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奶奶。」阿Ken和玛斯洛齐声唤。
不安的看了金鹰匠一眼,张绮纱从椅子上站起,仅向金老夫人点头打招呼。
智慧的老眼闪过一道精光,兴起捉弄人的念头。
金鹰匠说:「张家今天办喜事,您来也没办法和张爸谈我和小纱的事。」
他不记得有跟老太婆提过他的计画进行的程度,她干么白跑一趟。
金老夫人从皮包中拿出一只红包放在桌上。「谁管你这兔崽子的事,我来是因为手底下的爱将家中办喜事,身为她的长官理所当然要到场祝贺。」
他咀嚼着她的话,晃了晃头。
奇怪,他都回台湾一年多了,怎么有些听不懂老太婆现下的话意。「爱将?喜事?胜楠在您底下做事?」那张氏企业怎么办?
拿出丝帕假意在眼角按了按,她悔恨道:「唉,我对不起你外公以及你妈。当年不该让你去日本的,居然听不懂国语?小纱接下你丢弃的工作,阿Ken是石化部门的财务协理,他们俩才是我的爱将,听懂没?」
「小纱?」他猛地扭过头瞪着不敢看他的小脸。「什么时候的事?」
甩了甩手中的丝帕,金老夫人凉凉地继续捋虎须。「还不就是因为有人撑不下去从金氏跑了,他的朋友们看不惯他的没良心,替他担下他没去尽的义务。」
额头青筋泛起,他咬着牙问:「他们牺牲自己换得我的自由?」
臭老太婆之前竟未提半个字儿。
张绮纱怯怯地伸出手,想握住他握紧的拳头,安抚情绪,却被他甩开。
「阿匠,没有人牺牲,我和小纱是高高兴兴走进向往已久的大企业,也很庆幸金奶奶赏识我们,给我们舞台发挥所学长才。」阿Ken忙打圆场的说。
「骗人,你的能力我相信,小纱呢?她不过才刚从普通高中毕业,叫我如何相信你所说的话?」咬着下唇,他调开受伤的眼神。
陆续有人走进,玛斯洛接下收礼金的工作。
窝囊、窝囊、窝囊……你是个大窝囊!
自我憎恶感如狂浪般冲向他,金鹰匠推开椅子跑出去,如浑身是伤的野兽极力要挣脱出想剁碎牠的残忍眼光。
「鹰匠……」
金老夫人拉住欲追出的张绮纱的手臂。「他没有妳想象的脆弱,也不要太宠他,等他平复心情后自然会回来找妳。别忘了今天是妳哥哥的大喜之日。」
「外婆……」她万分不确定,眼眶红了。
「相信我,小纱。」
她的孙子也该知道小纱爱他爱到无怨无尤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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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完最后一位客人仍未见到金鹰匠返回,张绮纱撑了整晚的笑脸再也无法挂回脸上。
「小纱,坐我们的车回去吧,胜楠载妳父母先回去了。」阿Ken定到她身边。
「阿Ken哥哥,我担心鹰匠他……」
之前她有无数次的机会可以向金鹰匠说,但每每到嘴边后又缺乏勇气。
「相信金奶奶说的话,她比我们都还要了解阿匠。」他更担心整晚不见人影的杨莘蕾是不是待在阿匠身边,趁机挑拨离间。
工作一段时日的心得是学会察言观色,从他的表情窥知内心的想法。
这两天太过不真实,她不禁怀疑是老天爷要开她玩笑前先行赏她的甜头……
她失意喃道:「是吗?平心而论,我的确配不上鹰匠,但我无法克制喜欢他的情感……」她也担心那两个人会碰在一起。
阿Ken伸手擦去她落下的泪。「我懂妳的心情,别哭了。不然今晚去我家,我陪妳睡。」像之前那样,在同张床上聊到累时再睡。
两人没注意到身后一道神情阴郁的黑影。
「玛斯洛哥哥怎么办?」
「他习惯做妳的后补。」
「阿Ken,你居然想动我的女人?」那道黑影听不下去,闪身走出。
「哪有?我和小纱情同姊妹……」
「你上哪去了?」张绮纱转过身,五官皱成一团,两手僵垂身侧。
「我去走走。」见她拚命忍住哭泣,金鹰匠吐出一口气,将她揽在胸前。
「你喝酒!」沁入鼻的有咖啡香和苦酒味,幸好没有重重的烟味。
阿Ken心头一颗大石落下,手机这时响起,玛斯洛说他的车子已停在门口,要他和小纱走出来。
挂掉电话,他唇畔漾起柔美的笑靥。「阿匠也一起来我家好了。我和小纱有向金奶奶请明天的假,今晚可以聊晚点再睡。」
金鹰匠臭着脸拒绝。「谁要去你家?我是来接小纱去我的公寓的,再见。」
「要不要我帮你编个借口告诉小纱的父母?」他善尽换帖好友的义务。
「谢啦,明天请你和玛斯洛吃饭。」摀住她的抗议,他强力将人掳走。
第六章
上路后,他只在女性用品店停下买了几套内在美,就直奔他的公寓。
甩不开他紧握的手,被他拉出电梯时,她愣住了,往身后墙面挨靠,不愿再前行一步。
这栋豪华大楼的十楼出了电梯后只见一扇门,难不成这层楼只住他?
