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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头撞进爱情里 page 7 作者:织华

  总而言之,明歆火要计划,亦仙娅爱变化,一言不合,随时就吵。

  巴士来了,明歆火买了两张车票瞪着她,“你上不上车?”

  “我不要!”亦仙娅撇撇嘴。

  “上车。”他咬牙,口气威胁。

  “不、要!”她拽着旅行包,双手抱胸不看他。

  她真的有够ㄌㄨ,明歆火火大昏头,之前他都一直顺着她,这次他一定要拿出男子气概,绝不妥协。

  “你不要,我要。”明歆火上车。

  亦仙娅气呼呼的在他背后跺脚,“快滚!滚得远远的——”巴士刚开走,亦仙娅姬瞪着巴士的尾端,咬咬唇。

  “明歆火,你这大笨蛋!大笨蛋——”她咆哮,车走远,喷出一阵白烟。

  他真走了,放她一人走了,还说什么不放心她单身女子独闯意大利,结果咧,还不是走了。

  亦仙娅背着包包进城门,风吹得很宜人,但她很生气。

  山路陡峭崎岖,风景脱俗饶富异国情趣,但她还是很生气。

  走了一小时,饿了,她拿出饼干填饱肚子,还灌了好几口香堤葡萄酒,饼干很脆,酒很甜,她在路边顿顿足,开始觉得一个人好寂寞。

  拿出地图和指南针,左看右看,看不出个所以然,想问路,却连个鬼影都没有,亦仙娅颓然坐在路边,她气得想撞墙,不—她气得想抓明歆火撞墙。

  他怎么可以放她一个人呢……那个大笨蛋……她真想他,他要是在这里铁定又要抬出关系来解救危机,那么她还可以嘲笑他,然后两个人继续像白痴一样往下走。

  亦仙娅盯着自己的运动鞋尖,从来没这样丧气过,才分开多久呀,她已经开始想他了。 

  巴士到站下车,明歆火在小旅馆办Chick

  in,坐在小厅等亦仙娅,但一个小时过去了,他站起来绕了小旅馆前后两圈,又回到小厅坐下,又再一个小时过去,柜枯小妹问他要不要喝饮料,他没心情,反要了一包烟,才点火,又搁下。

  唉,他早戒烟了,因为是亦仙娅的朋友优塔莎才破戒,现在呢,他等她等得快杀人,天都要黑了,她大小姐是怎样?被城堡的冤魂抓去做鬼新娘了吗?

  如果能遇到鬼那还好,至少问个路吧,亦仙娅迷路了,她气昏头,搞错方向走错路,等她想往回走时,天上飘起细雨,太阳下山了。 

  她躲进一个塔楼下,塔楼架了很多木桩,里头堆了不少建材,可能是在大地震时受损正在修复,她没心情探索塔楼,四周越来越漆黑,她越来越后悔没听明歆火的话。

  外头细雨绵绵,风吹草动,塔里一片漆黑,石砖泥瓦空洞回响,她一个人,感觉很无助,听着自己的呼吸声,瞪着自己的鞋,觉得很困乏,觉得自己哪里也去不了。

  妈妈死后,她被送回台湾,她爸是名义上的监护人,派了个老妈子照顾她生活起居直到高中,所以她不受羁绊,她喜欢她的鞋,她以为她可以一个人走到天涯海角,但她现在哪儿也去不了,她好孤单,他陪伴过她以后,她才知道自己好孤单,她好想哭,她太任性了,因为他一直包容她,她居然沉溺在这种有人跟随左右的感觉里…… 

  鼻一酸,眼泪滴滴落下,背倚冷墙,亦仙娅蹲着将头埋进膝盖间,一道光线忽地照到她身上,明歆火打着手电筒照到她,见她肩膀瑟缩,惊得魂都飞了。

  “亦仙娅!”他大叫,扔下伞,冲过去环住她,“你怎么?你受伤了?你在哭?哭什么?有人欺负你吗?”越问他心越紧,生怕她遭逢不测。

  他喊的式大声,亦仙娅抬头一见是他,先是愣住,然后委屈皆涌上心头,接着她投到他怀中哇哇大哭。

  明歆火被她一撞差点跌倒,他扶住她,拥紧她。

  “你哭什么?干么待在这里,旅馆在山丘上啊。”他责骂着,被她哭得心紊混乱。 

  “我、我、我迷路了啦。”她嚷,眼泪鼻涕流满面。

  “你迷路?”他惊讶,她一路上靠着一张地图过关斩将,没想到居然在这里吃瘪?

