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灿阳清楚莫凉宣不愿意说，毕竟是最亲近卫海的人，又能陪同齐柏轩一起出席宴会，怎么可能不知道详情？不过既然她不愿说，她也能去采访别人。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妳用餐，慢慢吃啊！」
「嗯！」送走徐灿阳，莫凉宣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这才迅速解决掉盘里的食物，又拿了一杯饮料，偷偷离开会场，走到场外去透气。
她想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自己，但就是有人正在注意她的一举一动，当她离开时，那人也跟了上去。
会场位于二十层楼高，因此阳台外头的风很强劲，莫凉宣找到一个既能欣赏夜景，又能防止自己被吹得站不住脚的地方。
眼前可以俯瞰台北市区，底下车灯流畅得宛如一幅画，教人不禁看得入迷，远处是一座桥，桥上的路灯彷佛指引了一条明路，使人笔直朝前而行。
她终于能明白为何卫海这么喜欢站在高处了。
每次到公司，一旦找不到他的人，只要到九楼的休息室，就可看见他站在阳台上瞭望远处。
起先她以为他单纯只是喜欢休息室，后来才明白卫海是喜欢站在高处。
不是喜欢那种优越感，而是单纯地享受站在制高点的舒服感觉。
风声掩盖了脚步声，直到对方站在莫凉宣的视线范围内，才吸引她的注意。
是卫海，他的身上还散发出一股酒味。
「我还以为只有我发现到这个地方。」卫海摇晃着酒杯道。
一袭都会雅痞风格的西装穿在他身上，头发梳得充满颓废的特色，今晚的卫海呈现出来的是另一种邪魅的面貌。
「里面很多人，不差我一个，卫海，你应该进去才是。」
听见女子喊自己的名字，卫海脸上露出狐疑神色。「小姐，我们认识吗？」
什么啊？！她不过是换上正式的服装就让他认不出来，太夸张了吧？还是因为她坐着的地方比较暗的缘故？但总不会连她的声音也听不出，难道是卫海喝醉了？
莫凉宣本想说出自己的身分，但念头突然一转，好吧！既然卫海认不出自己，加上他老爱捉弄她，也该轮到她占一次上风吧！打定主意后，她决定好好戏弄卫海一番。
「你是知名人士啊！」
「请喊我的英文名字。」
「好的。」怪了，卫海既然不喜欢让人喊他的中文名字，为何偏偏又让她喊？真是怪。
「坦白说，妳长得很像我一个朋友。」
卫海那种怀疑的眼神，不禁使莫凉宣故意把头转偏。「对方是谁？」
「一个我很喜欢、很喜欢的人。」他喝了口酒道。
是说她像夏水绿吗？但她俩身高不像、脸蛋不像，卫海是不是因喝太多而眼花了？
但卫海竟然在一个陌生人面前承认有喜欢的人，是不是太大胆了？
莫凉宣很想打住这个话题，因为她用眼角余光稍稍偷看了卫海一眼，察觉他的表情似乎正在为情所困，可见他是认真的，这样她趁火打劫好像太恶劣了。
不过她又不是记者，身为卫海的助理，怎么可以不帮他解决问题呢？
「Austin，你喜欢的人……是谁呢？」
一次问清楚吧！这样她也可以更快将他遗忘。
「我喜欢的人是……妳想知道吗？可惜我是不会告诉妳的，妳又不是我的谁，我干嘛要告诉妳。」卫海放下酒杯，往主人贴心准备在阳台上的沙发椅上一坐。
这回答果然很有卫海的风格。
她太蠢了，卫海能够神秘这么久也不是没道理的，即使他喝醉酒，大概也不会坦露真心，何况她此刻又是个陌生人。
「对不起，我问太多了。我先进去了。」
莫凉宣经过卫海身旁时，他扣住她的手。
「妳真的长得很像她。」他眼神迷蒙地说。
意识到两人靠得太近，她赶紧挣脱。
「Austin，就算我长得跟你喜欢的人再像，我也不会是她；如果你真这么喜欢她，就大方跟她表白吧！我相信以你的诚意，势必能打动她的心。」
「可我不断暗示她，她也没发现，我真的觉得她很迟钝！」
「暗示不成，不会明示吗？总之，你要多努力！我先进去了。」莫凉宣一转身差点踩到裙襬，好在她反应快，站稳了身子，快步走回会场内，因为她实在很不喜欢听见卫海说喜欢夏水绿的事情。
匆忙之余她竟掉落一只耳环而不自觉。
卫海捡起莫凉宣所遗落的一只耳环，置在唇边亲吻，唇瓣勾着让人一眼即可看出的喜悦。有时候光是看着小宣而已，就会让他不由自主想把她拥在怀里，但迟钝的她竟然什么也没察觉，真是闷死他了。
明示吗？既然她建议他明示，他会照办的。
第八章
今天是访问卫海的最后一次录影，企画部的人已经预定餐厅要好好庆祝，莫凉宣也答应送卫海回家后要出席。
最近她绷得太紧，是该适时放松一下。
