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讼师的诡计 page 4 作者:羽宸寰

  这惊大少爷不知是哪儿出了问题,不但每天早起,还大老远跑去瑞丰酒楼用膳,而且居然起个大早后就坐在梳妆镜前,头发梳了又放,放了又梳,衣服也是换了一件又一件,换不满意的衣裳扔了满地……

  而且,还专挑朴素样式的衣服穿!

  到底是天下了红雨,还是飘了六月雪?或是他们家少爷出门撞坏了脑子?

  要不然,平日爱赖床的惊大少爷不可能接连几天早起用膳;爱穿华服的惊大少爷也不可能专挑素色的衣服穿的!

  忽然,门被打了开来。

  四颗脑袋的主人非常整齐划一地摔倒在地上。

  “你们怎么也起来了?”惊芸讶异地瞅着跌坐在地上的四人。

  “少爷,您……”小招迟迟不敢将心中的疑惑说出口。

  于是,小进接口道:“您又要去用早膳啦?”

  惊芸开心地点点头,一面走一面说:“我今天要很晚才会回来,你们自个儿开饭吧!”

  四双眼睛死命地眨了眨。

  天呀!刚才那一个容光焕发、脸上透着喜悦神色的人……是他们家的大少爷吗?

  会不会是哪个人易容成他们家少爷的样子,再不然就只有一种可能,才会让他们家少爷对元宝以外的东西感兴趣!

  那就是他们大少爷——撞坏脑子了!

  惊芸甚是高举地来到瑞丰酒楼,点了一锅白粥和几盘小菜,眼睛直往楼下的街道瞧。

  过了好一会儿,在瞧见一抹熟悉的人影之后,他欣喜地将半个身子探出二楼,对来人招了招手。

  惊芸对着人在酒楼外的曲翊大喊:“曲翊!”

  曲翊抬起头对着惊芸笑了笑,随后走进酒楼之中;不一会儿,他便来到惊芸的身前。

  “真是的,我还以为今天一定能比你早到,结果还是晚了。”

  惊芸遣走本应在旁伺候的店小二,亲自盛了碗白粥端给曲翊,“我今天可是要带你玩遍整个昌州呢!为了这件事,我开心得整晚都睡不着,要不然的话,今天铁定你会比我早到的。”

  “不是玩,是去视察。”曲翊纠正惊芸的话。

  惊芸吃了几口白粥,含糊地道:“随便啦!”

  曲翊摇了摇头,瞅着惊芸孩子气的模样,心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在他与惊芸几天的相处下来,他发觉在惊芸世故的外表之下,其实有着几许孩童的淘气,惊芸在自己的面前,像是卸下了面具,性情可是直爽得很呢!

  不过他倒是很佩服惊芸与人应酬的手腕,似乎不管是什么样的人,他都可以与对方交往,不像自己总是绞死了脑筋也转不出个弯来,实在很难与陌生人做朋友。

  在用完早膳之后,惊芸领着曲翊在昌州城内四处查看。

  刚上任没多久的曲翊,由于接任的事务过于繁杂,以至于他虽然来到昌州一个多月,却没能好好认识认识昌州内所有的人、事、物。

  不过曲翊原本秉持的严肃心态,总因为惊芸的干扰而胎死腹中。

  惊芸一会儿递给他糖葫芦、一会儿又给他甜糕,不时递给了他一碗热茶解渴,再不然就是塞给他几粒馄饨包子充饥……

  反正……只是原本站在他身边的人儿一不见了,过没多久,便会有吃的东西递了过来。

  饶是曲翊人高体壮、食量颇大,不到中午便给满肚子的食物给撑得差点没胀死了。

  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曲翊快步拦下不知又打算溜到哪儿去的惊芸,他的肚子才终于得到片刻的休息。

  只是在惊芸委屈的眼眸转为兴奋后,曲翊一会儿被拉去丝绸店量身材,一会儿又被拉去卖文房四宝的店挑选笔墨,没多久又被拉到字画店欣赏书画,再不然就是给扯到杂货铺子买些小玩意……

  在惊芸东拉过来、西扯过去之下,到了下午时分,曲翊的手中已是满满三大包的战利品。

  “惊芸,你买这么多东西,是要买给谁的啊?”

