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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过前世 page 3 作者:惜之

  拿来药箱,她细细替女儿敷上药膏。

  看母亲替自己擦药,采青一面数着上面的伤口,一面和母亲说话。

  「娘,告诉妳一件事儿。」

  「什么事?」

  「我见过郜王爷。」

  五娘吓一大跳,瞠大眼睛问:「怎么会?什么时候的事?妳大娘知不知道?」

  「当然不知道,知道了还得了!我在镇威王府门口等他,直到昨天晌午方见着他,我们约了今天下午碰面。」

  「妳这模样儿,怎出去见人?不行不行,要教大娘知道,肯定又是鸡飞狗跳,闹一大场。」

  「不行啦!人不可言而无信,何况,我有一大堆事情要问他,错过这次机会,不晓得要多久才能再见着他,大娘不是说了,皇帝有意思赐婚,过阵子他肯定要忙坏了。」

  「知不知道,妳现在脸上有三道口子,手上脚上算算几十条,不在家里休养,还想往哪儿去?」

  「就是伤了才好,大娘肯定以为我乖乖在家疗伤,不会灵机一动,找我去发泄火气,我从后门溜出去,万一大娘问起,您也好说,就说我喝了药睡下了。」

  「妳这孩子!」她实在拿女儿没辙。

  「娘,不出去我会死的,我是小猴儿、小鱼儿,不是牡丹花,不能固定在一个院落,而且,要是我不出现,郜大王爷怪罪下来,事儿传到大娘那里去,岂不更糟?娘,您再宠宠我吧!」

  「我就是把妳给宠坏了。」爱怜地看看女儿,对她的纵容到底是好或不好?

  这句话代表什么?代表她能顺遂心意啦!

  采青抱抱娘,在她额上亲个响吻,她爱死娘亲了!

  「我就知道娘最疼我,以后,我也会疼娘一辈子的。」

  第二章

  说书人是错的,瓦敕族人眼睛和大家一样、头发和中原人一样,因为长期在草原上奔跑,所以体型剽悍,说话中气十足。

  原则上,他们不吃人肉,只不过他们有种残酷祭典,就是在战后砍下敌人的首级祭拜神明,一颗颗头颅堆成小山一座,在夜里燃起的火焰照耀下,显得诡谲恐怖。

  后来人们以讹传讹,使得中土士兵末交战,先胆寒,士气已挫,如何再谈战役?自然是每战必败。

  所以,煜宸领军后,破除谣言是第一件要紧事务。

  「鬼神之说是假的、巫术也是假的,他们习惯在脸颊涂上各色颜料,期待祖先灵魂保佑族人战胜敌人。」

  郜煜宸很少说话,对他而言,嘴巴是为了传达命令而存在,他从不多做解释,更何况是对一个好奇心人到让人无法理解的小女孩。

  「要是换成我,行啊!你在脸上画画,我就做个更可怖的面具戴上,要吓人嘛,谁不会。」

  小鱼儿很聪明,举一反三是她常做的事情,尤其是和一个见闻广阔、学富行车的男人聊天,满脑子乱七八糟念头,还能不溢出来吗?

  「古时有个兰陵王也是这样的,因为他的长相过度风流俊美,上战场打仗,缺乏威严,于是做了狰狞面具,让敌人一见便心寒胆颤,每战必捷。」煜宸说。

  聊天是种需要训练的活动,从开始的支支吾吾,到后来的顺畅流利,他不再觉得和小女生聊天是件伤脑筋的事情。

  「幸好。」

  她笑瞇眼,绕着他,上上下下打量,左看右看,前评量后评量。然后在他面前站定,拍拍胸脯,一脸庆幸表情。

  「幸好?」挑起浓浓的剑眉,他不解她的「幸好」所为何来。

  「幸好你长得很威严,敌人看到你士气消褪一半,未打仗先自乱阵脚。百姓都说你是天上的神仙,是辟公下凡,皇帝老爷有你,还怕保不了百年江山?只要你在,就没有打不胜的仗!」

  「这些话太夸张,每一仗、每次出征,我都没有必胜把握。」

  「是吗?不过,你若是再丑点就更好了。」

  嫌他不够丑?这是什么结论?

