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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错误的季节 page 9 作者:应非

  「那两个孩子呢?真的像报上所说的是『死於意外』吗?」

  远蓉深吸一口气,摇摇头,黯然回答:「我不晓得……不,我只是不愿去承认堂姊会狠下心做出这样的事。」

  「那两个小孩是她杀的?」杜洛捷的声音突然变得冷硬,充满了怒气。「因为她有了自己的小孩,所以她不要那样的小孩来拖累她?!所以她可以不顾一切毁掉两个无辜的生命只为了她的私心?」

  「不……」远蓉激动的反驳。「你不了解我堂姊,你不知道她过的是怎样的日子!她为什么会那么痛苦,是因为她真的爱著秦天骅。你不知道秦天骅在追求她的时候有多么体贴、浪漫、温柔,那些种种我看在眼里,每一样都足以融化女人的心。

  「她之所以忍受秦天骅对她的折磨,是因为她天真的以为只要顺著秦天骅的意,总有一天他会回头来爱她。但是她错了,她发现她根本只是秦天骅权力路上的一个道具,秦天骅会把她利用到最后一刻,然后像个破布娃娃一样甩开。」

  远蓉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她不能容忍堂姊在冤死之后还必须背负这样的罪名。「这样的女人一旦梦醒,她爱得比别人深、她恨得也会比别人更深。我想……她只是想把这当成一种反击的力量,她想让秦天骅身败名裂;但她万万没料到,她是那么不堪一击,不但没有伤到任何人,反而还让对手踏著她的尸体往上爬……」

  一阵寒风吹来,杜洛捷不由自主的打一个冷颤。如果远蓉说的是真的,整件事就太过骇人了!她不只指控秦天骅,同时也指控了她的父母亲,因为单靠当时秦天骅的力量,绝对无法布置出如此完美的布局。

  他的资料中有一卷电视台的新闻带,画面中的秦天骅形销骨立、哀恸逾恒,深切自责的模样会让不知情的人为他掬一把同情之泪;而朱夫人嚎啕凄厉、伤心欲绝的慈母形象,也深深的打动许多人的心。

  原来这一切竟是一场精心编剧后的骗局!挡不住朱云蓉就毁了她,不但毁了她,还利用她的死来提升自身的知名度。那一幕幕的表演秀让社会媒体非但没有怪罪秦天骅,反而还将他的声望推上高峰。

  如果这一切发生在远蓉身上呢?如果是远蓉想要挣脱这一切束缚去追求自己的生活,朱家会用什么狠招来对付她?

  杜洛捷深深吐出一口气,凛冽的寒风刺得他的胸口发疼。远蓉还在哭,他不禁伸出手,重新将她揽入怀中。

  远蓉的情绪略微平复了,她从杜洛捷怀里抬起头来,拉拉身上的披肩,苦笑说道:「我要回去了,我就知道我不该来的,我不但攻击力不强,甚至连防御力也薄弱;最好还是躲回我的地洞里冬眠,就算呼吸不到新鲜空气,但至少不会冻死,也不会被踩死。」

  她转身想走回屋里,杜洛捷却一把拉住她,温柔但坚定的说:「我们不走,我们绝不在这时候撤退,而让那该死的罪人自以为胜利。」

  远蓉眼中含著泪,疑惑的凝望杜洛捷,杜洛捷微微一笑。「我们不但不走,还要进去尽情狂欢,跳舞跳到他妈的不行为止。」

  杜洛捷突如其来的粗话让远蓉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来。「我才不要进去看你和你的前任女友卿卿我我,像傻瓜一样。」

  「别理Venessa,她不过是酸葡萄故意捣蛋而已;她在美国有一个条件比我更好的未婚夫,不会再吃回头草。而且我保证,接下来的时间我一步都不会离开你……来吧,我带你去补妆,你的妆已经花得像幅泼墨画了!」

  ☆

  杜洛捷没有食言,接下来的时间他果真一步也没有离开,亲热呵护的模样绝对不下任何一对热恋的爱人。

  他陪远蓉跳每一支舞,慢的、快的……让远蓉重新找回音乐的节奏;他替远蓉端来一杯一杯调酒,浓的、淡的远蓉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部喝下肚--她豁出去了!