插入钥匙转转转,打开门后他使力将她往内拖行十多公尺,在一扇门前停下。
「妳先进去洗澡,我去拿件浴袍给妳。」金鹰匠将用品店的袋子放在浴缸边,将她往内用力一推,砰地关上门。
不一会他又走回,在门上轻敲。「小纱,妳开条缝拿浴袍。」
「喀啦」打开一条仅可容许她手臂移动的门缝,待手心上被放上柔软衣料后,她飞快地抽回,关上门并落锁。
金鹰匠在另一间浴室洗完澡后尚未见她走出浴室,转身绕去厨房倒杯冰牛奶后拐进书房,打开电脑看各分馆传来的当日营收表。
三家夜店有他不定期到场露面,生意好得无庸置疑;反倒是投注最多心血的Helmut出乎他的预期,第六家分馆迟迟不敢再开。
看数据的同时,脑里不断对各分馆的设计师做评量,初步归结出某些设计师技术滞留原地未提升。食指敲了敲桌面,他拿起电话拨到日本向叔父请教,寻求他的见解,没考虑对方的当地时间是几点。
对于自己的手艺,有绝对的信心;但对于经营管理,他却有点力不从心。
而张绮纱全身洗净后还泡了个暖呼呼的热水浴,在眼皮未重到阖上前,满足地踏出浴室,用未戴眼镜的视力梭巡他的人影。
晃踱一圈,没看到他的人,她倦累的倒在酒红色沙发椅上,沉沉睡去。
挂上电话后,他再浏览一遍各设计师半年来的绩效及作品后,关机走出书房。
浴室的门已打开,在沙发上找到他的雪白天使。
金鹰匠蹲下凝视她的脸、她的肩以及她的手掌,没有一处比他来得大与坚强,却代替他撑起外婆付予他的金氏重担。
在他奔出胜楠宴客的饭店时,外婆和阿Ken分别透过手机和他深谈一番。
小纱的领悟力及世家从商的本质在进入集团不到半年,受到好评,唯一的缺点是太稚嫩、经验缺乏。老太婆还夸她第一次当众报告与第二次时,有长足的进步;改掉了羞赧,用语也增强了专业性,是个可培育的人才。
她在保护他,免于他受到过多的伤害而丧失自信心;相对于他所付出的,少得可怜。知道她爱他胜于他爱她,自是满足了他的自大;然让她感受到他的感情不是回报恩情,才是他目前最大的课题。
轻轻抱起她,走进他的卧室,在她身上盖好被单及调整室内温度后,他阖上门走出,睡到隔壁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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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的好眠在清晨六点前让她自动醒来,枕头的颜色及被单不是她房内热闹的海洋图案。「嗄?」这是哪里?
张绮纱瞪大了眼,不安地在被单上嗅了嗅,和鹰匠身上的味道好像?
昨晚的记忆涌进脑海中,她坐起掀开身上的被单检查。幸好,浴袍还稳稳的穿在身上,小裤裤也还在,不忘确定蕾丝胸衣还在不在。
好理加在,全部都还在!
拉好身上的浴袍,她趿着放在床边一双毛绒绒的兔子拖鞋走出房门,循着食物及咖啡的香味来到厨房。
「早安。」她没戴眼镜,看到鹰匠模糊的身影忙碌的走来走去。
「早。」他走到门边牵着她走进坐好。「再等等,蛋还没弄熟,妳先喝杯牛奶,喝完牛奶才可吃别的东西。」他坚信牛奶是让人美丽健康的根源。
「喔,可以在牛奶里加点咖啡吗?」变成好喝的咖啡牛奶。
「不行,先喝完这杯后再说。」他翻起锅内的煎蛋放到白盘上,在蛋上以番茄酱绘出卡通图案,将它放到她面前。「还有这个。」
「你好棒,看不出来你会弄食物。」
他坐到她对面,看着她吃得满足的表情。
「吃不惯外食就会自己动手。我不单会做早餐,连炖煮补品都嘛会。小纱,妳太瘦了,等我们结婚后,我一定要让妳补到像牛般的健康。」
张绮纱红着脸瞪视他。「别一大早开玩笑。」
「为什么妳会认为我是在开妳玩笑?」
她咬紧下唇撇开头。「因为你的态度……还有……」辉煌的女友名单。
金鹰匠站起,身子越过桌面握住她的下颔,逼她面对他。「小纱,我只对妳求过婚,其他的女人想听还不够格,妳有什么话全说了,要我改的地方也一并说,我会达成当妳老公应有的资格。」
「不要这样--」她拨开他的手,要他坐好再谈。「我还小。」从最明显的问题先说。
「我没要妳马上生小孩,不过是睡觉时旁边多了个人,这点不足以构成拒婚的理由。」
「我还在读书。」她用叉子戳煎蛋,把它当成对面的男人。