  “给谁?当然是给你的啊!”换作别人,他才舍不得买呢!

  “给我?我要这么多东西干嘛?”

  “你刚才不是都说喜欢、不错的吗?”不然他买这些东西干嘛?

  曲翊面露难色,“可是……我以为这些都是你要的。”

  “我?”惊府里又不缺这些东西,怎么可能会是他要的。

  惊芸讶异地瞅着曲翊,见他老实地点点头,再看看那三大包的东西,清秀的脸蛋微垂,语带哀怨地问:“难道你不喜欢吗?”

  曲翊望着手里三大包的物品,他心疼地看着惊芸失落的表情,同时在心里反覆思索了几回欲安慰惊芸的话。

  最后,他还是决定诚实相告:“我不是不喜欢,只不过这些东西花了那么多的银子,总觉得良心不安。”

  惊芸不解地看着他,“为何良心不安?”

  元宝和银票不就是拿来买东西用的吗?

  况且这些钱好歹也是自己辛辛苦苦从林老爷那儿攒来的,既非偷又非抢的,他实在不懂曲翊为何会感到良心不安。

  曲翊开口向他解释:“这些东西可有可无,就算缺少,也不会影响我的生活,可是这些银两,却能让好几户人家、好几口饿着肚子三餐无着落的孩子,终年得以温饱。一想到这儿,我便觉得过于奢侈的物质享受很令人不安。”

  惊芸漂亮的眼睛眨了眨,呆呆地凝视着曲翊好半响不说话。

  而后,两人走在路上,除非曲翊开口询问,惊芸才简短地回答他的问话;不然,两人仅是沉默地走着。

  曲翊以为惊芸是在气自己不愿接受他的赠礼,也就不好意思再开口说话。

  惊芸与曲翊两个人就这么沉默地并肩走在街道上,一直到了城郊惊府,曲翊尴尬地将那三大包的东西放在惊芸的怀中,拜别仍旧不发一语的人儿,便转身快步离去。

  一大清早,曲翊盥洗完毕,便接见一个新来的衙役。

  这新来的衙役年方二十,曾读过几年书,识得字的,恰巧又住在先前农地水源纠纷案件中张宝与张咸两兄弟家的附近。

  说是附近倒也有些牵强,但是农家之间的距离总以田地方亩计算,所以隔着两亩田,也算得上是“附近”。

  虽说上回的案子已结,但想起林家老夫妇孱弱的身子,总担心两人会被张姓兄弟私底下找麻烦,于是曲翊便向衙役询问林家两老的状况。

  这名衙役却是纳闷地道:“两老?大人,林员外的夫人早已过世,没听他另立正房,小妾倒是有几个,可都没有五十来岁的。”

  曲翊心中的疑惑大起,接着他又问了张姓兄弟平日的言行举止。

  “张宝和张咸?很好啊!都是忠厚老实、安安分分的庄稼汉,反倒林员外是个视财如命的钱鬼,每年的佃租总比官定的租额多收上一成。”

  曲翊一惊,那当日公堂上惊芸所呈证供又该如何解释?他连忙又追问这名新来的衙役。

  “惊堂木?林员外的案子是他接的?怪不得林员外会赢!大人,小的才刚来,当日之事全然不知,但证供既是那个惊堂木所呈的,您可不能全信啊!”

  “为何不能信?”曲翊一阵错愕。

  “这……小的不方便多说。要是大人您对于林员外的案子有什么疑惑,小的可以带您前往了解。张宝兄弟不识字,说的又是地方话,大人您要是有什么听不明白之外,小的还可以为您转述一番。”

  曲翊闻言,忽然忆起当日情景。

  他想起每当张宝和张咸两兄弟欲开口答话,惊芸总是主动代译……

  这其中必有蹊跷!

