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陪她吃晚饭的多半是家里的人,在人来后他就离开,但不忘她会害怕,没将她一个人留在医院独睡,约十点左右他会回来。
那时她多半是手上拿着他带到医院的书在看,他不吵她也不骂她,直接坐在床边的椅上看着她看不懂的日文杂志,两人不说一句话,直至入睡。
Ken哥哥说:「……那天阿匠来公司找妳,是想带妳去吃饭、看夜景,他说他忽略了妳一段时间,想弥补,他都计画好了,因为妳请假外出,手机也没开,他只好跟着我绕,是……」
她没解释手机没开是因为没电……
他续道:「金奶奶的能力太强,加诸在他顶上的光环比一般企业家的第三代还要沉重,阿匠想以自己的能力证明,就算没有外婆及金氏,他也能建立起属于自己的事业,为的是不让人笑妳有个肩不能挑的丈夫。」
没想到姊姊刚好踩到他的痛处,引发后续一连串的事,差点无法收拾。
那日下午,小瑾请假来陪她,道出她接到消息后来医院的情况,以及她踹打了金鹰匠的事。
哥哥嫂嫂也说了一堆,就是没有他为自己辩解以及责骂她不珍惜自己的话。
这件事不能单怪他或是姊姊,本身她也有错,却没人将矛头指向她,以弱者姿态逃开被谴责,自己真是龌龊透了。
今天她出院,外婆要她多休息一个礼拜。
回到安心的家,她笑笑的要鹰匠去上班,别再绕着她打转。
因为,两人之间不对话的沉闷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与其见到他的人无语,不如不见面想他。没了他的主动说话,才知道原来自己是个多么无趣的女人。
金鹰匠敛去不被需要的受伤眼神,点头同意。「好,妳记得别看太多书,若担心功课的话,书桌上有笔记,电脑里有存放这些天上课的录音,妳打开就看得到储存的档名。」
贪婪地再看一眼,依她所希冀的,他转身下楼离开。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呜呜呜,鹰匠……你回来啦……」
在他离开还不到一个小时就接到这通电话,惊得他马上丢开手边的工作,向身边的屋主说声抱歉后,急驰奔回。
被小纱赶出门时,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去哪,在街上乱晃后才想到得去看看预定开第六家Helmut分馆的地点。
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在卧室没看到人后,他大叫,「小纱,妳在哪里?」
书房传来呜咽声,他冲进去,看到她坐在地上,抱着他的LV侧背包,旁边散落着一堆书,以及他从日本带回来的卡通光碟片。
蹲在她身旁,将人揽进怀里轻拍,「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吓得他缩短三年寿命。
「呜呜,这个。」抓起他的衣服擦鼻涕,她举高一本存折。
他接过来看一眼,纳闷地问:「是我去开的户头,妳不喜欢我擅作主张?」
她抬起一张哭花的脸。「不是,为什么要给我一堆钱?是想把我赶回娘家?」
抬起手臂用衣袖擦去她脸上泪涕分不清的湿润。「妳别乱想。里边除了第一笔的开户金是我的钱之外,其他都是妳的。」
「我哪有三佰万的钱?而且,那天我们不是和小慧他们去新光三越楼上的『巴黎』吃下午茶,你干么还存八万八进去--」
「妳忘了涂喜庄多付三佰万买我们公寓的事?那笔钱是因为他前任老婆打妳的代价,当然算妳的。」将她额前汗湿的浏海旁拨。
她的是他的,而他的也是她的,只是暂时存放在她名下罢了,他决定怎么做就怎么做。
扁扁嘴,她拿起一本笔记本和一支录音笔。「那这个呢?」
看着她手上拿的东西,他不自然的挪移身体,不想去作解释,但腰杆被两条坚持要得到答案的手臂缠绕着。
「嗯……呃……」他说不出口,红着脸撇开头,不去看她。
她翻了翻手上的笔记本,对照从书桌上拿下来的那本影印小瑾笔记的资料,内容差不多,仅差在两份字体的美丑以及他的笔记本多出一堆日文字体的附注。
「你去帮我上课还有录音,对不对?」难怪他都是在她睡前才回到医院。
恼她明知故问,非要他承认不可。
「你说不说啦?」就算要她使出撒野耍赖招数,也要逼他回到之前的模样,她不爱这张贱嘴变成不吐话的硬蚌壳。
他还是不发一语,也不看她,白皙的脸庞透着粉粉的红晕。
翻到笔记本的最后一页,再从背袋拿出她最爱不释手的一本诗选集。
「这个呢?你说说话啊……」把她的书画乱,还在他的笔记本上写心得。
……乱写一通,该把这一堆作者拖去砍掌,没事写一堆拗口的文章荼害我;恶心、文诮谘,不懂小纱喜欢看这的原因,哆啦A梦和宫崎骏就浅显易懂多了……
是他对她在看的书的抱怨。
……今天忍了一天不说脏字,难受得要死,难道为了改正成为好人就必须付出似千刀万剐的代价?老天,何不让我成为真正的哑巴呢……
是他极欲修正自身缺点的无力感,她就是看到这个才哭的。
……这堂课的教授讲解学问没有连贯性,有些部分只是照着课本念,向他请教竟回以旁听的人不需要懂这么多,真够「圈叉」的,枉他是个大学教授,嗟……
她对那门课的教授亦有同感,骂得好!
