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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色交易 page 11 作者:安琪

  小念慈正想和他玩,他却掉头走掉了,她小嘴一扁,不依的放声大哭起来。

  夏净莲和保姆正要上楼,听到小念慈的哭声,立刻加快脚步往下冲,却差点撞上仓促下楼的裴淆。

  “淆,你怎么回来了?”夏净莲诧异的问。

  “回来拿份文件!”

  裴淆匆匆从她身旁掠过,飞也似的逃出门。

  夏净莲望着他逃难似的背影,疑惑地喃喃自语。

  “奇怪,他好像是从婴儿室的方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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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去春来,四季更迭檀递,转眼间,小念慈已经快满两岁了,她不但愈来可爱,也愈来愈聪明伶俐,各方面的发展都比一般的小孩快,这点让夏净莲欣慰极了。只是——

  裴淆和女儿之间疏离的亲子关系,依然停滞不进,因为他的冷漠,夏净莲脸上的笑容愈来愈少,也愈来愈不快乐。

  为了打破他和女儿之间的僵局,她可说是伤透了脑筋,想尽一切办法让他接纳小念慈,只是成效并不怎么好。

  不只她极力帮助女儿亲近爸爸,就连还不懂事的小念慈,也知道使出浑身解数,讨爸爸欢心。虽然她总是用错方法,但至少她非常努力想让爸爸喜欢她。

  即使裴淆总是皱眉瞧她,但她一点都不怕他,只要一逮到机会,就往他身上爬,每每惹得他发出愤怒的吼叫,把她吓得哇哇大哭,但是下一次,她又溜到他的地盘上捣蛋,永远学不会教训。

  “净莲——该死的,把这小鬼拎走!”

  才刚说着,熟悉的怒吼声又从书房传出。

  自从学会走路以后,小念慈特别喜欢溜到书房去玩,常常搞得一阵天翻地覆之后,再拍拍包着尿布的小屁股,一溜烟跑掉。

  气得裴淆多次想扒下她的小裤裤,狠狠揍她,一顿屁股。

  “什么事?”夏净莲赶紧放下手边的事,匆忙跑进书房。

  “看看你教的好小鬼!”

  裴淆站在一旁,愤怒的指着那个趁他上洗手间时爬到他的椅子上、把他正在阅读的重要文件揉成纸团,扔得到处都是的小捣蛋。

  “念慈,不可以这么顽皮!”夏净莲赶紧将她从椅子上抱下来,柔声训斥道:“念慈乖,快跟爸爸说对不起。”

  “爸爸,对不起!”

  裴念慈果其乖乖地向父亲鞠躬道歉,不过眼中闪烁的淘气光芒,却丝毫未减。

  “算了!把她带出去吧。”他无力地挥手,要妻子将小灾星带离他的视线。

  他心里非常清楚,即使现在她乖乖认错道歉,下次她还是会拼命找机会溜进来捣蛋,除非他随时上锁,否则他根本防不了那个小鬼灵精。

  夏净莲将女儿带出书房,轻点她白净的小额头,以爱怜又无奈的语气轻责道:

  “你呀——你想气死爸爸是不是?”

  “妈咪,肚子饿饿了。”她皱起秀气的眉,拍拍小肚皮,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夏净莲重叹一声,无奈的摇头,带着她去找何婶要刚烤好的饼干。她和裴淆一样,都拿这个机灵的小丫头没辙!这种平凡的日子,虽然不能说完全没有缺憾,但至少该觉得满足了。或许,这也算是一种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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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后的清早,裴淆一面打领带,一面步出卧房,准备出门上班。

  忽然,他的腿被某个物体缠住,无法继续移动,他蹙眉往下一看果不其然,一张和净莲神似的小脸紧紧抱住他的大腿,仰头朝他嘻嘻一笑。

  “爸爸。”裴念慈甜甜的喊道。

  “走开!”今天有一场跨国电话会议要开,他没空理她。

  “爸爸抱抱。”

  “我说走开!”他想抽开自己的腿,但她抱得好紧,像八爪鱼似的,怎么也拉不开。

  “陈嫂?净莲?何婶?”他恼怒地审视左右,没看到任何人,连保姆、夏净莲都不见踪影。 “搞什么?”该死!人都跑到哪里去了?

