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司马靖,如双真是高兴极了,也意外极了,连忙放下了手中的盒子,穿过身边的孩子们,小跑步来到他的身边。
「爷!您怎么来了?今天的课快要上完了,您要不要进来坐坐?」如双高兴的笑着行礼。
「不了,我只是……」来不及回避的司马靖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没关系的,小豆子的娘做了点心,很好吃的,您要不要尝尝?」
司马靖望着如双,发现她的唇边沾上了点心的碎屑,他想也不想的便抬手替她抚去。
这个亲昵的动作不禁让如双羞红了脸,无措地低下头去。
「谢谢爷。」如双讷讷的说道。
司马靖触电般的抽回了手,这才发现到所有的人都静了下来,惊讶的直望着站在桥上的两人。
「我……打扰你了!我先走了!」司马靖别过头,匆匆的离去。
如双望向他离去的方向,无意识抬起手,抚摸着自己的唇,上面似乎还留着他手上的温暖。
他愿意接近她了,这代表什么呢?
想着想着,一抹幸福的微笑浮上了她的嘴角。
*****
这天,司马靖才从宫里回来,还没走到书房就看到周云神色慌张的从长廊的另一头走来,他狐疑的看着他。
「爷!您可终于回来了,真是太好了!请快到夫人的房里来,夫人晕倒了!」周云满头大汗,看到司马靖,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什么?」司马靖闻言心下一惊,如双晕倒了,这不太寻常,她这一阵子以来,身子已经好了很多,连气喘都很少发作了,会突然晕倒,难道真的像她自己说的,她活不过二十岁?
一思及此,一种莫名的恐惧袭上心头,他二话不说,立刻往如双房中奔去。
一进房间,就看见小巧正拿着薄荷油熏着如双的鼻子,试图让如双清醒,但是如双竟然没有反应,他快步走上前去探了探如双的脉,脉象有些轻浅且凌乱,见她脸色异常的苍白,呼吸微弱,令人惊讶的是她正发着高烧,他紧紧的皱趄眉头。
「小巧,去拿一盆水来。」
「是!」小巧立即走了出去。
「怎么会这样?」司马靖看向周云。
「今天早晨夫人和往常一样去给孩子们上课,她的样子和平常无异,等到上完了课,孩子们都回去以后,夫人的气喘突地就发作了,我们这才知道原来夫人早就开始发烧了,我们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好立刻把夫人送回房里,也立即让她服下了药,可是夫人愈喘愈厉害,最后竟喘不过气来晕了过去。我本想进宫找您,没想到就遇到了您。」
司马靖愈听心情愈沉重,低下头沉思。
「爷!水来了。」小巧端来了一盆水,司马靖起身,「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照顾好夫人,夫人今天早上说吃不下,所以没有用早点,我问夫人是不是不舒服,她又坚持说她没事,像以往一样的更衣准备出门上课,如果我再细心一点就好了。」小巧红着眼,充满歉意嗫嚅的说道。
「好了,先别说这些,你用毛巾沾水试着帮夫人退烧,记得,要一直换水,我马上进宫去找太医,在我回来之前,你们一定要好好看着夫人。」司马靖交代完,匆匆的赶着出门去了。
第三章
如双这一场病来势汹汹,司马靖从宫里请来了两位太医联合会诊,也针对如双的情况立即给她服下了药,但是一直到深夜,如双都没有清醒过,也一直高烧不退,司马靖心急如焚,他心里清楚的知道如果如双再无法退烧,她很有可能无法撑过这个晚上,几经思索,终于下了决定。
「周云,你去酒窖里拿两瓶最烈的酒来。」
周云领命,立刻取了两瓶烈酒回来。
「你到外面去看着,不许任何人打扰。」司马靖接过了酒,对周云吩咐。
「是。」周云退了出去。
「小巧,把夫人的衣服脱掉。」司马靖边说边起身把酒倒进空盆子里。
「啊?」小巧有些惊讶的看着司马靖。
「动作快一点!我们必须要尽快替夫人退烧,要不然我怕夫人可能撑不过今天晚上!」司马靖命令着。
小巧再也不敢迟疑地听命行事。
司马靖用布沾着酒,不断的替如双擦拭身体,酒用完了,就要周云再去取,就这样一直忙到天亮,如双终于稍稍的退了热度。
司马靖略略松了一口气,放下了布,看见小巧抵不过疲惫,正坐在桌边打瞌睡,他没有叫醒她,轻轻的替如双拉上棉被,清理着略微凌乱的床,这时小巧醒了过来。
「对不起,爷,这些让我来就好了。」小巧不安的起身。
「不用了,妳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顺便叫周云也休息一下。」
「夫人怎么样了?」
「烧退了些,不过我想应该没事了。」
小巧听了后,安心的点了点头。「那您呢?您忙了一晚,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不用了,我没事,而且夫人可能随时有变化,我还是在这里看着比较妥当,你们去休息,中午再过来就可以了。」司马靖说完,径自转过身去照料如双。
小巧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
如双一直在黑暗中昏昏沉沉的,而且全身都像是火在烧着一般的痛苦,她好想开口呼救,但喉咙就像是被锁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不禁害怕的想,是不是死神要来带她走?可是她还有好多想做的事都还没有做,想说的话都还没有说啊!