沙沙的翻页声不断,腰杆上的手也不见她松开,抱着非要到答案不可的坚决。
「妳看到了不是吗?」
他所做过最无法玉树临风的举动她都知道,栽跌在她的手里也心甘情愿。
她伸出食指戳戳他迷人的唇瓣反问:「你不是尖舌利齿吗?」指腹传来的触感让心狂跳,质问的气焰锐减七分,似呢哝爱语。
「别碰我--」他像被电击般激动地挥开她的手,扯离她的人站到窗边,颤抖地点了根烟,背着她猛抽。
她不懂她对他的影响力,极力的把持在她挑逗的触碰下差点溃决;不忘她才刚出院,身心尚未全然复原,是无法承受他体内蓄积一段时日的欲火。
张绮纱呆望着被他打红的手掌,好痛。
两人开始交往后,他第一次打她。
动动发麻的双腿,在那种蚂蚁啃蚀的感觉消失后,她悄悄站起,无声的定到他身后,用力抱住他。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求求你别抽烟好不好?是我的态度恶劣,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别气了。」
「小纱,放开我!」
他的身体还是硬邦邦的,她继续悔过,「你静静听我说段话,我就放开。」
「妳快说。」体内的血液逆流至脑门,她再不放开的话,他怕自己会直接将她压在敞大的书桌上,让庄重的读书空间也染上两人缱绻的旖旎色彩。
在拨给他做新人房以外的空间做爱,届时,老太婆不追杀他才怪。
一手上伸至他心脏处,食指用力戳动。
「这里住了两个人,一个是不可一世也是我最喜爱的老公,一个是虚伪不真实的假人;人家说一女不事二夫,我只要我原来的老公,求求你把假人从这里赶走……」
绷紧的五官渐渐松开,回过身将她揽抱,满足淡笑。「我必须开始列管妳看课外读物的种类,免得妳的脑子被荼毒得胡言乱语。」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脸颊在他胸口上厮蹭。
唔……噫?腹部上的感觉怪怪,俏俏地后退些,眼往下偷瞄一眼,娇容羞赧。抚不平卜通卜通乱跳的心,仰头偷觑,待她意识到时,嘴唇已印上他的下颔,在挑逗他隐忍的欲念。
「嘶……妳在玩火……」
「我……」她想退开不玩了,但--
被他一把抱起跨出书房,嘴上的拒绝被吞进他的口内,在回到他们的房间后他放开她,身下柔软床铺的触感以及鹰匠凝视她的黯浓双眼,宣告着情欲的下一步
微颤的手撑覆床铺,身体往床头缩。「白天、白天,现在是大白天,你……」
「我有警告过妳,小纱,妳不该不听劝,还吻我……」他将上衣抛到床下,缓缓逼近她。
扑上她的人,不让她逃开这张床与他。「我忍了好久,妳……我要妳……」他吻上她细致敏感的耳后,低喃爱语。
「嗯……」一阵战栗后,身体自然弓向他,贴近他精瘦的躯体,臣服在他撒出的爱火下。
第十章
和双亲享用午餐后,张绮纱挽着爸爸的手,送他们到餐厅门口。「爸爸,记得这三只袋子装的是要给哥哥嫂嫂的东西,您可别私吞掉了喔。」一袋袋的礼品是她和鹰匠到英国补渡蜜月时买的。
庄秋玫笑着说:「别担心小纱,我会做好监督的,要不要我们送妳回去?」
「不用,我有打给鹰匠了,他待会马上到。爸爸车开慢点,被后面的人笑没关系,安全最重要。」
张浩天慈爱的抱怨,「知道了,啰啰唆唆的小老太婆。」
挥挥手,目送父亲的车子消失后,张绮纱又折回餐厅。
继姊在她出院前向她告别,要一个人去中部工作,并谢谢她不追究,也谢她向父亲求情,别为了这事要与小妈离婚。
爸爸的心里仍是悬念着过世多年的妈咪,对于小妈不曾激起过男女间的感情,而小妈对这个家无怨无悔的付出,看在和爸爸同一国的她和哥哥的眼里,百感交集;纵然继姊不说,她也不希望爸爸为了她流产的事而迁怒小妈。
又是那位老先生!正打算回座等鹰匠的她,瞥到个熟悉人影。
他斯文的外表及有礼的举止,与受过日本教育的爷爷感觉很相似。
外婆和那位先生在她流产后回去上班前,就开始有来往;最初时,她以为是业务往来的互动,但从英国玩回来后,秘书私下八卦说那个人时常约外婆吃午餐,就像今天这样。
外婆的脸颊上有两抹宛如荳蔻少女的红霞,她与老先生双手交握放于桌上,才短短没几日,两人似乎已超越了普通朋友的交情。
