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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元女 page 9 作者:琳琅

  “微臣知罪。”何大人立刻战战兢兢地答道,但心中对这状元郎的怨恨又添了几分。

  “依谢爱卿所言,朕决定派人亲临边关,一来,可以将这次采买的火药送去,二来,也可以适时为邱福提醒,三来,还是可以试试与鞑靼合谈的可能,毕竟朕登基不久,乱因犹在,这战目前是能免则免,在座有什么人选可担此重任吗?”

  一语说出,满座哑然。

  不是文武双全、天纵奇材者,谁能担此重任?而且这个重任一不小心可是会掉脑袋的。

  不是死在战火之中,就是死在办事不力的圣旨之下。

  感觉皇帝的目光落在自己头上,谢木宛不由得双肩一沉。刚才陛下如此维护她,其实是等她自投罗网吧。

  “微臣不才,愿前往边关效命,替主分忧。”她不带一丝情绪地说道。

  “好,不枉费朕如此器重你。此次边关之行如果一切顺利,你回来之后,朕会封你为都察院左都御史。小三子,去拟旨吧。”

  谢木宛刚想说谢主隆恩,就看到陈子湛往皇上面前一跪,“陛下,微臣虽不若谢大人,但也愿意前往边关效命。”

  一时之间,满室鸦雀无声,在场众人,尤其是那一心想成为陈子湛岳父的何大人,都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他。

  这个烫手山芋谁都不想接,聪明如陈子湛为什么偏偏要来蹚这淌浑水呢?

  “启禀皇上,殿试上我与谢大人同样论的都是如何治夷,现在也是我一展长才的时候。”陈子湛恳切地说。

  “好。”朱棣高深莫测地一笑,“谢爱卿虽然机智,但有时过于直率,陈爱卿刚好可以弥补这一点,朕就批准你们两人同去吧。”

  此时此刻,他只要一个对大明朝最有利的局面,至于陈子湛为什么执意要与谢清华同行,大可留到日后再查。

  但这的确是有点奇怪,他们两人一向不和,颇有既生瑜,何生亮之感。难道陈子湛真的热中于权势?都察院左都御史的位置的确不低啊。

  朱棣看着这两人,一个清俊无比,另一个潇洒飘逸,心中不禁浮上一个念头。这泉州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居然能一次出两个这样光风霁月的人物。

  连他都不忍心将这样的人物送到前线去,但他还是缓缓开了金口说道:“拟旨吧。”

  他毕竟是皇帝。

  天下的一切都是可以为他而舍弃的。

  第7章(1)

  冬天的夜里分外寒冷,可是文渊阁大学士谢清华的宅子里却是一片温暖,当然这也是因为某人再次不请自来的缘故。

  “明天就要出发了,你怎么又来了?”谢木宛看着眼前这个喝着她的茶、吃着她的点心、躺在她床上的人说道。

  “谁叫小禄的手艺这么好,哪像我身边那个雁书,除了会耍嘴皮子,什么都是半调子。”陈子湛一脸佣懒地问:“你说,要是他们知道这状元和探花每天晚上都黏在一块,那脸色会有多难看?”

  “那就看我们俩要死得多难看了,欺君之罪……唉!”谢木宛支着腮看向他说道。她那原本圆润的脸蛋瘦了下去,越显得那双大眼闪烁不已。

  “木宛,你瘦了。”

  “每日如坐针毡,哪有不瘦的。陈子湛,为什么你就能做到人见人爱呢?”此时的她完全没了在朝堂上的一本正经,活脱脱一副小女儿模样。

  “我比你长得漂亮喽。”他皮皮地一笑,“不过,皇上说得一点也没错,你的个性太过直率,不像我,在商场上打滚久了,早就是一身油滑。”

  “陈子湛!”

  “叫我子湛。不叫的话,我就吻你哟。”

  “好啦,子湛,你今天为什么要自告奋勇?”

