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我不需要同情,走!”她嘶吼的推开他。
“不,除非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否则我不会走的。”他怕自己一走她又冲回车阵里寻死。
“好,要知道为什么是不是?我告诉你,你听清楚了,我和萧邦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是兄妹啊,你听清楚了没!”她用尽力气吼出,然后倒在他身上痛哭失声。
“怎么会!”这件事太震撼了,他当场傻信。
“你不要想太多,早点休息。”林欣佑为查克儿盖上棉被,轻声劝慰。
他费尽心力才将她由马路上强押回他家,并且请来家庭医师为她打一针镇定剂,以缓和她激动的情绪,一阵折腾后她总算安静下来。
他将她安顿在他的房里,看着药效发作,她逐渐安稳的合上双眼。
她与爱人竟是兄妹,难怪她痛不欲生。
唉!他为她感到心痛难当。
默默的审视这个令他心动的女孩,她眼角还残留着泪痕,他为她轻轻抹去,好希望能就这样轻易抹去她对萧邦的所有记忆。
不禁有些恨起自己的错失,要不是因为工作繁忙以及太笃定最后一定能赢得美人归的关系,他早应该在去年父亲六十大寿第一次见到她时就采取行动,也不至于跑出萧邦这个程咬金让他捷足先登,最后还让他伤了克儿的心。
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没有把握住机会。
现在老天重新给了他一次机会,他不会再错过了!
他亲吻着她的额际,温柔的拨弄着她散在额前的发丝——
“萧邦,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江思思不可置信的盯着眼前这个形容恐怖、满脸倦容的男子,不敢相信他是从前那个衣冠楚楚、俊逸迷人的萧邦。
才短短几天光景,完全像变了个人似的,她差点认不出他来。
他抱着酒瓶,头也不抬,整个人像行尸走肉。
她快步走向他,抢下他手中的酒瓶。
“走开!”他立刻像发了狂一般用力推倒她,然后夺回酒瓶,又猛灌了一口酒。“你……”她错愕的跌坐地上。
“滚!”他恶狠狠的指着门口。此刻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别人的打扰。
“别这样,我……我是特地来……来安慰你的。”她结巴的说。
“我不需要安慰!”他疯狂的将酒瓶摔向墙壁,酒液与碎玻璃沿着雪白的墙面流下,洒满了一地。“安慰?你知道了什么?还是应该问你怎么会知道的?说!你怎么会知道?”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脸孔变得狰狞,扼住她的手腕。
消息不可能这么快就传出去,除非——“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好痛……我说,是我妈告诉我的,也是她要我趁这个时候来安慰你……”她先是装蒜,最后实在痛得扭曲了脸,不得已才说出实情。
“你母亲怎么会知道的?”他沉着声追问。
“二十多年前她就知道查克儿的身世了。”
“这么说来,TINA阿姨所接到要她回来阻止悲剧发生的匿名信是你母亲寄的?”他双手握拳,逼视她。
她吓得不敢直视他。
“二十多年前你母亲是如何得知克儿的身世的?”
“查克儿所待的孤儿院是我母亲以前曾经任职过的地方,我妈说查克儿刚被送至孤儿院时,怀里附有一张纸条,上头说明她的出生日期、姓名以及父亲的名字,和一笔为数不小的捐献金,因为上面既然留有父亲的名字,照倒院方就会去追查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的下落,最后循线查到叶政明,但他不承认,只推说孩子不是他的,其他一概拒答。隔没多久,我母亲收到一封匿名信,告知院方查克儿的亲生母亲是谁,甚至附有随意络电话、地址。我妈说电话是她亲自打的,联络上查克儿的母亲时,她先是吃惊孤儿院怎么会找到她,接着愤怒的怒骂叶政明该死,最后表明无力扶养查克儿,请孤儿院代为收养,她则会定期寄捐献金给孤儿院。她是个外国人,当时人又在国外,我妈碍于法律问题,也就因此暂时收容查克儿,但同时也猜出查克儿的真实身份。事隔多年,因为你们竟然不听劝告执意兄妹联姻,所以我母亲才会寄出匿名信要查克儿的母亲赶回来阻止——”她原本不敢说出真相,但在他凶怒的眼神下只好实话实说。
“为什么要写这封信?你们可知道这封信让我和克儿陷入了地狱当中!”“啊!”她不住尖叫,因为他扼住她手腕的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一般。“你知道地狱是什么滋味吗?”他又加重力道,没有松手的意思。
“我不知道……求求你放手……好痛!”她哭叫的求饶,感觉手骨要碎了。“不,我们不知道,否则你们不会狠心寄出那封信,看到我如此痛苦,你们满意了吗?”他的面孔越来越残暴。
就是她们母女让他与克儿编织的所有美梦在瞬间破碎。“我……我没有,我们阻止你们乱伦,你应该感激我才是。”
“住口!乱伦两个字是在污蔑我和克儿。”他更加使力。
“住……手……救命啊,救命啊!”她痛得大声呼救。他发狂了!
