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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因你无悔 page 12 作者:苏倚楼

  “仲宇说,他妈妈是坠楼死的。”

  “坠楼?从她卧房?”岳永昙觉得事情有些可疑;她记得许婉玲的卧房是在二楼,从二楼跳楼还不至于会死吧?

  “不,她是从四楼的花园摔下来的。”王孝雯接着说:“仲宇也觉得奇怪,什么事情会令他妈妈这么想不开?最奇怪的是,她跳楼的那天正好是所有佣人的休假日,只留下一个新来的佣人,但是那天孙冲和林依兰到别墅庆祝结婚纪念日,孙仲志也有不在场证明,若说是他杀,理由着实牵强;再说,假使是他杀,为什么同在一个屋檐下的佣人会没听到呼叫声?”

  “仲宇怀疑孙伯母的死?”岳永昙讶异地问。

  王孝雯点点头,“嗯!他虽没说出那个人是谁,但我看得出来他心里已有个底了。”

  “待会儿你先带我回家卸下行李,换套素服,我们一同到孙家吧!”

  “不是孙家,是许家。孙伯母的娘家姓许,仲宇的舅舅坚持孙伯母的丧事要在许家举行。”

  “仲宇……他现在还好吧?”岳永昙着实很担心,因为,她知道他母亲的死一定带给他很大的打击;毕竟,在孙家他没有更亲近的人了。

  “他看起来很糟。”王孝雯叹口气,“唉!这也难怪,自己的妈妈死了,哪有不难过的道理?你回来得正是时候,好好的陪陪他吧!”

  夜幕低垂,满天的繁星闪烁。

  “妈妈以前最爱倚着栏杆看星星。”孙仲宇遥望着满天星辰;对他而言,星星是妈妈留给他的“遗物”

  之一。

  岳永昙静静地陪着他,听他倾诉内心的苦;对于他的痛苦,她可以完全理解。

  “妈妈说,夏天的星星特别美丽;那集了数亿个星星所形成的银河,炫丽得教人不得不多看它几眼。

  她还说,冬天的星星也美,是一种与夏天星辰不同的美。夏天的星空美得繁华,冬天的星空则美得凄怨,都有令人细细体会的空间。”

  “伯母真多情。”她喃喃地说。

  “她喜欢把满天星斗比喻成梦。她说,一颗星星代表一个梦,满天星辰代表人一生所有的梦;但是,每天都有不同的梦在幻灭,就如同每天都有流星在殒落一般。”

  有那么一刹那,岳永县发现孙仲宇眼中闪烁着泪水,但他一仰头,将泪水逼了回去。她知道他难过,可是,却不知如何安慰他。

  许婉玲去世已两个多星期了,这期间,孙仲志来灵堂上香的次数绝不超过三次;倒是孙冲,几乎日以继夜地守着许婉玲的灵位,他虽情重至此,依然得不到许家人的谅解。刚开始的几天,许婉玲的哥哥甚至不让他踏入许家,还是经过孙仲宇的力劝,他才得以进灵堂。

  从孙冲伤心的程度来看,许婉玲才是他的最爱。

  其实,这个位置在他心中从来就没有换过人,只是他一时的糊涂,毁了他和许婉玲之间深固的情谊。

  许婉玲的噩耗传来时,他正与林依兰在别墅庆祝结婚纪念日,当时他心里的悔恨可想而知;他认为,假使他没有到别墅庆祝,假使他一直守在她身边,她就不会自杀。

  许婉玲的死,令他苍老了许多,回忆从前往事,犹记得她身着新娘礼服的雍容模样,犹记得……一切都恍若如昨日,历历在目,然而她已不在了……他不禁慨叹,人一旦走错一步,难道就没有回头的机会了吗?

  孙仲宇一面望着天际,一面喃喃自语:“不知道妈妈一生的银河中,殒落了多少颗星星?”

  其实他明白,父亲娶了林依兰的那一天,母亲一直以来所倚赖的婚姻之星便殒落了。

  岳永昙柔声说:“伯母一直都拥有满天星斗,只是红尘里不如意的事太多了,有些难免会令她伤心,甚至沮丧。”

  “我一直认为她活得很不快乐;虽然她没说出来,但是,我能感觉得到”

  “可是……”岳永昙迟疑了一下,“这也不足以成为她自杀的动机吧?”

  “她绝不是自杀的!”孙仲宇肯定的说。

  “不是自杀?”岳永昙有些吃惊,“她……”

  “她是被推下楼的!”他愤恨的说。

  “你怎么这么肯定?谁会那么狠心?”

  “仲志!”

  岳永昙倒吸了口气,颤着声音说:“这话不能乱说的!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他?”

  “我妈生前有写日记的习惯。她出事之后,我一直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也因此消沉了许多久,对于她的死,我一直不能接受,也急欲知道是什么原因她非死不可,于是,我想到了她的日记。”

  “你在日记上发现了什么?”