  “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人独去。再说,这次是个好机会。”

  “什么好机会?”她有些不解地问。

  “木宛,你一定要在朝廷里待上三年吗?你并不适合这环境。”陈子湛深沉地看着她,冠玉般的面容上浮起一阵忧郁之色,“知道你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想一想。”

  “嗯。”谢木宛难得乖巧地点头。成天勾心斗角,天威难测,她的确是累了。

  “我要走了,免得我不在府中会生出什么事端。”轻轻地贴上她的唇,仿彿一阵春风吹过,他低叹道:“唉,又得去红袖招打个转儿,撒点银子才能回去。”

  “又去?!你那寻花问柳的名声还不够响亮吗?”

  “若不是这样,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嫁给我呢?要是皇上还想随便塞个公主给我,那我可怎么办?所以,我这个风流倜傥的名声越响亮越好。”他不以为然地。

  “你是做给安王爷看的吧。”谢木宛突然指正。

  “木宛。”陈子湛笑容一止,低声一叹,“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他看你的眼神,就如同你看我一样。”她咬着牙,继续说道:“你总是处处为我,却一点都不将你的麻烦告诉我。”

  “也谈不上什么麻烦,他又不能怎样。”陈子湛淡淡地一笑,“你别担心,我走了。”

  说完,他扯过布巾蒙住面,正欲离去,就被谢木宛伸手拉住。

  “此事一毕,我们都不要回这个朝廷如何?”她如是说,脸上洒满月夜里皎洁的月光。

  “好。”陈子湛答应,“我们一起出海去,我带你去暹罗看大象,去天竺吃咖哩,去看看另一个不同的世界。”

  两个人一起笑了,灿烂的笑容让星夜都为之黯然。

  临去边关的前一夜,应天府的雪停了,天空上有星有月,明天应该是个晴天。

  ☆☆☆

  翌日,天色晴朗。

  浅浅的薄雪上染着初生的阳光,就像白玉上润着困脂,叫人不忍踩踏。

  应天府外,谢木宛和陈子湛身着正冠锦服,正接受皇帝的欢送。

  一时之间,满眼冠盖,热闹非凡。

  曾几何时,有哪个文官出京有这么大的排场?

  不但内阁六部二院全部到齐,就连皇帝也亲临了。

  冗长繁琐、隆重至极的仪式之中,谢木宛和陈子湛却是一脸沉重,他们俩都明白,恩宠越大就意味着危险越大。

  此行一去,真是前路渺渺。

  “于半月之内,必赶到里边城,钦此。”

  “微臣接旨。”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从内待手中接过那张薄薄的黄绢。轻飘飘的一卷布,却沉甸甸的像一座山。

  “两位爱卿启程吧。”朱棣说道。

  谢木宛和陈子湛翻身上马,在一大批待卫的随护之下,向北驰去。

  头上那片晴朗的天空,只有北方堆着一片阴沈,那边的风雪一定很大。

  ☆☆☆

  他们一路往北,天气越来越冷,应天府的那一抹阳光留在南方,未随他们而至,凛冽的寒风里杂着雪片像刀子一样刮着人的脸。

  每个人都以斗篷蒙面,在这片茫茫风雪中悄然赶路。

  奔波了两天一夜之后,才到达北上路途的第一个驿站。

  谢木宛重重地喘了一口气,她看看身上的黑狐袍子,早就已经沾满雪花,远望上去灰扑扑的一片。

  “大人,驿站到了。”

  摘下斗篷的帽子一看,灰蒙蒙的驿站在风雪之中模糊成一片,只有那两盏红灯笼散发着幽幽的火光,透露出一丝温暖。

  她翻身下马,脚一沾地,就传来一阵针扎似的疼痛。

  一双手适时地扶住了她。

  谢木宛抬头一看,就看到一张充满关切之情的脸孔。

  “你还好吧?”陈子湛小声地问道。

  “还好。”谢木宛低声答道。其实她一点也不好!