  “嗯……”亦仙娅扁着嘴,脸埋在他怀里,“而且,后来天黑又下雨,我找不到路回去。”

  “喔——”他松口气,摸摸她被露水浸得有些湿的发,叹息道:“原来你迷路了。”

  原来她只是迷路了,她没事,她只是迷路了。

  她没被强盗抢劫,也没有跌落山谷,只是迷路,她吓得他什么理智都没有,找了她一个小时,找得心急如焚,甚至动用永夜的资源,他气自己撇下她,气她大胆任性,但他更怕她会出事,他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怕到颤抖、六神无主,他从没这么在乎一个女人。 

  他搂着她的肩膀,她轻轻颤抖,他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忍不住脱口而出,“你还哭,唉,你吓死我了……”唉,她一定不懂得他的心,她哭,只是太紧张了吧。

  他怀里好舒服,听着他的声音,亦仙娅觉得很心安,他手拥着她,她一点也不觉得反感,她很高兴他出来找她,她真的很高兴,高兴的控制不住眼泪。

  “别哭了。”他轻拍着她的背,低头见她哭得像个孩子,她摇着头,一直哭,他搓揉着她的头发,笑骂她,“谁叫你不听我的,迷路了吧,活该。”

  活该引赤仙娅眼泪停了,鼻涕也不流了,她推开他,睁大眼瞪他。 

  “厚,你很冷血、很没同情心耶!我都迷路了,还骂我活该,喂!是谁说要来阿西西的啊?要不是你要来,我怎么会迷路!”刚才还愁云惨雾的,现在精神可好,还能指着他鼻子骂。

  明歆火忍不住噗哧一笑,“好,我冷血,我没同情心,那我走,你一个人在这里守塔楼好啦。”

  “喂!”她喔他,他望着她笑,她瞪瞪眼,吸口气,“好嘛,是我错。”

  她心不甘情不愿,那样子真像闹别扭的小孩,他笑笑,站起来对她伸出手,“走吧。”

  亦仙娅哼一声,才把手放到他手里,他拉她起来,撑好伞,一手拿着手电筒,拉她手勾在臂弯并肩走,她边走边揉眼睛,吸鼻子,抬眼问他,“明歆火,你有没有卫生纸?” 

  “干么?”

  “擤鼻涕啊。”可恶,被他看到她哭,这下他铁定得意。

  “没有。”他顿了顿,闷笑,“你忍耐一下吸回鼻子里好了。”

  “恶心!”她大骂。

  他哈哈大笑,拿出面纸给她,让她把鼻涕及眼泪擦干净。

  手电筒的晕黄灯光照着路,她在他身旁,她的手臂偎着他,两人贴得很紧,体温相系,明歆火轻吁口气,悬在半空中的心这才全定了下来。

  他们回到旅馆,他让她去洗澡,加钱叫老板开伙做吃的,走了这大半天,她一定很饿很累,他在小厅坐着等,闻到阵阵香气,才猛然想起,和她分开后,他什么也没吃。 

  他端了两盘兔肉苹果烩,转开门,觉得有些奇怪,旅馆小房间里幽暗静谧,他搁下声盘,手指按在电源开关上,正欲按下,晚风吹帘纱,月光洒了一地,他屏息,米色枕上,她细细的脖子弯着,淡黄色发丝光影流动,她背对他卧躺着,呼吸匀称,过大的T恤领口露出她小小肩膀,棉衣曲线勾勒她背脊线条纤弱,明歆火放弃了开关走近她,弯腰看她,她睫毛敛着睡着了。

