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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知己 page 9 作者:心情

  两个丫头横她一眼,冷哼一声走了。这是怎么了,睡过一场大觉别人就不认得她了?正想着,灵姐从院子里转进来,云霓忙道:“灵姐!你来的正好!快派人给我弄点吃的,我快饿死了。”

  灵姐冷冷的瞪她一眼,对身边的小丫头道:“去,帮咱们的云大姑娘弄点燕窝啊,灵芝啊甚么的补补,人家伺候瑞皇爷可累坏了呢!”

  云霓恍然明白,原来她们都在怪她见风使舵,靖皇爷刚被抓走就投进瑞皇爷的怀抱。她低头苦笑,这群声称乖巧伶俐的丫头们还不如一个傻阿宝!起码阿宝无条件的信任她,关心她的安危。而她们呢?恐怕恨不得将她赶出靖皇府,早在心里将她骂了千千万万遍了吧!

  云霓不想多作解释,反正她做的一切不是给她们看的,她只有一个目的:帮助遥翔。只要于爷有益!命都可以不要,何况区区的名声?本来她也不是甚么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从醉香斋出来,免去“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未唇万人尝”的命运,她就已经很知足了。这身皮囊能够帮遥翔除去遥锐,就是发挥了她最大的价值。但是为何心底泛上难忍的凄切和悲哀?此时此刻,她多想扑到爷的怀里大哭一场,多想看看爷那浅浅淡淡的微笑,多想听他宠溺的唤一声“鬼丫头”。

  她吸了吸鼻子!吞掉酸涩发苦的眼泪。灵姐总算没有绝情到底、还是派人送了点心来,虽然那小丫头的态度恶劣得可恶。吃饱睡足了,云霓的精神恢复了大半,这要归功于林嬷嬷,打小挨饿挨打习惯了,体力恢复得特别快。后来听阿宝说,遥锐比她早半个时辰醒来,着实找了她一阵,说要带她走,可是没有找到人。这遥锐果然不简单,听说走的时候甚么事都没有,还精神奕奕,高兴得不得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早知道如此,不如直接给他吃毗霜,大不了玉石俱焚。如今害他不成,说不定明天还会派人来接她进府呢!也许,进了瑞皇府反而好,顺便见见柳惜颜,劝她不要再助纣为虐,帮助爷和靖皇爷,找到救靖皇爷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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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月过去了,遥锐再无动静、既不上门来找也不派人来接、仿佛将她忘了似的。大概男人就是这样,得到手了就再不希罕。可是没有理由啊!云霓保证那场轰轰烈烈的欢爱会让遥锐永生难忘,他没理由不找她的,除非有甚么更重要的事情耽搁了。这个老狐狸,在玩甚么花样?

  遥翔得到皇上急话,说遥锐病危,招其他皇子前去探望。看看遥锐呆滞枯槁的表情,皇上又疼又怒,骂道:“没出息的东西,终日沉迷酒色,就说他早晚死在这上头。”

  遥括窃笑,附在遥隆耳边道:“老三的确没用,玩个女人也能玩去一条命,难道那女人真是狐狸精,能吸人精髓不成?”

  遥隆嘲弄的望一眼遥翔,压低声音道:“听说这只小狐狸精是老二养的呢!”

  遥翔一语不发,双手紧紧交叠握于背后,指尖几乎陷进肉里,脸上挂着僵硬的微笑。

  七位太医集体诊脉开药,最后也只勉强保住了遥锐一口气他今后就只能这样浑浑噩噩的躺看,成了“活死人”。遥括恶意的向皇上进言道:“父皇,那个女人害得三哥这样,是不是该拿下始查办了。”

  遥翔心中一惊。幸亏皇上道:“还好意思说这种话,你还嫌他出的丑不够大?玩女人送命,是他活该,今后别在我面前提起他。”

  “是。”遥括碰了一鼻子灰,悻悻然的退下。

  皇上临行前突然道:“翔儿,今后管好你的人。”

  “是,父皇。”遥翔恭敬的应声。轻易除掉最阴险的敌手,他本该高兴才是,这证明他布局之稳,行棋之准。用云霓一颗小小的棋子,轻松赢了危机四伏的一盘棋。可以说,这盘棋下得并不辛苦,但极其凶险。最大的功臣,莫过于云霓,但他此刻只想抓她过来狠狠的打一顿屁股。她居然用这种卑鄙肮脏的手法来达到目的,令他觉得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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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遥翔怨气冲冲的直奔北靖皇府,直到站在云霓面前,他还不太清楚自己究竟气的是甚么。是气她对付遥锐的手段下流,还是气她轻贱自己的身体?或者,只是气她将自己当成工具一样与遥锐苟合?他也不清楚自己是气云霓多些还是气遥锐多些,或者根本就是在气自己。

  云霓原本高高兴兴的迎接遥翔的到来,以为靖皇爷的事情有了甚么好消息,但见他的神色,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便识相的收起喜色,小心翼翼的瞄他。如果直觉没有错,爷是在跟她生气,但是她做错了甚么吗?

