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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喜见 page 11 作者:昕岚

  贵老这一回一点也没有犹豫了。

  “二殿下,公主是为了北印受苦的百姓才去破坏那些长堤的,她不是存心要破坏皇家威严,只是不忍而已。”

  “什么意思?”他没有明白。

  “跟他说什么,他也是姓顾的,没准那些个田地也有他的份,那长堤还是他命令起的。”她是气极,也是赌气说这些。

  “她到底在说什么?”他转头问贵老。

  “你大人还不明白吗?你们顾家把秦河原来用作泄洪之处的口地都纳为己有,准备给自己死了以后造坟墓呢!”

  “放肆!”他突然扬起了手,可却硬生生在半空中停下来。若是旁人说了这样冒犯皇室成员的话,那必然是个死罪,可眼前的女子不是别人,而是那个从南安来,倔强地一直不肯低头的公主,他打不下去。

  秦芾却又哭又笑,她明明是为了帮那些北印人,如今却得了这样的委屈,她也是受不了的,她虽然坚强勇敢,可再怎么说,也只是个年纪轻轻离家万里的女子,心里头憋着的那股愁,并非没有,只是没有发泄的地方罢了。

  “你打呀,我秦芾要是躲一下,我就不姓秦。”

  顾炎的手依旧伸了过来,不过不是打,而是轻轻拂去了她的眼泪以及雨水。

  而一旁的贵老也终于说明白了事情的由来,“……工匠们都被派出来筑左岸的长堤,而来不及顾上右岸,所以才会让洪水毁了许多百姓的家,公主是看不过去,才会那么做的。”

  “是那样的吗?”

  这回,不仅仅是带着秦芾的人低下了头,就连他自己的手下也不说话了。

  “看来都是真的了,为什么那些个调查官查了那么久,就没有人把情况说出来?”

  秦芾悠悠地哼了一声。

  “一个顾字,千斤重,谁敢说,谁敢得罪。”

  顾炎大手一挥,下了最后的命令,“小安,去,带上三百个士兵,我要去掘了那长堤。”

  “可是那里面还有顾娘娘的田地呀。”小安不敢动,还在犹豫。

  “胡说什么,天下都是我们顾家的,我母后要什么田地!还不快去,难道还要我动手才去吗?”

  “不要知会皇上一声吗?”一个文官模样的人劝他要谨慎一点。

  他怒气腾腾的,“已经耽误了这么久,难道要等到天下的百姓一起指着我们顾家的脊梁骨骂才去弄吗?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一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不禁让秦芾有些刮目相看,她以为北印人不过是鲁莽之辈,原来他也懂这些。

  “去!”

  终于,一队人浩浩荡荡朝着秦河的方向前进。

  而秦芾在看见所有的一切都有了安排之后,终于软软地往下倒。

  顾炎一把托住了她。

  “你看什么?”

  顾炎注意到了秦芾目不转睛的凝视。

  “原来你是这样的。”

  “怎么样?”他问。

  “我以为你会打我,骂我不识好歹。”而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可能她这辈子都会恨上这个北印男人了。即使在这件事情上,她或许真的说得过了头,至少以她对他的认识,他不会做出那样伤害百姓的事情,要不然当年在云淄他也不会杀了自己的舅舅。不过秦芾是女子,尤其还不是什么大度的女子,要是被打,自然会记上一辈子,打击报复。

  顾炎脱了自己的披风,围住了秦芾,就好像把她当作是一个娇弱的娃娃。

  “我没有那么糟吧?”

  她笑而不答,如水的眼睛就一直瞅着他。

  “你呀,总是这么冲动,有必要弄成这样吗?”云淄时那样,第一次见皇帝也是那样,如今都那么多年了还是这样。

  “谁叫你们北印人太嚣张了。”

  顾炎摸着额头,一脸郁闷,“幸好你不是男子。”

  要不然以她的个性,定然要冲锋陷阵,彼此之间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我要是个男子,如今天下定然不会如此。”

  口气够大,也够狂,可不知怎地,顾炎真的就信了。这样一个女子,天下没准真的会因为她而改变的。

  那天,是顾炎的马车送我回府的,回去的路上,我有些倦意,就靠着他睡去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竟然看见他一直看着我。

  我不禁有些着慌,就问他看我做什么?

  他转开了视线,大概是有些不好意思,可是还是回答了我。他说,他希望这车能够一直往前行再也不停下来。

  于是,我怔住了。

  我和他之间,始终蒙蒙胧胧,有着什么,却又彼此从不说破,可是今天他却暧昧地讲出那样的话来;我想,我不需要这些,可听了却还是高兴起来。原来,我也会有这样心动、这样虚荣的一刻。当然,我不会说的。

  所以,我假装什么也不懂,迷糊着又睡了过去。

  我听见耳边,顾炎把牙齿咬得好响好响。

  我半梦半醒,露出了笑颜。

  回到皇子府,他扶我下车,他的手心满是汗水,滚烫滚烫的。

  离开时,他叫我秦芾,而非皇嫂。

  我故意装成生气的样子,说:“你应该叫我皇嫂,这是规矩。”

  他则“狡猾”地反驳道:“反正北印人是从来不讲规矩的。”

  这个男人!