  这些年她压抑得太苦太深,阳台上那番掏心撕肺的话语,就像强烈的解毒剂,把她埋藏体内的毒素一点一点剥离。她的心里没有秘密了,它随著窗外的寒风飞散而去。

  夜越来越晚,酒越喝越多,情绪也越来越高昂,杜洛捷和远蓉已经喧宾夺主的抢了主人的光芒,但新婚夫妇一点也不在意,反而含笑退居一旁。

  徐昱婷招来一名Waiter,低声对他说了几句话,这名Waiter迅速离开现场。十分钟之后他又回到会场,对徐昱婷出示一把钥匙。

  这个时候,舞池中的远蓉突然大叫一声。「我的戒指不见了!」

  徐昱婷差点吓出一身汗,急忙指挥众人过去帮忙找;但远蓉也不知道戒指到底何时掉的,再加上会场中人马杂沓,压根不见戒指的踪影。

  远蓉醉眼蒙胧的看著会场内一阵忙乱,反而大笑起来。「叫他们别找了,昱婷,反正也不是什么多珍贵的东西,丢了倒好,留著反而碍眼!」

  杜洛捷突然也大笑起来。「说得好,丢了也罢,一个太寂寞,不如两个作陪……」他用力扯下手上的戒指,像丢垃圾一样把它朝身后抛去,发出一阵怪叫。「啊……痛快……丢了吧……一了百了……」

  说完他和远蓉拍手大笑,彷佛完成什么伟大的壮举。

  「真是疯了!」徐昱婷气急败坏的说,并把会场的副理找来。「把戒指找出来,别让人给摸走了。」

  她走向正在跳舞庆祝的两个人,拉住杜洛捷,大声的说:「别跳了,Roger,你们够醉了,再跳下去要闹笑话了。我给你们在饭店内准备了房间,去休息吧!」

  「我们可以回家的……」他还没说完,远蓉已经跌坐在地,气喘吁吁的说:「好累喔……我的脚好痛……」

  徐昱婷给杜洛捷一个严厉的眼色。「去吧!远蓉累了别逞强,Waiter会带你们去房间。」

  ☆

  远蓉醉得很厉害,一路上跌跌撞撞,全靠杜洛捷的扶持才有办法走路。杜洛捷虽然醉,但意识还算清醒,心中隐约有丝不安。

  房间在32楼,贵宾级的套房,他还记得要拿小费,远蓉却站立不住,整个人摔在厚厚的地毯上。

  打发走Waiter,杜洛捷关上房门,远蓉已经坐起身正在和她的高跟鞋奋战,礼服下摆缠绕在膝盖上,露出她修长匀称的小腿及纤细的足踝……他突然有点窒息。

  最后的理智提醒他得和远蓉保持一点距离,所以他刻意绕过远蓉走进屋内,脱著外套,一面假装打量室内,一面思考如何在这种状况下让远蓉和自己全身而退。

  但这个企图却不是很成功,一个原因是他的脑袋实在太混乱了,另一个原因,则是来自远蓉不断的干扰--她好不容易脱掉一只扭曲变形的鞋,把它勾在手上吃吃傻笑。「鞋跟断了……我新买的耶!好贵呢!」

  她把鞋丢了,又去脱另一只鞋,这次没费多少力气,「咚」的一声杜洛捷又听到鞋子打到某面墙的声音。

  他回头看著远蓉,她正从地毯上挣扎著站起身来,摇摇晃晃试图走动。但她忘了礼服曳地的长度,直接踩到裙摆,整个人往前扑倒。杜洛捷拦在前头试图接住她,却被远蓉撞得四脚朝天,她重重的跌在他身上。

