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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皇的猎物 page 5 作者:辛卉

  霍地,脑海中那张看不真切的脸孔又来报到。

  她眉头紧皱,不堪其扰。

  到底是谁?是谁躲在她记忆深处,却又不肯露面?

  「你怎么了?头又痛了?」解皇眯著眼,声音相当沙哑。

  「没有。」她轻摇头。「还需要水吗?」

  「嗯,渴死了。」舔了舔唇,他还发著高烧,体内燥热,需要大量水分。

  「我去向服务人员要根吸管好了。」桑琥珀这才想到这个简单、迅速的解决之道。

  「不用麻烦了。」他叫住她。「我有个更快的方法。」

  他连说个话都已经费尽气力,哪还有余力使用吸管。

  就算有,他也不想,因为还有更棒的方法。

  「嗯?」

  他闭上眼,缓和高烧带来的不适,才又接续道:「你喂我。」

  「嗄?!」桑琥珀仿佛听到火星话似的,张著小嘴,满脸困惑。

  真累!跟这女人沟通,得花比别人多一倍的时间。

  他已经够缺乏水分了,她还要让他重复第二遍。「你喂我。」他没好气的说。

  这回,她听懂了,却更诧异。「我、我……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解皇简直快要翻白眼,昏过去。

  「是谁让我变成这样的?」他大吼,扯动背部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桑琥珀黯下神色,无话反驳。