  良久良久,遥翔只是死死地盯着她,盯得她颈后的寒毛根根直立,再也受不了这种无声的恐惧,云霓大着胆子问:“爷,您怎么了?云儿惹您生气了么?”

  她惹他生气了么?没有,非但没有,还帮他做了一件大大的好事,他能责怪她吗?能对她发脾气吗?

  “爷?”云霓又唤一声,上前一步欲搭他的手臂。遥翔本能避开,他一想到她挥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被遥锐狠狠爱过,就有杀人的冲动。他觉得脏!这时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她曾那样的卑微且小心翼翼的不敢碰他的嘴唇,因为她怕他嫌脏。今日,他果然嫌弃了,到底是青楼妓馆里出来的人,新的又能干净到哪儿去?

  云霓望看空空的双手,疑惑又恐慌,颤抖着道:“爷,您这是——”

  望着她那双慌乱伤心的大眼睛,遥翔霎时涌起一股愧疚。遥翔啊遥翔,你怎能这样想呢?当年她清清白白的跟看你的,你没有嫌;今日在你亲手将她推到遥锐的怀中,利用完她的身体之后,反而要嫌了吗?不,不该的。云霓并没有错、她不该平白遭受你的嫌弃,如果她的身子叫脏,那么你这双指挥着她的手又叫做甚么?

  他缓缓的松开紧握的双拳,缓缓地走到云霓身前,缓缓的握紧她的双肩!缓缓地道;“我刚从瑞皇府回来,三弟他,成了个活死人。”他深深吸了口气,稳定自己的思绪,但声音止不住黯淡沙哑,“他毕竟是我的弟弟,刚才,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云霓深探望着他闪烁的目光,低低的道:“爷怪我害了瑞皇爷?。

  “不,”他再吸一口气,“你做得很对,爷没有理由怪你,绝对没有理由怪你。”

  他将“绝对”二字说的很重,仿佛在说服自己。

  云霓沉默着,遥翔在说谎,她知道,但是不知道他为甚么要说谎,正如她明知道他在怪她,却不知道他为甚么要怪她。第一次,她看不透爷的心事。她只是觉得爷在他面前竖起了一道墙,让她即使靠在他的怀抱里也感觉不到温暖。她突然张开双臂紧紧地搂住遥翔的腰,试图借着他的体温来驱逐脑海中令她心惊的想法,驱逐她不愿承认的感觉。

  遥翔僵了一僵,随后也搂紧她,抚拍着她的背脊道:“傻丫头,怎么了?”

  她埋在他胸前闷闷的道:“爷,瑞皇爷一垮,靖皇爷很快就能沉冤得雪了吧?云儿很快就可以回去了吧?”

  “嗯。柳惜颜摆脱了遥锐的控制,应该很快会站出来替么弟说话。不过前提是,她不怕死。”遥翔显然不相信柳惜颜对遥冲的感情可以令她不顾生死,但是云霓知道她会的,为了遥冲,她会站出来的!即使要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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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柳惜颜不久就找到云霓,将一个红色布包交给她:“这里面是可以帮靖皇爷脱罪的证据,麻烦姐姐交给平皇爷。惜颜本该以死谢罪,但是现在,上有老,下有小,”她微笑着摸着微凸的小腹,“惜颜只有选择亡命天涯了。”

  云霓知道,留她下来,无异于让她去送死。假造圣旨!假造三军大元帅手谕,随便哪一条都是死罪。放她走,就等于眼睁睁看看她与靖皇爷之间的感情烟消云散。生离与死别,叫她如何选择?

  云霓一阵风般的冲进遥翔的书房,将包袱往他的桌子上一放,扶着桌沿猛喘气。

  遥翔疑道:“这是甚么?”

  “证据。”

  “证据?”遥翔打开,乍见真一般的圣旨,险些惊跳起来。

  “是惜颜给我的,让我交给您,说是可以救靖皇爷。”

  “好,太好了。”遥翔激动的手指颤抖,居然拢不齐包袱里的东西,叫道:“云儿!帮我把东西整理好,我要立刻进官。”

  “哎!”云霓高兴的看看遥翔骑马而去。这下靖皇爷有救了,这场风波终于可以平息,她也可以回到爷身边了。只可惜靖皇爷和惜颜不能双宿双栖。

  第七章

  遥冲从天牢出来就开始马不停蹄的寻找柳惜颜,无奈她父女俩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毫无消息。他立下重誓,此生非惜颜莫娶,索性皇爷也不做了,由南向北一路找下去。

  临行前,他将云霓送回平皇府。

  遥翔急道:“胡闹,人海茫茫,你到哪里去找,这件事我可以帮你,咱们从长计议,你这样走了算甚么?”

  “二哥。”遥冲唤:“你这辈子有没有真正爱过一个女人?”