  远蓉开怀大笑,但在望见杜洛捷的眼神后,笑声凝结在唇边。杜洛捷的眼神深邃如两潭汪洋,暗潮汹涌,彷佛想要吞噬掉一切。

  顺著他的眼光望去,远蓉发现原来颈上那条细细的带子已在刚刚的拉扯中断裂,她的礼服滑落到腰际,整个胸脯全然暴露在杜洛捷眼前。

  她没有急著遮掩,因为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杜洛捷的双手就像两条敏捷的蛇,沿著她的腰滑上她的酥胸,轻柔的爱抚这圆润饱满。

  远蓉发出一声叹息,双手探索杜洛捷棱角分明的脸颊,低头将自己柔软的双唇印在他的唇上,杜洛捷毫不犹豫、粗暴狂野地回应远蓉。

  欲望一触即发,杜洛捷已经懒得多想,一个翻身将远蓉压在地毯上,双手双唇恣意放纵在柔软的躯体上游移。

  他的身体紧绷,呐喊著释放,他以一种近乎粗野的方式撕扯轻薄脆弱的礼服,赫然发现,在礼服底下,远蓉竟只穿了一件极其迷你的丁字裤。

  去他的理智!他的身体完全主掌脑袋,一把抱起远蓉,大步迈向床铺。

  第六章

  杜洛捷被电话铃声吵醒时,正在作一个梦。梦的内容模糊不复记忆,只依稀记得是个安详的梦。

  铃声还在响,尖锐刺耳的声音直钻他的脑袋。杜洛捷头痛欲裂,一时竟想不出身在何处?他的手臂上枕著一个女人,长发披散遮住她的脸……这又是谁呢?

  杜洛捷伸长手不情愿的接起来,浑浑噩噩「喂」一声,电话那边却是一连串礼貌又客气的致歉。「杜先生您好,真抱歉打扰您,昨夜您和夫人遗失的戒指已经找到了,而且完好无缺,不晓得现在方不方便送上去给您?」

  您和夫人?杜洛捷完全被吓醒了--难道他身边的人是远蓉?

  他想起来了,该死的徐昱婷,自己一时大意,竟然完全掉入她的圈套!

  大概杜洛捷沉默太久,电话里传来不安的语气。「杜先生……我打扰您了吗?」

  把它们丢进水沟里,我不想要!

  「没有,送上来吧!」杜洛捷吐一口气,不情愿的回答。

  挂掉电话,他转头凝视远蓉。她睡得很沉,完全不受电话的干扰。

  她昨晚一定累坏了,不但跳一夜的舞,酒也喝得比他多。杜洛捷不禁想起她昨夜的反应,非常的热情与狂放,是酒精?还是天性使然?

  他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了,软玉温香的躯体紧紧的贴著他,很难控制自己的身体不起反应。昨晚的事情已是状况外的失控,他不能再放任自己继续,就算会伤远蓉的心,他也必须和她说清楚。

  他强迫自己放开远蓉,小心翼翼的离开床铺,看见自己昂然的身体,不由得摇头苦笑……但突然间,有样东西吸引他的注意力--

  在他的身体上,有一小块红褐色的痕迹。

  那是什么?杜洛捷不解的皱起眉,有一点像乾掉的血迹……他僵硬的回头,相同的痕迹出现在雪白的床单上,斑斑点点怵目惊心。他缓缓的伸手掀开远蓉缠裹的被单,目瞪口呆地望著远蓉的腿根……

  ☆

  这是不可能的事!

  即使在杜洛捷冲完澡,坐在靠窗的椅子上猛喝冰凉的可乐,他的脑中仍是一片浑沌。

  远蓉怎么可能还是个处女?不论婚前婚后,她的身边始终不缺男伴,她自己也没有否认。可这些血迹代表什么?昨晚远蓉醉得一塌糊涂,不可能爬起来玩这种把戏。

  他把可乐罐贴在额头上,水珠从他额头沿著脸颊滑了下来。

  这该死的婚姻,就像茶几上那两枚昂贵的戒指,明明丢了,依然阴魂不散,如影随形。就算用华丽的丝绒礼盒衬托出光芒万丈,却冰冷没有灵魂。

  他正在下一个决心,一个可能会让远蓉恨他一辈子的决定。但他却不得不做,即使远蓉还是处女也无法改变……

  床上的远蓉微微蠕动身体,张开眼,伸一个懒腰;她似乎不太明白身处何处,环顾四周,最后把眼光停留在杜洛捷身上,眨眨眼,出他意料之外的笑了。笑得慵懒、性戚,天真且妩媚。