  「桑、琥、珀。」他一字一字的从齿缝中挤出。「快点!」

  再继续跟她「卢」下去,他会虚脱而亡。

  踌躇了一会,看著他因呼吸而急促起伏的背,她慢慢踱到他身边。

  解皇双眼紧闭、眉心紧锁,俊朗阳刚的睑庞有些苍白。

  「喂?」桑琥珀端著水杯,坐在床沿轻唤。

  「嗯……」他逸出喉音,回应她。

  她伸手碰触他,才惊觉他的体温烫得吓人。「你得去医院。」她的语气里透著紧张与不安,俏脸上有著自责。

  解皇的鼻息浓重,没力气回话。

  桑琥珀喝了一口水,俯身--却不知道该怎么把水送进他口中。

  感觉到她的气息,解皇奋力睁开眼。

  看著她双颊鼓胀的模样,像极了生气的河豚,他蓦地笑了。

  她不明究里的觑著他。

  呼!嘴巴好酸。她把水咽下,重新喝了一口。

  「水……」他怎么那么苦命?连喝杯水都困难重重。

  桑琥珀一鼓作气地堵住他的嘴,但由于技术不佳,水从彼此的唇角流了出来。

  「我还是去要吸管好了。」她羞窘不已。

  他没制止她。

  走到门边,她止住脚步。思忖了下,又踅回床边。

  他的唇依旧毫无血色,却同样炽热的骇人,导致她无法离开他身边。

  她最后还是仔细的把水一口、一口的慢慢喂入他嘴里。

  解皇则贪婪的吸吮著她的芳唇,汲取水分。

  转眼间,水杯已见底。

  「还要吗?」

  桑琥珀俨然喂出心得,也暂时把羞耻心抛在一旁。

  「嗯。」而他,也被喂上瘾了。

  他嗅到从她身上传来隐隐的馨香,神奇的舒缓了他原本滚烫的温度。

  在喝水的过程中,他不禁深深含住她柔软的唇瓣,感受她的美好。

  桑琥珀总共喂了他三大杯水,才满足他的需要。

  「对不起。」她喃喃的向他道歉。

  解皇撑开沉重的眼皮,斜睇她。「还算值得……」

  她听到自己的心似乎已沦陷的声音。别开眼,不让他看见她无声落下的泪。

  如此暧昧的氛围环绕著两人,无奈,被突来的嘈杂破坏了。

  「皇……」

  是昨晚那些年轻女孩,来邀他一起共用早餐的。

  「咦?Sunny也在啊?」女孩们一致露出狐疑的表情。

  「哇!皇,你的背怎么了?好恐怖。」

  「真的耶!怎么受伤了?」

  女孩们大惊小怪的喊著,此起彼落的尖锐嗓音,让解皇头痛欲裂。

  「一定很痛吧?」

  「唔--你身材好好哦!」

  她们一句句的疼惜、赞美与不舍,让桑琥珀心里颇不是滋味。

  「解先生身体不舒服,让他好好休息,我们……」

  「那我留下来照顾他好了。」

  「啊!你好奸诈。我也要留下来。」

  「再半小时就要出发了。」桑琥珀出言提醒,但没人把她当一回事。

  「反正今晚还是住这里,我们不去了。」女团员们任性的妄自决定。

  「随便你们。」

  桑琥珀也动了气,丢下这么一句话便匆忙离去。

  「她是不是想独占皇啊?真不要脸。」一位自认很美的女孩不屑的批评。

  该死的!她居然弃他于不顾、一走了之?

  这笔帐他会记下,留待往后再结算。

  ****

  美丽、雄伟的天鹅堡矗立在眼前,宜人的景色相明信片上无异,桑琥珀却无心欣赏。

  微寒的风刮著她细致的脸庞,但她一点也不觉得疼痛。

  独自坐在城堡外青翠的草皮上,仰望著漫无边际的蔚蓝天空。

  她的心是复杂的、脑子是紊乱的--想起解皇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她的罪恶感就越深重。

  她有男友、而他有女友,两人理应是没有交集的平行线。

  但,状况却出乎意料,失控的持续发生著。

  糟!她来德国两天了,却一直忘了拨电话给男友。

  一思及此,她连忙翻出手机,按下拨号键。

  「喂?牧礼,我是琥珀。」

  「玩得忘了打电话了?」戚牧礼在电话另一端轻笑,语气中并没有丝毫不悦。

  「牧礼。」她的情绪低落,没心情同他开玩笑。

  「嗯?」她严肃的口气,令他有了警觉心。「发生什么事了?」

  桑琥珀沉吟半晌,才把近来发生的遭遇,以及自己脑海中常出现模糊人影的事告诉他。

  「你说那个人是皇宇集团总裁解皇?!」戚牧礼提高音量,非常激动的问道。

  「嗯。」她以为他是因为听到商场的竞争对手,反应才这么大。

  「琥珀,离他越远越好。」戚牧礼交代著。「我会另外派人接你的工作,你马上回台湾。」

  他不容置疑的口吻,把她吓呆了。

  「琥珀?」迟迟得不到她的允诺,戚牧礼著急地唤她的名。

  万万没想到,回应他的竟是挂断通讯的声音。

  是的!她把电话挂断了。

  她讨厌他用那么独裁、专制的口气命令她。

  至于是否还有其他原因,她不敢细究。

  团员们参观完天鹅堡后,陆续出来拍照留念,表示她规定集合的时间所剩不多了。

  「Sunny,一起照张相吧!」对她有好感的一名男团员,乘机提出邀请。

  桑琥珀拍拍沾黏在身上的草层,和大伙一同入镜。

  「一  、二、三,笑  」卡嚓!用掉了一张底片。「再来一张……」

  卡嚓、卡嚓,将巍峨的雄伟建筑与大家开心的模样摄入底片。

  而桑琥珀此刻却感受不到一丁点愉悦,一颗心沉甸甸的。

  她心里惦念著负伤在床的解皇,认为那是她的责任。可是,她也不能抛下工作不管。

  就这样悬著心,直到结束今日既定的行程。

  一回饭店,桑琥珀便到解皇的房间,见门扉紧闭著。

  她按著门铃许久,却始终没人为她开门。

  那些小女生应该不会抛下他不管才是。

  桑琥珀纳闷不已。

  她到柜台以英文表明身分,打算取得备分钥匙,却得到教她意外的答案。

  「B613的客人已经退房了。」

  怎么会?桑琥珀不敢置信。

  依他的身体状况,连起身都有困难了,怎么可能离开饭店?!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他真的不见了。