  他手指轻滑过她的发丝,挑起一绺柔柔顺发卷在指尖,发卷缠绕落下在她眼旁,他凝望着她,她脸颊红润,就像颗成熟可口的苹果,他的心好热,有把蠢动的火烧了起来。

  他绕过床,在她身旁蹲下,手指揉着她细长卷翘的睫毛,他哑声,“快醒来,亦仙娅……”她再不醒来,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驿动的心。

  亦仙娅皱皱鼻子,抬起手挥开他的手,“别吵……”她闭着眼嚷嚷。

  明歆火笑着,继而捏住她的俏鼻尖,亦仙娅蹙眉,抓住他手指往身侧放,明散火顺着她的力道扑倒在她身上,他压着她,她的女性自觉苏醒,绽开眼睫,眼眸对上他,幽暗中,诡异的气氛让两人同时乱了呼吸。

  相互凝望着,他突然啄吻她一下,很快,甚至没有一秒,亦仙娅颤了颤,觉得口干舌燥,她望进他的目光中,觉得他的眼像黑洞,一股引力会将她吸入。

  她脑中空白,他手抚开她额前垂发,落下一个吻,她颤了颤,他亲吻她的鼻尖,她喘了下,他封住她嘴唇,她闭上眼。

  他的吻很温柔,他摩挲她手臂的动作很温柔,他的气息很温柔,他的一切都温柔的让她迷醉,她全然放松,感受他的温柔。

  一吻方毕,明歆火的呼吸比她还急,她好软、好可爱,他想一口吞了她,他冲动的想狠狠爱她。

  亦仙娅迷惘的思绪却突然清晰,她抬起手,冰凉的指掌捧着他半边脸庞。

  “你骗我,你不是Gay,你没有失恋,对不对?”她淡淡说着,没有指控没有愤怒,只是觉得自己像白痴,居然信他。

  “只有一半。”明歆火声音低哑,“我不是Gay,但我真的快失恋了。”

  “喔?”她扬眉。

  “我喜欢一个讨厌男人的女人,我想她现在一定很想砍我几刀,不过我猜她还算满意我的吻,至少她还没把我踹下床。”

  亦仙娅轻笑,“也许她有比砍你几刀更好的惩罚办法,例如用膝盖顶他发情来源,你说呢?”

  喔,真尴尬,她发觉了,他克制不了的生理反应。

  “她不至于那么狠吧,我会断子绝孙的耶。”

  “很难讲唷。”她笑。

  “是吗?”他挑起一边眉毛,手指不安份的刮着她的脸颊,“她在暗示我该努力一点吗?我吻的太小儿科,她喜欢激情版的,是不是?”

  “她喜欢听男人哀嚎的声音,你可以试试看。”她瞪他,啪的一声,打掉他作怪的手。 

  “唔。”明歆火苦笑,是她的话很有可能。

  话题断了,两人陷入沉默,明歆火娜娜身体,在她身旁躺下。

  单人床挤两个人有点勉强,何况他人高马大,两人紧挨着彼此,明歆火的手试探着摩挲她手臂,亦仙娅一阵酥嘛,没反抗,他大胆越过藩篱,揽住她的腰,将她纳入怀中。

  她没抗拒,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他嗅闻她的发香,又是一阵沉默。

  “你真的喜欢她?那个讨厌男人的女人?”半晌,她打破宁静氛围,她知道他没睡着。

  “嗯?”没想到她会问,他一怔,坚定的回答,“是。”

  “你会喜欢她多久?”她问完,还没等到他答覆,她又接着说:“有人说,旅行中发展出来的爱情通常都只是一时冲动,搞不好明天你就会讨厌她了。” 

  抗议!他什么都还没说,就给他定罪啦,他嚷,“说这句话的人是谁?把他拖出去斩了。”

  “那个人就是我。”

  “喔。”他话锋急转直下,谄媚道:“真是至理名言啊,应该刻在铭石放在阿西西古城顶做为警世文。”

  “笨蛋。”她笑骂。

  她笑了,他也笑,没想到事情揭发了是这样状态。

  他微笑时,胸口微微震动,她窝在他怀中,感觉很舒适,她应该也有一点喜欢他吧。

  真是奇妙,有些人,即使一辈子相处也不会了解对方,但爱情,却在第一眼视线交错时就已经注定,她傻傻的笑、傻傻的想,她喜欢上他,喜欢,是这么幸福的感觉吗?