突然,一阵如微风般的清凉把她带出了灼热的地狱,同时一双温柔的手把那舒服的凉意不断传送给她,还一直轻轻的呼唤着她的名字,那个声音使她感到安心极了,她伸手想要抓住那双手,而那双手也没有让她失望,总是坚定而有力的握着她。
渐渐地,不适的感觉退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浓浓的倦意,便沉沉的坠入梦乡。
如双这一觉整整睡了两天,这两天以来,司马靖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在床前,只有每天在小巧给如双擦身子更衣的时候会到书房去休息一会儿,其余时间都陪在如双床边,连喂药都不假他人之手,晚上更是坚持由他亲自看护。
第三天清晨,如双终于清醒了,她缓缓的张开眼睛,一眼就看到坐在床沿打盹的司马靖,如双轻轻的笑了,睡着了的司马靖没了醒时的那股冷漠,眉宇之间竟有着孩子般的神情,看着他和衣熟睡的样子和眼底淡淡的黑影,不禁心疼的想,这个姿势,他大概睡得很不舒服吧?
小巧推门进来的声音惊醒了司马靖,他张开眼睛就直直望进了如双水汪汪的眼眸,如释重负的心情使他不禁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如双竟为着他那抹微笑而略略的失神。
「夫人!您醒了?噢!感谢老天!」小巧惊喜的呼叫出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凝视,如双首先不好意思的垂下眼眸。
「嗯!我昏睡了很久吗?」
「有三天了呢!可把我们急坏了!」小巧笑着说道。
「你醒来了?现在觉得怎么样?」司马靖立即恢复了以往的冷淡,语气平淡的问道。
「嗯!好多了,可是……」如双笑着回答,随即垂下眼睑。
「嗯?可是什么?还是你还有什么地方觉得不舒服?」司马靖立即担心的倾身向前。
「不!不是啦!是……我有一点饿了。」如双说完,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司马靖放下心来,看着她微红的脸庞,竟别有一番不可思议的美丽。
「夫人,我马上去给您准备早餐!您呢?爷,是不是也一起用?」小巧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流动的微妙情意,一边端来了洗脸盆一边问道。
「不了!妳好好伺候夫人,我去休息一下。」说完,司马靖起身离开。
「爷!」望着司马靖俊逸的背影,如双突然开口叫道。
司马靖停了下来,回头望向如双。
「谢谢您。」如双微笑的说。
司马靖难以察觉的微笑了一下,走出房间。
******
如双的这一场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又经过一天休息,精神已经恢复了八成。
而在这一天里,她听着小巧在她耳边叨念着她病中发生的大小事情,当小巧说到司马靖不眠不休的照顾她时,一丝丝的甜蜜不断的胀满她的胸口。
其实,早在她嫁过来的那一天起,她就不知不觉的一点一滴的把自己的感情都奉猷给司马靖了。
她一直以为或许这只是她自作多情,他贵为大将军,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她只不过是个平常人家的妾生么女而已,就连自己家里赖以为生的生意还是靠着他帮忙才撑下去的,他又怎么会爱上这样的自己呢?
有了这层认知,嫁过来后,她一直谨守本分的记着自己只是爹用来报恩的工具。但是爱情来了就是来了,再怎么样她都不能也不愿再管住她自己的心了,她总是安慰自己,就算司马靖不爱她也没关系,她总有爱他的自由吧?虽然这么想,但不可否认,如双心里还是有一些些的遗憾。
但是在经过这次生病之后,司马靖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不禁使她偷偷的期望了起来,或许司马靖也是有一点点喜欢着她的吧?就算没有,他也是重视自己的吧?否则他大可以叫府里的其他下人照顾她就好了,不是吗?