  她一抬头,刚好看到早上自告奋勇留下来照顾解皇的女孩们。「请问,解先生呢?」

  她焦急的抓著其中一个人盘问。

  「有人把他带走了。」

  「谁?」一连串的事情,让桑琥珀有些招架不住。

  「不晓得,大概是朋友吧!」

  其实,在她走后,她们就被饭店的工作人员「请」出房间了。

  不死心的她们徘徊在房外,没多久就有几个男人,小心翼翼的将他「移出」房间。

  「你们怎么没问清楚?」

  桑琥珀气急败坏的语气里,有几分责难意味。

  「奇怪了,你干嘛那么紧张?又不关我们的事,你凶什么凶!」

  女孩被吼得莫名其妙,也不客气的反击,然后结伴离开。

  桑琥珀哑然。

  她干嘛那么紧张?抑或失落?

  他走了--

  奇怪的感受侵袭著她纠结的心,这种复杂的情绪,她居然不觉陌生。

  她好痛苦。

  究竟,有谁能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

  她抱著头,头一次痛恨起一年前车祸后,所带来的后遗症。

  「小姐,你还好吧?」

  柜台小姐见她不太对劲,趋前关切道。

  她只是频频摇头,晃出晶莹的泪珠。

  「你的房间号码多少?我请人送你回房间休息。」

  桑琥珀仍旧抱住头,无助的啜泣。

  柜台小姐记得她自称是「厉风旅行社」领队,查到她的资料后,赶紧差人送她回房。

  是夜,戚牧礼果然派人接替她的工作。

  隔天中午,他风尘仆仆的赶到饭店,将精神不稳定的桑琥珀带走。

  第六章

  宽敞的豪华病房、加大尺码的病床上,趴著一名身材健美的男子。

  修长的手指正一边敲打著键盘,还一边分神的和访客闲聊。

  「真是好事不出门,糗事传千里。」

  解皇打开特助传来的E-mail,里头是一些企划和公文,等著他做最后的确认和批准。

  「你未免也太拼命了,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被打成这副德性。」

  访客正是接获妹妹樊御妃通报的「虐君」樊御丞。

  这几天,他和女友骆凡仙在法国游山玩水,得知消息后便起身飞往德国,为的就是--取笑他。

  「哼!」解皇不以为然的嗤哼。

  「亏你还是自由搏击高手。」樊御丞继续挖苦。如此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错过可能还要再等一百年。「啧啧啧。」

  「人生总会有些意外。」

  真是没良心,他都已经身负重伤了,还用言语加害他。

  「你到底来做什么?如果是来看我笑话,那你已经达成目的,可以滚了。」

  解皇没好气的下逐客令。

  「我来提醒你,你猎物的时间所剩不多,要好好把握。」樊御丞幸灾乐祸的笑著。

  两兄妹都一个样!净在别人伤口上洒盐。

  解皇撇了撇唇,没有答腔,专注于电脑萤幕上。

  「医生怎么说?」樊御丞话锋一转,终于问到重点。

  「死不了。」他敷衍的回答。

  「我想也是。」樊御丞笑出声来。「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嘛!」

  「那你肯定活得比我久。」解皇反讽回去,话语里有浓浓的笑意。

  樊御丞啐了声,踱到床边,不怀好意的盯著他已结痂的背部。

  然后,很豪气干云的往他身上一拍--

  解皇当场痛得五官皱成一堆。

  「好好养伤,我先走了。」樊御丞溜之大吉。

  「该死的。」他低咒:「下次绝对把你踢下飞机。」

  他把气都发泄在键盘上,敲得喀喀作响。

  看完冗长的企划书,他吐了一口长气,开了另一个视窗浏览新闻。

  其中一则头条新闻,令他忍不住皱眉。

  厉风集团亚洲区总裁成牧礼,将于月底订婚。

  文中仅是简单带过这项消息,并没有著墨太多,显然是经过指示与警告的。

  否则,媒体岂会放过大爆八卦、恋爱史的机会?!