  于是,曲翊便请这名衙役为他带路,前往发生纠纷的地点实地勘查。

  第五章

  曲翊连着三日不停的奔波,对于林家与张家的农地水源纠纷一案,总算是查个水落石出了。

  原来两家人共用那口井的水源,井深十尺,本来约定这井的上方五尺的水归张家所用,下方五尺则归林家所有,是以张家用水不得多于五尺,不然每多用半尺深的水,就得给林家五百两的借水银。

  两家立下契约,按下手印,达成了协议。

  这所有的程序全无错误,两家人也都按照契约行事,所以惊芸当日所呈的证据确实正确。

  只不过问题不出在契约上,却出在这口水井上。

  曲翊另行择了丈量师父重新检测,这才发现水井虽深达十尺,但此口井实际的出口高度却只有七尺。

  换句话说,张家本应享有的五尺水源,实际上仅有两尺。

  而当初张家兄弟肯立下契约,就是因为自家田地需用水四尺,如今只有两尺的水,无论如何都不够用,逼不得已之下只好缴那每半尺五百两的借水银,合计一年需耗费两千两在向林家借水上。

  曲翊亦向张家兄弟询问当初难道没发现水井深度有问题。

  透过衙役的转述,曲翊得知立契约前后的一年,每次丈量都有五尺的水量,后来找了别人重新丈量,张家兄弟才发现这口井早已被林员外动了手脚。

  曲翊亦问他们为何在公堂之上对惊芸挥拳。

  两兄弟仍是一副气愤难平的模样,忿忿地将当时的情况对曲翊说明。

  原来当初惊芸对他们说此事既有契约及手印,他这个县官必定会判他们输,要他们别跟林老爷争,省得落到典妻卖子的下场。

  至于那假扮成林家老妇的老妇人所说的揍人之事,两兄弟更是头摇得跟博浪鼓似的,直说没听过这句话。

  他们之所以会摇头是因惊芸问他们两人是否觉得契约不公,想借县官之力更改契约内容。

  两兄弟想起因自己一时疏忽,未曾察觉林员外的陷阱,害得家中妻儿为了多缴的借水银只能以粥度日,因此惭愧地点头。

  曲翊再也抑不住额角冒出的青筋,问着他们在公堂上他曾问他们兄弟两人是否还有话要说时,两人为何摇头。

  两兄弟又是一阵错愕,表示惊芸所问的并非曲翊所说的。

  他们说惊芸问他们契约若改为用水四尺,取消借水银,但同意不罚林员外的欺瞒行为,如此结案,可有异议。

  张宝与张咸觉得能够改为四尺之水,又能免去高额的借水银,至于林员外的欺瞒行为一事,他们想想做人总该以和为贵,所以摇头表示对于林员外的枉法行为不愿多加追究。

  事实的真相,终于在曲翊的重新调查之下水落石出。

  忽地,砰的一声,曲翊一个使劲握拳击向身旁的墙壁,他瞪视着那口引发争执的水井。

  大伙儿见曲翊如此愤怒,没人敢吭气。

  过了好一会儿,只见曲翊对众人拱手拜别,唤过一同前来的衙役,要他先行返回衙门,自己却拉过骏马,俐落地翻身上马背,双腿进马腹一夹,逆风奔往城郊惊府。

  他要向惊芸问清楚为何他要做伪证!

  高大的马匹驰骋在大道上,忽然,曲翊的眼角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他急急收拢缰绳欲停住向前奔跑的马儿。