一场风暴才刚过不久,她很希望目前的宁静能一直持续,然心头上却有股闷窒感挥不去。
深呼吸几下后,她走向那桌。「外婆,您也来这里用餐。」不待人请,她自动坐入空的位子。
惊讶看到她的人,金老夫人迅速放开手,尴尬结巴,「小纱……妳、妳和谁来?鹰匠吗?」她向旁边东张西望。
「不是,是我爸爸和小妈咪,他们用完餐先走了。」她向那位老先生点点头,甜甜的问:「这位是?」
老先生煦煦蔼笑。「静芝,妳们聊聊,我还有事先走了。」
「嗯,你要记得医生交代的。」金老夫人站起欲送他到门口。
「不了,我还没虚弱到需要搀扶,妳坐下吧。」他顺道向张绮纱说再见。
直到人走出门,见下到人影后,金老夫人才回过头。
「小纱,他是……」颊上的红霞褪去,掩不住的轻愁染上平日精明的双眼。
她正毫无头绪,想找个人倾吐,小纱又愿意洗耳恭听,于是金老夫人徐徐地诉出两人年少时的情事以及相遇后的种种……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张绮纱吃饭心不在焉,和他说话有一搭没一搭的,连两人泡澡时也神游太虚。
为此金鹰匠非常不爽快,瞪着她足足有三分钟,这个女人还不自觉,优游在她个人的思绪中,气炸他了。
「小纱,跟我在一起还乱想别的?」她到底在想些什么,想到蹙眉不欢。
震耳的打雷声拉回她飘游的神智,噘嘴抗议,「你要擦背用说的就可以了嘛,何必吼得那么大声,会让奶奶以为我们两个又吵架了。」他拿起乳牛沐浴球漂到他背后。
他猿臂一伸,将人从背后抓放到身前。「谁跟妳吵架,是妳不知在想什么,连我问妳话也爱理不理的,哼,招不招?」
「水凉了,我们起来吧。」推开他,哗啦一声,她自个儿从浴池站起,用浴巾裹住身体后踏出浴室。
「喂--」金鹰匠跟着爬出浴池,一丝不挂的追上她。
这年头,只听过男人吃干抹净,没听过生性害羞的女人转性后也会如此。
从墙面上的大片落地镜看到他裸身奔出,她还未来得及开口骂他,人就被他丢到床上。
眼前几颗黑星突地升起又陨落,她抬起手搥他。「鹰匠,你弄晕我了。」
他报复性的啃咬她的鼻尖。「妳才弄晕我了吶,我不允许妳想别的男人,只能想我。」
鼻上虽痛,她仍是事事以他为首要。抽开裹身的浴巾,擦干他湿淋淋的身体。
最近他较忙,身体的抵抗力容易因睡眠不足而降低,她怕他染上感冒。
「这么大个人了还不懂得照顾自己。」擦擦擦,仍不忘隔着浴巾偷搥他,回赠咬她鼻之痛。
拿起床沿边放的睡衣伺候丈夫大人穿上后,她再为自己着衣。
「妳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金鹰匠得意扬扬。
她还是爱他胜过自己的,瞧她的动作就知晓了。
深瞅他俊美的五官,她温柔的说:「鹰匠,我们别搬出去好不好?」很高兴她的初恋有甜美的果实,不像外婆。
「不要,我不想每天面对老太婆。」
停顿半晌,她才问:「鹰匠,你还记得起你的初恋情人是谁吗?」她心底并不抱太大的期望。
他歪着头想半天,摇首,「太久远的事想不起来了。」他笑了笑,亲密的搂住她。「我现在只有妳这一辈子的情人,哪会想去记起之前的荒唐事。」
连第一次的女人是谁他也不知道名字,只知道她是别校的女生,高一开学后的第二天下课跑来跟他告白,之后两人就走到最近的旅馆开了间房。
唉,想也知道。「所以说,要不是我收掉你的花心,搞不好你到现在仍是每天睡着不同的女人,践踏女人的寂寞芳心;也搞不好你已经染上性病,躺在病床上等待死神来带走你。」
美目闪着危险讯号逼视她,不正经的威胁。「喂,别诅咒妳老公,我也没妳形容的差劲。再乱说,今晚不让妳睡喔。」
都过了那么久了,还在翻陈年旧帐?哇--所以说,女人不能对她太好,一好就恃宠而骄,就像眼前这只。
「你知道多少你外公外婆的事?例如说他们是怎么相识的?相不相爱呢?或是因为媒妁之言而结婚,婚后相敬如宾?」是她离题,不能怪他乱说话。
金鹰匠皱鼻,不懂她提这做啥。「在我出生前外公就过世了,老太婆也不爱提,我知道的有限。听老妈说他们是依父母之命结婚的,感情还好,不冷不热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