  她从未骑过这么久的马,只觉得自己的屁股都快要颠烂了,两条腿更是麻得像两条木棍。然而,她现在不是谢家小姐谢木宛,而是新科状元,新任监军谢清华。

  就算浑身骨头都被颠散了,她也不能露出一分一毫来。

  她咬着银牙,迈开步子就往驿站里面定去,每走一步就像在尖刀上跳舞,疼痛难当。

  “唉。”她仿彿听到身后有人轻轻一叹,整个人就浑身一轻,居然被陈子湛抱在了手上。

  “谢大人真是身体虚弱,才骑了两天的马就受不了了。”他露出一副鄙夷的神情,用不屑的口吻高声说道。

  “陈子湛。”谢木宛僵在他怀中一动也不敢动。那一片传入她耳中的抽气声,已经可以让她想像身后众人会露出什么样的神情了。

  状元被探花抱在手里,说有多暧昧就有多暧昧。

  “你不怕被人传有断袖之癖啊。”谢木宛压低了声音道。

  “管不了那么多了。”陈子湛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反正现在没人能看到他的表情,“难道我们都得跟在你这只乌龟后面慢慢走吗?”

  谢木宛一听就是满脸黑线。居然把她比喻成乌龟?这个毒舌一派,就不能捡点好听的说吗?

  “怎么,生气了?”他低低地笑道。“你还有力气生气啊?”

  “岂敢。”谢木宛别过脸去。她的确虚弱,所以还是少说为妙。

  驿站的门突然一下子打开了,里面居然是张灯结彩,红毯铺地,一派花团锦簇的模样。

  几个身穿绫罗绸缎的人,簇拥着一个浑身贵气的人出现在门口。

  “没想到,陈大人和谢大人的感情这么好啊。”那个人开口说道,原本称得上俊挺的面容上的笑容,一看到他们这个样子立刻就僵住了。

  “谢大人文人体弱,臣下才施以援手。倒是安王爷好兴致,大冷天的居然跑到这个小小的驿站来了。”

  谢木宛抬眼看看这两个人,一个隐忍不发,另一个则嘻皮笑脸。只有她一个是哭丧着脸被人抱在怀里,接受众人的目光凌迟。

  安王爷那冷冷盯着她的目光,好像她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似的。

  这算不算史上第一例诡异的三角关系?

  “参见安王爷,下官身体不适,陈大人只是一时情急。”谢木宛挣扎着跳下陈子湛的怀抱说道。“那,下官就此告退。”

  陈子湛,不是我不帮你,只是这场面,我留在这里只会越帮越忙。

  谢木宛偷偷地瞄了眼这气氛诡异的两人,暗叹一声,一拐一拐地就打算离开。

  “清华兄,这么急着走干么?安王爷想必是等候已久,你我两人怎能拂了安王爷一片体恤臣下的美意呢?”陈子湛反手一把捉住她,不让她离开这片混乱,“安王爷想必是备好了酒席吧?那下官可不能浪费了,让安王爷白跑一趟。”

  一边说着,他一边推开朱俨身后的门。果然不出所料,一桌好酒好菜在那摆着。

  鸿门宴,这是谢木宛头脑里闪过的第一个词。

  朱俨挥手屏退了左右,三个人坐了下来。

  明亮的烛光晃眼,北风从窗缝之中漏了几丝进来,烛光便在浮动的空气中跳动着,照着这一室的明灭不定。

  “安王爷,您真是好客气。”陈子湛挑眉挤眼,油腔滑调地说:“知道我们这一去边关,生死难料,特地送上这么一桌让我们出征之前先填满肚子。可惜啊,少了点软玉温香在侧,安王爷,您素知我的癖好,怎么今天都没有安排几个呢?”