  遥翔愣了。

  遥冲同情的看一眼云霓,又看看遥翔道:“等你真正爱着一个女人的时候,你就会明白我现在的心情。我和你不同,皇帝谁做我不管,百姓吃不吃饭我也不管,但是我爱的人我一定要管。你放心,无论走到哪里我都会给你消息,只要你需要,传个话我就会回来。”

  “你,唉!”遥翔无奈,知道遥冲的倔脾气勉强不来,只有暂时依他。

  遥冲推推云霓道:“我将她还给你了,多谢地二哥将她借给我这么久。”

  “说这些客气话做甚么?只要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我走了。”遥冲的脸上有着男人的坚毅和成熟。

  遥翔突然觉得,遥冲长大了。不用他再在背后收拾烂摊子,不用他再担心他年轻冲动做事莽撞,不用他再担心他脆弱的心灵承受不住打击,不用他再耳提面命不可以这样不可以那样。一种无名的个惆怅上心头,他的么弟可以展开翅膀高飞了。

  云霓突然道:“爷,无论怎样,靖皇爷在您面前永远是弟弟。”

  遥翔惊诧的转头看她,太久没有她在身边、都忘了她有多么敏锐的心思。他拍拍她的肩头道;“你先回房休息吧。”

  “是。”云霓走向内院,转人中门时回头望——眼遥翔独自眺望的背影。第一次,爷在心里有事的时候不要她在身边陪伴。她隐隐觉得,经过瑞皇爷之事,一切似乎不同了,她与他之间的距离,正像现在这样,一步步拉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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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霓沮丧的回到寝居,景物依旧,然而心境全非。低着头叹气!再叹气,她推开门,猛然警觉不对,一抬头就对上紫衣惊慌失措的眼神。一个男人狼狈的从她身上滚下来,抓起衣服就从窗子跳了出去。云霓目瞪口呆,食指指着窗口,久久发不出声音。

  紫衣匆匆穿上衣服,“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哭道:“好妹妹,我求求你,千万别说出去。”

  “你,你,你……”云霓气的不知该拿她如何,将随身包袱往床上重重一掷,道:“你叫我说你甚么好?。

  紫衣跪爬到地面前:“姐姐求你了,你若说了出去,我就死定了。”

  “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云霓戳她的额头,“你若心里有人,大可以明明白白的跟爷讲,为甚么要背着爷偷人?大白天的,还不拴门,你……唉!”说到最后,只剩叹息。

  “云霓,你不知道,”紫衣抽搐道:“你走后我一个人多寂寞,那个男人是个粗人,哪配做甚么心里之人!可他毕竟是个男人。”

  “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

  “我是个女人,一个二十六岁的女人啊!从现在开始守活寡,要守到甚么时候?以前是你,你走了之后是星儿,爷已经有大半年没有宠幸过我,否则我也不会做出这种事。”

  云霓看着她不断流出的眼泪,既气她又同情她,紫衣的现在也许就是将来的自己。心中泛起降阵苦涩,她沉默良久,突然道:“还不把那臭男人的鞋扔出去?”

  “啊!”紫衣抹了抹眼泪,慌忙将那双男人鞋扔进自己柜子里,忙不迭的道:“我连臭男人睡过的被褥一起换了,都换新的。”

  云霓按住她的手道:“紫衣姐姐,这种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你自己心里要有所打算才好。”

  紫衣面色苍白,抱着云霓哭道:“我能有甚么打算?我想一辈子跟着爷,但是能吗?能吗?”

  云霓也在心中问自己;“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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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来之后,云霓竟觉得有些无所适从,原来属于她的工作已经被红袖和星儿接手,两个丫头很有默契,将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她站在书房门口,看红袖细心的将书册理整齐!逐一掸去上面的灰尘;看星儿将爷书桌上的隔夜茶换掉,重新沏了一壶,看紫衣在门外指挥小厮将庭院中的榆树梅拔掉,种上新的花草。她走进爷的寝居,房间已经收拾妥当,爷退朝回来要换的衣服整齐的摆在床头,甚至连窗前百叶兰的叶子都细心的擦过,实在没有任何需要她动手的地方。一时之间,她像个多余的人。

  随便抽了一卷书出来,在满目枯枝的梅花林中找个地方坐下,顺手一翻,居然看到这样一段:“人言夫妇亲,义合如一身,及至生死际,何曾苦乐均。妇人一丧夫,终身守孤子,有如林中竹,忽被风吹折,一折不重生,枯身犹抱节。男儿若丧妇,能不暂伤情,应似门前柳,逢春易发荣,风吹一枝折!还有一枝生。”

  云宾苦笑,这必是女子所写,诉尽了男子的无情,女子的悲哀。事实就是如此,像靖皇爷那样痴心的男子,在遇到惜颜之前不也是留恋花丛,处处留情吗?像爷,已经是众人公认清心寡欲之人了,还不是有银月、碧荷、紫衣和她,甚至还有红袖、星儿等众多女子在旁服侍?就更不要提瑞皇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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