  想必,是戚牧礼本人下令发放的。

  从之前的保护甚密,到今天突然大方公开承认恋情,不难猜测他必定知道了什么,才会做出反制动作。

  真是卑鄙,乘人之危。

  解皇不屑的暗忖,忘了自己和桑琥珀搭上线的动机,更加不良。

  他关掉电脑,掀开被子起身下床,活动一下筋骨。

  虽然伤口还有点疼,但行动已经无碍,除了「剧烈运动」不宜外。

  他得加紧脚步,把猎物追捕到手。

  套上衣服,拎起手提电脑,离开住了三天的病房。

  ****

  桑琥珀从不知道,原来没事做是这么痛苦。

  即便是阅读再多书籍,也不能填充她空虚的心灵。

  就算到公司去,也没有人敢派工作给她,她只能像个大小姐似的,被人服侍。

  自从她被男友从德国带回来后,他就再也不让她带团出国。

  他安排她住在他的别墅里,甚至还请了人「保护」她。

  美其名是保护,根本就是变相的囚禁跟监视。

  她现在,像只被豢养的金丝雀。

  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反应会这么激烈?

  今天,她谎称身体不舒服,要到医院看病。实际上,她想问清楚一些关于失忆的事。

  医生说她是「选择性失忆」,即会对某一段时间内的事情遗忘……当人在遭遇极大的打击时,会逃避性的藏起一些记忆。

  而她因见到某人、或物品时,脑海中所产生的模糊影像,很有可能便是她当初想逃避、或者特别想遗忘的。

  因大脑受到刺激,所以会发生头痛、耳鸣等症状。

  若照医生的说法,她所失去的记忆和解皇有很大的关系。

  因为在遇见他之前,她从不曾有类似的情况发生。

  桑琥珀失神的走在街上,凌乱的思绪理不清一个所以然来。

  无论她对解皇究竟是什么感觉,一见钟情抑或曾有过刻骨铭心,她都应该把他忘了。

  再过不久,她就要和男友订婚,成为人人欣羡的豪门新娘。

  「桑小姐,差不多该回去了……」负责「接送」她的男子,低声催促。

  「我想回去以前念的大学看一看。」

  突来的意念,让桑琥珀无法抗拒。

  「可是,总裁不希望你在外头逗留太晚。」

  「我不是犯人。」她不太高兴,语气有点冲。

  任谁被限制了行动,都会感到不愉快的。

  「请你不要造成我们的困扰。」

  「你们可以不要跟来,我会在七点前回家。」

  桑琥珀鲜少如此任性,但她快闷坏了,能够晚点回家就尽量拖延。

  「桑小姐,对不起,我们现在就必须带你回去。今晚你得陪戚先生出席一场商业晚会。」

  经他提醒,她才想起今晚自己确实要陪同男友出席。

  不得已,她只奸打消念头,让随从送她回家。

  一回到家,戚牧礼已坐在客厅,脸色有几分沉重:「怎么这么久?」  「挂号的人很多,所以花了一点时间。」桑琥珀不疾不徐的解释。

  「医生怎么说?」他缓下神色,口气也温柔许多。

  桑琥珀在他身边坐下,浅浅笑答:「只是受风寒,按时吃药就好。」

  「今晚我自己去吧!你在家好好休息。」

  戚牧礼轻抚她粉嫩的颊,体贴的说。

  「没关系,我只是感冒而已。」她的头颅轻轻靠著他的肩膀,一副幸福小女人的姿态。

  她并非真想出席什么商业酒会,纯粹想透透气罢了。

  气氛倏地沉默,桑琥珀斜睇了他一眼,然后鼓起勇气开口。

  「牧礼……」她与他拉开距离,认真的问:「你和解皇……很熟吗?」

  解皇这个名字像颗炸弹般,在他们之间引爆。

  戚牧礼拉下俊脸,严肃的盯著她,冷冷斥责。「不准提他!离他远远的,知道吗?」

  又是这种反应。桑琥珀咬著唇,积压的疑惑更深一层。

  「对不起。」她呐呐的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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