带着卫海来到「东胜」的摄影棚，莫凉宣照例先带他到化妆室打点，跟着她去找徐灿阳，「灿阳姊，我有点事要找妳。」
「什么事？」
「只是想再跟妳说声谢谢，妳访问得很好，现在卫海的知名度连日本也注意到了。」
「那也是Austin肯配合啊！这些不只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你们也辛苦了，反正大家都是互惠啦！」「明星娱乐室」这个节目也因为访问卫海的关系，收视率上涨不少，还有广告商砸下重金买下这个时段的广告。
「总之很感谢妳，待会见了。」莫凉宣诚恳地又朝徐灿阳鞠躬道谢。
徐灿阳面对莫凉宣如此真心的态度，一时半刻竟有些心虚。「小宣，妳别这样跟我道谢，这真的没什么。」
「不，真的要感谢灿阳姊，多亏妳对卫海感兴趣想访问他，要不然还真没有一个主持人这么有勇气呢！」说到最后，莫凉宣更是忍不住夸赞徐灿阳的别具慧眼。
「真的没什么……」想到要拉抬自己电视节目的收视率，徐灿阳也只好昧着良心了。
「妳赶快去看Austin准备得如何，为了慎重起见，待会儿我会去跟他排演一次，虽然是最后一场，但还是要让节目有个漂亮的结束。」
「谢谢灿阳姊，我现在就去跟卫海说。」
徐灿阳站在原地喃喃自语道：「可别怪我，身为一个媒体人，我只能这么做。」
在职场上，所有人都不得不自私，否则，难保下一个被牺牲的不会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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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导播比完一，徐灿阳立刻开口。
「欢迎大家收看『明星娱乐室』，今天来到我们现场的是Austin。Austin，让我们继续上周的话题，你是如何进入模特儿界的？」
或许是因为最后一次访问，卫海整个人也显得很轻松，不再如前两次那样绷得很死，表情的变化也比较多。
仍站在指定位置上的莫凉宣，拚命祈祷访问能顺利结束。
一个段落结束，到了进广告的时间，莫凉宣连忙端水给卫海，见他神情不佳便问：「怎么了？」节目不是进行得很顺利？
卫海喝完水才道：「速度太快了。」
经卫海这么一说，莫凉宣才发觉徐灿阳问问题的速度的确比排演时快，那感觉像是最后还有别的问题要问似的。
「那我去问一下灿阳姊好了。」
「不必了，反正是最后一次，他们想问什么就让他们问，我只要避重就轻就好。」
莫凉宣听了觉得好震撼。
「妳干嘛露出这副表情？」
「没有，只是觉得你好像也有成长了耶！」让她觉得非常感动。
「无聊。」卫海扔下这两个字，随即回到位子坐好。
就在第二段节目开始没多久，莫凉宣发现有人靠近身旁，转头就看见夏水绿。
「水绿，妳怎么来了？」这问题刚问出口，就觉得白问了，夏水绿当然是来看卫海的。
「这是卫海最后一次访问，我是特地来看看他的表现。」
「妳放心，今天应该会有个不错的结束。」
「那就好。」夏水绿显然也松了一口气。「这样我回去也有交代了。」
「什么交代？」
「没什么，我们专心看节目吧！」夏水绿赶紧转移话题。
「嗯！好。」
不消多时，莫凉宣又注意到身边多出几个「东胜」的记者，看那阵仗似乎是想采访卫海，她觉得很奇怪，他们明明说好录影结束后并不接受访问的。
正当莫凉宣想过去询问记者时，却听见徐灿阳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Austin，其实观众一直很好奇你的背景，可以简单说说你家有哪些成员吗？」
果然如大家的猜测，徐灿阳问了超出范围的问题。
所有人都等着听卫海会如何反应，但出乎人意料之外，他淡淡的扬笑。
「我的背景应该不是当模特儿的重要条件之一吧？」他巧妙地反问徐灿阳。
徐灿阳似笑非笑地说：「这倒也是，但据我所知，你的父母是卫潭忠和郑如芳，当年他们结婚时可说是轰轰烈烈：而离婚时也一样闹得惊天动地。据说你母亲拿了不少赡养费，现在移民美国，而你父亲也娶了『铨亚电子』董事长的二女儿，对不对？」
霎时，整个摄影棚静得只闻呼吸声，状况外的莫凉宣更是脸色惨白。
卫海的脸色冷列如冰，眼神凛凛的死瞪着徐灿阳，摄影师在导播的命令下，还给了卫海一个特写镜头。
莫凉宣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因为节目是现场录影，万一她搞砸一切该怎么办？但她实在不忍见卫海露出这种有点无助的表情。
徐灿阳的问题既直接又犀利，在没有准备之下，任谁都无法回答得出来。