  「要是你更丑,敌军看见你,立刻吓得跪地求饶,派出军师谈和,那么仗不用打了,士兵也不必牺牲生命换取和平。」

  「妳不喜欢战争?」

  「谁喜欢?汪王爷的大公子战死沙场。风风光光下了葬,死后加谧许多封号,表面风光,事实上呢?你愿意当一只死神龟供人膜拜,还是当一只自由自在,在海里生活的小海龟?」

  她的比喻很好,他不得不承认,她是个聪明的小女孩。

  「妳不喜欢死亡。」

  「当然不喜欢,王大婶死了儿子,一夜之间,她白了头发,她口口声声唤着儿子的小名,可是,千唤万唤怎么都唤不同她的心肝宝贝。」

  「在战场上,死伤无法避免,不是你死就是敌人亡,当死亡和生存两者必须择其一时,大部分的人选择生存。」

  「一定要杀死敌人,才能让自己生存吗?」

  「是的,如果是妳,妳怎么选择?」他丢给她难题。

  「我选……」

  假设大娘是敌人,她的存在让自己活得好难堪,那么她要她死吗?不!她还是希望大娘活着,活得好好,无病无痛。

  「选什么?」他居然期待起她的答案,有意思吧!

  「选择我和敌人都活下来。」

  「那是没办法的,他的刀子架在妳脖子上,除非妳肯把刀子刺进他胸膛才能求生,妳无法选择两个人都活下来。」

  「我会拿起刀子虚晃一招,分散他的注意力,然后……逃跑。」

  「妳想当逃兵?」他失笑。

  「不行吗?我死了,娘会伤心、涴茹姊姊会哭泣,为了爱我的人,我当然不可以让自己死掉啊!」

  「如果所有人都为妳的怯懦取笑妳,妳怎么办?」

  「笑就笑吧,活着很重要,就是忍受讥嘲也没关系。」

  「幸好。」他学她的语气。

  「幸好什么?」

  「幸好妳不是我的部下,否则我常胜王爷的封号,很快会换成常败王爷。」

  「封号很重要吗?不!你活着才重要,记住我的话,哪一天,你发生最危急的状况时,要想想身边的人、想想我,或者其他真心喜欢你的人,对于我们,你的生命比封号更重要。」

  多么震撼人心的一番话,他从没想过生命比封号更重要,没想过有谁是真心喜欢他。可是,这个小女生,才见过三面的女孩,居然告诉他,他的生命比封号更重要。

  「人死留名,虎死留皮,这是所有男人的愿望。」

  「你想把名气留给谁?三灶清香难道比眼前的快乐重要?我还以为你头脑清醒呢,原来你只是看起来聪明,其实不然。」

  批评他?小丫头转变真快,前一刻才用充满崇拜的眼神看他,这一刻居然觉得他的聪明不过是虚有其表。

  他不同她计较,转身,双手背在后面,眼看垂杨细柳,风阵阵,涟漪浅浅,这是她口中的「快乐」吗?

  不知道,他未曾花心思去体验快乐,从有记忆开始,他就在追求功名利禄,现在,他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往后,他将向前更迈进。

  这条路是没有尽头的,他不知道登峰造极的限度在哪里,只知道,他必须一步步往上爬,直到……再没力气攀高为止。

  他的安静拧了她的眉头,秀气柳眉皱皱,红滟小嘴嘟起,她凑到他身边,又是一个「自然而然」--握住他的手。

  「你生气了?」

  他默然,回复原貌--不擅说话的郜王爷。

  「对不起,我不是想骂你?可是,人要懂得保护自己啊!就是偶尔低头也没关系。比如我大娘好了,她特别讨厌我,心情不好,打!看我不顺眼,打!有事烦心,打!她拿我当箭靶,专用来消除胸中怨恨。

