「你……我……」一早就被人数落成这样,孟欣嫱气得说不出话来。这死老太婆!
小巧见状连忙道:「老夫人放心,欣儿的事交给我好了,我会端洗脸水让她梳洗的。」
「不用你帮她,让她自己来。欣儿!」庄馨静故意唤她。
「啥事?」她不情愿的应着,这死老太婆就知道欺负她善良。
「你说话就不能文雅点?」庄馨静没好气道。
「是,老夫人,啥事?」
「你……算了,以后再慢慢教你。等你梳洗完毕后,端杯参茶到我房里来,我有事交代你,听到了没有?」庄馨静气结的说。
「听到了,老夫人。」孟欣嫱无精打采的回应。
「哼!」庄馨静气得摇头离去。
一见老太婆气呼呼的离去,她得意的说:「气死你这老太婆最好,一早就来欺负人。」
「你别说了,要是被老夫人听见,你就吃不完兜着走了。还不快去梳洗,老夫人等着你的参茶呢。」欣儿真是胆大包天,不怕老夫人一怒之下对她家法伺候。不过说也奇怪,老夫人一向不管下人的事,这些全交由应总管去操心,为何会独独对欣儿特别留意?
「参茶!喝得这么补,难怪有力气骂人。」孟欣嫱仍不住的咕哝。
「你别再惹老夫人动气了,在应府里老夫人就是皇太后,惹恼了她对你没好处,少爷若知道你对老夫人不敬,也会怪罪于你。」
「糟了!我答应过木头,要把老太婆伺候得服服帖帖的,怎么一觉醒来全忘光了。这下得赶紧想法子补救,否则老太婆一状告到木头那里,我又有苦头吃了。」孟欣嫱心急道。
「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小巧不解的问。看来老夫人形容的没错,欣儿的确是异于常人。
「这你别管,你快告诉我厨房在哪,我赶快去把参茶端给老太婆,顺便谄媚两句,看还来不来得及补救。」
「补救什么?」她到底在说什么?
「我不是要你别管吗?对了,木头人呢?」
「木头是谁?」小巧还是不解。
「哎呀!你问题真多,我是问少爷人呢?」
「喔,原来是指少爷,他一早便出门了。」
「出门?他上哪去?」这死木头放她一个人在这里受老太婆的气,他倒开心快活去了。
「听应总管说好像是上花语楼去了。」
「花语楼?一听就知道那不是什么正经的地方,他竟敢背着我去寻花问柳、风流快活,等他回来我非剥了他一层皮不可。」她醋劲大发。
「少爷去花语楼关你什么事,你还要剥了他的皮?」这欣儿怎么愈说愈莫名其妙!
「他在外头偷腥,我当然要剥了他的……呃,我是说他在外头风花雪月,身上难免会有脂粉味及酒臭味,回来得好好洗个澡,就像剥了一层皮般。」她想起自己现在的身分,连忙兜一圈硬转回来。
「是吗?」小巧半信半疑。欣儿怎么活像个吃醋的妻子般,一副要将少爷大卸八块的模样。
「你别想太多了,木……少爷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小巧摇头。
「没有?!好哇!他倒流连忘返了……没有就算了,咱们快去厨房吧。」孟欣嫱又差点露出本性,拉着小巧的手急急朝门外走去,赶着去办老太婆交代的事。
「可是……」
「你别再耽误我的时间了,迟了又惹得老太婆不快。」
「可是你还没梳洗,你这模样出去不吓死人才怪。」欣儿言行怪异不说,还真是粗枝大叶。
孟欣嫱不好意思的傻笑。
「我的天啊!」小巧一阵呻吟。真怀疑少爷怎么会可怜欣儿,进而把她带回府中为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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撇开孟欣嫱刁钻的个性不说,她没半点功夫底子实在让人伤透脑筋。虽然他已委托应大哥随时看着她、保护她的安全,但以那丫头性喜托大的性子,难保麻烦不会三不五时找上她,应大哥两手恐怕难敌众口;而更别指望那野丫头收敛个性,自己也不能随时跟在她身边约束她,反而徒然惹来歹人的注意。
在往花语楼的途中,应禁慕左思右想,该如何让孟欣嫱避免暴露身分,以免遭来杀机。至少在两人顺利成亲前,她是名门山庄千金的消息绝不能泄漏,因为她根本没办法保护自己,而江湖人又四处在寻找孟家女……
啊!有了!他终于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正牌的孟欣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大可以去找个会武功、有能力自卫的「孟欣嫱」来个李代桃僵,一来可以成功转移觊觎烽玉昭的江湖人士的注意力,还可以藉此给那丫头一个观摩学习的机会,一举两得!
嗯,看来他得快去寻觅适合对象了,事不宜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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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欣嫱站在应禁慕的房门前,被风吹得直打哆嗦。
她已在这里站了两个时辰,一直苦候不到应禁慕回房。「夜都这么探了,死木头到现在还不回来,我瞧他是在温柔乡里快活得不想回来了。气死我了!这不知羞耻的男人,丝毫不守夫道,真不知老太婆是怎么教他的,竟教出这种风流儿子──」
「你要骂到什么时候?」应禁慕出声问。其实他已经躲在一旁听她咒骂好一阵子了,她还真是厉害,骂了这么久也不见重复,更不会口渴,真不是普通人有的功力。
「好哇!你总算舍得回来了。我告诉你,我是一咒十年,愈咒愈结实,非咒到你把你今天所做见不得人的勾当,一字不漏的全盘供出。」她扯着他忿忿的说。
「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我自己怎么不知道?」他好笑的问。
「还不承认。说!你上花语楼干什么?是不是和那里的姑娘勾搭上了,搞些偷鸡摸狗的事?」她一脸凶悍的问。
应禁慕露齿一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便径自进房。孟欣嫱气冲冲的随后跟了进去,非得要他交代清楚不可,否则她铁定会被自己的醋海给淹死。
「你倒是给我说清楚,否则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她一走进房便朝应禁慕大吼。
「你要我说什么?」说实在的,他还满喜欢看她吃醋发飙的模样。
「说你上花语楼勾搭上哪个不要脸的女人!」她大发雌威的样子有如河东狮吼。
「你知道花语楼是什么地方?」
「我当然知道,那里是你们这些风流男人的销金窟,一个罪恶的深渊。你难道不晓得色字头上一把刀,当心──」
「闭嘴!」他不得不制止她说下去,否则到天亮她恐怕还是没完没了。
她一听,顿感委屈,抽抽噎噎哭了起来。「你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还敢要我闭嘴,你都不知道我这一天受你娘的气有多可怜。她一早便来寻我晦气,对我挑三捡四,我低声下气、委曲求全,一句话也不敢顶她,还倒了杯参茶去孝敬她老人家,想不到她对我还是百般刁难,一下要我弹琴、一下要我刺绣,这些我哪行啊!弄得我两手都是伤痕,但我还是强忍痛苦取悦你娘,尽心伺候她。我受尽折磨,辛苦了一天,我这么委屈是为了谁呀!你居然还背着我在外头偷人……呜……」这招叫作「先哭夺人」,装可怜博取他的同情心,就算老太婆来告状也不会死得太难看。
「偷人?!」应禁慕忍不住大叫出声。有对男人用「偷人」这种字眼的吗?亏她想得出来。还有,她这一番话实在有待查证,她会这么乖巧听话?真令人存疑。可是瞧她哭得这般真切,看来今天她是真的吃到苦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