「小宣，妳是卫海的助理，想个办法吧？」夏水绿赶紧拍拍莫凉宣的肩膀。
对啊！她要赶快让卫海脱离尴尬的处境，以她的身分绝不能随便街上台，否则只会造成更难收拾的后果。
她的目光开始四处梭巡，一发现导播，她火速冲过去。「立刻进广告！」她低声命令导播。
「凭什么？」
「我们有签约，不准你们问超出范围以外的问题。」她的态度坚持。
「小姐，我们也要顾收视率啊！」导播一点也不在乎合约的事。
莫凉宣立即推开摄影机，威胁道：「既然你们查到卫海的父母是谁，以他父亲的能力，相信要一个小小的电视台关门，应该不难吧？」
在莫凉宣的眼神外加那种说法的威吓下，导播马上感受到无比的压力，他不在乎合约，可不表示上头也不会在乎卫潭忠的能力。
「进广告。」
摄影师接到命令，立刻朝徐灿阳示意。
徐灿阳无可奈何，也只能微笑地说：「这问题显然难倒了Austin，那我们就先进一段广告，答案待会儿见分晓。」
「卡」声一喊，卫海甩头就走。
莫凉宣和夏水绿连忙上前，前者在前面挡开记者的询问，后者则紧紧陪在卫海身旁，三人花了一些时间才坐上车子。
这时，夏水绿紧握卫海的手，莫凉宣看见，心中蓦然抽紧，但仍是平稳地将车子驶回卫海的住处。
「水绿，卫海就麻烦妳照顾，我先回公司处理这件事情。」
卫海一听莫凉宣不陪在他身边，还要先去处理公事，气得率先下车。
夏水绿晓得卫海在气什么。「小宣，我想老板应该会慎重处理，妳留下来陪卫海吧！」
她可不想当电灯泡。「不用了，我想卫海有妳在身边就够了。」
「这样啊～～那好吧！不过事情一办妥，妳可要快点回来，因为明天我还有工作，不能陪他太久。」夏水绿仍然希望莫凉宣能留在卫海身旁。
「……好。」莫凉宣勉为其难的答应。「那我先走了。」
相信有夏水绿守在卫海身旁，肯定会比自己好上千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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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获通知的齐柏轩很快就召开记者会，并当着记者的面要对「东胜」提出违约告诉。
记者会上沸沸扬扬吵了好一阵子，结束记者会，齐柏轩在接到一通电话后，立刻命令莫凉宣赶去卫海那里。
「这里的事由我负责，妳还是去照顾卫海吧！」刚开完记者会，齐柏轩脸上的表情也很难看。
「可是……卫海那里有水绿照顾，我想我应该不用过去吧！」莫凉宣为难地说。
「小宣，我还是希望妳过去一趟，因为明天水绿有工作，一大早就要出门；而妳是卫海的助理，理应由妳照顾他，我想妳应该比较了解卫海的习惯才是。」
「这……好吧！」
「小宣，妳到现在还是不喜欢卫海吗？」
「不是的，只是……算了，我现在就过去。」她也想看看卫海有没有问题。
齐柏轩拍拍莫凉宣的肩膀，神色严肃地说：「小宣，卫海就麻烦妳多费心了。他今天的心情恐怕不太好，妳要多担待一下。」
「会的。老板，对不起，都是我把事情搞砸了。」莫凉宣歉然地表示，一脸的自责。
她现在对卫海真的有说不完的歉意。
「这怎么能怪妳？要负责也是『东胜电视台』的人，绝对不是妳。妳现在只要负责摆平卫海的情绪就够了，如果由我出面，他恐怕不会给我好脸色，所以我只能拜托妳了。」至于「东胜电视台」，他绝不会轻饶他们。
卫潭忠刚才也致电给他，待会儿他还得回个电话才行。
「老板，那我过去了。」罢了，事情都是因她而起，她自然要负责到底，就算卫海最后不要她继续担任助理，那也是她咎由自取。
莫凉宣一离开公司，随即驱车前往卫海的住所，按下电铃，前来开门的是夏水绿。
夏水绿见到莫凉宣，就像是看见救星一样地把她拉进来。「小宣，幸好妳过来了，要不然我恐怕会被卫海给气死。那个死小孩一直在喝酒，我怎么劝他，他都不听，我实在是没辙了。」
「他呢？」她从没见过卫海猛喝酒，他一定是很生气，正在气头上的他能听得进她的话吗？
「在阳台上。」夏水绿叹口气，对卫海，她真的束手无策。
莫凉宣往前走几步，的确看见卫海的背影，不过有些孤独。
「小宣，卫海就麻烦妳多多照顾了，我想只有妳的话他才听得进去，我先走了。」夏水绿拎起皮包就要离开。
「水绿，妳真的不留下来？」
她已经拿卫海没辙，难道还要留下来当陪衬品吗？
「小宣，我相信妳比较有办法对付他，他现在正在闹脾气，唯有妳才能制住他，我要是继续留下来，他是不会给我好脸色看的。」她颇有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