  他看看手表,出门的时间已迫在眉睫,等会儿交通颠峰时间一到,通往曼哈顿的主要干道会塞得像停车场一样,他可不想耽误跨国电话会议的时间。

  无奈的他只好拔下手上价值不菲的手表,以商量的口吻说:“你乖乖放开我,我就把这个给你玩。”

  裴念慈抬头看看那只银色的钻表,好像很不好玩的样子,于是嘟嘴摇头说:“不要!”

  她觉得爸爸比那只手表好玩多了。

  裴淆一听,不由得发怒了。她怎么好说歹说都不听呢?

  “你这个恶劣的孩子,快放手!”

  “我要爸爸陪我玩!”她委屈的扁起小嘴,眼睛里含着泪泡,可怜兮兮的望着他。

  她渴望的眼神,令他的心没由来的抽痛起来,好像心中某个保护周全、却柔软脆弱的地方被侵入。而他——可能会因此受到伤害,

  他不喜欢那种感觉。非常非常不喜欢!

  “我叫你放开!”他的眼眸霎时转冷,唇一抿,弯腰用力扳开她的小手。

  小念慈痛得哇哇大叫,却倔强的不肯松手。

  “放手!快放手!我很讨厌你,你知不知道?我根本不欢迎你的降临,如果不是你妈拿命采要胁我,我根本不会让你出生!”

  他尖锐的言语和毫不掩饰的厌恶表情,让小念慈瑟缩了一下。

  她年纪虽小,但非常聪明敏感,她知道爸爸不喜欢她,所以一直想办法亲近他,让他喜欢她。但是努力了这么久,他依然讨厌她,还用那种嫌恶的眼神瞪她,她幼小的心灵受到创伤,不由得哀哀啜泣起来,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

  “你哭什么?快放手,”她的泪水像针扎在他的心口上,痛得他暴跳如雷。“我叫你放手,听到没有?放手——”

  他将小念慈往后一推,猛地拉回自己的裤管。

  小念慈身体小、重量轻,被他这么用力一推,立即往后滚出去,像颗球似的滚向墙边。

  “小心——”裴淆冲过去想阻止女儿受伤!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小念慈砰地一声撞上墙壁,身子一翻仰躺在地上,昏了过去。

  裴淆全身僵硬,怔愣地望着昏迷的女儿,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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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慈——”

  夏净莲正准备上楼喊裴淆下楼用餐,走到楼梯口,正好目赌这一幕,立即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她以从未有过的惊人速度冲上楼,泪眼模糊地检视躺在墙边昏迷不醒的宝贝女儿。

  “念慈?念慈?你怎么了?睁开眼睛看看妈咪呀!念慈?”她轻拍女儿的脸颊,泣不成声的哭喊。她的哭喊声引来佣人们围观,机警的人赶紧打电话去请家庭医师。

  夏净莲哭喊了好一会儿,小念慈才幽幽转醒。

  她掀了掀卷长的睫毛,睁开迷蒙的双眼,看见母亲关切惊慌的面孔,想起先前发生的事,立即小嘴一张,哇地大哭起来。她哭得好伤心、好悲切、好绝望,哭得仿佛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亲人。

  “乖!念慈不哭了,妈咪在这里。乖……”

  小念慈无法停止哭泣,她将脸埋在母亲的颈项间,一个劲儿的放声大哭。

  “乖宝贝,别哭了好不好?”夏净莲紧紧抱着女儿,也好想跟着放声痛哭。

  她抬起头,用一种几近怨恨的眼神,厉声质问面脸发白、不动如山的裴淆。“告诉我,她究竟做错了什么事,你要这样对她!她不是仇人,而是你的亲生女儿呀!她缠着你,是因为她喜欢你,她想和自己的父亲亲近,难道错了吗?”