“萧邦,快放手!思思的手会断的!”颜惠洵闻声赶来,大惊失色的上前阻止他的疯狂行为。经颜惠洵一吼,他这才惊醒,缓缓的松开手。
“呜呜呜——”江思思惊吓过度,哭号不休。
“滚!我再也不要见你!”他狂怒的将吓得失魂的江思思丢出门外,大吼着摔上门。他恨所有的人,甚至恨起这个世界的一切!
“萧邦——”颜惠洵忧心的望着变得愤世嫉俗的儿子,思索着该如何才能救他——
第七章
“你不能走。”林欣佑挡在房门前。
“唉,让我走吧,我不想留在这里。”查克儿无奈的摇着头。
“不想留在这里,你想上哪去?”他紧张的问。
“放心,我不会再去寻死了,因为我知道纵然死了,也不一定上得了天堂。”她失魂落魄,苦笑不已。
“克儿,不要走,让我为你造一个天堂,让我来照顾你。”虽然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但他仍忍不住恳求她给他一个机会。
他不能再任由她由他手中消失。
“你明知道我爱的是——”
“你们的身份注定不可能在一起,甚至连相爱都不能够。”他狠心地提醒她。“连相爱都不能够——”她的心又痛了起来。是啊,他们是兄妹,连相爱都不能够!她不知如何面对未来……
“克儿,你终究得找个依靠,不如……接受我吧,我能给你幸福的。”他鼓足勇气说。“幸福?我再也不相信幸福了,它已离我远去。”她万念俱灰。
“幸福掌握在你手上,只要你能敞开心胸接受我,幸福就会再度降临你身上,你会发现在这个世上不是只有萧邦爱你,我也同样愿意为你付出一切,只求你能我微笑。”“你不要白费力气了,经历这个打击后,我已经失去爱人的能力,不会快乐也不想快乐。”她清楚的知道纵使萧邦是她的哥哥,两人此生无缘,她还是无法改变的爱他,不可能再爱上别人。
不愿欠下感情债,所以她不会勉强自己接受林欣佑。
她不是木头,感动于他的痴心,一时心软注视着他。
“算了吧!”最后她还是无可奈何的拒绝他。
“我不懂。”他装傻。
“我不管你懂不懂,我要走了。”她推开他,走出房间。
他无奈的追上。“如果你一定要走,告诉我你的去处,是回你阿姨那儿吗?”“我已经是个被逐出家门的人了,没有脸再回到那个家。”阿姨大概也不会接受她,换来的可能只是一阵冷嘲热讽罢了。
“不回去叶家,难道你还要回到萧家?”他不禁妒火中烧。难道她还没清醒?“我……”
“你还不认清事实要回去找他!?”他愤怒不已。
“我想……”再见他最后一面。”她泫然欲泣,心痛得不能自己。
“最后一次?”
“我只想当面向他告别。”
“之后呢?”他小心地追问。
“你还是怕我寻短见?我可以答应你,昨天的事不会再发生了,你不用紧张兮兮的非紧跟着我不可。”她洞悉他的心思。经过昨天疯狂的行为,今早醒来她平静了不少,已经不再有强烈的求死意念。
“现在的你是那么的脆弱,我始终不放心你。这样吧,我送你去找萧邦就走,之后你要去哪里,打个电话告诉我,不要让我失去你的消息,不要无视于我的担心。”知道留不住她,林欣佑只好退而求其次。
他的诚恳实在很难让人拒绝,查克儿叹了一口气才道:“我会打电话给你的。”
查克儿来到萧邦的秘密基地,这是她第二次来,白天与夜晚的景致截然不同,空旷依旧,但少了星海,显得萧瑟多了。
她朝着白色屋子走去,感受到萧邦就在里面,这里是他的避难所,他一定逃到这里来了。来到了门前,她踌躇着见到他时该说些什么话?
他也怕见到她吗?
轻轻推开虚掩的门,期待的是记忆中满室色彩丰富的精致瓷器,然而入眼的竟是一片令人错愕的混乱,原本堆满一室的瓷器,此刻如遭人攻击过一般,凌乱破碎了一地,连那尊她受不释手的圣女贞德像都不能幸免的惨遭遭手,拦腰破碎的横躺在墙角,失去了所有的光彩。“这些是萧邦做的吗?”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到的景象。
他是多么地珍爱这里的一切,怎么舍得将它破坏殆尽?
可见他受到的打击有多大!
沿着一地的破碎,她找到了他,只见他缩着身体,面对着墙壁躺在儿时的床上。“萧邦……”她颤声呼唤。
他的身体震动了一下。没有转身,她看不到他的表情。迟疑了一下,她抖着声音说:“你不敢面对我?”