  「你已经醒了,」远蓉的声音略微沙哑,听来却很愉悦。「很晚了吗?」

  杜洛捷喝一口可乐,觉得喉头火辣,几乎要说不出话来。「够晚了,饭店已经在问我们要不要退房了。」

  「那你怎么说?」远蓉拥被坐起身来,即使折腾一夜,即使残妆未卸,她看来仍是娇艳动人,完全就像刚接受过爱的洗礼一样。

  「我在等你起来。」杜洛捷尽量保持语气平静,但他的心紧缩,想得完全是另一回事。

  远蓉羞怯一笑,围裹著被单款款朝他走来。杜洛捷注意到她走动时有些不自在,必然是因为狂烈做爱的后遗症--昨夜他可说不上温柔。若不是酒精作祟,他一定可以感受得到一些蛛丝马迹。

  远蓉在他面前停住,拿起他手上的可乐喝了一口。「口好渴,大概是喝太多酒了!」

  看她如此自在的模样,杜洛捷反而不知所措,只好先避开话题。「他们把戒指送回来了。」

  远蓉漫不经心瞥了一眼,又喝一口可乐。「丢了就丢了,还捡什么呢?真是多管闲事!」

  杜洛捷烦躁异常,有点痛恨即将得说出口的话,但该做的必然要做,他不能忍受看见远蓉幸福洋溢的模样。

  「远蓉……」他迟疑著,无法预期即将发生的事。「我们得谈谈。」

  远蓉喝可乐的手顿了一下,但仍然镇定的喝下一大口,出乎他意外的绽开灿烂的笑容。「哎呀!我昨天忘了卸妆,现在一定就跟你形容的泼墨山水画一样……」她把可乐递回给杜洛捷。「我全身都是酒味跟汗味,等我一下,我先去洗澡。」

  她说得那么轻松,简直就像他们每天早上都一起醒来一样。远蓉走到浴室门口,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朝他嫣然一笑。「你可以叫早餐上来吗?我好饿喔!还是……你急著要离开?」

  杜洛捷一怔,对远蓉的言行举止还反应不过来。「没……有,我不急著离开,我也饿了。」

  ☆

  远蓉足足在浴室里待了三十分钟才出来,不知道是真的需要这么长的时间梳洗,还是在里头演练剧本?但她出来时脸上依然挂著甜美的笑容,令杜洛捷完全看不出她到底想些什么?

  远蓉直接走到窗边的餐桌坐下,先吃了一大口面包才开口说道:「我真是饿死了,为了晚上的宴会,我整个白天都没吃东西,怕吃多了穿上礼服不好看。」

  杜洛捷直直盯著远蓉,少了五颜六色的残妆,她眼下的黑眼圈明显浮现。但这样自然纯净的远蓉却让他很心安,起码让他恢复了一些自制力。

  「我们得谈谈,远蓉。」

  远蓉连头都没抬,一匙蛋慢慢送入口中。「别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这么美好的早晨,别说一些破坏气氛的话。」

  「远蓉……」

  「别说……」远蓉飞快的打断他,抬头看著杜洛捷,眼中流露一丝恳求。「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是个成年的女人了,就算喝醉了也可以为自己负责。我不会因为一夜的性关系而有什么非分的要求;我们不过是在一场狂欢舞会上邂逅的两个男女,共同分享一个寂寞的夜晚……如此而已。等出了这个房门,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生活,没有任何改变。」

  杜洛捷呆住了,没有料到远蓉竟然先他一步说出这些话。没有吵闹、没有控诉,理智平和的叫他不知怎么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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