  我真的想知道,我的未来会是什么?

  我舍弃了将来,来到这里,可我没有想到,这里会有一个顾炎。

  ——秦芾。

  第七章

  弥漫了许久的水气终于随着雨季的过去而消散,长堤拆了,土地又重新恢复成原来的作用,而百姓们也终于回到了家园。顾征听从顾炎的建议,从国库中拨出大量的金钱,来帮助那些流民重建家园。

  至于那些私自购置田地的顾家人,虽然因为涉及的人员实在太广,而且又抬出了顾娘娘,所以最终也没有得到很大的惩治,不过大惩没有,小惩还是逃不了的,他们不得不交出许多的家财来弥补自己的错误。

  百姓在街头巷尾歌颂着皇帝,歌颂着顾炎的英明神武,看到这些,再加上秦芾的药膳,顾征的病也就好得差不多了。

  若说有什么不好,恐怕就是顾放和顾炎的关系了。

  因为顾征的一句戏言,让顾娘娘对成娘娘以及她的儿子充满了戒备和恨意,而顾炎本是一个野心极大的人,对于他而言,人生最终的目的恐怕就是继承大统,成为这个国家的主人。可是没有想到,皇帝会说出如此的话来,即便不是当真的,他也开始起了怀疑。

  那些日子,民间是一片欢腾,而宫里,在两皇子府上,却像是在较劲什么,气氛极为紧张,太皇子派别的,二皇子派别的,两边的人马都在蠢蠢欲动。

  不过好在有皇帝在上,他们这些人也不好太过明目张胆。

  水患之后,就是北印国一年一度的节日,就像南安有桃花节一样,北印也有自己的节日——狩神节。每到那个时候,男人们就会到北印国最高的青龙山去捕猎,到了傍晚,他们就会拿出自己所猎得的猎物相互比较,然后选出一年一度的狩神。

  当然,这单单是属于男人的节日,北印姑娘只能守候在家,等待着她们心里的英雄回家。

  大约也只有这一天,秦芾才觉得周围的空气不再是如此地压迫。

  顾放难得换下了锦缎长袍,改换上虎皮衣服,虽然完全失去了翩翩佳公子的模样,不过看起来也满有吸引力的。

  “芾儿,怎么还没有换装?”

  顾放以为这一回秦芾会和往年一样,同他一起去的,如今看她还是一身简单的绸衣,不免奇怪。

  “不去了,我不是男人,去了又会被人说话。”北印人不单单是看不起南安人,他们甚至还看不起生了他们的母亲,她可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自己第一次去参加狩神节时那些男人的眼光,就好像她的出现玷污了什么神明一样。她很不舒服,可又想看看有什么事情发生,所以常常会扮成男子去见识。

  顾放咦了一声,因为他记得以往每一次,她总是兴致高昂,虽然她常常说是为了看热闹,不过,他更加觉得秦芾是为了赌气,旁人不让的,她就是越要去做给别人看。“以前,怎么没有听你这么说过?”

  秦芾故意忽视他的话,只是一个劲的催着他可以上路了。

  她知道,顾放是个单纯的人,他猜不到她的心思的,她不去只是为了顾炎。自从那一天之后,两人的关系似乎就越来越尴尬,她不知道互相叫着彼此名字的嫂子和小叔是怎么回事。

  果然,顾放并没有细想,穿戴好的他很快就出门了,临出门时,还不断地承诺今年一定要成为狩神。

  想想是不可能的,有着顾炎的狩神节,又怎么会有顾放发展的余地呢。当然,这样的话是不好说出口的,不然这个脸皮薄的男子必然又要脸红了。

  在送他出门之后,秦芾回到了房间,她本来只是想从自己的行囊里拿一本书看看,找了才发现,那些带来的书籍已经陆陆续续地看完了,她翻箱倒柜寻找一番,并没有她要的,可却无意中看到了一件东西。

  那是一幅出自南安宫廷的刺绣,看那针角和手法必然是名家所成。当年,魏潜舅舅送了她不少的陪嫁,除了被顾炎扣下进贡北印皇朝的,其余的大多被她送给了云淄城的流民,没想到竟然还留下了一样,她细细地摸着那密密的线纹,不是为了那精巧的手工,而是为了那织女心里所存在的希望。

  殷红的桃花,如少女灿烂的笑容。

  翠绿的花叶,放入南安无限的希望。

  南安呀,不知怎样了?