  裴淆双唇微启,却无法为自己辩解。他承认自己有错,但是他的自尊不允许他开口道歉。夏净莲望着他,怎么也等不到他的一句抱歉——心,真的碎了。她不在乎自己受到伤害,但她怎么也不愿见女儿受委屈,即使只有一分一毫,她都不能接受!她含着悲痛的泪,抱起仍缩在她怀中哭泣的女儿,一步步走向主卧房。

  她与裴淆擦身而过,连瞧他一眼也没有,径自越过他走进房间,轻轻关上房门。

  本来裴淆道歉的话已到舌尖,但是看见四周的佣人投采的谴责目光,随即面色一凛,防卫性的昂起头,冷眼瞪着那些为小念慈抱不平的仆佣。

  “你们没别的事好做了吗?”

  佣人再怎么义愤填膺,终究是领主子的薪水,见主子面露不悦,也只能一窝蜂做鸟兽散。

  裴淆望着卧房的门,刚才道歉的勇气已经消失,握拳挣扎了好久,最后还是低叹一声,垂头丧气的走进书房。

  他要拨通电话去公司,今天他已经没有上班的心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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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的长岛,宁静而凉爽,裴渫离开待了一整天的书房,走向位于同一层楼的主卧房。听何婶说,净莲一整天都没吃东西。她身体柔弱,一整天不吃东西,身体怎么受得了?他开门走进房里,一眼就看见夏净莲坐在床边,凝眸注视床上安然入睡的小念慈。裴淆悄悄望了小念慈两眼,见她除了撞伤的额头有点红肿之外,其余并没有什么严重的伤,这才放下一颗愧疚的心。

  何婶也转述医生的话——她只是受到惊吓,并没有什么外伤。

  他行进的脚步声惊醒了夏净莲,她转头看见他,随即警戒的仰高下巴,冰冷的眼眸直视他,像在质问:你来做什么?你又想来伤害我的女儿了吗?

  裴淆被她瞪得无法抬头直视她,心中反复了练习一下午的道歉词,全部忘得一干二净。

  他缓缓走到床边,愧疚的黑眸先扫了女儿几下,才对夏净莲说:“听何婶说,你一整天都没吃东西,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去吃点东西吧!”

  夏净莲没有回答,只伸手抚摸女儿平静的睡容。

  “我——”裴淆想再开口,却不经意瞄到放在一旁的旅行箱,立即瞪大眼,震惊的问:“净莲,你把旅行箱拿出来做什么?”

  夏净莲这才转动清澈冰冷的双眸,直勾勾地凝视他。

  “我要离开你!”

  “你说什么?!”裴淆震惊地睁大眼,不敢相信她说了什么话。

  “我要离开你。”她面容沉痛,但语气坚定。“我要和你离婚!”

  “你在说什么傻话?净莲,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我不是故意推倒她的!早上的事全是一场意外,就算我不肯接纳她,也不会存心伤害她,我发誓我说的是真的!”裴淆指着躺在床上的小念慈,急切的解释。

  “今天早上的事,只是一条导火线,更正的问题出在你身上。她是你的女儿,而你这个父亲却从不正眼看她,连她的名字都不肯叫,总是小鬼、小鬼的喊她,在你心里,压根儿不承认她是你的女儿。对吧?”

  “以前孩子还没出生的时候,我告诉自己,等孩子出生后,你看到孩子可爱的模样,一定会爱上她。但是,我失望了!孩子出生后,我又告诉自己,或许孩子太小、太吵,等孩子再大一点,会喊你爸爸、会吵着要你抱的时候,你就会有为人父的喜悦。但,我又错了,事实是——你讨厌她,不管她长得多大、表现得有多乖巧,你都不可能真心接纳她,因为你恨她!”