想着想着,一朵梦似的微笑就悄悄浮上嘴角,正在替她梳头的小巧从镜子里看着她那个作梦般的神情,马上就知道了她的心思,也不由得微笑了起来。
「夫人,您在想些什么?笑得那么甜蜜?」
如双猛地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没有啊,我没有在笑什么。」如双红着险喃喃地的说道,逃避小巧揶揄的笑容。
「哦!想到爷了,是不是?」小巧坏坏的看着如双微红的脸蛋,忍不住逗着她。
「我才没有!我只是……」如双急急的辩解,抬眼看到小巧促狭的神情,不禁佯怒道:「好啊!小巧,妳取笑我!不理妳了!」如双一把抢走了小巧手里的梳子,借着梳头发的动作来掩饰自己的羞涩。
「没有!没有!我怎么敢取笑您呢!夫人,您别生气嘛!」小巧讨饶的说道,拿回梳子继续梳头的工作。
「那……他呢?」如双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他?哪个他啊?」小巧装作听不懂如双的问话。
「小巧!」如双不依的喊着。
「好啦!好啦!今天皇上请几位大臣进宫晚宴,所以爷早上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就给宣进宫去了,可能有事要商议吧,现下也该回来了。」
如双点了点头。
「夫人,不早了,您也该休息了,来!先把药喝了。」
如双喝下了药,看见小巧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精致的木雕鸟儿,迟疑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似的递给她。
「夫人,这是吴嫂的小孩,就是小豆子,他自己雕刻好了要送给您的,他听说您生病了,很想来看看您,可是吴嫂不许他过来,她告诉小豆子,因为她是伙房的下人,不可以进主人房,不然爷会生气的,小豆子这才请吴嫂交给我,要我交给您的。」
如双闻言,感动的接了过来,仔细的看着那个精致可爱的木雕鸟儿。
「刻得真好,不是吗?小巧,替我向小豆子说谢谢。并且麻烦你去跟所有的人说,我很快就会再回去教他们念书的。」如双真诚的说着。
「是!夫人,时候不早了,您还是早点休息吧!」
小巧走了之后,如双把玩了好一会儿那只木雕鸟儿后,便了无睡意的望着天花板发呆。
突然间好想看看司马靖,从早上起就没看见他了,还真有些想念他呢!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念头一上来,就无法再待在房间里了,几经思量,她决定到书房去找司马靖。
心意一定,如双披上了外衣,偷偷的溜出房间。
在司马靖的书房外,她遇到了正要敲门的周云,周云有些意外的看着她,但是仍恭谨的行了个礼。
「这么晚了,夫人还没有休息?您身子好些了吗?」
「嗯,我有点事想找爷。」如双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看到周云手上捧着的文件,她开口道:「那是要拿给爷的吧?我拿进去行吗?」
「当然可以!夫人。」周云把东西交给了如双,仍看着她,如双有些心虚的低下头。
「那么,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了。辛苦你了,周云,你先去休息吧!」
「是,夫人,老奴告退。」周云行了个礼退下。
如双看着书房紧闭的门,深吸了口气,敲门后不等门内的人回应就推门而入。
司马靖正埋首在文件堆中,听到有人进来,头也没抬的开口,「放在桌上就可以了,你先去休息吧!」说完,继续振笔疾书。
过了一阵子,司马靖感觉到桌子前面的人影还在,不禁皱着眉头抬起头来,看到的竟然是如双,他吓了一跳,严肃的神色也缓和了下来。
「是妳?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休息?有事吗?」司马靖用少有的温和语气问着。
如双把东西放在桌上,司马靖随即起身带她在桌边坐下,顺手倒了杯茶给她,然后自己也坐下。
「我已经陲了一整天了,现在还睡不着,而我……所以……对不起,或许您还有事要吩咐周云,我却私自抢了他的工作。」如双吞吞吐吐的说,面对司马靖,她还是有一点不自在。
「没关系,我没事要吩咐他了,你呢?觉得怎么样?还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一司马靖问道。
「没有,我已经好多了。谢谢您的关心,这几天麻烦您了,害您都没有好好休息也无法好好做事。」如双微笑着说道。
司马靖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气氛就这样僵了下来。
如双晶亮坦然的眼眸静静的瞅着司马靖,好像有着千言万语想说,司马靖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望着外面阒黑的花园。如双看到司马靖的反应,突然有些失落,难过的低下头。
「我想,我在这里的确是打扰到您了!对不起,我还是先回房去好了,晚安。」
司马靖感受到她语气里明显的受伤,心里不舍了起来,看她起身准备离去,急切的只想挽留她,他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
「别走!」司马靖脱口面出。
「你留我下来做什么?反正你也不想理我。」如双委屈地说道,低着头不肯看他。
「别这样,你知道我没有那个意思!」司马靖不自然的说道,眼神瞟向别处。
如双看着他逃避的态度,一股不知打哪儿来的勇气使她猛地抬起头来,直直的逼视着司马靖。
「是吗?很好!那么请你告诉我,我在你心目中到底是什么?你的妻子?将军府的女主人?还是,对你来说我只是一个多余的、没人要的报恩工具?只是你娶来生你司马家子嗣的,所以你觉得我根本不配和你这个高贵的将军说话?」如双难得如此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