  “我以为你有谢大人就足够了。”朱俨有些森冷地回道。

  谢木宛一听此言,吓得连筷子都差点掉在地上。难道安王爷发现他们的秘密?不,不可能,如果是那样,她哪还能安安稳稳地坐这里,早被人拖出去以欺君之罪给砍了。

  话又说回来,她没想到这个安王爷竟然如此的痴情,从应天府到此,一路崎岖自不待说,更加之的寒冷刺骨,她累得都受不了了,这个安王爷竟比他们还快,一路上不知道跑死了几匹马。

  她偷偷地打量着这位安王爷,英俊的脸上一派淡漠,但那双眸里闪烁的炽热光芒却泄漏了他的欲望。

  缘起缘灭谁人定,情深情浅不由人。连她都忍不住同情起安王爷来。

  只是,陈子湛有选择爱谁的自由,无论何人都不能强迫他,包括她自己在内。

  “安王爷,您说笑了,这翰林院谁不知道陈探花最是风流,应天府里想嫁他的人,从官家小姐到红楼青妓是多不胜数。下官是自叹不如,只是,陈兄刚刚的助人之举,被人误会了可不好,那会伤了多少少女的芳心啊,您说是不是?安王爷。”谢木宛朗声道。

  “谢大人,您这不是变着法子损我吗?觉得我名声还不够坏啊。”陈子湛淡笑着说。

  “哪会呢?安王爷是明眼人,断是不会误会你的。”谢木宛一脸的老实正直。

  朱俨的脸色是一阵青过一阵。

  这两个人一唱一和,倒是堵得他说不出话来。早就听闻他们两人在朝堂上表现亮眼,现在一看果然不是虚有其表。

  如果不是朱棣那个狗皇帝不准任何宗亲参政,他只是空有一个王爷的头衔,否则,他也不会对这陈子湛如此的低声下气。

  好你个陈子湛,总有一天,我会得到你的。

  总有一天,等我成了天下之主,还怕不能将你手到擒来?朱棣靠靖难之变杀了自己的亲侄子登上皇位,我也一样可以。

  “那是当然。”安王爷举起一杯酒,“敬二位,祝二位凯旋归来。”

  ☆☆☆

  第7章(2)

  痛,真的好痛……冷,确实好冷……

  累极了的谢木宛在驿站那张简陋的床上翻来覆去,反而睡不着了。

  人好像被分成了两半似的痛,每根骨头都像是被人打断后,又胡乱接在一起去。

  一想到明天还要在马背上度过,坚强如她都忍不住暗地诅咒。还好在出发前,她坚决不准小禄跟来,否则她不会哭死才怪。

  “你这是何苦来哉?”一抹淡烟似的影子出现在她面前,心疼道。

  “你怎么来了?安王爷呢?那些随从呢?有没有人看见你?”黑暗之中,谢木宛凝视着那双会发光的眸子,担忧地问说。

  “那些侍卫也累得厉害,早就睡死了。安王爷也已经离开驿站了。”不知为什么,陈子湛的声音里有一丝沉重,“我带了药给你。”

  “喔。”她起身关紧了窗户,点燃了油灯,却惊讶地发现他一身都是雪花,满脸被冻得通红,像是从外面奔波了一圈回来似的。

  “你去哪儿啦?”谢木宛一边吃惊地问,一边赶紧起身拍掉他身上的雪花。

  “我去跟踪安王爷了。”一听她这样问,陈子湛面色不禁沉了下来,他吹灭了油灯,拉着她在床沿上坐下,小声地说:“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下对劲,他若是单单为了见我,大可随便找个地方,何必要到这个驿站?除非,他本来就是往北而去,所以我跟了他两个时辰,发现他先是往南,在上一个路口又抄小路继续向北了。”

  “你说什么?”谢木宛浑身一颤,“难道,他对你不死心,又跑到我们前边去了?”

  “若是如此,他何需先南下后北上,我只怕——”

  “你是说,安王爷他要……”

  “不错,这次鞑靼造反,怎么看都有些蹊跷,如果没有人内应的话,他们断不会如此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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