  我呕死了,可是我很聪明的不和她正面冲突,她修理我,我就巴结她,她打得越凶,我的好话说得越多,这样子才能让她心甘情愿放下藤条。

  我想,前辈子自己一定欠她很多,要是可以这样子一点一滴还清,未尝不是好事情?这么一想,海阔天空,我保护了自己,也保护娘,是不是一举两得?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活命,你应该学习这层道理,」

  身为军人,只能勇往直前,相形之下,活命不是重要事情,他没理会她的歪理,转身向她,用手指勾起她的下巴,拨开她的刘海。

  「这些伤,就是妳委曲求全的结果?」

  从一见面,采青颊边的伤痕就吸引了他全部注意,他忍着不问,是担心伤她自尊,她既然主动提起,他不再避讳。

  「比较起死亡,这个结果算是不错。」

  他的手指在她伤口上轻触。「不痛吗?」

  「放心,我一点都不怕痛。」她伸出两手抓住他的手,袖子往下滑一截,更多的伤痕显露出来,他的脸变了色,反手抓住她的。

  「这是……」

  「没问题、没问题,明天红肿就会消失,相信我,这种伤我很有经验,难不倒我的。」

  不解释还好,越解释越糟糕,他脸色铁青,憋在胸口的怒气沸腾。

  「放心,我真的不怕痛,那是我的特异功能,谁都没有的。」

  拉起她的手,他走得又急又快,釆青跟得好辛苦,还要忙着解释,一不小心,脚步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他停下脚,手横过她的腰,足蹬,他施展轻功,飞掠大半庭园。

  「哇!」

  她的叫声充满惊喜,是的,是的,她最喜欢这种感觉,凌空飞跃,小鱼儿哎了小雀儿。「哇哇哇……棒极了!」

  她的好心情牵动他的心,铁青的脸恢复一点点红润,抿直的嘴唇拉出弧线,不经意的笑不经意出现,不知不觉,他体会了人生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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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常到他家里,做什么呢?说穿了,也没什么,不过是说说话、聊聊天,讲一些似对非对的道理,时间个多,不过两人都很满意。

  「知不知道皇帝老爷在帮你挑选新娘?」她绕过大桌子,凑到他身旁,同他一起看布兵图。

  「知道。」他没抬盾,彷佛新娘是别人家的,和他一点关系都没。

  「知不知道,圣旨这几大就要下来,到时不管你高不高兴,都要把新娘子娶进门?」

  「知道。」

  「如果皇帝选了个你不喜欢的女人,怎么办?」

  「没有怎么办。」他的反应冷淡得过分。

  「什么叫作没有怎么办?要是皇帝要你娶个像我大娘一样的妻子。你会辛苦一辈子的。」她要求他正视问题。

  「为什么?」他终于正眼瞧她,带着似笑非笑表情。

  「我大娘善妒,她对爹娶进门的四个小妾都很坏,成天想办法整人,尤其是我娘,很多时候,爹是无可奈何的。」

  「为什么她对妳娘尤其坏?」煜宸凝视她,一点点的疼惜沁入心间。

  「因为我娘没有生儿子呀!」她随口塞个答案。

  「她重男轻女?」他扬扬眉,把视线放到采青身上,她很漂亮、很可爱,就算没儿子,有她这种女儿,他已心满意足。

  「也许吧,别把重点放在这里,重点是你娶到妒妇,怎么办?」把主题拧回。小鱼儿一跃,坐上他桌间。

  「没有怎么办,我不好女色,妻子一个就够,我不替自己找麻烦,所以妻子是否善妒,对我没影响。」双手横胸,他往后仰靠在椅背上。

  「是啊是啊,没事娶一大堆妻,把她们关在同个屋檐下,吵吵闹闹有何乐趣可言?」她的两只小腿在他张开的腿问晃荡,她爱坐边边儿,爱两条腿东晃西晃,也爱一不小心摔下,那种凌空感觉。