  “虽然你总是不停的伤害我,可是我从没想过要离开你,即使在我差点冻死的时候,我都不曾产生这种念头,但是现在,我却不得不为了念慈离开你。”她凄然一笑,哀伤而绝望地摇头。“够了!我和念慈忍耐得够久了,我们真的无法再忍下去了!我对你已经完全死心、绝望,我知道你不可能改变,所以我们只能改变。我们要离开你,寻觅另一片自己的天空。”

  “当初我就说过,我不想要孩子,是你坚持要生的!”裴淆面色刷白,但还是倔强的不肯低头。

  “我知道,所以现在我们愿意放了你,让你拥有完全的自由,再也不会有人在你睡觉时吵醒你,或是溜进书房打扰你的工作,我们会消失在你面前,永远永远不再出现!”

  “不!”裴淆拉住她,紧张的说: “你别胡思乱想,我从没有要赶你们母女走的意思!你们可以留下来ˉ”

  “你又何必强留着我们,让彼此痛苦呢?”她幽然一笑。“我和念慈走了,你就自由了,反正你从没在乎过我们,我们的消失,对你也不会有任何影响。不是吗?”

  裴淆张嘴欲言又上,似乎有些话想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痛苦的嘶吼:“不准走!你是我裴淆的妻子,我不许你走!”

  “如果你肯真心接受念慈,像一个父亲爱女儿那般疼爱她,我绝对不会走!就是因为你无法接受念慈,所以我才决定带她离开,我不要她生活在一个没有爱的环境里。”

  她不要女儿像当年的她一样,因为母亲错误的决定,而必须忍受一个没有爱的父亲,那样的日子不只是痛苦,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折磨。

  她口口声声都是念慈,让裴淆又气又妒。她的眼里心底,就只有女儿,她究竟把他这个丈夫置于何处?在她的心目中,他连女儿的一根头发都不如吗?

  “你们要走就走,随你们高兴,我绝对不会阻拦!反正多得是女人排队等着嫁给我,我根本不稀罕一个只爱女儿、不爱丈夫的女人,”他像个任性的小男孩吃味、嫉妒,为了妻子的偏心而愤怒不已。 “你说得对,你们走了,我可以过得更逍遥自在,没有你们,我一点都不在乎!”

  他将她说过的话掷回她脸上,残酷冷洌的言语和表情,像一把尖锐的利刃划破她的心,令她痛不可喻。

  她一时隐忍不住,一声细碎的哽咽溢出喉头,她连忙低头捂住嘴,不让自己吸泣出声。

  裴淆见状,本想解释自己不是那个意思,他只是嫉妒她爱女儿比他多。然而望着她悲泣的脸庞,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低咒一声,转身大步走出房间。

  第十章

  清晨,天才蒙蒙亮,夏净莲就摇醒小念慈,替她梳洗更衣,然后提着昨晚收拾好的行囊下楼,准备离开这个她只短暂拥有三年的“家”。

  裴淆一夜没有回房,可见他对她和女儿,毫无挽留之心。

  “少夫人……”何婶和章叔得知夏净莲的决定,烦恼得一夜无法入眠,一看见她就眼泪汪汪。

  “不必再说了,我心意已决!我知道裴淆待我不差,但我不能自私的只为自己着想,念慈还小、不懂事,等她再大一点,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不喜欢她、甚至厌恶她,她会怎么想呢?你们说,她怎能承受自己的父亲讨厌她的事实呢?”

  “这……”何婶和章叔对看一眼,双双垂下头,无法回答。

  “我走了!请替我转告裴淆一声,离婚协议书我会寄回来,到时候再麻烦他去办离婚手续。”多说无益,

  对裴淆——夏净莲真的已经绝望了。

  “少夫人……你们不要走嘛!”何婶忍不住放声大哭,连章叔也老泪纵横,抓起袖子拼命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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