  “仲志不是孙家的孩子。”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于是,孙仲宇将许婉玲早就发现孙仲志不是孙家的人一事全盘托出;更将许婉玲是如何恨孙冲的,也告诉岳永昙。

  “试想,妈妈既然如此等着看爸爸痛苦,她没有理由会自杀的!但这些都不是我认定是仲志杀了妈妈的关键。”

  “那么关键是什么?”她急问。

  “妈妈坠楼的当天,她已写完日记准备就寝了。

  她在日记里写着:‘一早,林依兰就央求孙冲到别墅过结婚纪念日;她往常都喜欢在家里过,好向我示威的,怎地今年变善良了?仲志今天也对我特别友善,告诉我顶楼花园的昙花有六、七个大花苞,可能晚上会开;他表示他对昙花一直情有独钟,晚上他愿意陪我看昙花。他们母子今天到底怎么了?’”

  “可是,孙仲志不是有不在场证明吗?证人是谁?”

  “是那位新来的佣人,不过他也死了。”

  “死了?!”岳永昙实在惊讶不已。整个事件的离奇,令她愈听心里愈毛,仿佛在看侦探小说一般。

  “他是因为骑摩托车超速,在回家的途中翻落山崖而死的。在他的遗物中,找到了一些妈妈的手饰,及一笔为数不少的钱。”

  “这么说,是他杀了伯母罗?”

  “也许是,也许不是。但是,不管是不是他将我妈推下楼的,他都只不过在奉命行事罢了,幕后的指使者,仲志涉嫌最大!”他肯定地推论。

  “你是说……那些首饰及钱是仲志给他的?”

  “没错,这招杀人不见血的招式果然高明,而且,我还怀疑那个佣人的死与仲志也有关系。”他顿了顿,“根据一个可靠的消息,那个王姓佣人会掉落山崖,除了超速是肇事的主因外,车子后轮的螺丝松脱也是原因之一;在高速行驶又遇大转弯的情况下,人连同车子坠落山谷是没有疑问的!问题就出在那辆摩托车是全新的,螺丝竟然会松动……这也未免太巧合了吧?所以我请了人调查那辆机车的来源,答案星期日就会知道。”

  听了孙仲宇如此说,岳永昙多多少少可以将整个案情连接起来。只是,她实不在相信孙仲志会是这种人,但是,又有这么多对他不利的证据,也由不得她不信了。

  “仲宇,”岳永昙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如果查出来仲志是主谋,你会怎么办?你会将事情说出来吗?”

  “我不知道。假使我将事情抖出,那对爸爸而言无疑是一个很大的打击;他已经失去妈妈了,我真的不愿意他再受这个打击。可是……假使我不说,那岂非太便宜孙仲志了?”

  “他现在已是满身罪恶,应该早就受着身心的煎熬,你……何妨放了他。”

  “放了他?你在替他说话?”他冷冷地目光直逼岳永昙。

  “我不为谁说话,只是认为内心的煎熬比得上一切酷刑了。”

  “他那种人不会知道什么是‘内心煎熬’的,他只知道利字当头,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岳永昙看着孙仲宇激动的模样,明白要他放过孙仲志是十分困难的。的确,假使今天易地而处的话,她势必也无法做得到。

  一切顺其自然吧!

  “这些事真的又是他做的吗?”尤淑以听完岳永昙叙述许婉玲死因的初步猜测后,颇为激动。

  “孙仲志涉嫌最大,仲宇正在收集证据。”

  “太好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愿尽棉薄之力;最好让他一进牢房就出不来!那种人该让他尝尝什么叫做无助。”一想到孙仲志,尤淑以便会想到为他自杀的尤丽君,埋在心底的悲愤,一下子全涌了上来。

  “我真不明白,仲宇又不和他争孙氏企业;孙伯伯又如此倚重他,孙氏迟早是他的,他又何必下此毒手?更何况孙伯母是如此与世无争的女人。”岳永昙不解地说。

  “道理还不简单?像他那种小人,只要是妨碍到他利益的人,不管对他是否造成妨害,他都誓必将其‘清除’以免夜长梦多;这种人通常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没什么道理可讲的。”

  “真可怕!”岳永昙想到从前孙仲志待她的温柔体贴,手心就不自觉地冒出冷汗。

  没想到在他吸引人的外表下,却藏着一颗如此不堪的心!真是人不可貌相。

  岳永昙沉默地想着心里的事,没注意到尤淑一直以关心的眼光看着她。

  “最近你们两个还真是多灾多难,先是险些闹分手,如今仲宇又遭丧母之痛,你们该相互扶持才是,别再闹意见了。”尤淑以看着岳永昙依然低垂的头,接着问:“单庭芝有出现在许家吗?”

  “没有。但是我和仲宇之间始终有个疙瘩存在;他一日不离开单氏,我和他之间的心结就无法打开。”

  “这么为相信他?”尤淑以笑了笑,试着让气氛缓和些。

  “如果你是我,也不可能如此潇洒的;或许是我太在乎他,才会如此疑东疑西!”岳永昙叹了口气,神情有些无奈。“出国考察期间,那种近乎失落的感觉日夜啃噬着我,那时我才发现自己有多在乎他,也才了解自己是真正的爱他,而不是依赖或习惯。”

  “他知道吗?”