  浅绿色的绣花鞋有些些灰旧,小小的两条腿在他眼前晃荡,严格而言,她这样的举动可以被冠上无数个难听的形容,比方淫荡轻佻、比方轻浮无耻,可是他……许是习惯对她宠溺包庇吧,他觉得这种动作,并无不妥。

  「万一你娶到金枝玉叶的公主,娇生惯养,事事都要你依从她,怎么办?若是皇帝逼你娶宰相千金,听说她脾气不好,常拿下人们当箭靶射飞镖,所以宰相家常常征管家婢女,到时,你怎么办?」

  这女孩子到底懂不懂温婉含蓄?她靠得他很近,近到热热的气息喷上他鼻翼,只不过她的表情太天真,无邪地让人做不出过度联想。

  「我想谁都会怕杀人不眨眼的军人,再骄纵的女人都不敢在我面前过分。」他否决她的担心。

  「是吗?我就不怕你。唉……你真的不想娶个真心喜欢的女生?」

  「什么叫作真心喜欢?」

  郜煜宸被她的认真感染,双手抓起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往右方挪动五吋,卷起兵图,结东公事,专心和她讨论。

  「有的男人喜欢聪明女人,喜欢和她们说古论今;有的男人喜欢貌美如花的女子,喜欢欣赏她们皎好面容;当然,但有男人喜欢勇敢的女生,喜欢带着她们去冒险。我想,所有男生都有自己特别喜欢的女人,你呢?你喜欢什么样的?」

  「妳忘记了,我的婚姻由皇帝指定,我的喜欢与否不重要。」

  「至少你可以拥有自己的意见啊!娶妻子的人是你,有意见,不过分。」

  「如果我的拒绝伤害了哪家的小姐,岂不是过分?何况,不管娶进门的是谁,只要恪守妇道,我想,相敬如宾不难做到。」

  采青总是有办法让不爱说话的他滔滔不绝,摇头,他个晓得自己怎么那么容易受她摆布。

  「婚姻是一辈子大事,单是『各尊其分』岂能满足你的要求?」

  「对婚姻,我没有任何要求,倒是妳,妳到底想说服我什么?拒绝皇上的赐婚?」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想、想……」她语顿。

  想什么呢?她不太确定,只是想……啊,对了!她想问问他,会不会喜欢他们家的涴茹姊姊,若是配成对,大娘开心、涴茹姊姊快乐,她也、也……也会和她们一起快乐,是了,一定是这样,她心底肯定这样想的。

  决定了,为涴茹姊姊将来着想,她决定向他好言劝说。

  采青双手搭起他的肩膀,态度慎重。

  「我是认真的,娶妻子一定要娶我家涴茹姊姊,她温柔体贴、娴淑端庄,我保证,京城里,你再找不到比她更好的女人。」

  她的动作比亲昵更进一级,他该抗议,只不过……算了,反正她不是大家闺秀,她是一只自由自在、不受礼教拘束的小鱼儿。

  「涴茹?」

  为着她的拍胸脯保证,煜宸认真回想,自己是否听过这个女人。

  「你见过她的,忘记了吗?你回京那天,我从楼上摔下来,她慌忙走到我身边向你说抱歉。她是我大娘的女儿,琴棋书画样样通,尤其她的刺绣,可是京城一绝,没几个人及得上她。」

  「她是妳大娘的女儿?不怕她传承妳大娘的善妒偏狭?」

  「不会的,她是个很棒的姊姊呢!家里的姊姊妹妹知道大娘特讨厌我,落井下石的人有人在,就算不落井下石,躲都来不及了,没人像她,一知道我有难,马上想办法从虎牙下把我救出来。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哦,涴茹姊姊很喜欢你,每次长辈们谈到你,她都偷偷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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