他似乎无动于衷,没有回应。
“既然你不想见我,我走。”查克儿热泪盈眶的转身要离去。
“别走!”他慌乱地叫住她。
轮到她背对着他停下脚步,颤抖的哭泣。
“请不要走!”他来到她的面前,缓缓的将她布满泪痕的脸庞埋进他的胸膛。“别哭,我说过你一哭我就会感到心痛。”
她抱着他,哭得更悲凄。
“克儿……”他心痛难当,任由她泪湿他的衣衫。
“命运为什么要这样捉弄我们?我……好苦!”她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震惊与痛苦。“我也苦……”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此刻他也忍不住哽咽。
“我们该怎么办?”抱着彼此,她茫然得不知如何是好。
“我不知道,只知道此刻抱着你是一件多么梦幻而不真实的事。”他有感而发。“知道我为什么还要来找你吗?”她抚着他明显憔悴的面容。“我就是贪心得想体验最后一次的梦幻……”
他轻轻拨开她触摸自己的手。“最后一次……”惊恐过后,他落寞不已。“嗯,最后一次,今后你们最好不要再见面了,让这份感情永远存放在记忆中。”她噙着泪水,说得字字痛彻心肺。
“我不甘心!老天凭什么拆散我们?!克儿,你敢不敢?我们私奔!”他不顾一切的提议。“私奔?”
“有没有勇气跟我这么做?”他热切的注视着她,相信只要勇于逃离这一切,就能得到幸福。
“你当真放得下爱你的母亲以及如日中天的事业?那是你一手奋斗出来的成果,你舍得为我放弃这一切,然后与我到无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只要有你在身旁,事业我可以重新再来,至于妈,她会原谅我的。”
“萧邦……”她感动于他的决心。
“你同意了?”他目光灼灼。
她悲伤的摇着头,退离至感受不到他热量的地方。
他愕然。
“你越是肯为我牺牲一切,我就越不能够害你。”他为爱不惜一切,但她却不能让他失去理智与她一起背负十字架,那太沉重了,绝不是他们俩承担得起的。
“我现在还不够惨吗?什么叫害?失去你才叫身处地狱!”他狂怒的大吼。“萧邦,我们是兄妹竟然做出……我们已经犯了不可饶恕的罪!”他们竟丑陋得有了肌肤之亲,兄妹相亲的丑闻让她无地自容。
“那就让它错到底,我不在乎!”他强吻她,证明拥有她的决心。
“不要!”她推开他。他们是兄妹,怎么能够……
他目光如炬,闪着骇人的光芒,随手拿起瓷器玩偶瞬间摔碎一地。
“住手,你再这样,我走了。”她激动地说。
“走,你不该来的,你不该看见我这么狂暴的一面,不该出现在我面前!你走,你走!”他额冒青筋,表情教人不寒而栗。
“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请你保重。”她泪痕交错,掩面而去。
他愣在原地,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查克儿泪如雨下的由白色屋子奔出,林欣佑随即跟在她身后。
送她来找萧邦之后他并没有立即离去,原因还是放不下心担心她会出事。他看见她随手拦了一部计程车坐进去,连忙发动车子引擎要跟上去。
“等等!”一名女子突然上前拦下他。
“你是谁?”他讶异的问。
“我叫江思思,知道你急着要追人,不耽误你的时间,今晚十点我在中山北路的‘摇滚PUB’等你,有话告诉你,不见不散!”她说完递了张写有PUB地址的纸条给他,立刻坐进一部红色跑车扬长而去。
他愣了半晌,好不容易回过神紧急追人去。
带着疑惑,林欣佑准时来到“摇滚PUB”。
在热闹的音乐声中,他轻易的在吧台边找到正啜饮着低热量啤酒的江思思。“你来了。”江思思要他在她身旁的椅子坐下。
“匆忙中如果我没听错,你姓江。”他也点了一杯啤酒。
“其实你不用知道我的名字,只要知道我和你是站在同一阵线即可。”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大惑不解。
“我知道你爱查克儿,我可以帮助你得到她。”江思思得意的说。
“你今天约我来这就是要告诉我这个?”他冷冷的看着她。
“没错。”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帮助我得到克儿?你又是克儿的什么人?”他怀疑她的目的。
“哼!我才不是那女人的什么人。”她不屑的嗤之以鼻。
“你不是克儿的朋友,更谈不上友善,你想做什么?”他皱眉。
“我是萧邦的未婚妻,当然不是查克儿的朋友,但是我可以成为你的朋友。”她一脸的算计。
“你是萧邦的未婚妻?!”他吃惊。
“我是萧邦的未婚妻有什么好讶异的,要不是查克儿,我现在已经是他的妻子了。”她忿忿不平的拍着桌子。
“抱歉,如果你是要找我和你一起做出伤害克儿的事,那你找错人了,我不会被你利用的。”他严正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