  爹爹呀,他也不知怎样了?她已经离开快要六年了。

  贴身挂着的桃花香囊,早就没有了味道,她却一直看作珍宝,更加不会离身,香囊四周的布沿早就因为年代久远而开始破损裂线,不善女红的她,多少个夜里为了补好它而扎红了手指。

  还有那把带来的宝剑,虽然无法像过去一样喜欢就能挥动它,她却依然会在入夜的时候,偷偷地把玩在手。

  天下的男子或许会笑她不自量力、不守本分,可是没有关系,他笑自他笑,我狂自我狂。

  不知不觉,泰芾又轻轻哼唱起最喜欢的歌谣——

  悠悠青山,桃花洗剑,拔剑兮,莫忘故乡多凄迷,舞剑惜,翩翩桃花血中泣;剑气飞,裙飞扬,少女红妆弃,欲把马蹄扬。

  相信不久的将来,那南安不会凄迷,那桃花不会血中哭泣,而她也可以正大光明、理所当然坐着马车回到故乡,去看看桃花。

  想着想着,她就这样睡着了,唇边头一次带着安静而平和的笑容。

  她真希望,这样的平和可以一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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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芾姊姊不好了!秦芾姊姊不好了!”

  梦中,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叫救命,那分明是小九柔弱的喊声,一惊之下,她就醒了,而让她吃惊的是,门外竟然真的如雷鸣一般被敲打得砰砰作响。

  她来不及收拾好身边的东西就开了门。

  门外的菲尘显然被那一把透着寒光的宝剑吓了一跳,明明已经非常焦急,却是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

  秦芾收起剑,那宝剑回鞘的声音把菲尘的魂给招了回来,她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

  她倏地跪了下去,一双泪眼瞅着秦芾,然后充满悲伤地一遍遍重复着,“秦芾姊姊,你要救救殿下呀。”

  秦芾硬是把她从地上拖了起来,看她只是流眼泪也不说话,她亦心急了。“你不要这样,出了什么事情就说呀,光是哭又有什么用。”

  “是二殿下,他要对付大皇子。”

  顾炎要对付顾放?会吗?会!确实有这样的可能,自从那天她进宫给皇帝治病起,这样的祸端恐怕就已经造成了。

  “你如何得知的?这消息可靠吗?”若是空穴来风,只怕又有更大的烦心事情。

  “可靠、可靠,是我的一个小姊妹告诉我的,如今她就在二殿下府上,以前我也在二皇子府的时候很照应她,她不会骗我的。”她信誓旦旦,就想着秦芾快点动身。

  秦芾想了想,还是觉得事情犹如千头万绪,搅得她思绪都乱成了麻花。“那么顾炎会在什么地方动手呢?又派了什么人去动手?大约是在什么时候动手?”

  每问一句,菲尘就摇一下头,问到后来,她也觉得自己只顾着担心,所有的关键都没有抓到,这样子,就是神仙也救不了大皇子。

  可是——

  她猛地抬起头来,对上那双近乎深沉可以洞察一切先机的眼眸,似乎被迷雾笼罩的她已一点点地瞧见了希望。秦芾不是一般人,她的见解常让许多人佩服不已,就连大皇子也常常遗憾她是个女儿身。

  “秦芾姊姊,请你救他,只有你可以救他,我知道。”

  她对菲尘单纯的相信觉得好笑,她又不是什么仙人,可以解救一切。“你什么都不知道,要我如何去救?”虽然,她是很想去救自己的“夫君”,但能力之外也是莫可奈何的呀。

  “大皇子常说你是个奇女子,二殿下也只对你折服,就连当今的陛下也十分喜欢你,这些不都说明了,秦芾姊姊是个不寻常的人,说不定你真的是一个仙人。”

  菲尘的话几乎让她笑了出来,若不是情况危急,她呀真的会好好笑一番的。

  顾炎要对顾放动手,那么一定会在山上,因为只有避开了人,他的刺杀才可以遂行,而且可以推给别人,不会惹祸上身,而且按照她对他的了解,他肯定不会自己动手的,因为那样做风险也很大。

  要阻止这件事情,就一定要先找到顾炎,只有他的命令,他的那些死士才会听从,那么顾炎现在会在哪里呢?

  突然,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一个地方——青龙山顶的行宫,它本是三十年前北印国的先皇修建的,用来给那些参加狩神节的皇族人休息的场所,可是因为地方过于简陋,而且位置又过高过险,所以那些皇族人宁可连夜下山,也不去那里过夜。

  如果不是三年前的狩神节下了一场意外的大雨,顾放因此带着她进入那里避雨,她恐怕永远也不会知道北印还有那样一个地方。

  是的,那里常常没有人烟,就算是如此大的盛典,那个行宫恐怕也不会沾到这些热闹之气。

  不过,也真奇怪,为什么顾炎要现在动手呢?他们的关系正因为顾征的戏言而异常紧张,这个时候,顾放若是遭到意外,不管顾炎有没有在场,他都没法子撇清的。

  “秦芾姊姊?”菲尘看她还不动,不禁推了推她,示意她可以行动了。

  “菲尘,帮我去找一匹最快最好的马来。”她命令道。

  菲尘马上说:“秦芾姊姊,我早就准备好马车了,还有马夫。”

  秦芾以食指轻点她的额头,“错了,不是马车,是骏马,那条路太窄了,马车上不去的,而且马车的速度也没有骑马来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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