  她手痒了,好想画啊,她真想把这种幸福的感觉画下来。

  “我不知道。”他忽然说。

  “嗄?”

  “我不知道我可以喜欢她多久……”明歆火咧嘴一笑,拥着她的臂弯紧了紧,低头凑近她脸,“可能是十生十世,可能到世界末日,你想地球什么时候会毁灭呢?”

  “白痴。”她嗔目。

  “我是说真的。”他低嚷。

  “唔,我想睡了。”她翻身,脸里进被窝。

  她知道自己也喜欢他,但她不希望太喜欢他,就像她画画,开画展,高兴有更多人看她的画、爱她的画,但她却又怕,当有太多人追着她时,她只想逃。

  那压力太沉重、太复杂,她会怕、她会逃。

  “亦仙娅?”他唤她,“亦仙娅?”

  她背倚在他怀中,整个蜷缩的像只虾子,动也不动,他叹气,“亦仙娅。”

  她不理他,不相信他吗?

  他焦躁着,一堆话哽在喉咙,他不能太逼她,她是小鸟儿,会一溜烟飞得不见人影,那他要如何让她相信,她又是怎么想的?

  他重重一叹,搂紧她,鼻尖在她背上搔着,轻喃,“亦仙娅,给我一个机会吧。”

  她没作声,他低喊,“亦仙娅?”

  翻身坐起,他侧身察看她,她吐息自然,鼾声微微,她真的睡着了。

  明歆火躺下,头靠入柔软的枕头里,手臂横过她的腰,一拢,她落入他怀中,他嗅着她牛奶般的体香,阖上了眼。 

  这晚,月明星稀,明歆火没回自己房里睡,他和亦仙娅两人头偎着头,手握着手,脚搭着脚,两人睡相乱七八糟,却睡得又香又甜。

  走遍阿西西,美味的温布理亚饭团叫人想了就流口水,他们接着到史佩洛,去看宾托利基欧的壁画,再到史波莱托,适逢夏日艺术庆典,亦仙娅买了堆大小石雕,她啧啧称赞造型奇特,他左抱右指,累到想吐血。

  逛到一家铁器铺,她绕着一座铁铸烛台呱呱叫。

  “别跟我说你要买。”他猛摇头,蹲下一看差点昏倒,他不是看标价,而是看重量。

  “可是,你看,它的线条好别致,色泽好冷硬,作工好细腻耶!”她挽着他的臂弯,仰着头,双眼乌溜溜的打转,“不买好可惜喔。” 

  哎呀呀,她的动作好撒娇、眼神好动人、口气好甜蜜,不买实在太对不起她了,是不?可是呢——“要我把一个五公斤重的废铁扛着走上山,不干!”撇过脸,明歆火一口回绝。

  “拜托啦!”她晃他手臂。

  “免谈。”他鼻朝天,哼了哼。

  “求求你啦!”她临起脚尖,笑咪咪的对着他,晶亮亮的眼眨呀眨的。

  “NO、NO、NO。”他摇头,伸出一根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

  NO?!

  亦仙娅杏眼圆瞪,她都这样好恶心的求他了耶,敢给她NO?!不要命了!

  她目露凶光,大口一张利牙咬住他的手指,明歆火吃痛跳脚,手一挥,啪啦铿锵,烛台挥落,底座磨破几道痕。 

  喝!老板看了眼角抽搐,抓住明歆火,拿个盒子将破了相的铁烛台塞到他怀中,伸手凶狠道:“钱!”

  明歆火瞪着那座烛台想昏倒,抬眼,那个罪魁祸首已经又跳到另一摊,轰!他喷火了,“亦、仙、娅!”他鬼吼。

  结果还是买了,并不是因为那个意大利佬,明歆火单手就能撂到的家伙,怕啥,而是因为亦仙娅指着对铺的石雕人像,她嘿嘿笑,“两个选一个吧,这个有六公斤重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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