  岳永昙摇了摇头,“孙伯母的事发生得太突然,我们根本没心情把彼此的感觉摊开来说。而且,这时候也不适宜谈这种事。”

  “所以,你们就一直逃避一天算一天,最好永远别将它摊开说,我怕……”岳永昙实在不敢再往下想。

  “你怕仲宇的选择不是你?”

  “我的确很怕!以前的葛君雯就一直令我很不安。

  虽然后来证实他和她之间确实只是哥儿们,但我心中依然有疙瘩;直到葛君雯全家移民美国,我才放下一颗悬宕不安的心,原以为从此以后我们的感情路能走得较平顺了,谁知道单庭芝的出现,又把我才安下来的心撩得波涛汹涌!”

  “有多金又帅的男朋友,也难怪你多心。”尤淑以同情的说。

  “老实说,以前我并不会太在意,但是,自从仲宇离开孙氏独自在外打天下后,他的性情有点变了,不再像从前那样活泼、视名利为粪土,他开始变得沉默,总是在一旁冷眼旁观,想着如何将事业再推向高峰。”

  “那不是很好吗?这表示他变得成熟、稳健了,你该恭喜他的,怎么……我看你好你不是很高兴?”

  “就是因为他的转变才令我不安!”岳永昙紧蹙着眉,“你想想看,一个事业心极重的男人,他重视的不再是感情而是事业;为了事业,他可以娶一个他不爱、但是对他事业有所帮助的女人。”

  “你是说……为了事业,他会娶单庭芝?!”

  “那也不是不可能。这就是为什么他一日不离开单氏,我的心就一刻不得安宁的原因。”

  “仲宇不会是那种想‘倚’妻为贵的人,不会的!仲宇虽然平时有些不正经,但我相信他是个有骨气的人。”

  “我很不安,只能往坏处想。”

  “我觉得你和他之间存在的问题很大喔!等孙伯母的后事处理完,你们该好好坐下来谈一谈了。”

  “再说吧!”岳永昙无奈地叹道。

  孙仲宇心不在焉地参加单氏企业的商业会议,一向意见发表最踊跃的他,近日因为母的骤逝,根本没有心情聆听公司内各单位的事务。

  这天,单天远已宣布散会,孙仲宇依然眼神呆滞地望着前方,一瞬也不瞬。

  单天远走到他身旁,他还是没有反应;直到单天远开口叫他,他才如梦初醒地回过神来“仲宇,你最近精神很差;逝者已矣,你要节哀才是。”单天远在他身旁坐了下来,点燃一根烟。

  “对不起,劳你操心了。”

  “操心的不是我,是庭芝。她老是告诉我,你在公司是如何如何的卖力,如今你家中发生这等憾事,她怕你身体受不住。”单天远意寓深远地看着他。“你觉得庭芝这个小辣椒如何?”

  孙仲宇警觉地看着单天远,回答得相当谨慎,“单小姐精明干练,将来必可成为单氏的继承人,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你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你和庭芝很相配。”

  单天远看着他说。

  孙仲宇有些受宠若惊,但这种玩笑可开不得。他赶紧说:“单小姐才貌双全,而我才疏学浅,恐怕配不上她。”

  单天远一声笑开了,化解了孙仲宇的尴尬,也替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我就知道这个小辣椒你一定不敢要,刚才是开玩笑的,瞧你紧张成这个样子。我早听说你有个美若天仙的心上人了,哪还看得上庭芝?”

  “单小姐各方面都很不错,是我配不上。”他站了起来,“如果董事长没事的话……我先回办公室。”说着便匆匆离去。

  单天远依然坐地原位,想着那天女儿对他的说话

  “公司里面‘米虫’太多,需要再有一批年轻的新血轮。而年轻一代的高级主管中,孙仲宇是其中的佼佼者,不但脑筋动得快、点了多,而且做事理智、果决,公司必须套牢这个人。”单庭芝对他的评价极高。

  单天远想着女儿的话——套牢这个人;她所谓的“套牢”是指什么?这句话可是暗藏玄机,意寓深远的。

  单庭芝是单家的独生女,从小娇生惯养,加上本身才貌皆不俗,骄傲的气焰更是高得不得了。她阅入无数,却单单想“套牢”孙仲宇,这岂不摆明“非君不嫁”?

  女儿高傲自信的个性,单天远岂有不知道的道理?也就是了解到骨子里了,他才拉下老脸,亲自以暗示的方法告诉孙仲宇,但这愣小子居然拒绝!

  他一直以为这门亲事应该很容易促成的,以孙仲宇强烈的事业心,这门亲事是他鲤跃龙门、一步登天的绝佳机会,他没有理由如此不经考虑就放弃的。难道会是因为他那位叫做“永昙”的女友?

  原本这些年轻人之间的“三角问题”,他是不想插手过问的,可是,他必须为单氏找个有力的继承者或辅助者。他纵横商界数十年,看过无数商界后辈,孙仲宇是他十分中意的一个,今天就算女儿不喜欢他,他也一样会想办法把他留在身边;更何况单庭芝又如此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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