「猪头,这更不成理由,从今天开始我负责接送妳,包括上下班及上下课。」他啜了口咖啡,感觉其香浓味道。
「你不爱我!」
「我都说过我不想失去妳,才卑鄙的想用婚姻套住妳。那种感觉是不是爱,我还界定不出来,小纱,给我点时间,OK?」
「你、你……有一箩筐的女友……」她还是忍不住的问出口了。
「呆子,凭妳是唯一够格让我求婚的人,妳还怕我会不收心吗?」
「我没经验……」听说男人对处女又爱又怕。
喜悦塞爆他的心,噙着笑蝶吻她的嘴角。「我会教妳。」
张绮纱难为情的拍开他的脸。「不公平,你的经验数都数不清,凭什么要我给你第一次?你必须等我也累积到和你等同的性经验后,我们再来谈结婚。」
自大狂!不用看也知道他的尾椎又翘起来了。
金鹰匠双手环胸,坐得挺直。「除了我之外,妳喜欢的偶像还有谁吗?开出名单,我一次买齐。」
「呃?」她傻眼,跟不上他的节奏。
他阴森假笑。「我是不介意戴妳喜爱的偶像面具和妳性交,也谢谢妳的提早解禁。嘶……」纤细长指在弧线优美的下巴上轻点着,刻意停顿半分钟才又说:「嗯……我记得东区有家店在卖,吃饱后我们马上出门,今晚就开始性交,绝对让妳三天内下不了床。」
竟把美好的事用性交来称呼?!「嗯,你的形容词好污秽。」
「是妳自取其辱,能怪我用次等公民的态度和妳对话吗?」好看的眼神喷火,起因于她刚才说的蠢话。
「那是因为你每晚搂着睡的女人不是同一人,你才是次等公民、你不要脸,急色鬼、大种马--」她火了,猛力搓着身体。
一眼看穿她简单的思路,他凉凉地说:「安啦,妳昨晚睡的那张床除了我之外,妳是第二个躺上去的人。」他摇摇头,怨道:「天底下有多少又美又有脑袋的女人我不爱,偏偏挑一颗又丑又涩的醋果子来啃,我真是没事找事做。」
她还是觉得不公平。「为什么你可以尝佳肴,却规定我只能吃眼前这碗饭?」用力握紧拳头抗议。
金鹰匠仰头狂笑,「妳傻了啊?品尝代表只吃一口,不会全部吃下,其他人还可以品尝它的美味;但是妳只要吃下这碗饭,它全部都是妳的,这还不好?」笨蛋一个,被自己的话绊倒。
「你不可以骂我。」领略他话后的意思,她偷觑他一眼,低头抿笑等待。
「我尽量克制不去骂妳,但要我不骂其他人,我做不到。」不知道自己落入话中陷阱。
「也不可以骂外婆老太婆。」
「我尽量……」抬头,看到她细肩颤抖,狐疑的再起身,越过桌面勾起她的下颔。「妳要我,还笑--」吞下到口的骂人话,留在心中暗咒。
她笑盈盈的望着他。「我会是你今后唯一的女人吗?」心脏咚咚鼓跳。
「会,只要婚姻关系在的一天,我只碰妳。」不确定的事他不说,关于忠实婚姻这点,他确定做得到才允诺。
爱,则要两人慢慢堆砌,是否能白头偕老他不敢肯定,毕竟变数大于预期的。
「最后一个问题。我不懂,你是商学院毕业的学生,为何看不懂成本帐?」
外婆的秘书告诉她这个秘密时,她还去调阅他缴至公司的在校成绩,教授打的分数高达九十五分,但他却看不懂简单的成本帐簿,这让她困扰很久。
「砰」一声马克杯从他手中滑落,僵滞半晌后才起身拾起碎片,拿抹布擦去溅满地的咖啡。
该来的还是来了……
擦地后的抹布他拿到洗手槽搓揉、拧干后将它挂上墙壁的吊杆,缓慢的冲洗双手,按掉水龙头开关,抽了张厨房纸巾擦拭手上的水渍,走回桌边坐到她身旁。
从马克杯落地后,她瞇紧双眼想看清楚他的表情,无奈距离及近视让她无法看清。
他低头呆思后,动作缓慢地扳过她的身子,低声道:「小纱,妳答应听完后,不可以悔婚我才说。」
那是他活到现在第二大耻,所以他才会在右耳上打两个洞警惕自己。
第一个耻辱是刚到日本时误踏进黑街,被一个力气奇大无比的变态男压在地,用恶心的手摸过下体;若不是有人经过出手相救,他难逃被奸淫的命运。
他骇得没空去做捞什子的心理辅导,死命地学好柔道,不让自己再次陷入同样的恐怖经历。
「嗯,我答应。」也许他的本性不坏,认为作弊是奇耻大辱,羞于启口吧……张绮纱回握他冰冷的手指揉搓,让它变暖和。
「那科的助教罩我,考试前会先跟我说考题及答案,我只背答案就OK,所以教授在课堂上说的,我有听没有懂。」
她也曾作过弊,这不算什么大错……呃,他说什么?
跳开自己的想法,将他说的话再想一遍,她闷闷地问:「助教是女的?」
老天爷,希望不要是她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