  骏马得令,止住趋前的步伐。

  不一会儿,曲翊便安稳地停坐在马背上。

  鹅黄衣衫的人儿信步走在路上,像是浑然未觉身后尾随着十多个手持刀剑的人,其中一个为首者呼喝一声,其余的人便全数蜂拥而上,亮晃晃的刀子便往那黄衫人的身上招呼过去……

  “住手!”曲翊一边出声大喝,一边快速地翻身落马,欲阻止这群仗着人多势众欺负人的恶霸。

  但这群显然有备而来的恶霸,个个看起来都是闯荡江湖许久的练家子。

  他们虽然称不上是什么武功高强之士,但十多个人凑起来,要对付曲翊这种大半辈子抱着四书五经、徒有身强体壮却完全没有功夫底子的书呆子而言,却是绰绰有余。

  十多把锋利的刀剑在瞬间同时砍向曲翊。

  这群人大概是将曲翊视作黄衫男子的同党,打算先将曲翊击倒,以免他出手援救黄衫男子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目标。

  岂知,他们原以为该是武功不凡的曲翊竟然不堪一击,反而是那个看似纤弱的黄衫男子的出手犀利得几乎让他们招架不住。

  趁着这群人判断错误惊愕之际,黄衫男子扯下发髻上的玉簪子,权充武器,招招打向他们身上的大穴,没三两下的工夫,十多人中就有半数被撂倒在地上无法动弹。

  黄衫男子垂放的青丝随着他的动作而迎风飘动,若不是深知这男子使的武功招招几乎会要他们的命,对打之时惊险万分的话,恐怕在场所有的人,都要为这彷若仙子飞舞的美景而拍手叫好。

  眨眼间,这群恶霸只剩下两人还未倒地,但透过阳光映在地上的影子正不停地抖动来看,那两人肯定已经被吓到完全不敢接近黄衫男子,才侥幸地还能站得笔直。

  黄衫男子拍拍双手,拂了拂衣襟上沾染的灰尘,不悦地对准躺在地上哀呜的一人狠狠踢了一脚。

  直到此时,黄衫男子才悠哉悠哉地转过身去,想看清楚方才好心施出援手救他的恩人。

  虽然这个恩人帮倒忙的成分比较多,但还是得感谢一下对方。惊芸迳自在心中喃喃低语着。

  功夫这么烂还敢逞英雄救人,真是笨得可以!

  看来这种笨蛋,世上除了曲翊之外,原来还有第二个。

  惊芸慢慢地转过身,打算好好看清楚的救命恩人……

  而在看见出救他的救命恩人竟然是曲翊时,他不禁骇然地喊了出声:“曲翊?”

  倒卧在地上的曲翊,胸前的衣襟被鲜血污染了一片。

  他的心头忽地揪紧,忿忿地踢起地上数十粒的石子,袖风一扫,粒粒石子顿时化作暗器,打得那十多人哀叫连连。

  “回去跟你们上头的人说,要是他再敢惹我,他将会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因为我会用他的骨血来写!”

  惊芸说到最后几乎是极度愤怒地咬着牙说的,吓得这群人是连滚带爬地奔离现场。

  惊芸伸手点了曲翊伤口旁的几处穴道,暂时止住不停流出的鲜血。

  随后,他便吃力地扛着曲翊高大的身躯安置在马背上,咻的一声,用力抽鞭策马回府。

  惊府——

  惊芸甫一进门,便招来几个力气较大的家仆把曲翊安放在床榻上,并匆匆找来小财与小宝两人。

  两兄弟见状,一个迅速地挽起袖子替曲翊包扎伤口,另一个人则连忙冲到存放药材的屋子拿伤药。

  两人就这样忙着替曲翊清洗伤口、上药、包扎及煎药。

  而惊芸从头到尾只是脸色苍白地伫立在床边凝视着昏厥的曲翊,直到他渐渐苏醒为止。

  “别动!不然伤口会扯裂的!”

  惊芸急急地按住欲从床上起身的曲翊,接过小宝递来的汤药,一勺勺舀起放在唇边吹凉。

  “喝吧!小财和小宝可是皓月神医的嫡传弟子呢!”惊芸悉心地将微凉的汤药一勺勺地喂进曲翊口中。

  瞧着曲翊这般高俊的男子顺从地喝下他亲手喂的药汁,心中不禁泛起丝丝说不出的甜蜜。

  他不自觉地扬起嘴角,满脸宠溺地凝视着曲翊那张刚毅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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